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头似刀非刀，尾非水是水。口中十为田，江湖螳捕蝉。”这句话是《青瓷》（足本）小说人物胡海洋跟张仲平说的，却是深藏于扣人心弦的故事中的重要的隐喻。张仲平以为自己深谙其中之道，他如鱼得水，游走于官场、商场、情场之间。阅尽人间春色的他，到最后还是如那尊青釉四系罐一般，把自己置于那般尴尬的境地。 小说取名《青瓷》，很有意味。五代徐演形容青瓷“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唐代诗人则用“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来赞美青瓷，这“青如玉，明如镜，声如磬”的“瓷中花”为世所贵，是瓷中的极品。青瓷极美却易碎，小说要讲的正是这样一种微妙的关系。 这是一个浮躁的世界，每一个人都被裹挟着踉跄向前。张仲平在成为张仲平的那个时候，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了。他白手起家，将3D公司做成了省里数一数二的优秀拍卖企业，每年的拍卖成交额均在五千万以上。每一笔业务的达成，都得益于张仲平在“关系”的拿捏上。这个关系金字塔从塔尖的京城高官“老班长”，中层的省高院执行局局长“健哥”，到市中院承办法官侯昌平，司法技术局彭主任、董处长以及基层的香水河项目的竞买人胡海洋、胜利大厦债权人龚大鹏、竞争对手时代阳光公司徐艺等。 张仲平的关系学有诀窍，那就是投其所好，不动声色。他给侯昌平的儿子侯小平请书法老师，给他拍卖书法作品，从而轻易拉近了与侯昌平的感情；彭主任的小孩参加高考，他动用自己的关系帮其搞定了录取的学校；老班长喜欢“印度舞女”，他心领神会，付了小费就把舞女带到了老班长的身边……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还是太心急了一些，生怕健哥和葛云不高兴断了他以后的财路，于是在香水河项目还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就狠下心来将那青釉罐的660万的贿款打入徐艺的账户。没想到健哥在竞争副院长的博弈中被政敌扳倒而“双规”，香水河业务眼睁睁看着打了水漂。 文中提到的青瓷用来形容美人也是恰当的。或豆蔻年华，光泽如玉，或成熟妩媚，将风沙和着岁月的血痕炼成深深浅浅的裂纹，却越见自然而精致。细数张仲平身边的女子，从令他魂牵梦绕曾经写过三百首狂热奔放又浅吟低唱的情诗的夏雨，到只要一丝脚板心的挑逗就能默契了两三年的江小璐，和那个让他第一次破坏了游戏规则而无能为力的曾真，他在婚前和婚后从来都是命交桃花。只有一个唐雯，知性、优雅、贤惠，宽容得让人看不到一个世俗女子应有的猜疑、嫉妒、蛮横。书中的前大部分都是尽力地塑造这样一个形象，让男性读者望洋兴叹。许是和曾真一起在拍卖会举牌被几家电视台播放，抑或是别的什么人、事，让唐雯终于卸下了她对他十多年的幻想，他的一切都裸露于那个猫眼当中，尽管张仲平从猫眼中看到的是一个被哈哈镜扭曲变形的唐雯，但他看到的其实是自己。他或许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露出了蛛丝马迹，是什么人走漏了风声，还是她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他仍不理会她多次的暗示和提醒。他在生意场上是不容许人把他当傻瓜一样摆弄的，可他却一直在做这个最令他自己厌恶的角色。 一个人在任何时候，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否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的行为定会受到历史的惩罚。 （作者单位：湖南师大附中星城实验中学） （《青瓷》（足本），浮石著，湖南文艺出版社2012年5月出版，定价：38.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