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的眼睛

忧郁的眼睛

——辛亥革命百年之联翩浮想

古人云：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

今人曰：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故观忧郁之眼神，可窥伤心之情怀，而察忧国忧民之眼

神，更可见崇高伟大之心灵。

值此辛亥革命百年盛举之际，居首义之城，有感于衷。

兹借前人“浮想联翩”之语，辑传神之图片若干，缀成此文，

以之纪念。

一

我也有点喜欢美术，确切地说，是喜欢观看出自名家之

手的美术作品。但不是观赏，因为我毕竟是门外汉。记得上

世纪八十年代，国门初开，得以见识素昧平生的西方美术作

品，什么“印象派”，“野兽派”，“立体派”的作品，看得我

目瞪口呆。有一次，看到了被公认为20世纪现代绘画三大

奠基者之一的荷兰画家凡高的名作“向日葵”，我真是上看

下看左看右看，硬是觉得不对劲：这枝叶枯萎、色彩暗淡，

插于器皿中不知多少时日的向日葵，美在哪里？它竟然侧身

世界名画之列，更让人莫名其妙。在我和我同时代人的印象

中，“葵花朵朵向太阳”，那是多么光鲜艳丽，华美庄严的形

象呵！后来，读了他的传记，看了他的自画像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一个“对自然、生活都怀有真挚的爱的人，又是一个被社会、生活所抛弃的人。爱与背弃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凡高悲剧的人生”也形成了他的画作的悲剧色彩。原来“向日葵”的画面，注入了他的强烈的主观情感！可以说他是用忧郁的眼睛来看向日葵，又饱含着忧郁的感情来画向日葵的。如果你看一看他的自画像，一定会深刻地感受到那双忧郁的眼睛。

凡高生前只卖出了一张画。死后，他的画一再创下拍卖 新高。尼采说：有些人要到死后才真正出生。

梵高是听到了这句话而去自杀的吗？谁知道呢？ 梵高有一双愤世忧生的眼睛。

二

由此，对忧郁的眼睛，我特别敏感。从美术作品到真人照片，从影视作品中的演员到现实生活中的人，我都想透过那心灵之窗，来感受本体的深沉以至崇高的情怀。

前不久，某电视台播出了一个访谈节目，谈到献礼巨剧“建党伟业”，说导演不无得意地讲，他这次全部起用年轻

人担纲当年的革命领袖，做到了形神兼备。被访谈者认为，“形”还可以，“神”与当年那些革命者留下的照片比较一下，缺少“厚重”感。我同意，但“厚重”这个词，还让人难以把握。在我看来，由于时代与环境所致，这些年轻的演员，最缺乏的是当年的革命者那种忧国忧民的情怀。这种情怀不仅从一个人的举手投足中表现出来，更会从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来。请看当年毛泽东的几帧照片：

1， 这是毛泽东19岁的照片，此时他在湖南省立第四师范学

习。他的一篇题为《商鞅徙木立信论》的作文，仅以500

字的篇幅，表达了忧国忧民的情怀。被评为满分，在全

校张榜公示。（请注意他那双忧郁的眼睛！）

2， 这是上世纪20年代毛泽东的照片(28岁前后)，此时他

虽然参加了建党和许多实际的革命工作，但世事仍然乱

象纷呈。他的心情在他的词作《沁园春 长沙》已透露出

来：“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而他的眼神仍 然是忧郁的，因为他的衷肠依然在为忧国忧民而热。

现在，我们可以这样说，没有忧国忧民的情怀，决不会有毛泽东等革命前辈那忧郁的眼神。那眼神是化妆不出来的，更不是能表演出来的。。

毛泽东有一双忧国忧民的眼睛。

三

忧国忧民的情怀，是我们中华民族优秀分子的“基因”，

数千年来，一脉相承。其间只有内涵的变化、发展，精神从未消亡。这也是我们中华民族既古老又常新的根源，从屈原、杜甫、岳飞、辛弃疾、于谦、史可法、林则徐、龚自珍、谭嗣同、秋瑾、康有为、梁启超、林觉民、孙中山、黄兴、沈钧儒、廖仲恺、吴玉章、宋庆龄、何香凝、鲁迅、于右任，到陈独秀、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彭德怀、邓小平等中国共产党人（当然还可以列出一个很长的名单。）可惜古代没有照相机，我们看不到其中好多人的眼神了。但是他们的情怀古人还是记叙下来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范仲淹《岳阳楼记》）值得庆幸的是，100年前辛亥革命的资料（包括人物的影像资料）还完整地保存了下来，让我们现在还能看到当时孙中山等人的照片：

1， 辛亥革命著名领导人物孙中山、黄兴、章太炎、徐锡麟、

秋瑾、宋教仁，都有一双忧郁的眼睛。

2， 一枚外国邮票上的孙中山图像，显然是在照片的基础上

进行了艺术加工。这一加工突出了忧郁的眼睛。

3， 这是佛山石湾近代陶艺名师潘玉书（1889——1936）的

作品“石湾窑黑釉孙中山全身像”。全像的主题是“风

尘仆仆的平民革命家的风采。艺术地突出了那双深深的

忧郁的眼睛。

艺术作品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作为同时代的人，作者深入地研究并充分地了解了孙中山的内心世界，他感觉到孙中山的忧国忧民的情怀中，还有着深深的困惑和痛苦。这困惑和痛苦，简直是堆积在他的双眼中。因此，他倾注全力来打造那双眼睛。他成功了。

那么作为一个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的“困惑和痛苦“是什么呢？就其大者，主要是：

一、 为他的革命组织忧虑。虽然他在参加革命之初

（1894年）就建立了“兴中会”，后来随着形势

的发展，又把几个革命的小团体“光复会”、“华

兴会”与“兴中会”合并成“同盟会”，（最后

组建成“中国国民党”）但它始终没有成为一个

坚强的革命政党，辛亥革命的元老吴玉章说，

它只能算一种统一战线的组织形式。因此，常

常指挥不灵，各行其是。有鉴于此，孙中山晚

年力举“国共合作”。

二、 为他势单力薄而忧虑。孙中山抱定推翻满清王

朝，振兴中华的宗旨，组织了数十次武装起义，

结果都失败了，损失惨重，特别是辛亥广州起

义，革命精英，几同归于尽。（辛亥首义另当别

论），也如革命先辈吴玉章先生所言“同盟会没

有对各阶层人民的革命斗争实行有效的领导，

尤其是对广大工农群众的革命斗争，更少过问……希图用单纯的军事斗争，一举推翻清朝”孙中山后来觉悟到这一点，留下遗嘱：“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

三、 他忧虑旧势力的强大。封建势力根深蒂固，其

思想意识源远流长；帝国主义张大血口，时时准备瓜分和吞噬中国。在革命的过程中，他亲身感受到，同盟会的革命成果，很快被立宪派和袁世凯抢夺过去；他师从西方和日本的美梦也被现实所粉碎。所以，他最后为国民党提出的政治纲领是——“联俄联共扶助工农”、“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但他还不放心，亲自书写了下面条幅，勉励国人。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孙中山有一双忧虑不已的眼睛。

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请记住这位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写给我们的条幅吧！请记住革命先辈们那一双双忧郁的眼睛吧！

刘仁安 辛亥革命百年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