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谷地上雨过天晴[散文欣赏]

阿坡后来想起那天傍晚的事，心里奥诲不已：若他再坚持一下，那怕在地上打个滚，哭一场也不至于混际于一群女人中间了。

阿坡天生了一张亚马逊大平原似的脸，一对眼睛总是逆着光线睥睨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世界。他的小弟阿东经常在他屁股后面唠唠

叨叨地絮说着，一会儿说去开心网吧，一会又改变成去世纪遛冰场了。阿坡像没听见一样，或者他压根就没有听见；因为阿坡地目光正像激光灯一样扫描着来来往往的“雌性动物”。

“雌性动物”是阿坡的得意之作，他言：“人本来就狗日的动物，所以我决定，女人从今就是雌性动物，男人当然狗日的是雄性动物

了。”说完这些高论后，阿坡已经婉如一个学说派的开山鼻祖，幸福的又蹦还跳，几个兄弟傻呵呵地用虔诚的目光膜拜着他们的老大，有几个还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自从被南街村的几个痞子揍的鼻青脸肿后，这是阿坡第一次露出笑容。大家仿佛又从老大身上找到了希望。也是从那天起，阿坡的奋斗目标不再是争地盘做老大，而是转向雌性动物了。

一条细流正从嘴角缓缓流出，滴滴哒哒落在洋灰地上。阿东说了半天看到老大没有听，便不做声了。坐在地上数蚂蚁。他一共数了九十七只蚂蚁，被他放进了没有烟的烟盒里。他又想要母蚂蚁不要公蚂蚁，可不知道如何分辨，就抬头去请老大帮忙。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他临死时还念念不忘的奇景：阿坡的嘴裂开了一大口子，口水漫过牙床突出重围从嘴角涛涛不断的流了下来，形成了一条世界上最细的瀑布，在中午的阳光下如一根长长银丝从嘴到地面上。阿东起初以为老大像蚕一样吐丝了，因为老大已经成熟了。老大成熟了是因为老大的裤档里生长出一片他们所没有的森林，所以老大已经不是以前的老大了。阿东想到此处，慌忙从地上跳起来，猛猛地撞上阿坡，然后阿坡重重地倒在地上。阿坡打了个滚爬了起来，冲向阿东一阵猛打。边打边骂：“你他娘的疯了？敢袭击老子！”他用脚踢阿东的胸口，用拳头猛击阿东的脑袋，虽然咯的手很疼，但是我们的啊破依然坚持着打着，骂着，跳着。他把那群小痞子打他的手段都用在了自己心爱的兄弟身上！一会儿他打累了便坐在昏迷的阿东旁喘气。胸口起浮的厉害，流了一脸的汗一滴又一滴的打在阿东稚嫩的脸上。

阿坡看着阿东，那股怒气慢慢烟消云散了。当他看到阿东那张带血的脸时，他的心突然猛烈疼起来，就像一把匕首在里面用力的搅动，

肌肉被撕裂！懊悔像蒸汽一样翻滚冲撞在闹校咽芗恕Ｍ蝗凰吭诎⒍砩峡蘖似鹄础？奚鹛欤缟タ煎２⑶疑粼嚼丛酱螅詈蟊涑珊拷辛恕０⒍诤拷兄行牙矗淙簧砩虾芡矗匀慌懒似鹄此担骸袄洗螅忝皇掳桑俊笨墒前⑵略缫殉两诳薜姆瘴е校渥呕ㄑ蓿拖裱＠锏哪羌芷聘智伲龈吆龅停黾焙龌骸Ｋ械阶约壕拖褚桓龈璩以谝衾执蟮罾镅莩鲆谎２灰换岫阄巳恕？br/>；有大屁股的女人，展开血盆的大嘴对一个耗子身材似的男人说着什么。有个老头，白发苍苍，皱着眉咪了眼，认真而陶醉的沉浸于阿破的“哭”；一个从娇车里走出来，打着红领带的人，想从皮包里拿钱，却被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人拦住了，并把血红的嘴向空中突出了许多……

阿东见这么多人，害怕了，便去拉阿坡的衣角：“老大，老大，风紧！走吧…”阿坡这才停止了他陶醉的哭声，朝四周看了看：“操！看什么看？！滚！”走上来一个人，贡敬地问：“你为什么哭阿？”阿坡不耐烦的信口胡编道：“你爹死拉！”那人吓了一跳，赶忙追问：“你怎么知道？”阿坡笑了起来：“你娘告诉我的！”那人抱头鼠窜了！其他的人见状也都做鸟兽散了！只有那个老头还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春天般的笑容挂满了老脸，眼睛眯成一条缝观察着阿坡，宛如阿坡变成了一件工艺品。

阿坡注意到了他的唯一剩下的"铁杆粉丝"，便走到他面前问：“老头，快走，我不打老弱病残！”那老头依然笑容可掬，他围着阿坡走了一圈，然后神秘的问阿坡：“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吗？”阿坡大笑两声：“哈哈，靠，我管你他妈的是从哪来干嘛啊？哈哈。。”然后阿坡飞起一脚踢在老头的屁股上，老头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上，然后慢慢爬起来，双手揉着屁股，却仍是笑容满面地对着阿坡。阿坡不好意思再踢他了，就不再理他，因为与老头目光相遇时，总感觉这个老头有点像他的爷爷。所以阿坡回头给阿东说：“走！该回学校了，班主任逮着了，我们可就就完蛋了！”阿东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手里的烟盒被刚才的暴打整破裂了，蚂蚁们兴高采烈地顺着阿东的手飞快的往上爬，好像有什么神奇的物质在吸引着它们呼唤着它们，就像此刻那老头的笑声对阿坡的作用一般无二。老头在阿坡抬起左脚阿东抬起右脚的时候笑了，胡子震动的如秋天风中的杨柳枝。阿坡便停了下来，站直了身板儿，转身说：“狗日的，你笑什么那？”老头的眼睛放出一道光来，就像多年后阿坡的老婆性高潮时的眼神，幸福而神秘。他对着阿坡问：“你知道唐代吗？你知道李白吗？”随即转身走了。阿坡嘴角一撇，崩出三字：“操你妈！”随即转身拉着阿东的手奔向学校。

阿坡和阿东就读于一家民办技校，学习的是机电专业。一年来，三视图倒是会识别了，可是车工的活基本上没学到什么。除了跟那个头

上没有多少毛的老师用车床车过几块枣木外，其它的钳工技术屁都没有得到。一年多来，阿坡学会了上网，学会了抽烟，学会了打架，学会了追女生。

阿坡一年多来只喜欢了一个女生，叫张艳秋，笑起来如朵红玫瑰。皮肤釉黄，眼睛倒大，笑声如铜铃。阿坡第一次遇到她时，我们的阿坡正在网吧里看黄片。

那天张艳秋坐在阿坡的旁边，见阿坡一直放淫秽的东西，便对阿坡说：“大哥，你能憋会不？”阿坡满不在乎的说：“操，老子看这个是争分夺秒的，耽误不得！”张艳秋也不示弱，竟然伸手把他的电脑关了！阿坡怒了，转头想打骂张时，却看到了张艳秋一脸的微笑，然后阿坡就一动不动的钉在那里盯着张艳秋看。后来具体发生什么了我不清楚，但我听阿坡说过，那天张艳秋便把他的魂给勾走了。也是从那天，阿坡便在大街上寻找张的影子。工夫不负有心人，一次在大街上碰上了张艳秋。阿坡伸开手臂拦住了她，嘻皮笑脸的说：“嘿嘿，今天我没有看，我已经一个月没有看拉！”张无奈地应道：“那就好…”说着便欲离开。阿坡见状急忙身子一扭，又站在张艳秋地前面。认真的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追你了，你可以作我李坡的老婆了！快给你爹打电话，送点钱庆祝一下！”阿坡自信的语气和语言内容把张艳秋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把阿坡从头到脚审查了一遍，好像美国检查出入境人员一样的眼神。这时，阿坡得意极了，他以为张艳秋一定被他的语言气魄和身材迷住了。

其实阿坡的身材不是那么突出，一米七的个头；头发稀稀拉拉，就像被滥伐后的中国森林，头皮隐约可见。脸的构造也是平平常，除了那樱桃小嘴是明牌产品外，其它零件在每个人的脸上都随处可见。而阿坡从不关注外表，他总是拿“贵在心里美”来搪塞一个月不洗澡的毛病。这次为了追求张艳秋，他特别的洗了澡，还用阿东的梳子把他那几根随风张扬的头发整理了一凡。他觉得自己比刘德华谢霆峰还要帅，所以阿坡采用了一种腑视的眼光看着张艳秋，就像只凶猛的老虎盯住了一只小兔子。当张艳秋把阿坡上上下下看完后，笑着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说完这句话后，用手推了阿坡一把，阿坡被推到了一边，目瞪口呆。张艳秋就像一只蝴蝶冉冉飞起，然后消失在人群里。

阿坡没有追上去，呆呆地目送张艳秋远去。阿东说：“老大，我看这个娘们不喜欢你。”阿坡挥了挥手，就像个领袖或电影明星，笑了一下说：“你懂什么？她这是害羞，不好意思。女人就这点不好，明明是喜欢你吧，还假装不喜欢。呵呵，真有意思！”阿坡自言自语似的流出了许多的口水。一阵风吹过来，口水飘到了阿东的脸上，阿东便擦口水。边擦口水边问老大：“我们已经没有钱吃饭了，怎么办？我的肚子饿了！”阿坡这才从他的遐想中脱离出来，转过头瞪着阿东。阿东也看着阿坡。阿坡说：“低头！开始捡钱！”阿东疑惑不解的问：“捡钱？”阿坡“对！现在开始搜索地面，偌大的一个定陶城我不相信我们找不到一块钱！”那时候是2003年，物价还没有那么张狂，一块钱可以买到五个不算小的馒头，完全可以充饥了。

只见在定陶这个县城的大街小巷上有两个半大孩子，弓着腰，低着头寻找钞票。定陶人民都很认真，口袋也都特别结实。从中午到了傍晚，阿东找到了一把生了锈的钥匙，一条鞋带，一个用过的避孕套。阿坡什么都没有得到，因为他只要钱。他们最终累的气喘嘘嘘坐在一个包子铺前，这个时候阿坡手里已经有了五毛钱。这五毛钱是阿坡跟着一个老头跟了好远的路途才得到的。阿东哭丧着脸看着老大，口水控制不住的从嘴角往下流。阿坡见状，从内裤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五毛钱，在阿东的面前晃了晃：“走，吃包子去！”

阿坡阿东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每个月的生活费总是在一个星期内就给消费殆尽。后来的时候就借钱度日。开始的时候还有同学借给他们，可是后来他们借钱的时候多，还钱的时候少。借给他们钱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吃完了包子，阿东还是饿。阿坡无奈的说：“走，咱们下乡吧，去野地里看看能找到什么吃的不。”阿东的眼睛冒出光来，欢呼雀跃着：“太好了，哈哈，野地里有玉米，地瓜，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