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禅宗角度看中美关系"三境界"
(王冲）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不知为何，恰逢胡锦涛访美、中美关系成为热点之际，这句禅宗之语跃上心头。
此语出自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的参禅三境界。原文是，“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
2010年，中美关系跌宕起伏；建交以来，中美关系有好有坏，但整体而言，不也是循着这三种境界而变化吗？
中美之间的第一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这便是恢复邦交之初，大家怀着好奇与新鲜，对对方的一切都用一种童真的眼光来看待。以《河殇》为代表的文化激进主义者，直言要抛弃黄土文明，拥抱美国为代表的海洋文明；而中国在美国的形象，也曾如温顺的大熊猫一样，谦恭、可爱。
中美关系的第二重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是水。中美密切交往后发现，对方不是相像中那样，在虚伪的面具后隐藏着太多的“潜规则”。
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一切如雾里看花，亦真亦幻。
能看到的，是胡主席和奥巴马总统已会晤8次，是 中美之间高达3853亿美元的贸易额，是彼此互为第二大贸易伙伴，是300多万人次的人员往来，；看不到的，是彼此对对方的猜忌和怀疑。美国的航空母舰在中国周边海域频频演习，虽宣称是威慑朝鲜不是针对中国，但无法不让中国警惕和紧张；同样，当美国国防部长盖茨在北京的当天听到歼-20隐形飞机试飞的消息后，他也不可能真的相信“这和本次访问无关”。
这种境界，让中美关系是个很难说清、很难定义的话题。即便知名学者也不愿空泛地谈这个话题，而是更愿意就其中一个侧面展开讨论。但是，任何一个侧面也要受中美关系这个大气场的制约。每个中美关系的亲历者、关注者、评论者都身居其中，看似清楚，实则却有时候雾里看花，不明所以。
这并非我辈愚钝，而是发展阶段的必然。可以说，中美不是朋友，不是敌人；也可以说，中美既是朋友，又是敌人。经济学家杂志把中美看做同床异梦的夫妻，可夫妻也会分道扬镳进而老死不相往来。
既然说不清，美国人就用“复杂（Complex）”予以表述，我们也找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为了解决中美之间的麻烦，两国建立了60多个对话磋商机制，其中最重要的是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机制。可最终发现，几乎所有的战略对话都聚焦于具体事务，并没有完全达成建立互信的效果，也和战略没有多大关系。
受彼此政治制度、发展模式、民族文化的制约，这一境界将会持续漫长的时间。本次胡主席访美，是这个过程中重要的一环，我们不能简单地期待两国元首的会面把让中美更上层楼，那样的期待不现实；但可以期待的是，两位元首可以澄清一些误会，确立一些原则，让2011年的摩擦少一些。
其实，单就中美官员互访而言，双方就误解颇多。比如说，中国方面更重要形式，认为你给了国事访问、放21响礼炮就是高度重视；可美国人不重视这些，比如说，前总统布什曾经请江泽民到德克萨斯的农场小住，在他看来，我请你到我家，这才是最高礼遇。
再有，中美建立了60多个磋商机制固然可喜可贺，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可或缺，不能靠制度解决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人的作用。领导人之间、外交部长之间能抄起电话直接沟通其实效果最好，过分依赖制度，也不足取。
如果真能做到领导人、部长们之间有些 “私交”，那将会靠近第三重境界。领导人之间的私交，对于减少误判、增进理解非常重要。比如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英盟国的军政首脑在华盛顿召开阿卡迪亚会议，拟定出标志着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正式形成的《联合国家宣言》。会议期间的一天上午，丘吉尔正在浴室洗澡。突然，美国总统罗斯福携带宣言的草案，坐着轮椅来到丘吉尔的房间，兴奋地大喊：“大英帝国有救了！”丘吉尔闻讯，兴奋至极，竟赤条条地从浴室冲了出来。
罗斯福非常尴尬，连连道歉，示意要告辞。丘吉尔灵机一动，连忙伸手阻拦，幽默地说：“不不不，大不列颠首相在美国总统面前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一席话说得罗斯福总统开怀大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鉴于文化和传统的不同，中美领导人之间，也许永远无法到达这种“无可隐瞒”，也就是说，达到第三种境界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并非没有可能，可以尽力地通过展现人性的一面，让彼此的信任度增加。
如果做到这些，也许可以说窥见了第三重境界的门路。第三重境界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此时，双方相互知根知底，知道自己追求什么、放弃什么。到那时，中美领导人之间会晤，就像毛泽东和尼克松见面一样，谈谈哲学问题，喝喝茶，谈谈NBA或者乒乓球，“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其他的，就让各部门负责人谈吧。订单？对不起，和我无关，让企业家们自己去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