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的写实性和细节性

　　摘要：《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是在苏联公开发表的第一部以苏联劳改营为描写对象的文学作品，开了二十世纪俄罗斯文学的劳改营文学之先河。作者索尔仁尼琴将文本中的场景和情节压缩在一天时间内，但这看似短暂的一天却意味深长，通过写实性和细节性的叙述特点描绘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恐怖场景。本文试图从反复出现的典型场景内的情节，以及从各主要人物的细节描绘点入手，结合写实性和细节性这两大艺术特色，分析《一天》蕴含的索尔仁尼琴式的文学价值。 　　关键词：写实性；细节性；人物对比；民族性格；人生哲理 　　项目名称：浙江师范大学课程实践教学项目成果（编号：201129）。指导老师：首作帝 　　索尔仁尼琴的标签有很多：遗腹子，单亲家庭，战争被捕，劳改营等等。众多带有悲剧性色彩的词汇构成了作者坎坷不幸的人生境遇，这样的灾难性遭遇可以说成为索尔仁尼琴之后文学创作的主要来源点。《一天》是一篇具有典型自传色彩的回忆式中篇小说，作者将个人真实遭遇和劳改营中的真人真事，用艺术创作的独特方式展现。主人公舒霍夫，是一个具有双重复杂性的人物，他既保持着个人道德原则，又不得不在劳改营的艰难环境下抛弃部分人性尊严和道德良知，做出某些不仁义之事，这其中的无奈和转变与劳改营内的整体氛围有关，更是与周边其他人的影响相关，文中有几个性格突出典型的人物，都是作者精心安排的用以影射劳改营甚至是整个俄罗斯社会背景的引子，形象丰满，情节描绘到位。小说中短暂的一天却展现得近似半年的痛苦黑暗感，与人物内心煎熬感一并，用直白的语言文字，加上日常事件的描述，让最普遍的一天生活，竟能产生给阅读者带来心灵震撼的感觉，将社会最为阴暗的一面和人性扭曲之后的行为荒诞面渗透进细节处，开启对人性道德的探索和思考。其中整体背景，人物形象和场景情节细微的描写，具体深入为心理活动和行为动作的细节描述，真实得发人深思。 　　一.场景中物件的写实性和细节性所展现的恶劣环境 　　开篇第二段便有一个细节描写：“窗外只见三盏昏黄的灯，两盏在警戒区内，一盏在劳改营里。”通过简单不过的数字， 我们大致就能对劳改营有整体的印象：简陋，破败，监管森严。三分之二的灯用以监视是否有犯人试图逃出警戒区，可见试图逃逸的可能性之低，这个细节描写也为后文的艰苦生活展现埋下伏笔，此外，开篇提到的柱子上的绝对不准确的温度计，充分体现了监狱生活的残酷和上级人员的压榨人性式的地狱化管理。 　　通读全文，可以发现出现在背景大环境下反复出现的典型实物是食堂里的菜汤和粥。“劳改营里的犯人，除了做梦之外，每天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是为自己而活着。”这句富讽刺意味的感叹配以书本内的插图，将犯人麻木近乎绝望的生活展现到极致。而在主人公解决食物的动作描写上，体现了作者的细节展现功力，从摘下毡帽，从毡帽内取出勺子，搅动菜汤找鱼肉，咬开鱼的骨架吸吮，将结冻的小米粥掰成小块，用面包将钵内的残渣擦得精光，最后把勺子舔干净再插回毡帽，戴上毡帽。整个过程就像是穆斯林教徒在做虔诚的祷告仪式，但是劳改营的犯人却是每天以这样虔诚，甚至是夸张化的方法对待残渣般的食物，对待他们为自己而活的短暂几分钟时间。相比较通过直白形容词或者感叹句的形式，来描述劳改营内各种阴森恐怖的场景，这样的细节描述，和具有真实感的现场展现对于阅读者来说，是更具有震慑性和冲击力的。 索尔仁尼琴以白描式语言细致地记录了一天生活中的这一典型场景，同时也隐射了当时苏联社会的社会现实。文中大量的犯人口语和俚语，是典型的劳改营语言，都是非常写实的，这有助于阅读者的理解。 　　二.个别典型人物的细节描写所体现的民族性格 　　其他几个人物的出现均有其寓意性和代表性。如那位饱受冤屈的老人，“劳改营里的犯人都是驼背，他的背却直挺挺的？？？？？？他用一只缺了口的木勺慢条斯理地喝着稀汤，并不像所有犯人那样？？？？？？原有的习惯被保留了下来，他的内心没有妥协。”对这位老人的塑造就是远距离，还有另一位人物队长丘林，他在蹲了十九年的集中营后，还是没有像众人那样带着帽子吃饭，这些小细节有其深刻含义的，它们扩展了俄罗斯民族性格特征的典型性和普遍性，或者说肯定了民族性格中属于坚毅，容忍和对人性尊严持久坚守的那一种特有精神。在对具有令人肃然起敬的民族精神的人物的描写同时，我们也可以从一种正面力量背后看到作者的额外用意，用正面讽刺现状，用高尚的精神衬托卑劣环境和扭曲人性，这样以正映反的用法更能加深读者对于劳改营内度日如年的生活的感悟。如文中一处“这位环绕整个欧洲并且在北极航线上航行过的中校，张开干裂的双唇，露出一丝歉疚的微笑，他俯身去吃这钵粥，一钵没有一点儿油水，只是燕麦和水煮出的粥，他感到幸福。”很明显这具有极强的讽刺性，面对无止境的关押和没有希望的生活，他能做的只是用仅剩的信念和坚守活下去。 　　对于如费久科夫，被杀死的告密者，监工德尔，食堂炊事员和押送人员这一总的群体，作者也同样通过对其语言，动作，表情的细节描写，只用数笔就将其总的特征揭露得一干二净：残暴冷酷，仗势欺人，贪生怕死等等本质。劳改营是一个大染缸，是一个打磨人的意志和信念，试图歪曲人的本性的地狱，通过侮辱和压榨这些看似无天理的荒谬方式。作者之所以赋予几个人物以正面形象，将其不与世人同流合污的超然精神渗透进点滴细节，其用意是从侧面向我们集中展现“一天如百年”的悲惨牢狱世界，能提炼出这样的命题：“对苦难的忍受也表现为一种尊严，面对不公正的命运，活下去就构成了一种抗议，一个胜利。” 　　三.写实性情节所折射的人生哲理和启迪 　　劳改营作为一个大载体，其可以直接投射到整个社会生活之中，生存的艰辛和压力，人与人之间的不理解和隔膜，明争暗斗的互相猜疑等等。作者借助劳改营的一天生活为缩影，各情节的推进节奏缓慢得产生焦躁感和窒息感，这恰恰与牢狱生活的总体感受相呼应。小说中的一天是无数个相同残酷日子的高度概括，对于空间和时间的处理方式，更具有意义的是以小见大，由此及彼地象征了犯人们一生的悲惨命运，社会的畸形认知和人性的歪曲丑陋。但是作者并没有展现纯粹的黑暗和悲凉，主人公舒霍夫的行为，在恶劣的环境下依旧坚守自我尊严，做最后顽强的守卫和挣扎，尽管文中一处“舒霍夫默默无言地望着天花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自由了。”说明了舒霍夫也在大环境下也一点点变得麻木绝望，但相比其他人的自甘堕落表现，舒已经给予读者极大的宽慰和感动。 　　劳改营是犯人们的世界，社会是世人们的世界，两者不能说毫无相似之处。监狱里的高墙铁丝束缚的是犯人们的活动范围，又何尝不近似于现实社会中，在无形中束缚压抑人们的包括压力，疾病，困难等在内的因素。劳改营内的各色性格品德的人物都来自真实生活，劳改营内的荒谬规定和潜规则在真实生活中也能找到对应原型，作者只是将大背景里的形形色色浓缩于特定空间内，集中展示形成强烈视觉冲击和强烈思考。我们也可以扪心自问，若是将劳改营转变为现实社会，身处其中的我们，尊严的防线是否也会被冲破坍塌，是否也能如舒霍夫般艰难坚守着仅存信念，这是通读完全文后产生的最大的自我反问和沉思。 　　“每个看重人的尊严的和人的价值的人，每个身处逆境却依然不屈服于命运的人，都肯定能在《一天》中获得慰藉和启迪。”[1]索尔仁尼琴用一种以远推近的象征手法，以远处的真实感来隐射近处的现实，使得读者从远处的虚拟空间里获得感悟和反思，来对比自己近处的现实经历和环境，对于心灵的震慑和内心的思考有推波助澜的作用，使得我们对于文中每一个人物的行为有自己的好坏评价和分析，这样的评定标准对于我们自己今后的处事也是有影响的。 　　生活中的“劳改营”随处可见，我们要学会守护属于自己的尊严和价值，即使身处逆境和淤泥之中，依然不轻易屈服和折腰。生活中的“老改营生活”不会消失，每天的“一天生活”依旧存在，外界因素我们无力改变，生活在这样的围墙内，循环往复，懂得坚守和忍受，学会活着，便是一种胜利。 　　参考文献 　　[1]刘文飞：《一天长于百年》，《〈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序言》，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