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绵绵无绝期
此恨绵绵无绝期
------浅析《长恨歌》中程先生的爱情 爱情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可是,爱情的结局却往往只有两种,或喜,或悲。古往今来莫不如此。世间有诸多的不平等,财富的不平等,权力的不平等。感情也是,所以世间才会存在那么多卑微却又虔诚的爱情。从《长恨歌》里我看不到多少的恨,看来的只是一些零碎的感情,边缘的爱情,抑或是伟大的。
可能很多人的生命中都会有这么一个人:在跟你度过了短暂的快乐之后突然消失,然后,你以为今生都不会再遇见,陌生到几乎快要淡忘,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又出现了,在你最艰难或是最需要的时候。他会陪着你度过这段艰难的岁月,然后又迅速的消失,不懂声色地离开。程先生就是王琦瑶生命中的这个人。
程先生是一个比较摩登的人,至少在那个时代是这样的。他发现了王琦瑶美,成就了她,也毁灭了她。像许多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样,他对她的爱是朦胧的,是半含羞涩,小心翼翼的,不管是遇见还是离开。
他们阔别了十二年,十二年多少有点沧海桑田的感觉。虽然物是人非,可他还记得她,她刚好也记得他,但这两种记得却是截然不同的。他用的是整个生命,而她只是云淡风轻,像打擦边球一样的记忆。“我早知道你想问我,可是,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反正我现在什么样子都在你眼前。”她说的那样泼辣世故,有那么一点赖上
他的意思,而他也不再追究。十二年,时间让他更懂得她的心。 其实,十二年真的是一个很漫长的岁月。很多感情都在它的敲击下夭折,剩下的除了不堪,就是所谓的真爱了。时间,是最考验爱情的东西。《红字》里的海丝特为爱承受了七年的屈辱,在这七年中,她受到所有的人唾弃和不耻。她带着象征着罪恶的“红字”苟且了七年。可他从来都没给过她什么,七年后他解脱了,他的灵魂升天了,可她还要继续活着,继续承受。她的爱是卑微的,是边缘的,也是虔诚的,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程先生也是这样,爱得卑微和虔诚。而十二后的遇见,对程先生来可能也是一种解脱。他可以那么顺理成章的照顾她,只是,此刻,他对她的情是多于爱的吧。其实,一直都不知道爱情是可以和感情分离的,直到身边一个朋友经历了。他们分手了,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分开后他对他依然很好,却不愿意再跟她一起。他说他们现有的只是感情,没有爱。可能程先生也是这样,他等了十二年,最后发现,其实早就已经不再爱了,他一直恋恋不忘的可能只是当时心动的那种感觉,而剩下的也只有感情,没有爱。
王琦瑶一直觉得程先生是她退一步的那个“底”,可是,现在这个“底”已经很高,或者说是已经不存在了。在她心里有的只是感激,她说程先生是她最感激的一个人,在她最艰难的日子里只有他帮着她度过,他是她的知己,恩人。他只是她的恩人。
“爱情,无论是新生的,抑或是从昏死般沉睡中唤醒的爱情,必定要产生阳光,使内心充满阳光,满溢而出”。程先生的内心便是充满阳光的,所以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幸福的。他就这样用一种自欺欺
人的方式,乐此不疲的生活着,不去计较许多。直到康明逊的出现使他不能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他选择了离开。走之前他拜托蒋丽莉——个深爱着他的女孩去照顾王琦瑶。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他用别人对他的伤害又去同样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人生》中的家珍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却依然放不下加林,帮他找工作。其实他们都一样,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然后度过了最困难的日子又选择离开。
其实,世间有多少感情不是经历了风风雨雨?他们患难与共,在艰苦的日子里相互扶持,可是生活好转之后,又有多少人不变当初的承诺,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程先生的离开并没有给王琦瑶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涟漪,她依如从前般生活。可能于她而言,程先生也只是一个过客,并没有在她的生命中扮演多重要的角色。他也终于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彻底的消失。他用撕心裂肺的疼痛来完结了十二年的感情,他心死了,可他的灵魂却升天了。
马原在评论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时说,“亨利能为她做的,就是一个无神论者瞬间的皈依,就是那一段执着悲哀的祷告”。那么,程先生能为王琦瑶做的,恐怕也只是最后的离开,不动声色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