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巴西龟

　　海南省最长河流南渡江的人海口，在经历了连续十多天的暴雨后，天空终于放晴，暴雨导致的洪水渐渐退去，南渡江正在恢复往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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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中的一艘小船向岸边驶来，三个拿着奇怪工具的人上了船，他们拿着仪器在船上不停向四周探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原来，那些奇怪的东西是无线电跟踪定位仪，这几个人是海南师范大学的老师，这片区域是他们研究红耳龟的实验基地。刚发生过洪水，他们想查看一下这里红耳龟的生存状况。(图1)

　　

　　红耳龟原产于美国密西西比河沿岸，因其头顶后部两侧有2条红色粗条纹而得名。由于它的幼龟极似巴西彩龟，比巴西彩龟更容易饲养，再加上价格低廉，所以当它出现在宠物市场时，很快就大放异彩，逐步取代了巴西彩龟并被人们称为“巴西龟”。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巴西龟”虽然在宠物市场上走俏，但在生态上却给当地带来很大的麻烦。(图2、3)

　　中国农业科学院生物防治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任万方浩说，它一旦到野外，对我们的水体、对本地的龟类产生极大的威胁。不只是对龟类，还对水里本土生物多样性导致威胁。同时，它携带副伤寒病原菌，可能对人体健康带来威胁。巴西龟在国际上是最有害的物种之一。它在一些国家的确也造成了相当大的危害。

　　巴西龟从20世纪80年代引入我国，被作为宠物广泛饲养。一开始主要从美国进口，后来由于需求量大增，我国开始自己饲养。据统计，现在我国每年的繁殖量已达5000万只，超过了原产地美国。在广州的水产市场，每天有数十万只龟销售。

　　销售出去的红耳龟，有的被当作宠物饲养，有的上了餐桌，还有相当一部分通过放生等途径出现在野外。红耳龟在我国野外的分布点已呈现出蔓延的趋势。

　　海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院长史海涛教授说，我们经过几年的野外调查发现，红耳龟在中国中南部野外有104个分布点，野外的情况很严重，有些放生直接放到了自然环境中，甚至保护区的核心区域。

　　有专家预测，如果不加以防治，10年之内，红耳龟就会在我国全面泛滥，我国的野生龟就会遭到毁灭性打击。因此，防治红耳龟已迫在眉睫。然而，要想对它进行防治，首先要通过科学研究了解它的入侵机制，有针对性地防治。

　　史海涛教授说，我们通过无线电跟踪定位，观察红耳龟对中国环境如何适应，看它怎么扩散、怎么延续种群，它以什么为食，对当地哪些生物有影响，它繁殖的关键因素在哪里，把这些搞清楚后，就能够提供红耳龟的防治措施。

　　为了更准确地弄清国内红耳龟的分布状况以及生活习性，课题组成员经常进行野外调查，有时必须住宿在野外进行观测。住在野外有时十分危险，一不留神就有可能遭遇毒物的袭击。

　　海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副院长汪继超说，在一次野外龟类调查时，正碰到下大雨，我从居住的简易棚上面抓起一件雨衣穿在身上，胳膊刚伸进雨衣袖子里，突然感觉到有异物，手钻心地疼痛。当我把手从衣袖里拿出来时，发现一只近6厘米长的蜈蚣正咬着我的大拇指。

　　野外的研究基地很简陋，周围杂草中有多种毒蛇，最凶猛的有眼睛王蛇、眼镜蛇、银环蛇、金环蛇。有一次，他们在床铺底下发现了两条银环蛇。

　　除了在野外观测研究，课题组成员还在实验室里通过人工实验研究巴西龟与本地龟对生存环境的适应程度。

　　科研人员将巴西龟和中华花龟分为4组，第一组水箱中的水为清水；第二组水箱中亚硝酸盐的浓度为每升100毫克；第三组水箱中亚硝酸盐的浓度为每升200毫克；第四组水箱中亚硝酸盐的浓度为每升500毫克。

　　经过60天的饲养观察发现，红耳龟肝和肠中的超氧化物歧化酶的活力高于中华花龟。同时，它的脂质过氧化物丙二醛的含量低于中华花龟，这说明红耳龟的碳氧化能力比中华花龟强，它们更加能耐受环境中的不利因子。

　　如果巴西龟和本地龟生活在同一环境里，巴西龟对本地龟产生的影响如何呢?

　　在实验室另一个水池中，课题组成员想通过复制法国学者安托尼卡迪的一个实验来获得数据。(图4)

　　

　　实验研究发现，红耳龟和欧洲池龟分开饲养，各自都能正常生长，但把欧洲池龟跟红耳龟一起饲养时，欧洲池龟的体重会逐渐下降，但红耳龟的体重正常，当欧洲池龟要繁殖时，雄龟追逐雌龟时，红耳龟就会穿插在其中，干扰它们正常交配。实验证明，红耳龟对本地龟的生存有严重的影响和干扰。

　　在自然环境中，巴西龟强烈的攻击性也是它能在自然竞争中获胜的一个重要原因。体质比较虚弱的龟会遭到其他红耳龟的围攻、撕咬和吞食。

　　研究生刘丹说，我们曾在南渡江捕到12只龟，放到同一个池子里，过了一段时间，发现有一只小龟的壳被咬开了，肉竟然被吃光了。

　　一个物种要入侵到新的地方，除了对这个地方有很强的适应能力外，还需要突破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繁衍后代。在这方面，巴西龟的能力也远远高于我国的本土龟。

　　国内很多龟要6～8年才能性成熟。而红耳龟2―4年就能性成熟。国内龟一般平均产卵5～8枚，而红耳龟的产量远远高于国内龟，最多可以产30多枚卵，平均达到10多枚。(图5)

　　动物死亡率最高时是在刚出生的幼体阶段，因为动物在幼体阶段无法自己觅食，并且自我保护能力也很差，可是红耳龟的幼体死亡率却很低。

　　史海涛说，红耳龟的幼体一孵出来，就活力旺盛。初步观察发现，它出来后可以一个多月不进食，仍然有充沛的精力。它躲避敌害，寻找更好的生存环境非常容易。在南渡江野外看到的幼龟，灵活性很好，很快就能找到隐蔽的场所。

　　通过研究，史教授的课题组也找到了红耳龟一些弱点，并通过运用一些针对性的科技手段，开始防止红耳龟的扩散。

　　通过芳香化酶转变红耳龟的性别，或者通过控制温度的办法，因为红耳龟属于温度决定性别的物种，在某一个关键时期，把它的温度调高到一个高的域值，它产出来的都是雌龟；调到一个低的域值之下温度，它产出来的都是雄龟。

　　然而，龟类的寿命都很长，即便能控制它的性别，如果不对红耳龟的买卖以及放生加以控制，即使不繁殖，它在野外依然会形成一个庞大的种群。对我国生物多样性依旧会造成危害。

　　万方浩认为，除了利用科技手段防止“巴西龟”的扩散外，向民众普及科学知识、约束民众的放生行为，动员民众一同参与防治同样是一个重要手段。(图6)

　　

　　我们认识到红耳龟的入侵带来的危害，也在努力避免更大的损失。相信通过科学防治，规范制度，全民参与防治等手段，红耳龟的数量和活动范围能够控制在一个合理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