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忘记你太不容易
一个电影若有情怀,会被人们永远记住。
众多的巧合成就了这部电影,看似行云流水,实则坎坷曲折。一来这部片子涉及到文化大革命对人性的摧残和泯灭,导演顶着很大的压力,一改再改,一拖再拖,最后才开始放映。没有像现在这样铺天盖地的宣传,却依然引起巨大轰动。
不过一些修改对片子还是有些影响,原本程蝶衣是在改革开放后失落而亡,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在和段小楼对戏中,戏里戏外真真假假真真难分,最后拔剑自刎。幸而最后段小楼喊的是蝶衣,而非虞姬。
师哥,你总没我记得清楚,我俩二十二年没一起同台,我俩十一年没见过!我都记得的,都记得!说好了一辈子,差一年,一天,哪怕一个时辰都不行!风风雨雨过去了,我就爱唱戏,和你一起唱戏,你做霸王,我是你的虞姬。可如今的时代,不需要我了,你,也不需要我了。
“可不?现在好了……”
好了?
没有观众,何来欢笑声、欢呼声,聚光灯下,就唱最后一曲霸王别姬,舞最后一次剑……华丽的妆容掩盖了彼此的尴尬,声嘶力竭依旧在唱,夹杂着爱恨情仇,闭上眼睛,还能看到过去,嗅到你熟悉的气味。
如果说真有庄周梦蝴蝶,那他的前半生便是蝴蝶,后半生梦醒。此庄周之幸,或蝴蝶之大不幸?没有人知道答案,终将化到尘土中去,很多年以后,渐渐被人们忘记,渐渐消失。
(画面淡出,观众回味,调整情绪,进入下一段故事,影片多次采用淡出)
北洋政府时代
恰似“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生于窑子里的男孩,周围全是女子,千娇百媚,自己也不会阳刚到哪里的。从小就被人嫌弃,稍大一些被母亲砍去第六截小指,他没有立刻哭和闹,只是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等他醒悟过来,一切都晚了,他,被抛弃了。没有人可怜,没有人关心,像一棵杂草,在乱世里挣扎。
戏班子里的孩子都没个正经名字,小豆子、小赖子……这是一个暗无天日,没有多少人情味的地方。天天挨打受饿受冻,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一点都不在乎,最坏的他都遇到了,这辈子都不会有比这更坏的了。他坚毅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切。
但是小石头给了蝶衣一丝暖意,不管他是有意或者无意,这颗爱自由种子已然萌芽,这爱很复杂。于是,他尝到到被爱、被呵护的滋味。我想那一刻他就暗下决心,要拿余生来回报。
不过,戏班子和窑子不同的是,全是男人,所以他的阴柔显得更加突出。相同的是,生命在这里都那么低贱和微不足道,人人揉拧。
机缘巧合,小癞子和小豆子得以逃出来,小癞子吃上了梦寐以求的冰糖葫芦。看着台上的大戏,只有他们知道这有多不容易,然而台下的观众只知道拍手叫好,只有他们两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没有谁能简简单单成功!
excuse……(插播:这里有个没太明白,就是小癞子回来之后看见大伙都在受罚,他就拼命地吃口袋里的东西,然后自杀了……why……??难道说外表乐观的人其实都是内心脆弱的吗?还是说他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救了小豆子?)
小癞子走了,吃了冰糖葫芦,他最爱的冰糖葫芦。
七七事变前夕
他们都已长大成人,面对照相机,是那么光彩夺目。
日本人在中国国土大肆屠杀掠夺,激起了爱国青年的满腔热血,然而这种热血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他们总有种见人就喷,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很容易被旁人左右。
蝶衣从来就是个念旧的人,听到冰糖葫芦叫卖声,他恍惚间以为看到了小癞子,可是下一瞬,总有人把他叫醒。小癞子死了,不会再回来的,而这冰糖葫芦,也不是为他准备的。
段小楼沉迷于妓女菊仙,袁四爷迷恋于程蝶衣,程蝶衣只想和小楼一起唱戏。
虞姬是真虞姬,霸王是假霸王,穿得一身霸王服,披着羊皮,依旧是狼。世界在混乱,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们都没忘,只是他一不小心入了戏他忘了,霸王自刎于乌江,世上从此不复此人。
当年的葛优还不会京城瘫……锃亮的额头,一副眼镜,俨然一幅戏霸模样,一言一行,一丝不苟。他是真惜虞姬,更有种英雄惜英雄之感,从他赏蝶衣的头饰还有后来赏剑就能一目了然。可袁四爷终究不是小楼,也成不了小楼,纵他有千般万般好,也不及他一毫。蝶衣,从来就是个念旧的人啊!
(踏雪寻梅:踏雪寻梅梅未开,伫立雪中默等待。)
蝶衣不喜欢菊仙,一方面是他抢占了他师哥,另一方面也有他母亲的原因吧。
做人呐,要自个儿成全自个,从一而终。在这凡人堆里,是蝶衣疯魔,还是小楼玩世不恭?
“果然世上的事,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师哥,我给你找到了张家的剑,你就会回来了吧?怎奈我“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原来,他都不记得了,这剑。
蝶衣一生只有小楼和戏,为了救小楼,去给日本人唱戏,他哪知道后果是什么,他压根就没有想过吧。文化本不关叛国,却给人强安上了罪名,连小楼都不理解他,朝他吐口水。
酒不醉人,借着朦胧的月色,四爷这霸王亦真亦假,难成真,夜色凛凛,独回忆旧事前尘,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1945年日本投降
师傅一命呜呼,科班就此解散,原来这不过都是一人的坚持,如今人走茶凉。
1948年国民政府离开大陆前
蝶衣在大烟里醉生梦死,小楼成了卖瓜小贩。
1949年人民解放军时期
马路上张红挂彩,这戏依旧要唱啊,可这观众倒不似从前那般。剧场里响起了“我们的队伍像太阳……”袁四爷终究难逃一难,呗管哪朝哪代,反正这里他不再是爷了。
霸王还是那个霸王,虞姬不再是虞姬。欺师灭祖的小四上了位,翅膀硬了,就了不得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1966年文革前夕
广播里的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像洗脑一般,人咬人,人吃人,生命无足轻重。那坤指证段小楼,段小楼揭发程蝶衣。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也不知道谁是鬼,谁是人!满街的红旗,巨大的毛泽东像,异口同声的口号。倒让我想起了末代皇帝,人手一本红本子,人人都一起奋发……
程蝶衣没有说话……你们都骗我,都骗我。逃过了文革的都没了人性,逃不过的呢,就自缢而亡。穿着那件出嫁的红衣,带着无奈和害怕,离开了人世。
秋天该很好,你倘若在场
冬天该多好,你倘若在场
天空多灰,我们亦方亮
不知道为何你会走远
不知道为何你会放手
故事结束了,回到了开头的舞台,他唱霸王,他扮作虞姬。“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曲终人唱罢,一缕香魂归去。任你再怎么喊,他也听不见了。他一直都没有变,还是那个小豆子,最爱小石头的小豆子。
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太不容易
03年的时候,哥哥来到大陆,跟《霸王别姬》剧组成员一起吃饭,他都想好了,然后4月1日,跟所有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听人家说
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脚 他只有一直飞呀飞
飞累了便在风中睡觉
这种鸟儿一辈子只可以落地一次 就是在他死的时候......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