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唱歌的泥咕咕
“嘿嘿，老师，我来找您请个假！”大懒笑嘻嘻地走到小卷子老师身边。“请假？哦，想起来了，你妈妈跟我打电话说过了。”老师一边说着一边低头迅速签好了假条，“去鹤壁探亲？”“嗯，鹤壁浚县。听说那里还有庙会，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大懒一脸陶醉地想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浚县？大懒呀，老师拜托你件事儿。”小卷子老师的眼睛直发亮，拉住大懒说，“帮我带几个会唱歌的泥咕咕回来吧。” “嗯，没问题。”大懒满口答应，却一头雾水地在心里嘀咕着：泥咕咕？那是什么东西？还会唱歌，难道是小动物？ 大懒一家来到浚县的第二天正巧就是庙会，大懒那叫一个兴奋啊，一大早就往庙会上跑。没多大会儿，大懒就左手拿着糖人，右手捧着豌豆糕，嘴里还咬着串糖葫芦。庙会真是个美好的存在，大懒幸福得只想流泪。 “咕——咕——”一个奇特的声音传来，大懒不由得支起耳朵听。忽高忽低，怪异却悠扬的“咕咕”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大懒循声望去，原来是有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在吹一个燕子形状的泥塑。小泥塑居然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真有趣！这些泥塑有三国、水浒里的人物，也有狮子、燕子、孔雀等动物，它们多以黑色为底色，身上还有红、黄、蓝、绿等比较鲜艳的颜色绘出的各种图案。色彩浓郁、古朴厚重的泥塑让大懒看得眼花缭乱，零食都顾不上吃了。 “小朋友，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泥咕咕？爷爷给你做。”摊主爷爷笑呵呵地问大懒。“泥咕咕？这个就是泥咕咕吗？”大懒惊讶不已。摊主爷爷笑着答道：“泥咕咕是我们这里对泥塑小玩具的俗称。你看，它们尾部有两个小孔，吹时发出‘咕咕’的声音，所以叫‘泥咕咕’。” “嘿嘿，我还以为是一种会唱歌的小动物呢。”大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爷爷，能给我捏一只小猴子吗？”“好咧！”摊主爷爷说着就拿起一团黄泥，顺手一搓，推拿提捏之间，一只栩栩如生的小泥猴就诞生了，大懒忍不住鼓掌叫好。他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手艺呀？”摊主爷爷一边摆弄着小泥猴一边颇为自豪地介绍说：“咱这可是流传了好几百年的手艺！隋末的时候咱们浚县叫黎阳，隋末农民起义军与隋军争夺黎阳仓，瓦岗军首领李密手下有一员叫杨圯的大将就在这里屯兵。当时军中有一些心灵手巧的士兵会捏泥人，他们用胶泥捏泥人、泥马来纪念在战场上阵亡的将士和战马，于是这门手艺就这么流传下来成了咱几代人养家糊口的宝贝。”说话间，摊主爷爷已经拿毛笔给泥猴绘上了很漂亮的颜色，又用清漆罩上一层，最后放到砖砌小土窑里焙烧。 “爸，咱家饭馆里都快忙死了，您居然还在这儿卖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一个青年人突然气急败坏地走到摊前大喊，“快收摊，回去吧！”大懒吓了一跳，摊主爷爷却头也没抬，皱着眉拨弄着小窑里的炭火说：“你妈不是去帮忙了嘛，少我一个老头子能耽误你赚多少钱？”“那您待在家里歇着也成啊，看看这堆破泥咕咕一天都卖不出一只，您这不是自讨苦吃嘛！”青年气恼地拿起一个小燕子形状的泥咕咕就往地上摔。“哗啦”一声，折了翅膀、少了脑袋的泥咕咕滚落到大懒脚边。大懒顿时怒火中烧，也顾不得害怕，瞪着青年说：“大叔你太过分了！这么漂亮的工艺品怎么会没人喜欢？”青年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激了，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地跺了跺脚，扭头便走。 “老爷爷，您别难过……”大懒把碎成几块的泥咕咕捡起来放到摊子上，脑子里拼命搜刮着安慰人的话。“让你见笑啦，吓着了吧？年轻人想着赚大钱成大事很正常，但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要是这么毁了就太可惜了，唉……”摊主爷爷反倒笑着安慰大懒，“哟，你要的泥咕咕好了，你要是喜欢，爷爷再送你一个，随便挑！” 大懒一手抱着一只泥咕咕跟摊主爷爷道了别，没走几步，大懒又听到泥咕咕的“咕咕”声。他回头一看，夕阳的余晖里，摊主爷爷捧着一个泥咕咕在吹。看不清表情，只有一个剪影，像一座固守着某种信仰的石像一样，大懒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蓦地，大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拔腿就往回跑，“老爷爷，你的这些泥咕咕我全要了！” 摊主爷爷显然被吓了一跳，说：“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快回家去吧。”“我说的是真话，我们老师让我帮她带很多泥咕咕回去呢！”大懒眨着眼睛说。小卷子老师应该不会怪我吧，嗯，说不定还会感激我呢！因为“几个”和“很多”其实也没差太多啦…… “阿嚏！”正在办公室备课的小卷子老师忽然打了个喷嚏，她还乐呵呵地猜想，是不是有人想自己了。殊不知，一张高额账单正向她招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