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深度
昨天早晨5点左右,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惊醒,原来的一个同事大姐哽咽着告诉我,前一天晚上,小D 突发脑溢血走了……
小D 是我原报社的同事,才31岁。怎么就走了呢?
据说,他从感觉不适到断气,只有短短的不到15分钟时间。他甚至没来得及给妻子和四岁的儿子作任何交代。他的母亲拉着我的手哭得肝肠寸断,7年前,小D 的父亲也因为脑溢血,离退休还有几个月就撒手人寰,现在,她又没有留住唯一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两度失去最亲近的人,情何以堪。
小D 帅气爽朗,一副结实高大的身板,怎么就在31岁走了呢?
这几年,亲眼目睹了几个亲人和朋友相继过世,都是在英年,都是突然的离去,甚至没来得及在最后一刻给亲人一个凄惨的微笑,生命的光芒倏然暗淡,连一点火星也不曾有。 大哥去世时是在夜里,晚上一家人还有说有笑地团聚着,夜里4点,侄女来电话告诉我大哥走了,我怎么能相信呢?他是那么乐观的人呢。
我匆忙感到老家时,大哥正在被装殓,搂着两个幼小的侄女,看着已是泪人的大嫂,我第一次感到了无助,破碎的生命固然脆弱,活着的,也是这样弱小。我对大嫂说,大哥不负责任地走了,孩子的事,交给我吧。
当我把侄女抚养上大学并参加了工作后,我依然不敢正视孩子的目光,尤其在逢年过节的鞭炮渐次响起时,我能清晰听到她们内心的哭泣和叹息。
上大学时,家里已经不能再负担我的学费了,是几个哥哥资助我完成了大学学业,毕业那年,为了不再给他们增加负担,我悄悄放弃了读研的机会,一个人扛着破旧的木箱和被褥到了合肥。报到那天,也是下着暴雨,我一个人缩在小招待所的房间里,窗外车来车往,有孩子惊悸的哭声穿过雨帘直达我的床前,我的思绪象纷飞的鸽子,四散开来,一地的黑暗在流淌。
生命是有长度的,每个人都有,也有高度,高度属于少数人。还有强度。在我上班的附近,曾经发生过一起事故,一对下岗夫妇,因为负担不起女儿上中学的费用,在困窘和羞愧中双双自杀。显然,在他们心里,生命的柔弱抵不过生活的刀刃,金属的冷笑崩溃了他们生命本能的信念。他们的女儿,是由此变得坚强还是更加孱弱?
媒介上充斥着对生活深度的探讨,这其中,所谓的生活质量是深度不可或缺的一项。当那些志得意满的人剔着牙齿欣赏自己的别墅时,当那些流着油脂的手握住上流社会的乳房时,我不知道他们的眼神里是否会闪过一丝惊惧的光。
谈论生活的深度,是奢侈的。再长的生命,又能托住什么。
小D 是走了,他的母亲将在余下的时光里用70高龄的生命一遍遍回想和哭泣,他的妻子也将在憔悴的孤单中前行。只有他的儿子,必然茁壮成长,以延续的形式完成生命的接力。这,也是深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