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人之性格

看中国文人之性格

—―读《品中国文人》随笔

李志勘

从小那些响当当的名字就在耳边回荡，吃粽子因为悼屈平；床前明月光三岁小儿能背，便知道了李太白，离离原上草便知道了白居易，大些了像东坡，杜甫，陆游，怪老头王安石诸多的名字从嘴边滑过，嘴角浮起了一丝浅笑，华夏文明之璀璨，心里涌起的满是自豪。但内心的疑惑也是愈来愈重，能穿越千年，在历史吹尽狂沙时，为什么他们能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屹立千年甚至更久远，凭什么他们能获得历史的青睐，能让每个中国人为之血液沸腾，我很想知道，很想知道这些古代文人给后世的血脉里究竟注入了什么，使得这个民族生生不息，他们的精神伟力是什么？

假期认真读了刘小川著的《品中国文人》全集，本书是上下册的合本，选取了最能代表中国古代文人的14个人，上集写了屈原、司马迁、陶渊明、李白、杜甫、白居易，下集写了苏东坡、柳永、欧阳修、王安石、陆游、李清照、曹雪芹、鲁迅。每一个名字读来都让人颤抖，他们是中国文化的脊梁，是中国文人精神的集中喷射。如果评价小说的好坏是是否让人物自己说话，每个人物都有血有肉的话，那么我想说这本书虽不是小说，但我却读出了小说的意味，因为所写的每个文人都是从生活的角度出发，不是站在一个政治的高度去读人物，以往历史课本里读到的他们是拘泥的，总是给他们套上了一些框框，把他们放在神龛上供人膜拜，不符合供奉的枝节便剔除，用神性

的光辉笼罩他们，总给人的感觉是冰冷的。但这本书的解读尽可能的还原真实的他们，从生活的角度还原他们真实的血肉，有生活的吃喝拉撒，有读书交友行路，当然也不乏情爱生活和性，而不仅仅是他们的才情和政治远见。读来是亲切的，我总会从中找到我生活中他们的影子。

比如读陶令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了我生活中的一个朋友，当然他也是很敬慕陶公的，他也爱写诗，喜欢清淡的田园生活，丝毫不慕别人的名利，散淡的挣点钱能饱饭就够了，把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文人性格嵌入血液。无论你位多高权多重，有哪个炎黄子孙读了《归去来兮辞》不动容，陶公是真的悦意啊，僮仆欢迎稚子候门，那个载欣载奔，那个出囚笼的快乐没有丝毫杂质，纯净的快乐，他是真爱田园的，从骨子里的淡薄，性本爱丘山。现代人对农家乐对田园的向往谁敢说没受陶公的影响呢？

还有那个白乐天，好不容易做官了，让他对付农民去收租子收苛捐杂税，他心里痛啊，他不去迎合领导，跑到了田边地头写下了《观刈麦》，道出了农人的坚韧与辛酸。看着贫妇抱着孩子，拾麦穗充饥，他很惭愧，他虽是个九品官但与农妇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观刈麦让他酒肉无味，他没有看上级的脸色行事，不仅动了恻隐之心还写诗自责，县令露出狰狞面目让他鞭打交不出钱粮的农民，他不干和县令拧上了，最后大病一场。幸运的是白大人朝中还是有人的，他装病蛰伏，等到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他不负自己不负百姓，积极的为百姓做实事，政声极佳。东坡亦是每到一处立马马不停蹄的做事，一二三四，

毫不含糊。他们的心里装着人民，人民性一词恰如其分。

他们比杜甫更胜一筹，不仅能看到人民的苦难，还能落到实处。杜甫一生在不停的奔突，追随着帝王的足迹辗转万里。他是那么热切的爱着他的君王和君王足下的土地，土地上的人民，他的爱是杜鹃啼血，他三梦李白，误以为在兵荒马乱中李白已死，他嚎啕大哭，他把友情看得那么重，把国家人民看得那么重，因此他不停的奔走，那个瘦削的身影，如夸父逐日般坚韧，最后泣血而逝。

我最爱的还是苏子，我曾多次写到他。这个豁达韧性的男人的精神伟力每次读到就多了一层震撼，无论生活怎么起落他都能胜似闲庭信步，在其位就谋其政，好好做事，被贬了无论多蛮荒，他也能照样乐呵呵地吃喝拉撒，交友写诗。他可以拿上锄头垦荒挥汗如雨的劳作躬耕，于是有了东坡，他可以在田边地头和农人谈笑风生，也可以农闲时呼朋唤友自己做美食酿美酒于是有了东坡肘子，拿起笔可以激扬文字，在朝堂可以指点江山，在民间，那个做过帝王师的人又开始教黎家子弟，于是海南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进士：姜唐佐。常言不招人嫉是庸才，东坡，他太高了，树大招风啊，他总是被那些个碌碌小人推到风口浪尖上。乌台诗案差点整死他，出狱了他只字不提毫无记恨，后来命运多次沉浮，在沉浮中，激情喷射，于是有了被贬黄州后的《前后赤壁赋》和赤壁怀古，也许苦难才是才情喷发的温床，细看历史，还真是如此，屈子被贬，满腔激愤书《离骚》，司马迁受辱愤而写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愤而著书，发奋图强，历来如此。

东坡被贬至惠州第三年新居落成，妻儿也接来，他情绪好又开始

欣然命笔写下《纵笔》结果诗传之朝野，那个生怕东坡挤兑了他相位的大魔头章悖又出来了，一脸阴笑说：“那个苏子瞻还这么快乐吗？贬他到海南儋州去。”一纸令下，一家人再次恸哭于江边。还想借刀杀人置其死地，派了个与苏家有世仇的人在广东做官，可结果却是此人成了苏子的朋友，为给东坡修葺住所（东坡所住处不仅漏雨还飘落叶，一觉醒来衣被全湿还满身落叶）还丢了官帽。东坡被那些恶吏赶出来了，在臭水沟边搭了个棚子，但百姓不怕，几十号人动手没几天功夫就又给东坡造好了屋子。这伟人的人格魅力精神力量感染着他周遭的很多人，我很感激那些帮助过保护过苏子的人，他们的善良与对美好的认同同样高贵。道士吴复古漂洋过海来看他了，最让我动容的是那个眉山人巢谷，和东坡黄州一别十几年，从家乡启程，以七十老翁之躯，万里迢迢赴岭海。东坡富贵时，他总是在别处。简单的行囊里又不知藏着什么类似于“圣散子”的灵丹妙药。他绝不能让东坡死于瘴毒，可他筋疲力尽走到了梅州，缓得一口气又向海南，却累死在了道旁„„后来哲宗死徽宗立，立马把那个大魔头也贬到了雷州去了，那个大魔头写了一封千字的长信要他儿子交给了东坡，大意是请求东坡放过他们父子，这个豁达的男人立马也恢复了一封长信，大意是我们相交四十年，虽中间有稍异，但对于友情无增损，还在信的背面写了许多放岭南瘴毒湿气的方子。看，这就是那个光明磊落的伟丈夫苏轼。此去北归，苏轼是要做宰辅的，可是终因瘴毒热毒病逝在归途。我恨哪，不是那个大魔头章悖，苏轼怎会家破人亡，怎会早逝，文学史上还有更多的光彩篇章，黎民百姓会有他的荫庇，可他走了，

本书作者刘小川说：“我不知道用什么可以形容苏东坡的死。我想起了恒星的爆炸，坍塌收缩成白矮星，演变成黑洞。其黑洞般的精神伟力，足以吸引我们这个蓝色星球上所有的万物之灵。”

无论是那个发动一群女友争取自由的女权运动先驱才华横溢的美妇人李易安，还是那个因《鹤冲天》里忍把浮名，换了浅吟低唱而被皇帝一压再压，最后自嘲奉旨填词的柳七，无论是那个仗剑走天涯，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太白，还是那个政坛铁腕王安石，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面容奇丑文字美得心醉的欧阳修，还有近代的文坛泰斗，圣斗士鲁迅，他们无一例外都有同样的特质：精神强健，透出强烈而又罕见的自由气息。就如司马迁，身体被阉割，精神却变得异乎强壮。自由这种东西自西汉以后，虽时有反弹，但总的趋势是变弱，变得面目模糊，封建统治着把他们偷走了，在中国，没有一个皇帝不是取走自由的强盗和小偷。正如作者所言：“自由精神是否被统治者阉割，是我们今天衡量古代文人的第一标准，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把司马迁视为历代杰出人物的先驱。中国历代大文豪无不推崇司马迁，无论是人品与文品，都足以垂范后世。”

是啊，历代的统治者养肥了多少御用文人，却阉割了他们的灵魂，把他们变成锦衣玉食的行尸走肉，但是也有那么些铮铮铁骨的文人，用他们的傲骨，用他们的血性，用他们强健的精神，丰富的人格和心灵，高贵的良知，还有如火山喷发般的才情，为我们的民族血脉注入了多么鲜活的生命力，有他们，中国文化足以屹立于世界民族文化之林！他们，该让多少现代的伪学者汗颜，他们的在天之灵正冷眼审视

着那些没有良知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污吏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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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