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文_霍尔作品中的现象学特征

评论与鉴赏

Comments and Appreciation

斯蒂文·霍尔作品中的现象学特征

Phenomenology Characteristics of Steven Holl’s Works

孙彤

Sun Tong

中图分类号 TU-86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739X（2008）09-0025-07

摘 要 斯蒂文•霍尔提出的7个现象区域为我们理解和还原他的设计思想开辟了道路。霍尔牢牢地将现象学掌握在手中，纵使建筑风格千变万化，终究殊途同归。关键词 现象区域 斯蒂文•霍尔作品 现象学

Abstract The “Seven Phenomenological Areas” proposed by Steven Holl give us a way to understand and revert to his design thoughts. He masters phenomenology intensively, and the architectures reach the same goal in spite of myriad of style changes. Key Words Phenomenological Area, Steven Holl’s works, Phenomenology

孙彤，现就读于中国矿业大学南湖校区建筑工程学院，建筑设计专业。目前在清华大学设计院实习。论文有《徐州历史街区的变迁》、《徐州湖滨新村小区公园公共环境的认知系统》等。

斯蒂文・霍尔（Steven Holl）是梅罗・庞蒂感知现象学的主要代表人物。他侧重于建筑设计理论和实践，接受了现象学的态度而不是具体的现象学原理。斯蒂文・霍尔把对建筑的亲身感受和具体经验与知觉当做建筑设计的源泉，同时也是结果。这里包含两层含义：一是建筑师个人对建筑的真实知觉；二是在此基础上试图在建筑中创造出一种使人能够亲身体会或引导人们对世界进行感觉的机会 [1]14-16。

本文依据斯蒂文・霍尔于1993年在哥伦比亚大学演讲时的讲稿“理论之前的基础”（"Pre-theoretical Ground"）中引出的7个现象区域为参照，即：①重叠式透视；②前景、中景、背景的渗透；③光；④映像和空间的逆转；⑤材料和细部的触觉性的领域；⑥建筑里的活动程序；⑦时间[2]。从福冈国际住宅展11号住宅入手，逐步对斯蒂文・霍尔作品中的现象学特征进行分析。

图1 茶文化公寓户型平面 （资料来源：建筑设计资料集成．天

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06：86）

1 福冈国际住宅展11号住宅

项目完工于1991年，是霍尔应日本建筑师矶奇新之邀在日本福冈设计的一栋集合住宅[3]。这所住宅体现了地域性对霍尔设计的影响，同时霍尔的“铰接空间”（hinged space）与“虚空间”（void space）的设计手法为建筑注入了活力。

1.1 地域性与场所

福冈11号住宅的户型各不相同，但总体上都呈大进深的矩形。这种形式来源于日本的传统，是适应日本紧张的用地

作 者邮 编

电子信箱收稿日期

中国矿业大学建筑工程学院本科生221116

[email protected] 03 10

现状的。住宅内的可变分隔和南北轴向的走廊，都可以在较早的日本住宅里找到原形。

从日本大正末期（1912年~1926年）的茶文化公寓中（图1）[4]86 ，我们可以看到大进深的矩形平面作为起居和餐

图2 大岛四丁目户型平面

（资料来源：同图1）

第26卷 9/ 2008 HUAZHONG ARCHITECTURE 华中建筑25

图3 福冈11号住宅剖面图4 福冈11号住宅铰接空间图5 2004晶艺杯全国大学生建筑设计优秀作

（资料来源：同图1：92页）

（资料来源：同图1：92页）业（资料来源：《2004晶艺杯全国大学

生建筑设计优秀作业集》2005：115页）

饮，以及用壁龛储物板来分隔的起居空间。

不一样，我们就彼此相约来参观自己的公寓，大家空间。白天的生活空间通过隔墙的转动变化，在20世纪60年代后半期的大岛四丁目（图2）[4]86

，

就这样聚在一起了。”

[1]35-36

理念真的变成了社交

晚上就成为了卧室，霍尔把建筑提升到构建人们采用了双走廊和单走廊的南北轴向住宅，以小面积户

上的行为，霍尔在没有浪费建筑使用面积的情况的日常生活的地位。变化的隔墙来分隔空间同样型为主容纳尽量多的住户。

下实现了人与人的交流。在国内，有的住宅花了也是对日本传统家具——日式屏风和推拉门的呼福冈11号住宅复杂的平面与剖面（图3）

[4]92

反应

代价提供的所谓交流场所却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应。房屋的容积因巧装一扇门而可以转化为一处了户型的南北穿插与垂直向的跳跃，在一个日本传这不得不让我们反思。

较大的空间，门的色彩、材质、分隔的比例等传统的模式下诠释着求新求异的现代生活。当1993年达出了生活的品质。

霍尔再次访问福冈时，当地的居民告诉他，在那片1.2 “铰接空间”

“铰接空间”在另一个层面上也使得建筑可住宅中，11号是第一个可提供每月派对使用的社区霍尔在对地域性充分理解和尊重的基础上对以适应家庭结构的长期变化带来的增减房间数量交谊场所。霍尔问：“你们是怎样形成这样的团体空间进行了再创造，这种再创造就是引入“铰接的要求。从晶艺杯全国大学生优秀作业[6~7]中我们的？”他们说：“我们到处逛逛，发现每个单元都

空间”[5]41-43 （图4），以轴转式可动隔墙来分隔

也可以看到类似目的的设计，但是轴转式可动隔

图8 福冈11号住宅总平面与实景（资料来源：居住建筑．

武汉：武汉工业大学出版社，1999：133）

26华中建筑 HUAZHONG ARCHITECTURE 9/ 2008 第26卷

墙被用来占用空间和标榜概念，床的尺度更是大的离谱，上面架上了轴转式的写字台（图5）。有的为了引入概念甚至牺牲了主要房间的自然采光和通风（图6）。

大师的概念与创意拓宽了我们的视野，但是在我们的设计实践中必须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基点。

1.3 “虚空间”

福冈11号住宅（图7）北侧一、二层的空洞与南侧矩形体块间的空间被霍尔称为“虚空间”。笔者认为“虚空间”产生的直接原因是满足自然的通风和采光的需要，这是经常在设计中产生的空间。怎样利用这种空间营造出一种氛围，创造场所感，是设计师必须考虑的。北侧没有直射的阳光，空间有消极的属性。霍尔在这里安排了自行车停车厂和单元入口，为空间增加了人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南侧屋顶水池反射的阳光通过北侧三层楼板底面散射下来。

建筑的北侧有大片的绿地（图8），于是霍尔又将二~三层的走廊挂在了北侧的室外。走廊没有任何遮风挡雨的设施，让人彻底接触自然，这不禁让人想起了日本建筑师安藤忠雄在住吉长屋里设置的室外走廊。然而五层的走廊又被拉到了南侧的室内，而且紧靠南侧的虚空间，在这里你又可以感受到太阳照得水面波光粼粼。这就是霍尔创造的虚空间，一个充满人性的场所。

1.4 映像和空间的逆转（reflection and

spatial reversal）

主要是关于玻璃和水面的效果。“虚空间”里的南侧水面是充满阳光的地方，底层的店铺人气很旺，而在店铺的顶上恰恰设置了宁静的水池。当人们从北侧楼梯上到二层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阳光和静静的水面，以及周围的建筑实体在水中的倒影。这种空敞的静谧调节了南侧热闹的街区给人的拥挤感。

在居住建筑中融入水的元素是霍尔的一贯追求。从1993年的美国叠式住宅，日本的Makuhari公寓（图9），到近年完工的北京联接复合体公寓，或大或小，或内或外的水面，创造了丰富的空间逆转与实体映像。

与水的作用相似，玻璃同样可以起到映像的作用。玻璃拥有自己的特点，不仅可以反射周围的环境光，而且可以透出建筑的内部陈设、光线以及人的活动。霍尔在美国Pratt学会改造扩建工程（图10）与Nelson-Atkins美术馆等项目中使用了大面积的玻璃，与实体的原有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影与光线的配合真实地反应了建筑的尺度与构造。

2 与重叠式透视（parallax）有关

图7 福冈11号住宅平面（资料来源：同图1：92页）

在霍尔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经常看到富有戏剧性的建筑体形变化与室内空间。在霍尔为意大利罗马当代艺术中心所做的透视表现图（图11）中

第26卷 9/ 2008 HUAZHONG ARCHITECTURE 华中建筑27

图6 2005晶艺杯全国大学生建筑设计优秀作业

（资料来源：《2005晶艺杯全国大学生建筑设计优秀作业集》2006：106页）

图9 日本Makuhari公寓

（资料来源：斯蒂文•霍尔的作品与思想．北京：中国电力出版社，2005：96页）

图10 美国Pratt学会改造扩建工程

（资料来源：Steven Holl 事务所主页，www.stevenholl.com）

我们可以看到平面洞口和角部洞口重叠出现，不但强化了景深的效果，也很好地利用了透空的角部给人的视觉冲击。

建筑体形上的跷起使得体形前后有着不同的透视关系，一反人们对方正建筑的视觉经验。建筑体形的回旋上升是霍尔常用的手法，在意大利罗马当代艺术中心和南京艺术与建筑博物馆等建筑作品（图12）中都有体现。不同的跷起与升起方式为建筑增加了动势。

福冈11号住宅东南部做的体块扭转在西南侧的透视图上也起到了打破单调透视感的作用，好像建筑转角后要继续延伸。

楼均匀地分布，允许最多的阳光照射进来 [5]85-87，地段遗留的老建筑成为阳光时刻照耀的中心。底层的建筑体形与道路分别暗合了某一时刻太阳的轨迹。

从室内到室外，从直接到间接，光总是能够被霍尔创造性地加以运用。

4 前景、中景、背景的渗透（intertwining）

在堪萨斯美术馆扩建（图17）中，霍尔将景观与建筑结合起来，五个相连接的单体营造出的上部引入室外景观的“镜头”与下部取光口的结合给人以全新的体验。

3 光（light）的运用

霍尔早年在罗马进修建筑时住在一间无窗的公寓，每天步行前往万神殿，足足持续了六个月[1]2-3。万神殿顶部泄下的光芒促使霍尔对建筑进行思考，这在后来反映在霍尔的设计中就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西雅图学生公寓里的天窗（图13），天窗在弧形的实墙面上投下梦幻般的阳光。

霍尔在D・E・Shaw办公室（图14）方案中采用了楼中楼的手法，光的式样随气候改变、日照朝向、时间顺序和季节轮替而变化，彩虹反射都由内部隐藏的着色面放出，从而使光的每一步波动更加醒目[1]16。彩色墙面反射光的手法，柯布西耶在拉图雷特修道院的地下教堂里也使用过，但霍尔对光在不同时间对不同朝向面的影响显然有更加深刻的考虑。

光束射进昏暗的房间产生的视觉冲击是巨大的，霍尔在意大利威尼斯Palzza del电影院（图15）的设计中成功地运用了这一点。散乱的条形开口让人想起德国犹太人屠杀纪念馆的开窗方式，但在这里显然有着不同的意义与暗示。光束变化的形式与安藤忠雄光的教堂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北京水处理园区住宅项目中（图16），塔

图11 意大利罗马当代艺术中心（资料来源：同图9：180-181页）

28华中建筑 HUAZHONG ARCHITECTURE 9/ 2008 第26卷

图12 南京艺术与建筑博物馆（资料来源：斯蒂文•霍尔

事务所在亚洲．世界建筑，2007（1）：58页）

图13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西雅图学生公寓里的天窗（资料来源：同图10）

的室外景观。在现代主义的建筑中也有很多框景取景的例子，但是往往是在小的地方，不是像霍尔这样把它作为立意，对建筑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

图14 D.E.Shaw办公室（资料来源：同图9：148页）

图15 意大利威尼斯Palzza del电影院（资料来源：同图9：169页）

霍尔曾于2001年参观过苏州的网师园等古典园林，并评价说“空间关系，透视的叠加，精彩的细节和经过仔细推敲的比例尺度，每个亭子都有自己的想法”[8]。前景、中景、背景的渗透作为一种手法在中国的古典园林里就有应用，前景的家具与器物，中景的窗或洞，背景

图16 北京水处理园区（资料来源：同图12：85页）图17 堪萨斯美术馆扩建（资料来源：《ELcroquis3—Steven Holl 1986-2007》，411页）

第26卷 9/ 2008 HUAZHONG ARCHITECTURE 华中建筑29

图18 西安新城的建筑表皮与家具表皮（资料来源：同图10，12：91页）

图19 英国伦敦的展览室（资料来源：EuropeanArchitecture

1．

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2006：60页）

5 材料和细部的触觉性的领域（t h e 务所设计的“O-14”大厦，该大厦在外壳上开

[5]12

haptic realm of material and detail）了1 000个大小不一的孔洞（图20）。

霍尔最近的作品似乎更加关注建筑表皮的材料和细部的触觉性，网眼织物般多孔的建筑表皮使得光影关系丰富，室内光环境均匀而柔和。霍尔在家具设计 与建筑的新建和改造设计上都使用了这种手法（图18）。西安新城的建筑表皮与其设计的家具表皮之间展现出了惊人的相似性。这种建筑手法出现在中国，我们可以理解为是中国古典的木窗格与传统家具镂空花纹的抽象，毫无疑问，这种表皮是具有表现力的。

霍尔的西安新城塔楼的表皮采用了计算机控制的多孔幕墙体系，在获得良好视野的同时还可以调控射入阳光的强度

[5]85-91

[9]

6 时间（time）

霍尔的建筑中诸多的因素是综合出现的，例如光与时间的关系就是难以分割的。时间的意义也可以单独成为主导建筑设计的创意，霍尔设计的韩国斧山影院综合体（图21）很好地诠释了“电影时间”。

“电影时间”指将原本只有几分钟的一个动作扩展为1h长的影片，或者将100年压缩为1h。建筑的剖面像一个手风琴，隐喻了被压缩的时间[5]93。电影是怎样扩展时间的呢，以动作电影为例，主要是靠不同角度和以不同速度运动的多架摄像机来记录动作。角度和速度是扩展时间的关键，斧山影院综合体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点。建筑立面的竖向支撑与挑出的结构形成的图案好像被立起来的走廊开间式建筑平面，体现出了角度的变化。用于结构支撑的重复钢立板与电影屏幕相结合，当

。在建筑技术发达的

当今，不仅是霍尔，许多建筑师都开始尝试使用类似织物或工艺品纹理的建筑表皮。小型建筑的例子是英国伦敦的展览室（图19）

[10]

。大型建筑

的例子是即将在阿联酋迪拜建成的由纽约RUR事

图20 “0-14”大厦（资料来

源：同图12：12页）图21 韩国斧山影院综合体 （资料来源：同图12：93页）

图23 具湍流感的空间

（资料来源：同图9：

67页）

图22 法国Fondation Pinault

博物馆（资料来源：

同图9：145页）

30华中建筑 HUAZHONG ARCHITECTURE 9/ 2008 第26卷

图24 各种建筑形态（资料来源：同图10）

图25 北京联接复合体住宅（资料来源：同图10）图26 美国爱荷华州大学艺术史学院（资料来源：同图10）

屏幕出现一个运动的不同片段时，对速度的表达就成为了可能。

织在一起的，建筑师需要把握和提炼这一经验，并利用建筑要素来表达、强化、调节和限制场所经验。

在霍尔设计的美国爱荷华州大学艺术史学院里我们看到了一些看似与解构很相似的手法，如倾斜的墙面、视觉上有倒置感的楼梯、受到挤压的屋顶（图26）。在和艺术有关的特殊建筑里，人们希望视觉受到冲击，霍尔成功地通过建筑手段强化了人们在使用这类建筑时希望体验到的场所经验。

霍尔牢牢地将现象学掌握在手中，纵使建筑风格千变万化，终究殊途同归。在建筑风格流派繁多的今天，霍尔带给我们很多的启示，我们需要根据所要设计的建筑的本质来选择与创造建筑要素，从而表达特定的场所精神。 ■

7 空间与造型

霍尔在设计中经常从不同角度引入旋转的概念，如福冈11号住宅中的铰接空间，法国Fondation Pinault博物馆由建筑平面旋转一个角度形成的公园（图22）。在空间造型上，霍尔将旋转与曲线结合起来，形成具有湍流感的空间（图23）。

霍尔在许多以明晰的直线塑造的建筑中采用夸张的悬挑结构，在角部形成视觉冲击，配合以在边缘进行的矩形切割，从而形成了L型、T型、H型组合的建筑形态（图24）。

霍尔运用类型学的方法对城市与建筑进行深入的研究，这一点也在他的建筑上得以体现。在北京联接复合体住宅中霍尔把握住20世纪80年代前北京城市的水平性与20世纪80年代后北京城市的垂直性（图25），将分散的城市建筑平面类型进行联接，形成围合的空间[5]65。

参考文献

1 2

大师系列丛书编辑部. 斯蒂文・霍尔的作品与

思想．北京：中国电力出版社，2005．

Steven Holl．"Pre-theoretical Ground". Columbia Documents of Architecture and Theory，1993（4）.

潘宜，洪亮平. 居住建筑．武汉：武汉工业大

学出版社，1999：133-136.

4 日本建筑学会. 建筑设计资料集成．天津：天

津大学出版社．2006．

5 斯蒂文・霍尔事务所在亚洲．世界建筑，

2007（1）.

6 王佳. 小区规划及住宅设计//2004晶艺杯全国

大学生建筑设计优秀作业集．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5：114-116．

7 乔磊．城市居住小区规划与建筑设计//2005

晶艺杯全国大学生建筑设计优秀作业集．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105-106．

8 Nomand. Steven Holl与现象学．Abbs建筑论

坛，www.abbs.com．2001-12-29.

9 Steven Holl. Products．Steven Holl 事务所主

页，www.stevenholl.com.

10 6a A r c h i t e c t s w i t h E l e y K i s h i m o t o //

Hairywood・European Architecture 1．沈阳：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2006：60．

8 场所经验

霍尔认为建筑是与所存在的特定场所经验交

3

第26卷 9/ 2008 HUAZHONG ARCHITECTURE 华中建筑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