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精神文明建设的若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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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研究 1996年03期

　　1995年11月3日和6日，山东社会科学院、山东大学哲学系的一些学者，就精神文明建设的若干问题进行了座谈。

　　大家在座谈中指出，随着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的发展，我国理论界围绕商品经济与道德建设、传统与现实、文化能否市场化、重建人文精神等等问题，进行了研讨。这些问题是带根本性的问题，是关系我国发展方向和前途的具有战略意义的理论和实践问题。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要同时抓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两手都要硬。邓小平同志曾指出，我国十几年的最大失误是教育，最大的危险是在精神文化领域，如果精神文化建设搞不好，那经济上去了还有什么用！这确实是值得深思的。

　　关于市场经济与道德建设，与会同志认为，市场经济的繁荣为文化建设和人的发展提供了前提和基础，但是也必须看到市场经济的负面效应。马克思早就指出，商品经济的发展必然伴随着商品拜物教、拜金主义。道德失落现象是必然的，特别是在市场经济建立的初期，社会主义的具体法规、制度、道德规范还不健全的情况下，更是不可避免的。不承认这种客观必然性就不是唯物主义态度；而正视市场经济客观存在的这种负面效应，才能认真对待，通过深入调查研究提出行之有效的对策，最大程度的限制它。

　　对于市场经济下道德建设问题，有的同志认为，目前讨论中提出的所谓理想主义道德和功利主义道德，都有一定的片面性。道德有功利性和超功利性之别。不能认为市场经济是功利性的，就是非道德行为，不能把道德看作纯粹超功利性的，而忽视了道德的层次性和现实性。市场经济应有与之相适应的道德规范，也要有理想的道德追求。

　　关于传统与现实的关系，是座谈中讨论较多的问题。首先是对于传统文化的理解。有的同志认为，传统文化与国学、典籍文化不能等同，国学、典籍记载的是传统文化，但传统文化更大量的是存在于当时及至今天的人民群众的生活和实践中，它不是死的、重复的东西，而是发展着的人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对渗透于人民群众实践中的传统文化，我们的研究是很不够的。还有同志提出，对传统文化可以从四个方面来把握：一是国学、典籍中由世代名家概括的传统；二是在人民群众实践中不断继承和发展的传统；三是革命战争年代的传统，包括共产党人以前的革命传统；四是建国后我党和人民继承和发展的传统，如雷锋精神。总之，对传统文化应以全面的发展的观点来理解。

　　其次，对于“国学热”的看法。有的同志指出，“国学热”有个发展过程。“文革”后，一些人感到我国经济、科技太落后了，要追赶西方，就出现了“西化热”；西化思想受批评后，又寻找新的寄托，一些人受新儒家的影响，转到“国学热”。但是现代化建设的进程是很复杂的，把传统的东西拿来简单套的办法是不行的，于是又提出要综合创新。有的同志认为，“国学热”实质上是价值失落的表现。新中国成立后，在党的领导下，都坚持共产主义的信念。市场经济下，价值观念发生了变化，以前的价值追求淡薄了，就向西方寻找，向中国旧传统中寻求，以儒家的东西来解决现实问题。这是不甘心价值失落的表现。

　　针对“国学热”、传统文化讨论中的两种看法，还有同志认为，极力主张儒学的现代重大作用的观点是着重于从文化观点看待传统的继承，却忽视了传统中的意识形态因素；而指出国学热中有复古倾向的意见，则侧重传统中的意识形态方面，对文化层面又注意不够。文化是民族之魂。我们对中国古代、近代文化传统，包括五四以来的新文化传统，都要重视。儒学产生和发展于封建社会，开始主要是作为民族文化被继承着；汉代后儒学与封建的意识形态相结合，其性质就发生了变化。五四的批判是针对儒学与封建主义的联系，但并没有割断在文化意义上对儒学的继承，也不可能造成文化断裂。儒学不等同于封建文化，不能把它作为封建意识形态而全盘否定。应从文化和意识形态的结合上正确认识儒学和处理它与现实的关系。

　　座谈还涉及人文精神问题。一些同志认为，人文精神实际上是渗透在民族文化中的民族精神，是通过文化的反省、强化而在民族中延续和发展的人的精神。人文精神的实质是人的价值问题。因此，人文精神即是人的主体精神，是指人的全面发展。从完善人的主体精神层面上说，人文精神的重建和发展也是指人的主体精神的重建和发展。经济发展的市场化，往往使社会关系物化，驱使人们追求感性化的形象。这种变化是走向世俗化，从而对人的精神文化淡漠。结果出现了一些经济错位、文化人错位、文化错位等反文化现象，伴随的是人文精神的失落。因此，强调人文精神的建设是非常必要的。哲学界应关注文艺界对人文精神的讨论，并努力从理论上提出正确的、带有建设性的意见。

　　座谈中，大家还讨论了文化研究的方法论问题。首先，要坚持历史观与价值观的统一。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基本观点，如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经济决定政治、文化，观念文化对经济有巨大的反作用，等等，是不可违背的科学原则。我们不能脱离现实社会和经济的发展来抽象地谈继承传统文化，以及道德建设和人的发展。那种把古代文化、儒家文化简单地拿来改扮成现代文化的做法是根本行不通的。

　　其次，应立足于面向全球文化而发展民族文化。我们建设的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这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个性。没有民族文化的个性，也就没有民族的存在。但世界经济和现代科技的发展打破了民族、地域界线，任何国家和民族已不可能孤立生存。这种社会、经济发展的时代特征必然影响到观念文化。中华民族的文化应注意汲取全球文化的优秀成果，同时自己的文化也要走向世界、影响全球文化的发展。当代世界发展是经济、政治、军事等全面竞争的过程，其中也必然发生着不同观念文化的斗争。因此，面向全球文化，还面临同一切外来腐朽文化作斗争的重要任务。多年来，外来腐朽文化的侵蚀，教训是深刻的，必须高度重视。我们要想在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就要加强我国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并且也只有在对一切腐朽文化的批判和斗争中才能壮大自身。

　　讨论中大家感到，精神文明建设是关系全局的重大问题，涉及的方面多，情况复杂，许多大的问题，如，作为现代立国之本的文化价值的根本内涵是什么？应建立怎样的主导价值观念体系？市场经济下的道德规范的标准是什么？应确立怎样的可操作的道德观念系统？等等，还有待于进一步深入细致的探讨。（本刊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