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忏悔
秦腔小戏
迟 到 忏 悔
时间:两千年代 地点:某县城近郊 人物:郝大妈 75岁 小宝:(幼时15岁)成年时20岁 张叔:70多岁
张婶:70岁左右 劳教干部:50岁左右 门卫:30多岁 群众:若干人
(郝大妈家中室外下着大雪,天寒地冻)
第一场 风雪中的呼唤
(在悲凄的音乐中,老妈上)
郝大妈慢白:我叫郝秀英,村里人都习惯地称呼我郝大嫂、郝
大妈、郝奶奶,我这一辈子真的没做过一丁点儿亏人昧良心的事,可这命运偏偏和我作对哩,四十多岁死了丈夫,含辛茹苦把我的独生儿子抓养成人,娶了妻,生了子,我的媳贤子孝,人都说我终于熬到头了,谁料想十年前的一场横祸,把我又抛入了无底深渊,车祸夺走了我儿子和媳妇生命,当时小宝才不满五岁,我抱着他哭的死去活来,邻里们都劝我说:小宝失去了父母,我是他最亲的亲人,千万不能倒下去,把宝儿养大成人,才算对得起他死去的父母。从此我整天以泪洗面、孙祖二人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小宝小时很听话,也很懂事,每当我哭泣的时候,他 用
小手一边为我擦泪一边说:奶奶,你别怕,等我长大了养活你哩,上了小学还评了几次三好学生哩,谁知到了初中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光经常逃学,还迷上了网吧。今天一早出了门,老师说,又没来学校,现在天都快黑了,外边的雪越下越大,他连棉袄也没穿,这车多路滑,要出个啥事可咋得了哩?真把人急死了。不行,我得把这冤孽找回来。(下场)(二次上场风雪中步履艰难,手拄拐杖踉跄上场)
(唱尖板)
郝:风雪交加天已晚 车辆如梭路湿滑行步艰难
心急如焚顶风冒雪往前赶 寻不见宝儿我把心担
猛抬头举目向前看 远远望见一少年
(白)那边可是小毛吗?你等等,小毛,小毛(下场)
(小毛、小宝先后上场)
小宝上白:小毛哥,你看我奶奶向这边追来了,这回怕是躲不
过去了。
小毛:你快藏到那个大树后边去,千万别出来,等我把他骗走
了,咱好到西街游戏厅玩游戏去,快躲起来,你奶奶来
了。(宝儿藏)
郝: 小毛,你见我小宝了没有,快告诉奶奶。
小毛:刚才见了,他说他要回家,从这里向东走了,你快回家
看看。
郝: 回去了,那我就不用再找了,谢谢小毛。
小毛:不用谢,奶奶慢走(向郝大妈背影作了个鬼脸,吹口哨) 小宝:小毛哥哥,你真行,咱赶快到西街玩游戏走(下)
第二场 狱中探视
郝大妈上白:哎,这一晃五年过去了,小宝这个祸害今年都二
十一岁了,人们常说,这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婆的命根子,小宝他从小没爹没娘,我真没少疼他爱他,谁知他就这么不争气,到头来倒成了我的祸根子了,从十五岁那年就辍了学,成天游手好闲,净交往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越学越瞎,后来又染上了毒瘾,五年进了三次戒毒所,屡教不改,前年又因非法持有毒品罪被判刑三年,再有一年刑期就满了。今天我到监狱去探视,我每次去看他,都是天不亮我就出了村。我是怕被人看见问我这大包小裹的上哪去呀,你看村里和他大小一般的娃娃们,人家出门在外,考学的考学,打工的打工,还有做生意挣钱的,偏偏我的孙子是个坐牢的,你说我活的多丢人呀。今年以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成天咳嗽气喘,我真怕有一天我真的离开这个人世了,丢下小宝这个祸害我咋能闭上眼哩,我想了几天几夜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今天我要把我的请求向监狱的领导谈一谈。噢,到了。
门卫:这不是郝大妈呀,你又来看你家小宝来了,你坐下来稍
等,探视的时间还不到,请喝茶。
郝:我要见你们的领导,我有要紧的事和他说哩。
门卫:我给你去请我们的张管教。
张管教上:大娘,你好,有什么话你尽管讲,对你家的情况我
们也都掌握。
郝大妈:我有一个请求,小宝曾经三进戒毒所把毒瘾也没戒掉,
最后才进了监狱,再不到一年刑期满了,出去再走老路,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拿他没办法呀,我请求多关押他一年在这期间他的食宿费、管教费一切都由我来承担,钱我都带来了。
张管教:大妈,这绝对不行,刑法是有规定的,刑期满了,多
一天我们也不能关押,少一天也不能释放,大妈,你对小宝要有信心,不能总用老眼光看待他,现在小宝在这里表现很好,学习努力进步快,劳动积极热情高,前些日子还被评为改造标兵哩。每次我们找他谈话,提起你的坎呵经历他都哭得泣不成声,大娘你放心,还有一年时间哩,我们一定还回你一个洗心革面的好孙子。
郝:那我太感谢你们了。
张管教:不用谢,这是我们的职责,小刘你一会儿把大妈送到
接待室去和小宝会面。大娘,你要多鼓励他,亲情会化为他改造的动力,这也是我们的一条重要的经验。大娘,你要多保重身体,再见。
第三场 临终嘱托
郝大妈:(唱阴司板)
连日来只觉得身体困倦 昏沉沉一阵阵头昏目眩 盼之盼小宝他改过自新回家转 祖孙们从此永团圆
有谁知苍天降下无情剑 我身患肝癌命难全
人到病中把亲人念 思想起小宝我泪不干
为了他安心改造不把我挂念 只得设法把他瞒
张婶(唱):郝大嫂为人心和善 命运坎呵实可怜
张叔(唱):如今又把重病患 叫人日夜把心担
张婶(唱):孤苦伶仃谁照管 邻里们日夜陪床前
(白)郝大嫂我给你作了一碗参汤,你趁热喝了补补身子。 郝:我啥也不想喝,你先放下,快坐下,我有话对你们说哩。
你张叔、你张婶,我们是一辈子的好邻居,六0年困难时期,咱们一起从安徽老家来到这里,我在这里无亲无故,一生只有一个宝贝儿子,他早早走了,丢下小宝这么个不争气的命根子,小宝再有半年刑期就满了,我这病越来越厉害了,怕是等不到他回来的那一天了。今天我特意把你俩叫过来,有两件事向你们托咐哩,第一件是我要是走了,我求你们每月以我的我名义给小宝写上一封信,向他报个平安,鼓励他好好改造,让他觉得我还活着在家等他回来哩。第二件事是,我在银行里存有十万元钱,这钱就是当年我那可怜的儿子和媳妇遭车祸后,人家赔的命价钱,这
些年来再困难我都没舍得花一分,原本这是我留给小宝娶媳妇的钱,那天在医院里得知我患上了不治之症,我就到银行把这笔钱过户到小宝的名下,等他回来你们把这存折交给他,让他成个家好好过日子,我死后到了阴间,见了他的父母,也算有个交待,他能立志做人,我明天死了也能合上眼了。(哭)
张叔:嫂子,你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委托给我们是对我老俩口
的信任,我们一定按你的嘱托办,你放心。
张婶:嫂子,你不要太难过,你的病说不准还会有转机,还能
等到宝儿回来的那一天,存折先放在你这里吧。
郝大妈:不,你拿上,趁我现在还清醒,我的病我知道,你们能替我给小宝写信吗?二人答:能,能,你放心。(幕落)
第四场 迟到的忏悔
张婶边清扫灵堂擦拭郝大嫂的遗像,自言自语道:这人说没就没了,三个多月前咱们的郝大嫂带着深深的遗憾走完了她苦难的一生,不知不觉的今天到了她老人家的百天忌日,正巧小宝今天也刑满回家,一早我和老伴过来把这屋里屋外打扫干净了。
张叔:刚才我在街上买回来几样菜,叫媳妇把饭做好,迎接小
宝回家。
张婶:郝大嫂临终死活不让吃把她去世的噩耗告知小宝,这小
宝今天回来进门看见这灵堂,这突然之间叫他怎能承受得了哩,真叫人担心。
(小宝进院,大声叫):奶奶,奶奶,我回来了。(猛抬头见灵
牌遗像,当即跪地匍匐向前,边爬边哭喊)奶奶……
(唱尖板)见灵牌把我的心肝痛烂(哭白)奶奶呀,好似万箭把心穿
只说是回家来祖孙相见 谁料想阴阳隔两边
赎罪孽尽孝道为时已晚 你一生遭不幸受尽磨难
爷爷早年把命断 守寡居抓我父苦受熬煎
我父母遭车祸死的悲惨 你思儿念媳泪涟涟
只怨我愚昧无知太混蛋 是非不明颠倒颠
染毒瘾害的咱人离家散 染毒瘾害的我坐牢入监
害的你淤气伤身染疾患 死不瞑目离人间
忆昔日 看今天 我悔青了肠子疼烂了肝
(哭白):我的奶奶呀,你睁眼看看孙儿我回来了,奶奶呀,孙
儿我天天都在想,我回来以后,怎样发奋图强,让你有一个幸福的晚年,报答你的养育之恩,还没等我向你忏悔,向你赎罪,你却离我而去,奶奶呀,我悔,我恨,恨我不争气,悔我从前不听你的教诲。张婶,我奶奶有病,你们为啥不告诉我哩,这些信又是咋回事,难道这不是我奶奶写给我的。
张叔:小宝,你奶奶病重期间,她怕影响你情绪,不利于你的
改造,不让我们把病情和去世的消息告诉你,这些信是你
奶奶为了鼓励你安心改造,叫我冒她的名给你写的。
小宝:我可怜的奶奶呀,我永远铭记你对我的良苦用心。(哭) 张叔:小宝,你也别太自责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从
此只要你能振作起来,重新做人,就是对你奶奶最大的报答,也得对得起你早亡的父母,这里还有你奶奶留给你一张十万元的支票,她说这是当年你父母遭遇车祸的命价钱,你要好好珍惜这十万元钱,这钱里包含着你奶奶和你父母的血和泪哩。
小宝:张叔、张婶、乡邻们,我小宝决不辜负众位的期望,活
出个人样来让大家看看,用实际行动来抚慰我死去的亲人,我从家信中得知,咱们村正建果品加工厂,我愿把我奶奶留给我的这十万元投资给咱村的村办企业。
张叔:好样的,我们大家欢迎你加入到咱们的创业行列中来。 张婶:小宝呀,今天正巧还是你奶奶的百天忌日,咱们先到我
家吃饭,吃完饭咱一块儿到你奶奶的坟上看看你奶奶,再给她烧个纸,她在那边知道你回来了,也就放心了。(幕落)
全剧终 编剧:邓群荣
2013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