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企业文化的特点与启示

作者：刘乃成

企业文化 2004年03期

　　２０世纪７０年代，日本在战后不到３０年的时间里，以其经济高速增长的态势震撼了整个世界。汽车与钢铁工业不仅抢占了美国企业的市场，而且由松下、索尼、日立等企业集团组成的日本电器产

　　品席卷了整个美欧，人们的目光由西方转向了日本，世界经济竞争的格局由此发生了质的变化。日本企业成功的因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与其把企业作为一个文化实体来实施管理，创造出独具风格的企业文化密切相关。

　　日本企业文化的特点

　　日本企业文化的特点很多，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和”的思想是灵魂。日本的企业不论规模大小，都有最高目标和阶段性目标。企业从社长到员工，都为实现企业的目标而戮力同心。上级对下级的关爱照顾无微不至，都是为了团结一致，共同奋斗。因此上、下级之“和”即是企业的目标之“合”。与此同时，日本企业部门之间是流程与协作的关系，没有掣肘与摩擦。这种和谐、协调的关系产生１＋１大于２的系统效应。在日本企业内部，员工比较注重工作联系的纽带，企业讲究提高集体工作效率和集体激励，鼓励员工在完成自己工作定额的同时，主动帮助同事，形成良好的互助合作氛围，这种“和”是团队之合。日本企业的终身雇佣制产生极大的向心力，企业无论处于何等艰难的境地都注重考虑员工利益，使员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与企业合衷共济。这对于日本企业度过二战后的困难时期，迅速恢复生产和高速发展是极其重要

　　“忠”的思想是根本。日本企业的员工一进入企业就受到“以企为家”的教育感召。他们大都追求为企业终身奉献，以企为家，以岗为荣，对企业有一种强烈的荣誉感和认同感。员工对企业的忠诚与互助精神使日本企业实现自主管理、弹性管理成为可能，这就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和企业的效益。日本的企业家不仅把企业看作一种获得利润的经济实体，而且还把企业当作满足员工广泛需求的场所。日本企业管理中终身雇佣制和年功序列工资制度的实行，使企业的长远发展目标成为员工追求幸福的希望。日本企业的持续快速发展与员工对企业忠诚、企业为员工谋利益的机制相关甚密。此外，日本企业还视“公益”“国益”为己任，将仅追求企业利润、忘却社会责任，视为忘“本”。松下幸之助就说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逃税比破产更可耻。因为破产有可能只是一时经营不善，而逃税则是根本违背了国民应尽的义务。”从这个意义上说，日本企业文化对日本社会法治建设与道德建设也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勤”的思想是保证。勤奋是日本民族的优秀品质。日本企业无论是领导者还是员工都有一种孜孜以求的精神。我们在日本期间深感日本人时间观念极强，办事、上厕所都是一溜小跑。他们认为一小时只有四十分钟，正是这种时间观念造就了日本企业的高效率。日本人的勤奋还表现在精益求精上，面对顾客多样性与人性化的需求，日本企业在产品设计、工艺设计和制造装配上，尽量争取标准化、模块化和成组设计的思想，实行柔性制造、柔性装配，追求生产同样的产品质量比竞争对手更好。如丰田、松下、本田等知名企业，犹如一支能征善战的劲旅，横扫英国的摩托车业，超越德国和美国的汽车工业；日本的电脑制造商一度把美国的ＩＢＭ打下世界电脑业霸主的宝座；由于大量采用日本企业生产的芯片和电子元器件，甚至有人戏称美国航天飞机是“日本的头脑，美国的机壳”。日本企业历来把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放在经营活动的首位，认为不断创新是企业发展的动力和不竭的源泉。日本企业在引进技术的同时实现科技创新，在吸收西方先进管理方法的同时实现管理创新，在吸收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先进理念的同时实现企业文化创新。

　　“人本”思想是精髓。无论是终身雇佣制、年功序列工资制还是企业工会制度，日本企业经营模式的这三大支柱相互关联密切配合，紧紧围绕这个中心，从不同侧面来调节企业的生产关系，缓和与化解矛盾。以“和”为代表的团队精神，以“忠”为代表的敬业精神，以“勤”为代表的进取精神等企业精神也都是围绕如何调动员工的主观能动性、积极性、创造性和有利于营造充分发挥人的潜能的环境来展开的。日本企业家认为，企业不仅仅是产生利润的机器，更重要的是人的集体。企业任何时候都不会把员工撇在一边不管，而是时刻考虑和关心员工的利益，从而激发员工心甘情愿地愉快劳动，以此产生更多的利润。当代经济学大师德鲁克说过一段发人深省的话：“在日本的企业机构中，自总经理以下，还没有退休离职前，每一个都经常在受训，每星期都有训练课程，受训成了日常事务的一部分。”由此可见日本企业文化对使用人、教育人、培养人、造就人方面的造诣是很深的。

　　当然，日本企业文化也有它的局限性。一是日本企业文化的一致性抑制了人才的成长。日本是一个地域狭小的岛国，民族的单一性和同质性造就了一致性的企业文化。以终身雇佣制和年功序

　　列工资制为载体的日本企业文化，天生就缺乏独创性的研究开发精神，它排斥个人的选择和利益。日本企业员工虽然有强烈的群体意识和团队精神，却严重地丧失了更为宝贵的独立性和个性。在培养忠心耿耿、效率很高的员工方面是成功的，但在培养富有创造性和想象力的年轻技术创新人才和经营人才方面却收益甚微。日本的基本企业制度造成企业内部等级森严，论资排辈，拔尖人才难以脱颖而出。过分强调忠诚而忽视能力，使员工像蚂蚁和工蜂似的勤勤恳恳而压抑了个性与潜能的发挥。日本企业界的有识之士也感觉到了这种危机，大声疾呼“造就日本式的比尔·盖茨”！二是不合时宜的“文化成本”。日本企业以终身雇佣制和年功序列工资制培育了员工对企业的强烈归属感和认同感，形成了团队协作精神，但同时也限制了人才的合理流动和人才潜能的发挥，很难在效率和公平之间找到平衡点。日本企业即使经营十分艰难也坚持不裁员，以报答员工“以企为家”的忠诚，这在无形中产生了一种“文化成本”，很难适应新的国际竞争形势。日本企业家已经认识到年功序列制与终身雇佣制的弊端，按能力晋升和按业绩付酬已逐步开始实行。但即使是裁员，日本企业也不采取强制的办法，往往采取颇有人情味的“劝退”。三是忽略资本的属性。日本企业文化带有一定的封建色彩，它追求最大的市场占有率，最大的企业规模和对员工最好的照顾。日本企业这种不以追求最大利润为目标、不以提高股东回报率为目标所产生的必然结果，是造成社会资源的浪费，资本回报率每况愈下，使企业只有投机价值，而没有投资价值。资本的基本属性是讲效率而不是讲良心，日本企业把自身生存发展及员工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做法，有悖于基本的经济规律。日本三和综合研究所认为：“日本经济要想摆脱长期低迷的状况，经营体制必须转换为重视股东，重视股东资本利润率。”索尼公司等日本企业已开始确定把股东、公司员工和客户三者利益摆在同等重要位置上的经营方针，并把董事会减少到十人，引进三名独立董事，以适应２１世纪国际经济竞争格局的历史性变化。

　　日本企业文化经验的启示

　　经济全球化与文化多元化的步伐加快，将使２１世纪成为一个不断学习与创新的知识经济时代。谁拥有文化优势，谁就拥有竞争优势和发展优势。经济实力的竞争乃至综合国力的竞争，都离不开文化的参与。发展企业文化乃至民族文化已成为发展经济实力的关键。如何结合国有企业改革与发展的实际，在继承和发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塑造适应新世纪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奋斗目标的有国企特色的企业文化，是需要我们认真思考和不断探索的重大课题。

　　企业家是先进企业文化的倡导者和践行者。国内外富有远见的企业家经济学家都认为，在知识经济时代，现代企业之间的竞争，不仅是科学技术和经济实力的竞争，更是企业文化的较量，企业文化建设对于企业的生存与发展具有决定性意义。企业文化是蕴涵于企业体制、制度、管理和一切经营活动中的灵魂。甚至有人说企业文化就是企业家的文化。企业家的思想、理念与价值观决定了企业文化的先进程度。从这个意义上说，国企领导者在企业文化建设中必须肩负起第一位的职责，成为先进企业文化的倡导者与践行者。一是要有实现人生价值的目标理念，二是要有一种无私奉献的价值取向，三是要有一种崇高的思想境界。只有这样，国有企业文化建设才能跟上改革与发展的步伐，才能实现管理创新、制度创新和机制创新。

　　以文化创新推动企业的总体创新。先进的企业文化是企业制度创新、管理创新、经营战略创新的理念基础。这一点

　　已被国内外所有成功企业的经营实践所证明。员工的价值理念要体现企业制度和经营战略的要求。日本松下公司之所以在制度建设、经营管理、战略选择上屡有创新，就是因为松下公司有一套完整而先进的企业文化。

　　企业文化建设要与时俱进。不断探索知识经济时代企业经营管理的最新动向，不断变革以往的管理模式和经营方式，使企业的生存与发展不断适应新形势、新趋势的内在要求。日本一些企业在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出现停滞与下滑，原因之一就是企业价值理念和整个企业文化的发展没有跟上时代的潮流和经济发展的新形势。自然界的法则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企业文化只有与时俱进，在创新中不断发展，才能永葆企业的生机与活力。

　　日本国民科学文化素质之高，日本企业文化蕴涵之深，确有令人赞叹之由。日本的企业文化乃至民族文化是日本企业和日本经济高速发展的动力之源。学习借鉴日本企业文化的成功经验，

　　加快培育与形成具有我国国企特色的企业文化，提高国企的核心竞争力，以一流的文化创建一流的企业，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承担起党和人民

　　赋予的历史使命，是国企领导者应尽的义务和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