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出门吃碗面
女人刚把菜放进锅里，男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媳妇，睡没？” “没，正要热菜呢。” “不热了，咱出去吃。” “都半夜了呀。” “穿好外衣下楼吧，我等你。”男人的语气执拗中又充满期待，女人不忍拒绝了，轻声答：“好。” 女人见到男人后，张嘴就说：“这大半夜的去吃什么饭呀？孩子快上小学了，要多攒些钱，妈身体不好，也要存些钱，还有……” “不怕，咱就吃碗面。对了，不是说让你先睡，我自己热菜就行吗？”男人边说边把暖风拨向女人的方向。“你？你只会图省事吃冷的。你天天这么辛苦，不说吃得多好，总要吃得热乎乎的呀。”男人摇头，脸上却挂着满足与幸福。七拐八弯，车子在小巷子里的一家面馆附近停下。锁好车，男人和女人从门前停得横七竖八的出租车的缝隙穿过。 “这么多司机都来吃面？”女人很惊讶。“是呀，这家面馆的牛肉面特地道，还不贵。” 一坐下，男人就豪爽地点起来：“老板，来两大碗牛肉面，一盘牛腱子，一盘花菜，一听啤酒，一瓶可乐。” 女人有点急：“不是说开车不喝酒吗？怎么点那么贵的菜？”男人也不解释，只呵呵笑着用餐巾纸把女人面前的杯子细致地擦好。 酒水端来，男人把酒摆到女人面前，笑着说：“你的话我全记得，酒是给你的。” “我？”女人悄声说，“我可不好意思在这喝酒呢。” “怕什么呀。”男人开了啤酒，给女人倒满了杯子。女人笑了，不再争执，也给男人倒可乐。 牛肉面送来了，热腾腾的，香味扑鼻。“好香！”女人轻赞。“嗯，这是秘制老汤煮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家。”男人答。女人挑起一小筷子面，说：“味儿可真诱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快吃，趁热吃。”男人热切地看着女人，女人把面送入口中，刚嚼两下就不住点头：“好地道，有我家乡牛肉面的味儿。” 男人仿佛一直等着这话，女人一说完，男人就放松地靠到椅背上。“你也吃呀，傻看着我干嘛。”女人催着。“好，好，一起吃。”男人应着，却并不动筷，而是掏出手机看。 女人正要询问，男人却忽然满脸激动地站起来，大声说：“在座的哥们儿，现在是23时59分，再过一分钟就是我媳妇的生日，30岁生日！广播里总是说女人特别看重30岁的生日，希望在这一天能够好好庆祝。我就是个的哥，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不敢搞大了，就想着带我媳妇吃一碗有她家乡味的长寿面，第一时间里……”说到这，男人凝视着女人，深情地说：“媳妇，第一时间里祝你生日快乐！”言罢，男人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的可乐。 面馆里的人先是好奇地听着，随之便使劲鼓掌。女人的脸儿红成了苹果。一位50多岁的大哥端着杯子走过来，对女人说：“妹子，生日快乐！”随后，的哥们全来祝贺了，他们手里有的捧着保温杯，有的拿着矿泉水。老板也来祝贺，还宣布今夜的牛肉面是寿面，全部免单。 选自《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