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欣赏--国风.邶风.二子乘舟
母亲的悬念
这是一首描写母亲送别游子远行的歌曲。
二子乘舟，汎汎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汎汎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二子，指卫宣公的两个同父异母子，思伋、寿也。
汎，同泛。景，同憬，远行貌。愿，《尔雅》“愿，思也”。
养养，担忧的样子。“逝，《说文》往也”，这里应是走的很远的意思。不瑕有害，不应该有什么祸殃吧？
《毛诗注疏》：“作《二子乘舟》诗者，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伋与寿，争相为死，故国人哀伤而思念之，而作是《二子乘舟》之诗也。”[1]朱熹《诗经集传》说: “二子、谓伋·寿也。乘舟渡河如齐也。”[2]故事是这样的：卫宣公为其子伋，取妻宣姜，见宣姜貌美，占为己有，生子寿与朔。“公令伋之齐，使賊先待於隘而杀之。寿知之以告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寿窃其节而先往，賊杀之。伋至，曰：‘君命杀我，寿有何罪？’贼又杀之。国人伤其涉危遂往，如乘舟而无所薄，汎汎然迅疾而不碍也。”[3]这件事情《左传·恒公十六年》有记载，但是“小异大同也。”[4]刘向《新序》的记载则为：“卫宣公之子伋也，寿也，朔也。伋前母子也。寿与朔后母子也，寿之母与朔谋，欲杀太子伋而立寿，使人与伋乘舟于河中，将沈而杀之，寿知不能止也，因与之同舟，舟人不得杀伋。方乘舟时，伋傅母恐其死也，闵而作诗，二子乘舟之诗是也。”[5]清代学者姚际恒《诗经通论》说：“小序谓思伋、寿，此有可疑。”[6]他说：“《毛传》则谓：‘待于隘而杀之’，亦与‘乘舟’不合。其解则以‘乘舟’为比，谓‘如乘舟而无所薄，汎汎然迅疾而不碍也’，甚牵强，不可从。”[7]有人认为，这是一首妻子送丈夫的诗歌，也有人说这是送朋友的诗。
这是一首送别诗。分两章。
第一章：你两人乘船走了，即将去向远方。我会思念你们的，心中充满了哀伤。
第二章：你们两人乘船走了，即将去向远方。我会思念你们的，此去莫遭祸殃。
诗歌写的非常简洁，但是思绪犹如波澜，滚滚而来，难以排解。江水汎汎的景象，是大江的浩茫，亦是心境的浩茫；一三两句的重复，是强调，是加重，是割舍不下的絮叨。全诗共三十二个字，只有各章第二句与最后一句略有不同。第一章，“汎汎其景”远行人刚上船，面对滚滚而去的大江，心生浩茫之慨；第二章，“汎汎其逝”远行人渐渐地看不见了，送行人形单影只。一个“景”字，一个“逝”字，就把画面写活了，写实了。第一章最后一句，“养养”，一词用得好，用得别具一格。“骨体肤理辨寒暑疾养”[8]，这里“养与痒同。”[9]必有切肤之痛，割舍不下，才会心中养养。第二章最后一句，人已经走了，看不见了，心更放不下了，记挂和不安提到了嗓子眼上，猜度，祈愿这一去不会出事吧，不会有什么祸殃吧。发自内心的，切肤之痛，款款深情，随着远行人离去越发强烈起来。这种感情只有母子之间才会有，所以闻一多先生认为：《二子乘舟》“似母念子之词。”[10]
[1] 《毛诗注疏》
[2] 南宋·朱熹《诗经集传》
[3] 南宋·朱熹《诗经集传》
[4] 《毛诗注疏》
[5]汉·刘向《新序·节士》
[6] 清·姚际恒《诗经通论》
[7] 清·姚际恒《诗经通论》
[8] 《荀子·荣辱》
[9] 《荀子·荣辱》杨倞注
[10] 闻一多《《风诗类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