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中长大等-(学生)
在风中长大
朱以撒
①说风,可以从我小时候居住的环境追溯过来。这个滨海小城,走几步就可以看到逐排推动的雪浪花;而城市的另一面,则是终年绿意披拂的高山。这个小城的古典气味,就在海风和山风的冲兑下回旋,漾来漾去。
②小城人家安然地度着夏日,每人一把蒲扇,指掌轻轻收住扇把,左右摇动。一个没有任何降温设备的居家生活,从夏日里探到了它的朴素和简单,同时充满了对气候轮转的乐于接受,还有婉约的调整,调整到稍稍适应即可,用一把充满草香的蒲扇。这与如今终日在写字楼内,空调的制动使整座大楼冷飕飕不同,白领可以在夏日穿着笔挺的西服,却不知,一个人不感受夏日之炎热,是辜负了这个时节固有的赏赐。
③总是在晚饭的时候,借助夕阳的余晖品尝,每一口饭和菜,都充满芳香。一盏忽忽悠悠的煤油灯摆上了桌,火舌温柔、委婉,昏黄暗淡,却可以照见一家老小。在摇曳的火舌下,厨房里是母亲熟练运动着的双手,碗碟正在被涮洗,暗中反射着寒光。没有电灯通明的老宅,简陋中透着温馨,是一种干稻草堆那般的温暖。
④有一些人注定要背井离乡,到更广阔的空间接受风雨的洗礼。我从风中的山野来到这个省会城市,已经二十六岁,又高又瘦如风中之丝。城市是乡村的怪胎,许多的空旷越来越紧密地被高层建筑挤占,似乎不占尽空间就不足以称城市。一座高大的建筑就是一面挡风的盾牌,盾牌多了,激荡的风难以穿越。城市闷热起来,蒲扇已经消失,电器降温设备在炎炎夏日的居室里制造着非自然的情调。有时也能巧遇故旧,当我放弃大路钻入小巷,风突然旋转而至,皮肤准确地判断它来自高空或者原野。即使在城市生活久了,皮肤的感觉依旧,像一小节细微的芒刺拂动,有一点幸福的异样。
⑤台风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威胁。当我们看到台风时,已经是这股力量穿行过后留下的破坏痕迹了——楼房倒塌,桥梁倾圮,林木拔起,船只颠覆。装点城市的无数大型广告,妖冶的美女花容失色,断成几节,只余一只煽情的眼。每一次台风过去,城市惊魂甫定。对于大自然而言,只不过是它一次急促的呼吸罢了。
⑥曾经有一出戏代表了一个时代对于风的强硬态度,它的名字叫《战台风》。当几百万知青躬耕于田野,对于自然的力量不寒而栗时,这出戏的出现,增添了人们不自量力的胆魄,面对台风、暴雨、山洪、泥石流,以血肉之躯去抵挡的人不在少数。
⑦然而,自然界永远是一幅广阔高迥的相貌,深含超人的力量。人类无法拒绝风,无法改变风的走向,人的自尊自信受到了风的挑战。人在长大,除了肉身的伸张之外,更重要的标志是人的思维摆脱了愚昧,走上了正常的轨迹。我注意到,面对破坏力强大的风,人们已经从迎战转为躲避,避其锋芒、尖锐,不再侈谈人定胜天这类空话。渔船靠港、学校放假,举村迁移,这些都是认识上的觉醒和进步——没有什么比人的生命更加重要,人在大自然面前低头,并不是人类的羞耻。
⑧在风中,我们长大。 (选自《十月》,有删节)
1.文章第③段描写了家庭生活温馨的一幕,请简说其表达特色。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文章第⑥段写《战台风》这出戏有何作用?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文章题目“在风中长大”中“长大”的内涵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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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本文蕴含着作者丰富的情感,请予以探究。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马裤先生
老 舍
火车在北平东站还没开,同屋那位睡上铺的穿马裤,戴平光眼镜,青缎子洋服上身,胸袋插着小楷羊毫,足蹬青绒快靴的先生发了问:“你也是从北平上车?”很和气的。
火车还没动呢,不从北平上车,由哪儿呢?我只好反攻了:“你从哪儿上车?”
他没言语。看了看铺位,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声:“茶房!”
茶房跑来了。“拿毯子!”马裤先生喊。
“请少待一会儿,先生。”茶房很和气地说。
马裤先生用食指挖了鼻孔一下,别无动作。
茶房刚走开两 步。
“茶房!”这次连火车好似都震得直动。
茶房像旋风似的转过身来。
“拿枕头!”
“先生,您等我忙过这会儿去,毯子和枕头就一齐全到。”茶房说得很快,可依然是很和气。
茶房看马裤先生没任何表示,刚转过身去要走,这次火车确是哗啦了半天,“茶房!”
茶房差点吓了个跟头,赶紧转回身来。
“拿茶!”
“先生请略微等一等,一开车茶水就来。”
马裤先生没任何的表示。茶房故意地笑了笑,然后搭讪着慢慢地转身,腿刚预备好要走,背后打了个霹雳,“茶房!”
茶房不是假装没听见,便是耳朵已经震聋,竟自快步走开。
“茶房!茶房!茶房!”马裤先生连喊,一声比一声高。站台上送客的跑过一群来,以为车上失了火,要不然便是出了人命。茶房始终没回头。马裤先生又挖了鼻孔一下,坐在我床上。“你坐二等?”这是问我呢。我又毛了,我确是买的二等,难道上错了车?
“你呢?”我问。
“二等。快开车了吧?茶房!”
他站起来,数他的行李,一共八件,全堆在另一卧铺上。数了两次,又说了话,“你的行李呢?”
“我没有行李。”
“ ?!”他确是吓了一跳,好像坐车不带行李是大逆不道似的。“早知道,我那四只皮箱也可以不打行李票了!” 茶房从门前走过。
“茶房!拿手巾把!”
“等等。”茶房似乎下了抵抗的决心。
马裤先生把领带解开,摘下领子来,分别挂在铁钩上:所有的钩子都被占了,他的帽子,大衣,已占了两个。
车开了。他爬上了上铺,在我的头上脱靴子,并且击打靴底上的土。枕着个手提箱,车还没到永定门,他睡着了。
我心中安坦了许多。
到了丰台,车还没停住,上面出了声,“茶房!”
没等茶房答应,他又睡着了;大概这次是梦话。
过了丰台,大概还没到廊坊,上面又打了雷,“茶房!”
茶房来了,眉毛拧得好像要把谁吃了才痛快。
“干吗?先——生——”
“拿茶!”
“好吧!”茶房的眉毛拧得直往下落毛。
“不要茶,要一壶开水!”
“好啦!”
马裤先生又入了梦乡,呼声只比“茶房”小一点。有时呼声低一点,用咬牙来补上。
有趣!
到了天津。又上来些旅客。
马裤先生出去,呆呆地立在走廊中间,专为阻碍来往的旅客与脚夫。忽然用力挖了鼻孔一下,走了。下了车,看看梨,没买;看看报,没买。又上来了,向我招呼了声,“天津,唉?”我没言语。他向自己说:“问问茶房,”紧跟着一个雷,“茶房!”我后悔了,赶紧地说:“是天津,没错儿。”
“总得问问茶房。茶房!”
我笑了,没法再忍住。
车好容易又从天津开走。
刚一开车,茶房给马裤先生拿来头一份毯子枕头和手巾把。马裤先生用手巾把耳孔鼻孔全钻得到家,这一把手巾擦了至少有一刻钟,最后用手巾擦了擦手提箱上的土。
我给他数着,从老站到总站的十来分钟之间,他又喊了四五十声茶房。茶房只来了一次,他的问题是火车向哪面走呢?茶房的回答是不知道;于是又引起他的建议,车上总该有人知道,茶房应当负责去问。茶房说,连驶车的也不晓得东西南北。于是他几乎变了颜色,万一车走迷了路?!茶房没再回答,可是又掉了几根眉毛。 他又睡了,这次是在头上摔了摔袜子,可是一口痰并没往下唾,而是照顾了车顶。
我的目的地是德州,天将亮就到了。谢天谢地!
我雇好车,进了城,还清清楚楚地听见:“茶房!”
一个多礼拜了,我还惦记着茶房的眉毛呢。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
A.这篇小说以戏谑、夸张的漫 画式手法,描写了马裤先生在火车上的经历,故事虽然简单,但情节曲折、紧张,极富戏剧性。
B.小说善于运用生动形象的细节表现人物内心的情感,茶房对马裤先生的不满,就是通过茶房眉毛的细微变化表现出来的。
C.马裤先生一上火车就向茶房要手巾把,一把手巾擦了至少有一刻钟,是因为马裤先生作为一名知识分子,比较讲究卫生。
D.“一个多礼拜了,我还惦记着茶房的眉毛呢。”这样结尾既表达了“我”对茶房的同情,也为小说画上了一个幽默的句号。
E.强烈、鲜明的对比是这篇小说最突出的特色,马裤先生看起来不合常理的言行,就是通过“我”的言行反衬出来的。
(2)小说开头第一段就描写马裤先生的衣着言行,这样写的意图是什么?请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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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马裤先生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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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有人认为,小说中的“我”也有人性弱点,你同意这种观点吗?谈谈你的具体理由。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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