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的实业教育思想

张謇的实业教育思想及其特点

实业教育又称职业教育，它是以文化教育为基础，技能训练为中心的一种教育形式。近代中国的实业教育发轫于洋务运动时期，此后一直受到有识之士的普遍关注。张謇主张“实业救国”、“教育救国”，举办了不少工厂企业和教育文化事业。他的“实业救国”虽不能挽救旧中国危亡，但却有利于当时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发展。20世纪初清政府颁布新学堂章程（壬

①寅学制和癸卯学制），使实业教育首次形成了与普通教育并行的独立体系，实业学堂及学

②生人数因而有了较大幅度的增长。张謇对实业教育的重视和积极实践正是这一社会背景的

反映。

具体地说，张謇热衷于实业教育，一是处于教育改良实业的愿望。即以实业辅助教育，以教育改良实业。从后一个意义看，教育对实业最直接的推动和改良当属专门的职业教育。随着大生的资本集团的发展壮大以及地方自治需求的多样化，实业教育显得更加不可或缺。二是实业教育完全符合张謇以民生为重的一贯思想。在社会分工愈发走向精细的时代，每一个社会参与者都需掌握一定的技能，这成为维持生存所必需。就此而言，实业教育乃是一种生计教育，它既服务于社会，又受益于个人，这一点很被张謇看重。正是基于以上考虑，张謇在实业教育方面的投入和成就堪称突出，考察民国前附设于通师的四种专科，尤其是民国后实业教育独立化和多层次的发展，我们可以发现如下一些重要特点：

第一， 服务于实业、服务于生产。

服务于实业、服务于生产是张謇实业教育的宗旨之一。对棉纺业的经营使张謇深感纺织专门人才的匮乏和需求之迫切。他多次感慨地谈到由于中国纺织业起步较晚，学过专业知识的人才很少，管理人员多从工人中临时提拔，他们对技术极为生疏，遇到问题常常瞠目不知所对。在这样尴尬的状况下，纺织厂不得不聘请外籍工程师专司管理，致使工厂命运也受到外人钳制。因此，创办纺织学校培养纺织专门人才以充实企业，提高民族棉纺业的竞争能力是张謇若干年来的愿望。

1913年张謇亲任校长的南通纺织专门学校创立，这所填补空白的院校一开始设立了纺织工程专业，以后陆续增开丝织、电工、机械三班，并设染色实习所。从课程设置、设备配备和试验机械看，已相当细致地对纺织工业的每个操作环节进行了专门化的研究。分门别类地细加研究是大工业发展的需求，也是生产和管理更加科学化、规范化的需要。

与纺织学校可以匹配称雄的是1920年被提升为具有高等程度的农科大学。该校设棉作、牧畜、农垦与农业经济四系，按照张謇为实业服务的思想，研究棉作物种植栽培的棉作系为各系之首。农校学生在棉花新品种的研究和栽培方面颇见成效，并积极向乡民和垦区农户推广普及，他们除了携带各种作物图画、良种标本、用通俗的语言演示良种棉之优点外，还举办棉作展览会，吸引周围乡农对改良棉种的兴趣。农校仿照欧美制度设立的“贷种所”，专为农户选择良种，教授种植方法。通过这些努力，农校为棉花品种的改良及大生纱厂获取优质原棉开辟了新路。可以说，纺校、农校的创办与教学都充分体现和贯彻了改良实业、促进生产的办学宗旨，他们和大生实业集团有机地联系在一起，为大生各纱厂及农垦公司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第二， 服务于社会、服务于民生。

张謇实业教育的另一个突出特征是服务于社会民生。社会和民生的需求是广泛的、多方面的，从这一实际出发，实业教育在培养多种人才的同时，也为民众创造了更多的生存机会。 首先需要关注南通的高等医学教育。医学关系到社会生活中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因而是需求最为广泛的一门实用科学。随着南通社会经济的发展，建立现代的医学专门学校，提高人民的健康水准自然成为社会文明的迫切需要，1912年南通医学专门学校的创立正是由此而生。张謇不仅对医学院的日常教学实习颇为关心，而且对现代医学教育提出了自己的一番见解，他为医学院制定“祈通中西，以宏慈善”的校训，开中西医结合主张之先河，并在教学

中力求贯彻融通。

根据社会发展的需要，张謇还办有商业学校、银行专修科、工商补习学校，以女工为主的一系列传习所、讲习班等等，一方面可以达到服务于社会的目的。另一方面又可为更多具有一定技能的劳动者提供就业谋生的机会。像商业学校和银行专修科的创立，就是为了适应和促进金融业商业日趋发达的趋势。

第三， 注重理论与实践的结合。

张謇认为，注重实践应是职业教育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则：“专门教育，以实践为重”。也就是说对实用学科而言，仅有书本知识是不够的，只有通过实践，书本的理论才能被真正掌握。社会工商的发达，是相应学科发达的标志，而理论学科的发展与完善，又是持续不断地满足社会实践的结果，因此，理论与实践其实是相互作用，相辅相成，不可偏废。依据张謇对实践重要性的认识，各职业学校力图通过各种方式保证这一原则的贯彻执行。纺织学校规定，新生入校即有实习，并聘请一位英国工程师专门负责指导，除在校实习外，学生常常到大生一厂实践，使学用更好地结合。农校在这方面做得很出色，该校拥有十几个设备精良的实验室和四个实习农场，尤其对植棉实验不遗余力。医学同样是极富实践性的一门学科，张謇为南通医学院特设附属医院以便学生定期实习。

第四， 融通中西的教学思路。

和近代以来许多新事物、新观念的诞生一样，职业教育就其根本而言，仍是欧风美雨的产物，张謇所创立的各种职业学校和实用学科也概莫能外。在许多职业学校，尤其是较高层次的纺织、农校、医院院等学校中，张謇积极聘请外籍教师和归国留学生任教，引进国外先进的教学仪器设备，选用优秀的外国教材，以开放的心态接受和吸纳先进文明的成果。同时，张謇又非常认真和谨慎地对待中国的传统学科，并力图使西学中学在教育的过程中得到比较完好的融合。

张謇在医学院教学中倡导的中西医结合便很能说明问题。张謇认为西医固然先进，中医也不乏专长，中西医彼此结合、取长补短，应是现代医学的发展方向，“祈通中西，以宏慈善”正体现了这一方针。值得注意的是，张謇对如何促使两者结合也提出了比较系统的看法，他认为首先当从沟通中西药物性质功用开始，西医将医学与药学分成两门学科，“故辨性较精，而施效易见，”尤其是西药“药取其精，服量少而饮不苦”，这的确是西医和西药的优势。中医和中药的优点也不应忽略，许多人以为中医是无医唯药，其实并不如此。使中西药得以沟通的具体方法，首先是对中药进行具体的化学和医学分析，给中药定性定量，汇编一部中药经。由于经费等原因，张謇的设想终未有果。

综合来看，张謇的实业教育始终坚持服务于实业、服务于民生的办学宗旨，极力倡导学以致用的实践精神，在中西学结合方面，力求取长补短，融会贯通。以上所体现的思想实质，张謇自己概括为：“学必期于用，用必适于地”，也就是说，中国的实业教育一定要考虑中国的现实状况，一定要培养符合中国国情所需要的实用人才。

① 1920年清政府草拟壬寅学制，实业教育形成初中高三级体系，但尚未独立。1904年颁

行癸卯学制，实业教育首次形成与普通教育并行的独立体系。它确立了初等实业学堂、

中等实业学堂预科和本科、高等实业学堂预科和本科三级基本体系。还有艺徒学堂、实业补习普通学堂两种辅助学堂。

② 据统计，1907年实业学堂为137所，学生8693人，1908年为189所，学生16649人。

学堂及学生人数几乎增长一倍。董宝良《中国教育史纲》，人民教育出版社1990年第1版，第283页。

南通实业教育首先突出地体现为大生资本集团服务的特色。纺织与农垦是大生集团的主干企业，与此相对应，纺织专门学校和农科大学必然居于实业教育的中心地位，纺校更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