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那些年的青春豪壮
(2015-11-09 11:20:23)[编辑][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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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记者周书养
记者张念贻
怀念那些年的青春豪壮
分类: 王忠勤书法
有幸看到记者张念贻与2015年11月8日发表于报端的这篇评论文章,文笔优美,点评独到,主要吸引我的还是文中的主人公周书养先生,周先生没有跟我有过多的接触和交情,但我对他的印象仍然很深,我也曾经是他笔下的一个小人物,他写我的特稿内容占去了报纸一个版面,这是其他报纸和记者很难做到的。我想说的心里话都会在他的笔下生动展现,虽然过去了将近15个年头,我很难忘记周先生,他依然执着的奋斗在新闻战线上,忘我的工作着。他的确是一位难得的记者,很敬业。去年年底到现在我邀请他到我的工作室坐坐,聊聊天,请他喝口小酒,始终未能如愿。大概6月份前后他说身体不好住院了,我说去看看,他很客气地说“不用了。”知道他每天很忙。今天在我的博客里转发这篇文章,也是我对周书养先生表达一份敬意和尊重,祝愿他工作顺心,不要太劳累了。
核心提示: 老周的《特稿记者》,在我看来是把逝去的青春,交付一部长篇小说;把曾经的理想,赋予一个小说人物。这个人,是我,也不是我;那个人,是她,也不是她。献给走过的路;献给爱过的人。
怀念那些年的青春豪壮
——读长篇小说《特稿记者》及其他
□张念贻
老周,周书养。两年前出版了长篇小说《特稿记者》。老周曾经跟我说,这本书在他手上压了四年。原因是拒绝自费出版。写书是一种煎熬,等待更是一种煎熬,还好,最终获得正式出版。人有人的命运,书有书的命运,在这本融入老周心血的长篇小说,我更愿意看作是另一种“致青春”——怀念那些年值得豪壮的青春。
一
老周是名出色的特稿记者,在世纪之交的前后五年左右,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他以大批在省内、在国内具有影响力的特稿奠定了他优秀特稿记者的地位。那是一年报业方兴未艾的年代,特稿又是新闻中的新闻,一篇稿件可以抵达圣听影响决策,一篇稿件全国转载影响广泛,是常有的事情。尽管对于社会公众来说,也许很难记住新闻的长河里几多跌荡起伏的浪花,但是对于业界来说,依旧是一段经典的传奇,老周的新闻作品,无论从最初的《有人纵火烧我房,公安干警站一旁》到《是谁逼走了李照国》,还是后来的《孙武胜讨工钱讨得出了名》、《一碗凉皮解决千人就业》,完全无需查阅资料,我也会记忆犹新。
特稿,其实是报纸新闻的一种“俗称”,对于普通大众来说,依旧是个陌生的概念。新闻专业中将“特稿”称之为“深度报道”、“新闻调查”,记者也被称之为“深度记者”、“调查记者”。特稿不同于“通讯”,也不同于“报告文学”,很长一段时间内,特稿体现在报纸版面上,被称作“特别报道”。特稿写作是一种综合实力的体现,特稿写作要有直面现实的勇气,要采访深入扎实、事实翔实可靠、证据充分有力,当然还要以广泛社会效果作为终极的评判标准。
老周的特稿,别的且不说,省内借助三秦都市报,省外借助华西都市报,声名赫赫,高额的稿费且不说,陕西新闻一等奖,已经是最好的明证。
二
在我看来,一个记者既要看到阳光下的黑暗,又要看到黑暗之上的阳光,既要敢于揭示黑暗,又要勇于面对光明,才是具有情怀的记者。这让我又想起一位英年早逝的同事,我至今记得他的两篇作品,一篇题为《派出所挖坑钓嫖客》、一篇题为《民警顶着嘲笑捞男尸》,就像是医生,手上有刀,心中有仁,不偏不倚,才是真正记者风范。在我心里,这样的记者,这样的作品,无论淹没与流传,都值得敬重。
老周便是如此,老周获得了更大的声誉。《有人纵火烧我房,公安干警站一旁》、《是谁逼走了李照国?》直面黑暗,《孙武胜讨工钱讨得出了名》、《一碗凉皮解决千人就业》直面光明。
那些年里青春豪壮浑身是胆,那些年里不辞劳苦日夜奔波,那是一个理想高扬的年纪,更是一个报业兴盛的年代,我们生活的中国社会、三秦大地上的角角落落,我们似乎可以将此都称之为所谓“社会转型期”种种问题,尽管面临的社会监督、舆情纷繁复杂,还好,我们有总有优秀的记者,挺身而出,为民请命,与社会现实的狭路相逢、短兵相接,谁又能够知道他们绝非什么“无冕之王”,更多的是身份卑微、没有任何保障,蜗居在城市的一隅,心中怀揣对于新闻理想的不懈追求。
老周便是如此。
三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十年,无疑是人生中最好的年纪,太小幼稚,太老世故,新闻从业的黄金十年。老周早早给自己定下目标,十年之内写特稿,十年之后写小说。十年,从而立到不惑,从小周到老周,他没想到特稿记者一干就是十三年。
我曾建议老周,不妨把那些年写的特稿结集成书,取个诸如“呐喊”之类的名字,也算是一个总结。正向这些年来,也不断有人怂恿我将多年来写过的评论收录到一块出本书。许多人不都是这么干的吗?——问题有二,其一时过境迁,价值何在?其二自费出版,情何何堪?我深信老周的特稿价值远大于我的评论价值,老周都没有同意,我又有什么颜面出版一本紧紧因为虚荣,而集中示丑曾经那些速朽的所谓“新闻评论”?
老周选择了小说的方式,完成对特稿生涯的回望。在后记中,老周坦陈,书名原定《编外记者》,后改为《调查记者》,最终定为《特稿记者》,尽管我也跟老周探讨,如果改个文学性更强的名字,诸如“沧海”之类,会吸引更多的读者。后来细想,老周其实是对的,《编外记者》过分强调了自身的苦情,《调查记者》存在一定意义上的歧义,作为一名叱诧风云、名动一时特稿记者,“特稿记者”才是他最根本的属性,才是属于这本书最为响亮的名字。
特稿记者的最重要的职责就是直面现实,揭示真相,新闻事实和真相之外,往往还有记者所经历的那些不能言说,不能付诸报端的故事,即便是有几句主观感受与感慨,往往在报纸上体现为特稿之后,那些简短的,被称之为“记者手札”、“记者手记”的文字。
一本由特稿记者写的《特稿记者》,现实之外的现实,真相之外的真相。独特、独到、独我,阅读、研究价值由此显现。
四
新闻之美在于真实,文学之美在于想象。特稿记者周书养所写的长篇小说《特稿记者》,无法超脱自身的经历,问题是如何把握好真实(原型)与虚构之间的关系?去年七月,曹帧写过一篇评论,题为“《特稿记者》揭秘陕西新闻圈”。一时间,微信广为转发。老周以为不妥,微信特别声明,请勿对号入座。
我理解老周的顾虑,曹帧的评论还好,题目多了两个字“陕西”,老周说的对,毕竟,小说里明明没有“陕西”两个字。置于其他,老周不必解释,也没有必要声明。
我钦佩老周的勇气,我必须承认自身经历的苍白,性格底色的怯懦,无论是青春的那一段,我都无法将其演绎为一部小说,中短篇都难,何况长篇。
这些年来,新闻从业的经历导致了我相关的阅读,记者与作家还有区别,记者出书却胜过作家,无论那个阶层的记者,无论那种方式出的书,我都在读,涉及记者的长篇小说作品,并不是很多,但只要能够看到的,我都看到了。毕竟,新闻圈中人,看看圈中事。别的且不说,老周的《特稿记者》,因为有过太多的工作、生活、人事的交集,如何摆布那些事,如何规划那些人,小说的技法是一方面,作者的用心又是另一方面。
既然是面对一部小说,我在阅读过程中一直在克服“对号入座”的心理,用陌生的眼光看待有点熟悉的人物,以求达到另一种阅读的效果。
在此不妨多说一句,去年年末,曾在网易阅读上看到题为《喉舌:文字下的斗争》的网络小说,那是一本连载到一半的小说,至今没有正式出版,但其阅读价值卓然,文字魅力丛生,将一段报业往事生动展现,读来令人捧腹,我深信署名二怪的作者,就是距离我最近的一位朋友,只是是谁?我尚不知。他隐匿着身份,将才华熔铸笔下,流落网络。
五
《特稿记者》中,我在意的有两点,一是真实背后不为人知的真相;二是虚构所弥合的另一半世界。我需要补充解释一下这两点,小说是原型的加工毫不奇怪,主人公特稿记者刘志文身上无疑有着作者周书养的影子,所呈现的重大报道案例,几乎涵盖了周书养特稿生涯的每个阶段的重要作品,那些作品是我们看到过的,但是记者报道前后受到的公与私的纠结,甚至拓展到生活以及命运的方方面面,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至于虚构所弥合的另一半世界,自然是感情生活、家庭生活。
在我看来,老周写作中的纠结也包括两个方面,新闻之外,那些原本无法写入新闻的事情怎么说?生活之中,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情感私密又该怎么说。
小说就是小说,问题是怎么说?“情节全然虚构,请勿对号入座;惟有心灵真实,任人笑骂评说。”这句声明,大家也还都是熟悉的。作家可以如此声明,事实上,对于绝大多数读者来说,特别是熟悉了解作者的读者来说,如果不能够对号入座,那就无趣了,太不符合喜欢非议作者,喜欢八卦心理的读者了。
我清楚这些,但我试图剥离。
如果说非要对号入座,我更希望看到那些我所熟悉的人物,在小说中如何表演,我更希望看到导演周书养如何导这出戏,或者说,老周眼里的这些人,都是什么样?
六
我想说的是,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的是青春。
一个有着文学梦想的副刊编辑,因为一篇说了句真话、实话的杂文,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检讨,塞翁失马,开始了由副刊编辑,走向特稿记者的生涯。
成也年轻,败也年轻;败也年轻,成也年轻。谁都不是神,谁又能够预测命运的走向?副刊编辑的思想才华、文字功力,一旦与现实相接、走向社会,很快闪射出夺目的光芒。
周书养赋予了特稿记者刘志文同样的青春,刘志文是周书养的同行,是另外的一个我,尽管命运的脉络大体相同,但是更曲折、更丰富,我也相信,周书养试图塑造一个与自己完全不的刘志文。
理想总是与青春同行,并开出最妖娆的花朵。理想最高的境界是悲悯,最惨痛的是代价。一名记者基于责任的理想总是要不断超越、不断挑战,看看那个以笔为戈的年代,特稿记者所发出的报道——《一起交通事故的血和泪》、《一个科技人才的悲惨遭遇》,在与社会各阶层的遭遇战之中,我们再细数那些新闻中闪烁的字眼“伸张正义”、“惨遭毒打”、“挑衅权威”、“刺杀法官”、“冒死采访”、“百万封口”,令人触目惊心。也许在“有图有真相”的今时今日,不再需要记者冒死冒险,或者可以有更安全、更巧妙的方式进行舆论监督,但是对于特稿记者及其年代来说,多么令人豪迈。
我们遗憾的是,眼下的青春,是粉丝与屌丝的狂欢,是欢场与秀场的逗逼,我们就此怀念,你们善自珍重。
七
爱,尽管肉麻,却不能不说。眼下的光景,你说你爱工作,有人说你虚伪,你说你爱女人,有人说你矫情。
我想重温一首我在初中二年级时读到的一个女孩写的诗:“假如有一天/我的生命走到尽头//有人问我/这辈子你曾爱过什么//我想说/这辈子//爱过一个人/爱过一件事//就够了”
这首简单的诗,油印在校园刊物上,令我记忆至今。
青春是一个说爱的年纪。《特稿记者》中,刘志文的爱,便包括对事的爱,对人的爱。对于新闻、对于记者的爱不必再说,对三个女人的感情值得梳理,王海燕、雷晓红、吴梅均结缘于工作关系,王是他做副刊编辑时的作者,后来的妻子;雷是他的同事,最亲密的战友;吴则是他曾经的报道对象,感恩他的救助,走到他的身边。
尽管是给刘志文找三个女人,但是需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和勇气却是周书养。这就好比电影中的“裸替”,明明身子是一个人的,脸是一个人的,尽管效果合二为一,但是过程终究有点闹心。
周书养笔下的特稿记者刘志文,青春可谓一部《爱之殇》,对新闻的爱带给他的是伤、是痛,对两个女人王海燕、雷晓红的爱,带给他的是痛、是伤。他没有接受吴梅基于感恩的爱,他知道,爱,不可能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感恩之中。
八
女人是男人的镜子,男人也是男人的镜子。刘志文的参照系,感情层面是上面提到的三个女人,事业层面则是他的弟弟刘志武。
志文,志武,人物姓名已经是最好的说明。哥哥刘志文,始终坚守做人、做事的底线,为正义与良知呐喊,其结果呢,被殴打、被嫖娼、被诬陷、被受贿,命运总是将他捉弄;弟弟刘志武,乐于钻营,左右逢源,因势利导,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让我联想到这些年新闻职业中,所经历、所见到的兄弟档、夫妻档,市场报业环境下催生的怪胎,许多“非记者”“假记者”居然能够混迹新闻圈,顺风顺水,而真正的记者,真正敢于为民请命,为百姓说话,敢于挑战,敢于揭露的记者,却往往得不到应有的肯定、公正的待遇。
长篇小说是写作中的鸿篇巨制,写作的过程在我看来,是盖一栋房子,建一座花园,邀一群客人,办一席晚宴。
盖房子,结构是紧要的,因为稳固性的考虑;建花园,花木是紧要的,因为观赏性的需求;自然的,客人、宴席多么紧要,多少人的表演,多少人的命运。
长篇处女作,老周用了心,精心设计的开头,三十岁的生日,春节后的第一天,立春,由此开始的盘根错节,由此开始的命运起伏。我和老周探讨虚和实,藏与露的关系,在我看来,有些时候的某些处理,节制感似乎更重要,但是真实与现实之间,许多问题似乎真的是纠缠不清。
九
我和老周,同事多年。现在的办公室,他在五楼,我在六楼。
因为工作上多有衔接,他常到我办公室坐,我也常到他办公室坐。超出工作的部分,一是抽烟,一是谈文学。
抽烟不好,我们都说戒烟,也都尝试过。时候又总是互相发烟,都说不抽了不抽了,但是既然发了,也就抽了。文学是我们有别于常人永恒的话题。我们互相怂恿着,却又都抱怨着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写写。
老周送我的书,半年前被报社同事,一个怀孕的女记者借走了,我当时正要就这本书写点东西,又担心他一借不还,但又一想,这本书若能陪伴她孕育新生命,也算好事情,还是借给他了。
直到三天前,我跟老周说起,老周毅然再送我一本,我也在两天之内完成重读。
十
老周的《特稿记者》,在我看来,所完成的是这样一种梦想——
把逝去的青春,交付一部长篇小说;把曾经的理想,赋予一个小说人物。
这个人,是我,也不是我;那个人,是她,也不是她。
献给我们走过的路;献给我们爱过的人。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没关系,还有一部小说怀念那些年的青春豪壮。
今夜,大雨如注。明天,礼拜天,记者节。
多想,让青春再淋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