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克林顿:身在江湖不寂寞

克林顿：身在江湖不寂寞【天下】

卸任美国总统两年多的比尔·克林顿，红润依旧。虽然等在清华大学会场内的张心小姑娘将他称做“白头发的克林顿爷爷”，但在四川绵竹剑南春酒厂候迎的人群中，却接二连三地冒出“帅，还真帅”的评语。

这是克林顿恋恋不舍离开白宫之后第二次来中国。2002年5月，受深圳京基房地产公司之邀，他曾前往中国深圳演讲。

5年前，克林顿以美国元首的身份访华，耗时8天，贯游西安、北京、上海、桂林、香港，阵容豪华，创下美国总统访问中国的一个纪录。

离任之后的时间，克林顿比白宫主人更忙碌，“华盛顿演讲人办事处”与“克林顿办公室”几乎“每天都收到来自各方邀请克林顿演讲的信函和电话”。

更令克林顿自得的是，各方的邀请显然并不仅仅因为看重他的美国前总统身份，还在于他是克林顿——潇洒、幽默、好口才、平民化、充满争议与活力。

多重面目

“邀请克林顿来演讲，我们整整策划了两年时间。”剑南春集团副总经理杨冬云坦言，这次活动本质上是商业炒作，但对于最终的成功有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得意。

不过对于克林顿来讲，剑南春之行更像是此次中国之行的“佐餐”。在整个行程中，他的第一站是11月6日在香港替美国《商业周刊》第七届CEO年会作闭幕演讲；9日下午抵达四川绵竹简短演讲之后，便匆匆乘机飞返北京；10日上午，以国际防治艾滋病基金会主席的身份在清华大学发表关于预防艾滋病的主题发言；下午，则分别接受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与中共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的会见。

毫无疑问，这其中既有为自己赚钱的商业活动，也有展现自己人文关怀的慈善活动，还有基于自己特殊身份和兴趣的政治外交活动，展现的是克林顿卸任后的多重面目。

令人深感兴趣的，是一个月前的10月9日，美国另一位前总统老布什也赶来中国，并先后得到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中共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与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的会见。

在美国即将展开总统大选激战的前夕，分属美国共和党与民主党的两位前总统接踵来华，并得到同样程度的重视，其中蕴涵的外交讯息颇为丰富。

据悉，中国台湾的一家企业也对克林顿发出了邀请，台湾“外交部”打算出重金促成此事，但克林顿在一番权衡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海峡这一岸的行程。

“为克林顿而来”

无论是作商业秀、慈善大使，还是虽卸任却没过气的政治明星，克林顿都依然是极受欢迎的“红人”。

同中国领导人的会见，是典型的外交接触，而在清华大学的演讲，则更像是在与“追星族见面会”上的表演。对会议进行现场直播的一位新浪网负责人说：“我们为克林顿而来。”显然，大家更关心他这个人的出现。

克林顿对此似乎也心知肚明，举手投足，颇为讲究，而演讲的内容，却并没有当作“千古事”来细心琢磨。

他在绵竹的商务演讲，题目是蔚为大观的《美国的市场准入》，但开口之后，却是5年前的神州游历、中美关系，即至说到全球的艾滋病、核扩散等问题便戛然而止。如此离题万里的演说，却依然不时唤起听众的笑声与掌声。

不过克林顿对于演讲邀请的选择却是挑剔的。商业性的演讲，克林顿开价不菲。2002年的深圳演讲，京基房地产公司花费25万美元，克林顿税后独得15万；而此次剑南春酒厂的开支，媒体曝光为40万美元，克林顿的酬金以商业秘密之名不予公布，但估计至少在25万美元以上。

另一方面，克林顿则很看重邀请方的地位与声誉。担任京基房地产公司董事长的民营企业家陈华，建筑工人出身，曾获“深圳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和“全国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称号，是社会公益事业的热心捐助者。

而剑南春酒厂的这番策划，则着重在文化上下功夫，大打酒文化牌，通过一系列“盛世”、“开放”、“交流”等概念将开元盛世的唐朝、改革开放的中国与克林顿时期的繁荣美国连贯一气，据说深获克林顿之心。

至于在清华大学的演讲，由清华大学教育基金会海外联络部主任李培德（Peter R．Little）一年前提议，经由“鸡尾酒疗法”发明人、美国戴蒙艾滋病研究中心主任何大一博士周旋才最后落实。何大一与克林顿私交甚笃。

克林顿的到来，颇有些令人皆大欢喜的味道。不过也许有一个人除外。

那位9岁的小女孩儿张？心前一天就为克林顿准备了一个中国布娃娃，准备在提问后送给他，可是还没轮到自己提问，那位“克林顿爷爷”就被簇拥走了。小？心委屈地哭了起来。

她笔记本上的问题是：“当总统和当慈善大使，哪件事让您更快乐？”

不做总统，你快乐吗？

当总统和当慈善大使，哪件事让克林顿更快乐？

这对克林顿来说，或许是个无需回答的问题。虽然他在卸任演讲中说道：“对我来说，当我离开总统宝座的时候，我充满更多的理想，比初进白宫时更充满希望……”但每一个通过电视观看现场的美国人，都看到了他眼中的黯然。

他的一位前辈尼克松曾经说过的一句名言道破了实情，“世界上最难的工作，是做卸任美国总统。”克林顿同尼克松是同一种人，都属于天生的“政客”。如果不是“水门事件”，评论家们都说尼克松极有可能成为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之一。同样，如果不是美国宪法的第二十二条修正案规定“无论何人，当选担任总统职务不得超过两次”，克林顿完全具备实力与民意重返白宫。

54岁卸任，让克林顿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卸任总统。此前，他在这个位置上干满了8年，在阿肯色州州长位置上干满了10年，在州司法部长位置上干满了8年。这样的年纪和履历，如果不是对政治和仕途有着惊人的天赋与兴趣，很难有其他的解释。

这样的人，不做总统之后，他会快乐吗？

但既然美国人民选择了用制度来防止对最强权力的长期占有，那克林顿不快乐归不快乐，卸任之后，他只能专心去经营自己的“退休生活”。不过，频繁的国内外演讲，卸任以来2000多万美元的演讲收入，足以让克林顿成为美国的“退休总统”明星。

克林顿在离开白宫后无疑使自己变成了一个品牌。对于自己的演讲秀与高收费，克林顿不作评说，但美国大学总统问题专家阿兰·里奇曼的解释颇为经典：“这毕竟是在任何东西都有标价的美国。”但也很显然，随着因白水案与莱温斯基案导致的债务压力日减，克林顿越来越愿意表现得更有理想一点。他曾经说过，前总统卡特走出白宫后，访问过120个国家，帮助消灭疾病，提倡人权，这些工作卡特能，他也能。

与里根病痛深居、老布什运筹谋划“布什王朝”相比，克林顿的退休生活，显然是另一种光景。而美国社会也能接受这些退休总统形形色色、甚至有些个性张扬的退休生活。因为，无论是民众，还是这些曾经权倾一时者，都能达成这样一个共识：他们首先是一个有充分选择自由的人，其次才是一个担任过美国总统的人。（编辑：张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