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回头的散步(散文诗)(三)作者:周塬2013
林子里幽暗,静如无声的泉,漾着秋的凉,繁草的芳香在淡淡的远去。
我是深夜的入侵者,却不愿打扰蚯蚓深情的弹唱还有落叶里隐者的蛩鸣。
白昼的坚持,脚无闲暇。放不下这山坡的青草,不知几天的凉风改变它多少摸样。。。残光的羽毛,陆离斑驳,林子变得疏朗萧瑟。迎面飘来落叶的叹息,一如弃妇凋零的残发,撕毁的芳华。
我正踏进一片残破不醒的梦,心儿也在瞬间瘦成一条寂寥的弦索,脚步在小小石板的路上弹起淡淡的忧伤,心却不知为谁而歌。
榕树下的石凳,独自空着。昔日的流浪人,今夜不知栖到那个温暖的屋檐。
轻轻走过,不愿惊醒他往昔的睡梦。
我要到那片合欢林下的土坡,问候昨日的青草,心力交瘁的它们也许在等待我的到来。。。也许在这深秋里将是它们生命最后的作别!
哦,我夏夜里亲密的伙伴,如今它失去绿色的火苗,蜷缩着躲在那里,闪着瑟瑟的泪花。苍老的叶儿如一夜里白发,你的腰身卑微地倒下,留着最后的喘息,是为我到来留下最后的道别,还是等候我的问候这最后的作伴。。。
草木无言,不为春来,不为秋远。。。
只是我的心在今夜里又一次留恋起生命,那远去的暖,渐来的寒。就像在这深秋夜里的林里,我不知那个流浪的人儿,今夜会流落哪一个街道的屋檐。。。一如不知明天的自己将会流浪到哪里的明天。。。晨曦里坐着,靠近窗,这样离阳光更近一些。呼吸慢慢苏醒,生命的船穿越遥远的河流,梦像疲惫的网,委弃在河的岸边。
暗夜的山峦,此时渐渐消隐,那些黑色的花朵寂灭了火焰,森林的门次第打开,树甩了一下头发,今天就像一块晶亮的玻璃,从钢化炉里铺展开来。
岁月是一叠黑白相间的纸。我们把粉碎的草浆,在黎明里挥洒,让黑夜去沉淀,就像把年龄摞的更高,醒来能看到她的厚度。
生活就是梦里多彩的笔,尽管我们的手里抓不住一丝风一丝雨。终日地涂抹从未停歇,得到的尽管并不是我们所需。
即将打开的章节,只是我们将要执笔的意念,所有的预设在落笔的时候变换了颜色。结局从来就是诱惑的影子,在你的额前点着前行的灯,当你的脚步抬起她便熄灭着远离。
时间的针的线,连缀不起这散乱的日子,一如我们画不出永恒的图案写不出不老的诗行。只有不停地出发,不要期望到达,只有尽日地涂画,也不期待最终能否贴上您的墙面。。。就像这诗行,她从我的额上飘起,是否会降落进您宁静的心底。 时间的荒漠在我们生命之前就已铺开,我们的未来和未来的过客终将成为粒沙。生命的痛苦是沙子的过程,不停否定也无从逃脱的命运。
水就是渴望,生命为之出走,就是梦想,前行的脚步不得停留。
当所有的奢望纯净如石头,沙砾深处的泉水,会告诉我们生的真谛还有死亡的真理。所以要一次次打开这生命的砂核,晾晒那里的霉晦以及忧郁的黑菌激情的灰烬。。。
欲望书写人生。
母亲最初的意念,只是沙子的永续,爱的铺开,就像亘古未变的真理。。。只是刀锋里行走我们逃避着疼回避着血,一如拒绝生命就是这沙粒却投身于火。
我们把每一次的冒险误当做了勇敢,却值真正的勇敢于不顾,不承认面对虚无和心魔我们被奴役被桎梏被猥亵,懦弱和虚荣让我们更加远离着生命最初的真。
逃避是痛苦的历程。
游戏的设计者定是自己的心,尽管裁判的哨子含在别人的嘴里。开始就没有结束,为了继续作更深的设计。陷阱掘墓一样给我们准备着未来,我们却不知悲剧的主角就是自己。
我们活着,却拒绝生命。这也是母亲的悲哀。 登山最后的一段路,越发的陡峭,“之”字的回转多了起来,却依然感到石阶在笔直里升起。举步维艰的感觉来源于大腿肌肉的酸涩,每一次的对抗不仅直面体力更考验着内心的意志。
我右手牵着女儿泓嘉,把左手留给妻子。在东莞银屏嘴顶峰前的石道上,我们一家作最后的登顶。。。
我知道当站进最高的峰顶,所有的风景都留在山下;最终将回到起步的山脚,回到生活的汪洋。。。我们依然向着峰峦的尽头,那裸露的山岩,也没有树木。
生活中的爱情也许就像两个人一起爬山,牵着孩子的手一起走进山岗,沿途无需太多的语言,紧要的关头要握紧彼此的手,协力登上一个个石阶,即使搀扶也要把最艰难的山路走完 早市上陈列着从田野远来的鲜果,泥土的香气林间的雾霁涌进我的眼帘,沁着我的心。
紫晶的葡萄,那青绿的叶子尚带着晨露,在乡人的木车上颤微着离枝的疼;来自北方的鲜枣,盈盈的翠绿里闪着些深秋的红;孕妇般的石榴,撅着挑肥拣瘦的嘴儿,满怀着秘密的幸福,那将是粉红的心事,引诱你揭开谜底的眸子。。。
鱼腥草光洁的身子密匝匝挤在一起,一束束益母草仿佛胀满着绿色的乳汁,那些剥光的玉米,水润的羞涩沐浴着尘世的吆喝,家酿的龟苓膏传递着茯苓罗汉果还有忍冬花的消息。。。
穿越晨光的早市,佛如置身原野的田埂,走进山坡的小屋,打开木窗里的雾岚,也打开着我的心,自由地呼吸,让体内的水泥还原成新鲜的泥土,枯滞的血流柔软地复苏。
人流之中,我穿过田野飘来的早市,我想购买那里飘来的泥土芳香,不知将钞票应放在哪里 与黑夜共度黎明里一起醒来,梦似繁花残韵夜雾露痕杳无声息。
熙光微露,夜凉还沁,东方的天空徐徐拉开青色的帷幕。尚有孤星,越发晶亮,她仿佛孜孜不倦阅读天宇这本沉静清朗的书。
我在桥上,扶栏遥望着远天,不思也无想。
夜色迅速地奔跑,向着街道的拐角,早行的车躲闪不及,车灯把它撞得粉碎。木制的港式路灯昏黄幽暗,依然流泻着南方的浪漫。夜总会下班的那个女孩,理了理短发,手指留在额上,匆匆走过引桥的下边,我的目光没有追随,她拖着长长的背影。。。
云彩静静地舒展着染红的头发,深青的天宇渐渐变得湛蓝,当所有的星星关起睡眠的窗户,这个城市的门次第打开。。。
我只是在时间里流浪的人,没有黑夜和白昼的始终,与黑夜同行在黎明里找寻着别人生活的开始,当作自己今天的结束。
当晨光的脚步走过一条条街衢,商铺里的陈列开始拥挤,我的背影消失在路旁榕树的背后,那飞翔的沙里 你可以想象北方秋后的原野,胜利分娩的女人,瘦了的丘壑。。。风收割去丰腴的金银,只留下这土的黄黄的土静静地等待着一个黄昏又一个黎明。
村子里,人们守着比太阳金黄的粮食,把炊烟编成更美的俚语。刘家的灯下,王家的门墩,邻家的闺女自家的小子,家常话的针线把乡亲的日子温暖地连缀在一起,她们乐此不疲。
田野的上空飘曳着苍鹰的影子,田鼠收寻着最后的谷粒。。。
那时我将穿过田野,向着山岗下的河流。从黎明打开光的盒子,到黄昏牵来黑夜的兽,我终日在河岸里徘徊,风中游弋。
落叶的林间,摇曳的苇荡,河堰上的土屋,石桥下的沙洲。。。我四处埋葬时光的身影,就像丢弃忧伤的衣服,我的少年就葬在那里,河畔是我记忆的伙伴。
如今我坐在江南的小镇,中秋时节想起故乡的原野。那里的天空也许更加高远吧,不知能否安放得下此时我心头的云彩,只是身不由己地飘起,身不由自地去找寻。。。 无望之城的上空,我是一朵流星,在无边的湛蓝里用我生命的火焰照亮你的眼底,遥远的星宇多么神奇;纸上的河流,向着明日的沙漠,让梦里那些小小的果核,在黑夜里发芽,尽管一抹绿繁育不出草原,依然把豆苗当作森林的旗帜。
搬来搬去的车辆,日日忧烦着我的心。。。湖水沉静地远离,越来越像一个诗人。
更多的青春凋零在青春之前,春风没有苏醒,花瓣尽已失色。那些可怜的残花无依的败柳用衣裳和粉脂祭奠着远去的芳华,仿佛追忆一见钟情的翩翩少年,在眼底的火里,深夜无眠的枕畔。。。
我终会走过,当你醒来,在乳白色的晨光里开始生命的诵读,我是隐进山林的雾。。。如果要记起,就去听那鸟鸣,那是在叫着我的名字 晨光的床上,我还飘在一首诗里,那是一个漫长而又轻盈的梦,像这平静的呼吸深长绵缈,像这样醒在爱人的怀里她正拥着我的背。
一首诗缠绕着我,睡眠如在河流或是林间的风里,我清晰的记着它的名字——-《当我的生命还是树林的时候》。它将是很美的一首诗,用我的梦沐浴过的诗行,就像半山的晨光里飞出的鸟鸣。我要在黎明里把她送给懂得诗歌的你,就像未来牵着女儿的手,送到您挂着黑板的教室。
新的一天在诗行里打开,黑夜就像落幕,时间褪去黑色的衣裳,在窗里眨着眼睛。女儿摆弄着她的画笔,看我们醒来咯咯地笑着,她说“妈妈,爸爸,我正学习哪。”
我告诉妻子“今天,去买一块黑板,还有粉笔,彩色的。。。” 留下缝隙,门不要合起,也把窗儿拉开少许,对面山坡上的风她会半夜里造访,带着田野里的星光河水游鱼的梦。
她会来布置我的房间,让凌乱的呼吸焕然一新,驱赶迷茫的梦魇。她把树叶里的鸟鸣还有木瓜的清香安放在我的枕畔,滴沥的山泉轻抚我心里的钟弦,把月光的霓裳遮起我裸着的肌肤。
就让她随意地出入,牵着田野还有树林的手,安坐在我小小简陋的房里。她们是我的贵客,尽管我羞于见到她们,闭着眼睛想象她们的美丽。身体依然安静地舒展,松弛每一根神经打开每一个细胞,体内的泉水汩汩地淌泻,脊椎一节节安稳地进入梦乡。。。
我也随她们去遨游,在无边的夜空,云朵般游荡于星光,躺在树叶的掌心。
这是生命的另一种真实,无边的自由,没有人世的苦痛,只有静静的飞翔,临着清凉的风,像游弋的萤火,蒲公英的梦。。。。
今夜睡眠,把门留下缝隙,窗儿拉开些许,我知道对面山坡上的风,半夜会来造访。。。 夕阳像那新娘,披着火红的盖头,在林梢里偷偷地望,羞红的天际云,火烧般拥向山岗。山异样的青,林子越发幽暗,羁鸟匆匆归林,远远飘来一声雁鸣。
湖面平远,泛着丝绸样的光,沉静的蓝里栖落着黄昏的梦,婆娑的树影姗姗地舞着。
如果有竹筏从林涧里撑来,你披着山野的绿翠,霞光的霓裳,呜咽地吹箫,如飘曳的山泉,汩汩的流水,如氤氲的雾岚,明月里花露。。。
如果你是人鱼,从湖底的宫殿,劈水而来,银色的浪花捧着你的笑脸,水里的斑斓呈献着珍奇,瑰丽的残阳系作腰间的飘带,七彩的云霞编织你的斗笠。。。
湖水静静地呼吸,什么也没有发生。岸凝目远视,独自的横着,我在湖畔踱步记不起昨天,也想不到未来,向前是暮晚的树林,回望夕阳消失了踪迹,只留彩霞漫天铺在瑟瑟的水里我说黎明是从乡村里升起的,你不信,“怎么可能呢?黎明最先从广场升起的,就像冉冉飘起的旗帜。。。”
那时母亲已打开了鸡舍,火红的公鸡芦花的母鸡在桑树巅上觅食,它们的鸣叫嘹亮如军营起床的号子,一遍一遍地旁若无人。当第一缕晨曦还在穿越城市的楼宇,晨雾在田野里退却,消隐进河堰上的林子。朝霞映着父亲油光的背上,他正在扶犁,吆喝着黄牛翻起波浪般新鲜的泥土。炊烟散过墟落里的树丛,像姑娘们在河水里浣衣,流水扯着飘曳的白纱,一如在蔚蓝的空中翩翩地舞起。几只白鹅领着灰色的鸭群一问一答欢快地凫进下游的水面。清风荡起了涟漪,如这推开夜气的黎明。。。
勤劳的乡亲们,在三百六十五个黎明里弓着背,每一根肋骨都是闪光的犁铧, 他们一次次地翻开新鲜的泥土,把温暖和希望在汗水里播种,把收获嫩绿的瓜果鲜亮的玉米陈列进城市的商场,您的餐桌供您分享。。。
我说黎明从乡村里最先升起,你不信,但愿有时间你能到泥土里的村庄找寻到正确的答案时间的沙漠,漫无边际,所有的雨都销声匿迹。我是一个来这里寻找金子的人,阳光蒸发着最后的驼印。饥渴的行走,水渐渐成为生命的欲望,尽管诗人留下的只是盛满火的酒囊,我依然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月牙泉仿佛天上的童话,我在你的眼底追寻。直到打开仙人掌的刺,阳光在那里沉睡,我拍了拍她的背,看到绿色转过眼睛,确信湖水不死的梦埋在沙漠的深处,沙子的深处,金子在那里闪着永恒的光。
沙漠的翅膀,埋葬着森林,一棵又一棵的树,前仆后继的倒下,风抹平着痕迹。我看到历史里每页都是树的叹息,无数溺水的灵魂再也无法到水面上呼吸。
时间扯着幕布奔跑,不停地合起昨天的门。更长的马拉松永无终点,我们只有在时光的深出焊接起古老的诗行,就像我从您远去的手里接过火炬,要在沙漠的牙齿掳掠我的头颅之前,寻找一个人交到他的手里。。。
在时间的沙漠深处,我是找寻金子的人,当我像树一样倒下的时候,请让我看到您的真心,那是金子闪光的地方,火炬将在那里点燃,我看到人们举着她奔跑,我便安心的离去,在沙漠里,风抹平着我走过的痕迹。。。
几间老式的平房坐落在半山上,荔枝树环绕着,枝桠密匝匝地从高处遮住了屋顶。
树丛里没有鸟窝,南方的鸟似乎更适合流浪,几乎不用搭建窝舍,山野弥生的草丛随处可以安栖,浓稠的树叶里足以挡风遮雨。就像公园的树林里路边的榕树下广场的石凳上,你时常会看到流浪的人,深夜里在那儿酣睡,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鸟儿般的自由?
半山的平房里,只是住着几个老人,他们习惯了鸟鸣里的安静,树林山野里的无拘无束,看着对面的楼宇高过了山岗,就像看到孩子一天天长大。他们嫌弃KTV的喧闹霓虹灯的妖媚,愿意守着这半山的老屋。黄昏泡一杯新茶,黎明里在石道上走动。
夜间的半山上,几盏灯幽幽的亮着,黑黢黢的山岗仿佛张开无眠的眼睛,他看着我从天桥上走过,我便想起白天山间的拜访,那些老人平和安详的脸,留给我淡淡温暖的笑意。。。
当我们登上山顶,心中会升起无边的遐想。天际更加浩远,城市变得的渺小。俯瞰山下的世界,人类创造的奇迹相对大自然和无以穷计的天宇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正是河流自有河流的道理,山脉独有山脉的神奇。
人类最终不过是一个工匠,精雕细凿,披沙沥金,还是无限地创造,自然考验着我们的智慧,宇宙只是接受没有改变什么。只是自然她有自己的法则,也有人类不可揣摩难以抗拒的规律。
人类的意志是文明的河流。人类在对抗征伐和渗透中早已成为大自然中独立的种群,所有的争夺除掉相互的残杀,不过是攫取着自然的资源。
我们把智慧凝聚成人类的思想,这是人类特有薪火相继的骄傲。在向宇宙探索的路上,人类创造着自己的神奇,尽管文明每向前一步都带着血与火悲壮,然而人们探索真理,争取自由,播撒爱的勇敢和意志却从没有改变。
真理大过生命。就像我们站在山顶的时候所看到的,除了宇宙,一切都那么渺小。。。。 昨夜我去了久违的林子,月亮卸着一年思念的重负,清辉依然不少,凉凉的如坐进清澈的湖水。中秋的那夜我狠狠地咬下一块月饼,我要消化那漫长的思念,咀嚼着母亲那凄凉的盼望。。。电话里一切都好,我听出母亲渐渐老去的声音。
叶子满地凋零,树上的还在飘落,风送着它们最后一程。花儿们都已远去,园丁把它们收起运到遥远的地方。坡上的草被秋的利刃放尽了绿色的血液,枯萎着瑟缩着一如我残败的发斑驳着土坡的前额。
合欢树的根系像章鱼一样裸出了地面,纵横成网掠夺着脚下的泥土,小叶蓉长长的胡须从嫩白染成了苍黄,垂在月亮金色的花瓣里。蜻蜓蝴蝶和蜜蜂都已回到了故乡,自鸣得意的蛐蛐和那深情吟唱的蚯蚓沉沉地睡进了梦里。石板小路闪着幽幽的光,鹅卵小道在前方寂寞地折转着方向。站进河流,时间触手可及,季节擦肩而过,永恒掀开新的篇章。
我们的爱情在岁月深处渐渐地温馨,我把小船停泊进家的港湾,这是我们的世界。没有风雨也没有尘世的硝烟,只有依靠着的心儿彼此地温暖。
漂泊或者流浪,在这里显得如此的矫情;征服或者投靠似乎失去了意义。。。如果,失去爱情失去这家的温暖,所有的获得又是多么的不幸。
假如孩子失去了家园,星星失去了天空,就像眼睛失去光失去颜色;月亮不再圆缺,季节不再轮回,该让我们的心儿如何安放。寂寞的长夜将被噩梦占领,那么人生是否还是人生?
我的船儿依然要去远航,去深海寻找那无人领略过的玫瑰园,我要到那里安放我的心事,就像播种灯盏温暖的种子。
我们的泓嘉会慢慢地长大,飞翔的翅膀已在她小小的梦里发芽,我在那里等候,她和她的伙伴还有未来的情人,邀请她们采摘那盛开的玫瑰,装扮她们的床畔她们心灵的房间。
那时的我们将是满头白发,携手在黄昏的玫瑰花香里散步,这是我的船儿就要远行的秘密,像那玫瑰花里的爱情,尽管她们一无所知。。。
黎明黄昏有时,星光月亮有时,疾病和灾难有时,我们的生死有时。可是我们的爱情我们的忧伤喜乐它会有时吗?亲爱的,是谁掌管着钥匙啊?
如果你是天空快乐飞翔的小鸟,我愿意长成黄昏里那棵守望的的蓉树,期待你疲惫的身影投进我浓密的怀里。如果你只是天际游荡的流云,我愿意是那高飞的鸿鹄,在夕阳栖落之前衔起你飘落的七彩纱巾。。。
让我们打开盒子,分享美丽的爱情,打开忧伤和欢乐,一起在时光里过往。
河流默默地远行,风儿轻轻地游过。你依然在天空里找寻,在黄昏里游荡。
我已打开山谷深处那座石屋久闭的柴门,邀请清风和星光作客,也在等候你的忧伤和欢乐的到来。
亲爱的,你手心握着的那朵因羞涩而火红的花蕊,可是你心房的钥匙,为何还在那里迟疑,不把你小小的盒子打开呢?
欧式的花园酒店在最高的地方,矗在幽幽的月光里。它的前坡是一个小小的园子。繁花早已远去,那些云杉棕榈还有香樟桂花似乎更加的苍翠。
音乐里,绿茵豪庭中宅了一天的女人,聚在一起跳着慢三快四的广场舞,宠物狗狗还有孩子们在草坪里戏闹着。。。
晕黄的灯光下我读着旧书堆淘来的《七零诗话》,女儿泓嘉跑跳着玩耍。。。
不高的铁树下,两个三岁或五岁的孩子,不停把树根处裸露的土沙装进他们的瓶里。土沙很少,他们争着想装满各自的瓶子,小小的手儿忙乱地收刮着像聚拢洒落的星光。。。终于引起小小的争吵,似乎是另外的一个越过对方小小的“领地”,沙子更多地装进他自己的瓶里。。。
女儿去看为了什么,他们就停止了争吵,又开始最后的搜掠,直到树下泛起白净的光,直起身来展示各自的收获。那个装满瓶子稍大一些的孩子,把自己的所得匀给他的伙伴像把月光倒进另一个小小的瓶里。。。他们搂着肩膀,带着小小的战利咯咯地笑着去找他们的妈妈。
更多的车辆泊进保安引导的位置,来康乐桑拿的男女走进酒店灯火璀璨的大厅,,他们要到那里装起或者倒出各自瓶里的沙子。。。
我牵着泓嘉的小手,走进火车站流泻的人群里。
浓稠的树叶间,飘来急促的鸟鸣。不知是我惊扰了它,还是它在向我询问:为何在阳光明媚的清晨,那样心意沉沉?
我在时光中停顿了一下,决意走向还在浓荫着的街道。
望着天空里簇密的树冠,鸟鸣像金黄的阳光流泻着,晃动在眼前。一阵清新的风透过胸口,我感到春天的小溪正穿越着我的身体。
撮起嘴,学着黄雀一样的啁啾,我轻轻的走过花店,偷偷带走那里的百合玫瑰和那满天星康乃馨的花香,仿佛带走花车里等待发嫁的新娘。。。
我要去等候约见的那个病人,长期的忧郁,让她的头顶疼痛的坐卧不宁,要用银针帮她梳理郁结着肝气,也告诉她我现在的心情,不会忘记嘱咐她要在晨光里去找寻鸟鸣,在黄昏里去问候夕阳中小小的荔枝园儿。
这是今天我要开出的第一张药方。。
我为谁祈祷呢,在这个凉风徐徐吹来的早晨?
静静的阳光下,面对山峦深处的观世音,那个在虚无的空中又无处不在的神灵被祈愿的人们雕刻进大理石的塑像,无由得望见心底便升起了虔诚,我在心里双手合十,沉浸于虚无里的真实。可我为谁祈祷呢,为那些伤害我也伤害着自己的人们,还是为了已经放下的今日和不再担忧的明天?
为谁呢,我这样一个走在红尘里被红尘抛弃的信徒?
当我重新张开眼睛,金灿灿的阳光扑面而来,四处飘溢着她的芳香。不远的那个小山,树木更加苍翠,密集的树叶把阳光深深的隐藏。我确信此刻有一束阳光穿透了我的头颅,进入汩汩流动的血脉,像泉水在那里歌唱,身体里沉睡的百合静静地绽放,七种色彩在眼底的湖里荡漾起无边柔曼的涟漪。
一枚叶子走进熙来熙往的人群,把带来阳光的味道,洒进她走过的路。。。
我放轻了脚步,担心碰碎瘦了的竹叶上,那夜露凝着的忧伤。。。
石凳上并不荒老,红裙子的少女躺在少年的怀里,他们把头交错成完美的十字,我躲了一下,依然撞到他们甜美的呼吸。。。
心渐渐暖了起来,在这中秋后的夜里,回忆起仿佛还没飘远的那月饼的甜蜜,还有母亲遥远暖暖的牵挂,暖暖嘱咐的话语。。。 远古的红木莲,隐身在江南的山林里,时光的梭子纺织着她的绿叶,一如团扇遮面的仕女深锁翠帷的闺阁。
清风里沐浴,临山泉梳妆,把啁啭的鸟鸣挂满了裙裳。与紫檀为邻与芳草接壤,在幽幽的山谷里布施着悠远的清香。
黎明里采撷游荡的雾岚,夜夜邂逅着烂漫的星光。金黄的花托火红的心房,不为飘来飘去蜂蝶,也不羡往尘世里那些娇贵的花房,只在丛林里静静地绽放,仿佛打开时光的记忆遥远的梦。。。
我是一个造访者。远望你婀娜的腰姿,期望一睹碧纱后的芳容,想听你述说世纪前的故事,请教你何以拥有不老的容颜。担心亵渎你的净地,我摒弃掉尘世里的凡想,掸净衣裳的尘埃,我愿坐在你的脚下听你讲述那渺远的传说,那不老的神奇。
山下的暮霭冉冉升起,我还不愿离去,你微微笑着,不留也不语。。。
“往前走吧,莫让烦忧牵绊了你的脚步”,时间在耳畔滴滴答答的提醒。。。
我陷落进鸟鸣里,听着叶丛里的情歌,像石台上坐着的那个老人,他不知为了什么咪咪地笑着。这个流浪的人,生活在放逐他之前,可曾有过美丽的爱情,有过温馨的家园,或者曾经有过热烈的追求遥远的梦?此时他沉浸在他的梦里,像鸟儿专注于问答,像我沉浸他微微眯着的眼底。不知黎明里他从哪里醒来,也不知黄昏将到哪里安睡。。。
他咪咪地笑着,仿佛不屑我的担心,又像不屑于我日夜里的行止,好像那多么无聊多么没有意义。。。我只是在鸟鸣里驻足,还要奔赴进无尽的烦忧,像一个推车的人,来河畔歇脚,饮一口清凉的河水。
是啊,时间在催我上路。要走过一片树林,翻越那些山岗,去找寻明天的墓园。。。为此耗尽着一生。我想自己是一个聪明的人,有着坚强的意志,我想我不能虚度光阴,追赶着河水的脚步。是鸟鸣让我稍作停留,时间在不停地催促。
那个流浪的人,他咪咪地笑着,在我的背后,在鸟儿清晨的问答里。我不敢回头,心里升起一丝惶恐,像一个逃离的人,茫无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