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高考的记忆
文／王碧涛
正在读高三的妹妹前几天给我发来消息：”姐，我们发准考证了。”突如其来的依赖让我有点猝不及防，紧张得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我们老师说得太严肃了，反正我现在连自己在哪个考场都不知道，准考证发下来我看都没看就收起来了。”
远在北方小镇的妹妹就这么自顾自地说着，我感受着这个少女的故作镇定和心里小小的躁动，已经入夏的北京夜色突然变得温柔。一瞬间，所有的记忆汹涌而至，那年夏天宽松的校服，堆满试卷和课本的书桌，无数个睡不醒的午后和篮球场上奔跑的少年，全部浮现在眼前。
又是一年高考时。关于高考那两天，我还能记起的只有高度不协调的桌椅，为了考试新买的却不怎么好用的碳素笔，以及考前失眠的夜晚。
那年夏天不算很热，雨水有点多。进入最后冲刺阶段的时候经常下雨，我总是记得学校的池塘涨了水，桃树上的花挂着雨滴。读大学期间好多有孩子的亲戚问我的父母或者问我本人，你觉得高三累吗？经历了高考后的种种，无论再怎么回想，都不觉得当时的自己有多筋疲力竭，只是偶尔厌烦一下每天反反复复地看书做题的枯燥，困顿在一个狭窄的缝隙里不得喘息。
高考对于中国的孩子来讲算是一个成长的里程碑，经历了这道坎，再往前走才是真正的人生。大学时期有了更多可以自主支配的时间，而我感受到最多的就是茫然，这种茫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迫切。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我的生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有怎样的结果。高考前的人生少有变数，每个学期的时间表固定就是四个月，期间均匀分布着为了应对高考而设置的课程和考试，我只需根据课程和考试的节奏生活。高考后，这样的节奏全然消失了。我没有节奏可以跟随，就像退了潮的海岸，诚惶诚恐地在太阳下面暴晒着。
经历了高考之后回头看，你会发现原来这根本不是人生的任何一个”最后一次”。考前的我时常会想，坚持到考完，以后就不会有这么枯燥的日子了；考完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去做真正让自己快乐的事，不再被任何狗日的考试困顿住。
然而上大学之后还要面对因为不那么喜欢而显得特别枯燥的专业课，读到大三的时候可能会决定参加考研或者雅思考试。高考之后依然会有枯燥的日子，依然会被什么考试绊住手脚。但是你问我快乐吗？我开始学着去面对不再以考试为节点来给时间分段的日子，试着为自己做一些决定，我很快乐。
高考的另一个魅力是，你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遇到什么样的人。只有倚靠着时间走过某些节点，才能知道答案。我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曾经不停回味，直到某天读到了这样一段话：”春天把花开过就告别了。如今落红遍地，我却等待而又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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