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牛疏--与韦聿.吴守文先生商榷
(1998、6、6)
相传大约在孔子降生前的半个世纪里的某一天,爱琴海畔米利都城一位学者泰勒斯证明了“直径上的圆周角是直角”,出于对理性的崇尚,特意宰了一头牛以示庆祝。后世的学子们在完成同样的证明后,不会再去宰牛了。
然而1998年6月5日某报刊登的韦聿、吴守文先生《探索雅鲁藏布大峡谷》一文,由于事先疏于收集资料,把早已有人勘察、定名的事物说成尚待定名的新发现,就有几分再宰牛之虞了。
读后感到如牛骾在喉,遂拨通编辑部电话,拟请他们转告两位作者,“口诛”一番,以祈“亡牛补牢”。未料编辑先生雅嘱将有关内容写下来,以供检索,于是竟成了“笔伐”,耗些脂膏,怎比得食牛爽快?
韦、吴先生文称:“此前人们已知世界第一大峡谷是美国的科罗拉多大峡谷”。但是,举例来说,约在1995年,中央电视台播出的某期《神州风采》节目就认为,金沙江虎跳峡胜于科谷而居世界之最。
“这是本世纪末国际重大的地理发现!”——事实上,科学出版社于1984年出版的《西藏河流与湖泊》等书籍中,早已或严谨、或生动地描述过中科院青藏高原综考队等方面对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勘察。
在信息流颇为通畅的今天,韦、吴先生文中提到的同为中科院学者的高登义先生竟为这项“新发现”“亢奋”,令人不解,或许还发人深省。
“命名迫在眉睫”。遗憾的是,1979年版的《辞海》(缩印本第853页)及地图出版社正式出版的地图上“抢注”了该峡谷的名称:“底杭峡”。据了解,“底杭”在当地语言中大约是“凳子”。
看来只能说“改名迫在眉睫”了。的确,可能“底航峡(作者在此有意将“杭”字改为“航”字,因为“航”与河水的关系较之“杭”更密切)”之类名称更容易记住。
此外,从长度、深度、底部河面宽度、两侧岩体陡立程度等方面来看,底杭峡不总是堪称第一。金沙江、澜沧江、怒江峡谷可能更长;以两岸夹峙的主峰海拔减去峡谷底部水面高程,直接作为峡谷深度,也有失武断,因为还须考虑两主峰之间的距离;虎跳峡中江面最窄处约30余米宽,而底杭峡中约80米。
因此,似乎还是像《辞海》等书中那样,称其为“世界最大的峡谷之一”,更为恰当。为什么不留待进一步测绘后再做结论呢?还有,喜马拉雅山南侧、西端是否还有竞争者呢?不妨将目光投向地形图上印度河上游一带。
写到这里颇觉忐忑,因为未曾步徐霞客或高登义先生后尘,去亲睹科谷、虎跳峡、底杭峡之类自然景观的壮丽恢宏。只是在食牛之余,斗胆堂而皇之地建议今人,少宰几头牛吧。上文措辞尖酸之处,意在中和一下烹牛时用量过高的甜味剂,或可博大雅一粲,是为至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