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直立行走的猴子
李国民是我读小学时的老师,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是村里人的反面典型。 当年,李国民背着行李离开学校的时候,没一个人送行,大人们见了远远躲开。很多他教过的学生在路上看到了,也视而不见。单纯的孩子,在父母和邻居的教育下也变得十分“正义”。 李国民是全“村”公敌! 李国民是过哇子村小学的语文老师,两年前刚从师范学校毕业。过哇子村地处偏僻,条件差,老师们都不愿意来。李国民没来之前,一个学校三百多名学生,5个班,只有7位老师。除了语文、数学课,其他课的课时很少,而且没有专门的代课教师,都是兼任的,更不要说体育和音乐了。 刚来时,李国民教的是两个班的语文课。因为他吃住在学校,有空闲时间,课后教孩子们体育,于是学校有了体育课;他喜欢唱歌,用自己的钱买了台脚踏风琴,于是就有了音乐课。甚至还办了个英语角,私下里教孩子们英语。 很快,附近村子的人们都知道过哇子学校有个老师会说外国人的话,厉害。后来就有附近学校的孩子三三两两转学过来,据说都是因为李国民的缘故,村民们都说,李老师真给咱们长脸!就是村长,为了让李国民给自己的儿子补补课,也经常请他到家里吃饭。 后来的转变,用村民的话说“就是吃饱了撑的!” 李国民对村民说,造纸厂是污染企业,没有净化设备危害非常大,是要被关掉的。李国民口里的造纸厂是村长租借村委会的院子所建的作坊式的造纸厂,是这里唯一的一家工厂。 见村民和乡里没反应,他就找了县环保部门。环保部门来调查后,要求立刻关闭。 这无疑惹火了村长,指着鼻子骂他是小人,并歇斯底里地吼:我正式告诉你,过哇子村小学不再用你这样的老师。 李国民不服气:按规定,每三年要换届选举,这么多年没选过,你是不合法的。 村长愣了一下,手都有些抖了,“咱走着瞧”。“咣当”一声甩门而出。 从那开始,人们对李国民的态度就变了。参加过国民党军队的老人说,这要在过去就是叛徒啊。就是就是,要是惹恼了村长,以后过年他还会给大伙送鱼吗?村里的风水先生更担心实惠的。 有家人在小造纸厂打工的更担心了,如果关了,我们家一个月300元的收入就没了啊。这可咋办啊,这可咋办啊! 咋办?好办,赶他走!听说他还没有正式编制,咱们去告他一状,让教育局开除他。村长的弟弟,也是小学的校长接过话。终归是见过世面的人!村民纷纷响应。 李国民再次被人提起是十几年后。村里接二连三地有人患病,而且是要命的病――癌症。村民人心惶惶,风水先生说是中了邪,但他的招数不管用。有人就想搬到外地去,可村里的人大都没有一技之长,能去哪啊。 闻讯而来的专家检验一番之后说,不是鬼神惹的祸,是地下水出现了问题,出现问题的原因是村里的污染企业。这时,村长一家早没了人影,发了财,搬县城去了。人们这才恍然大悟。 重新被人想起的李国民,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听村长曾经得意地向人们半是炫耀半是威胁说过,他以为他是谁啊,我让他走他就留不了。 上中学时,历史课上,老师讲到进化论,说人是从猴子进化的,人在进化过程中学会了直立行走。怕学生不明白,他进一步解释说,先有聪明的猴子直立行走,后来大家感觉直立行走确实好,然后才直立行走的。我站起来说,那只猴子一定很受人尊敬,应该立碑颂扬! 哪知,老师语气很是悲伤地说:那要到很多年后了!开始它可能会被其他猴子当做大逆不道的异类咬死。大家都爬行时,直立行走是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