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祀怀想
清明祭祀怀想
故乡的清明节,给了我许多温馨而又沾满泥土的回忆。是时,故乡的那片土地,春色撩人,阳光和煦,青草萋萋,满地的麦苗油绿油绿,油菜花金黄金黄。村落的家院里,桃红李白,院外飘着沁人心脾的芳香,景色美极了。
更难忘的是清明节的祭祖。大约在我七八岁时,每年清明节,一清早,总有本族的一位长者,领着同族的一二十个男娃娃去祭祖。他扛着一把铁锨,挎着一个大竹篮,里面放着“冥洋”、白纸等祭品。到了墓地,他先在个个坟头培上几锨新土,再让娃娃们在坟头用土块压上一张白纸。我们在他的身后跪成一溜儿,他烧完了纸钱,就讲这坟里躺着的是第几代祖宗某某。孩子们是贪玩的,不仅对他讲的话毫不在意,还互相逗闹。于是,他恼了,满脸的严肃,大声呵斥着。待孩子们翻着小白眼盯着他不再打闹时,他又慢腾腾地讲起“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的古训。就这样,我们跟着他,从村南跑到村北,从村东跑到村西。有的年,还要到十华里以外的地方去祭祖。一早上,孩子们似出笼的小鸟,相互追逐戏耍着,有的在齐膝的麦田里翻转打滚,有的采摘油菜花,胆子大些的,还像猴子似地攀吃老榆树上的榆钱儿,直玩得个个汗流满面,浑身上下全是黄土。这一天说是祭祖,还不如说是满足了孩子们的野性。
直到上了“高小”,这样的祭祖活动我便不参加了,而是在每年的清明节,由老师带领着我们去为烈士扫墓。学生们整整齐齐站在墓前,教师讲解着烈士生前的革命故事,讲他牺牲时的慷慨悲壮,讲要好好学习,继承先烈的遗志,建设好新中国。在学校的扫墓,虽然远比不上幼年时祭祖有趣,却使我明白了一个事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祖宗以外,还有许许多多逝去的好人,值得永远永远的纪念。
及至成人后,我远离了故乡,清明节更没有机会祭祖了。然而,幼时祭祖的情景,总历历在目。
清明节又快到了,我在沉重的怀想中,想不出祭祀他们的恰当方式。是不是像有的人那样,到街头、路边为他们烧上一把纸钱?可我从不相信有“在天之灵”。我久久地坐着,默然无语,任思绪慢慢地沉浸在对他们的绵绵怀念之中。我只想对他们说:“我要把你们的美德永留心底,永远以此立身处世。”
我不知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心祭”。如果是,这何尝不也是一种祭祀祖宗的方式。想到此,我沉重的心情释然而去,顿觉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