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的告诫:远离异化回归本真
Jo urnal of Qiqihar U niversit y(Phi&So c Sci)
5齐齐哈尔大学学报6(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5年7月 July. 2005
5小王子6的告诫:远离异化, 回归本真
李千钧, 李 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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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黑龙江大学西语学院, 黑龙江哈尔滨1500802. 北京科技大学文法学院, 北京)
[关键词]哲理童话; 异化; 本真
[摘 要]圣#艾克须佩里的5小王子6是蕴涵哲理的给成年人读的童话。本文认为, 5小王子6蕴涵着人生哲学:告诫现代人不要被统治欲、占有欲、虚荣心等欲望所异化, 学学孩子, 保持本真, 忠于爱情、友谊, 有责任感, 有创造精神和想象力。
[中图分类号]I106. 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638(2005) 04-0095-03
A Warning from The Little Prince:Away from the Alienation, Back to the Innate Character
LI Qian -jun, LI xi
(1. F rench Depart ment o f Schoo l o f Western Studies, H eilongjiang U niversit y, H ar bin 150080, China)
Key words:children's story w ith philosophic theory ; alienatio n; innate character
Abstract:Anto ine de Saint-Ex upery' s The Little Prince is a children' s story which in fact is w ritten fo r adults w ith implied philoso phic theo ry. This essay holds that this book implies philosophy of life:it w ar ns the m odern people ag ainst being alienated by desires such as dom ination, possessio n and vanity , etc. The moder n people should learn fr om children and try to keep their innate characters, be faithful to love and friendship and have the sense of respo nsibility, creative spirit and im aginative pow er. 圣#艾克须佩里的5小王子6是蕴涵哲理的童话。全书以来自另一星球的十来岁少年小王子和童心未泯的地球上的青年飞行员交往为主框架, 所见所闻所感都是孩子眼里看见和心里想的, 并以儿童的口吻出之, 天真幼稚, 想象奇特, 也都是童话式的。但通篇有浓浓的诗思与诗意, 带着哀婉, 带着抒情, 外在形式更像一首诗。因此, 外国的莫洛亚, 中国的周国平, 都声称/不会试图去解释5小王子6中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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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0, 而/只能亲自用心去领悟0。蕴涵哲理的童
对爱情、友谊的淡漠。科学推动了社会的进步, 也使人们理性膨胀, 情感、想象力衰竭; /上帝死了0, 一部分人面临价值、信仰危机, 没有人生目标, 等等。作
者看到了这些危险, 用他的5小王子6告诫人们:远离异化, 回归本真。故事中小王子在游历几个小星球的过程中见到国王、商人、爱虚荣的家伙、地理学家的情节, 揭示了权力、金钱、名声、知识对人的异化; 醉汉、点灯人和地球上见到的乘火车的人们, 揭示了没有生活目标的人们的痛苦、可怜。而小王子与/我0(年轻飞行员) 以及狐狸的交往, 则正面体现了感性、直觉和想象力的重要, 真诚、友谊爱情、沟通、责任感的珍贵。
权力大约起源于史前与史后的交替期。早期, 权力主要功能是抗拒自然, 后来主要功能是维持社会秩序。但权力有时可能背离自身的目的, [3]如封建时代皇帝及其下属权力极度膨胀, 生杀予夺之权成为侵害他人有利自己的工具。现代西方社会权力受到分权的限制, 但权力仍是人们崇拜, 追逐的东
话, 却不揭示蕴涵的哲理, 可能有碍于5小王子6珍贵思想的传播。当年出版时美国/读者也不清楚这个小人儿要对大家传达什么0。六十年后的一些中国读者, 也未必完全理解它。因此, 不避损害诗意之嫌, 说一说5小王子6的哲理蕴涵。
5小王子6写于上世纪40年代中期, 作者艾克须佩里亲历了希特勒、非洲国王及其他独裁者对权力的滥用及人们对权力的崇拜; 在资本主义繁荣之下人们对金钱的痴迷, 对名声的苦求, 对知识的偏执;
[收稿日期]2004-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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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1969-) , , 黑。。
西。小王子在第一个小星球遇到一个国王, /穿着鼠皮大衣, 严肃的端坐着, 紫色宝座简单却极为艳丽0。这是个独居的国王, 没有臣民, 却国王派头实足, 威严、骄横、自奉为至尊。/对于他而言所有人都是应
该卑躬屈膝的臣民0。他跟小王子的对话很短, 但/命令0和/不允许0的字样却用了10次之多。这些命令荒唐可笑, 如, /我命令你打一个哈欠0, /我命令你有时打哈欠, 有时不打哈欠0, /我命令你这么做0, /我命令你给我提个问题0, /我得封你当大臣0, /就做司法大臣0, /我让你做外交官0等等。作者精心设计的情节和人物言语, 表达了对权力迷们的强烈的讽刺、否定与批判。不但针对当权者, 而且针对一些非当权者。几千年的阶级社会, 在人们心中积淀了尊崇权力的潜意识。小王子拒绝了国王的一切任命, 对他说:/如果陛下一定要我服从你的命令, 那就给我一个能执行的命令, 比如让我在一分钟之内在您的面前消失0, 迷恋权力的国王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 小王子在叹息中离去了。他叹息/大人们0太古怪了, 为什么只要权力, 要知道人需要权力之外更多的东西。
在第三个小星球上小王子遇到个追求金钱的商人。他把全部精力用在计算金钱上, 甚至没有时间抬头看一看小王子, 没有时间点燃手中的香烟。可是商人的钱是什么呢? 原来他在计算天上的星星, 发现了多少星星, 就存在银行里, 再去买更多的星星, 再卖出去, 买更多的星星。星星在天空里, 应该属于全人类甚至整个宇宙生命, 但他却认为, /我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0, 这些星星就归他所有。荒诞的逻辑隐喻着深刻的哲理:金钱至上社会能使人性异化, 唯钱是图, 人生就会变得无意义。商人的行为对天上的星星没有用处, 对商人自己也没有用处。还不如小王子与自己一枝玫瑰花的关系, 花儿对小王子是牵挂慰藉、温馨、爱情, 反之对于花也是一样。 作者还用同样荒诞的情节描写了爱虚名的家伙和一个地理学家, 揭示虚荣心和偏执于知识对人性的异化。前者可以假为真, 以满足虚荣心; 后者头脑僵化, 竟以有为无, 不承认自然界瞬间出现的事物。两个人同样独居于小小的星球, 言行同样滑稽、古怪, 就不细说了。
作者还让小王子与社会底层人对话。一位是醉汉, 他身边/成行的堆放着空酒瓶。他也以酗酒为耻, 要戒掉, 但戒酒的方法却是大量饮酒, 想在麻醉状态忘掉羞耻, 于是更加酗酒了。第二位是点灯人, 他住的星球极小, 一分钟转一圈, 一分钟内昼夜交替一次, 所以刚点上灯, 马上又熄灯, 累得疲惫不堪。,
不知到什么地方去。这三个情节写人们在人性异化的社会找不到解决困境的办法。醉汉/以酒戒酒0, 与我国古代哲学家庄子批评的/以火救火, 以水救水0如出一辙, 一样的荒唐可笑。但哲人的目的不在于此, 而另有深意:人们常常做出手段与目的相违背的事情, 结果适得其反。如, 我国成语中的/以战去战0、/以杀去杀0、/以毒攻毒0、/以眼还眼0、/以牙还牙0之类, 至今人们也不以之为非, 国际上也常用这种方式处理国与国, 民族与民族的矛盾关系。童话中第23节文字进一步揭示现代社会处理自身矛盾的手段与目的背离。人渴了, 该找水喝, 但商人却在卖止渴丸, 据说, 不但止渴, 而且每周可以节省五十三分钟喝水的时间。口渴, 喝水是人的本性, 吃止渴丸止渴, 除了特殊情形外, 就背离了人的本性。所以, 小王子说:/如果是我一定用这五十三分钟走向一眼泉, 去寻找清澈甜美的清泉。0点灯人的故事, 讽喻现代社会制度僵化保守的弊端, 社会在变, 制度却不变, 苦的是制度中的人; 另方面也讽喻制度对人性的束缚和僵化作用, 人们没有创新能力, 不敢越雷池一步。点灯人只要向前走两步, 那星球边便总是昼, 不用点灯; 向后退两步, 便永远是夜, 点一次灯就行了。但他却不停的点灯, 熄灯, 因为这是/命令0, 而命令是不可违背的。他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力。地球上乘火车的人群, 对自己呆的地方不满意, 乘坐风驰电掣的火车或昏睡, 或打哈欠, 对车外的景物毫不在意。在小王子看来, /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要去寻找些什么0。其实, 熙熙攘攘的乘客, 皆为利来, 皆为利往, 而不是寻找丢失的人的本真, 去找心中的玫瑰, 去找沙漠的清泉。在小王子看来, /从没闻过花香, 也没看过星星, 更没有爱过什么人的人0/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它是个蘑菇0。这等于开了法国荒诞派戏剧中/人通通变成犀牛0的先河。 作者以抒情的笔调, 缠绵的情节, 描述小王子与自己星球上的玫瑰花三座火山、与地球上的狐狸、与/我0的故事。从正面表达应该固守的最珍贵的本性是什么。
小王子与玫瑰花是个美丽甜蜜、又有分哀婉缠绵的爱情故事。小星球上长出与众不同的嫩芽, 很快长出茎, 孕育了花蕾。小王子认真观察花蕾的变化, 他感到无比快乐。/花儿也好像按捺不住绽放美丽的企盼, 精心的为自己挑选颜色。0玫瑰开放了, 小王子赞叹:/您是奇美的花呀。0像所有初恋的少男少女一样, 免不了产生小小的误会。小王子未能体察到花儿试探他, 考验他的种种花招里深隐的柔情蜜意, 嫌她造作, 离开她到别的星球旅行。但无论到哪, [4]
她, 猴面包树欺凌她。在地球上的玫瑰园里, 他看到五千枝同样的玫瑰, 原以为自己爱的是独一无二的, 可却这么普通, 他伤心地哭了。后来一只狐狸告诉他, 人与人心灵沟通了, 建立了互相/属于你的0关
系, 那么对方便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任何事情都一样, 眼睛可以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 而准确的真实的, 是用心去体会去认清。0听了这番话, 小王子再去园子里看那五千枝玫瑰, 感到属于他的那枝的确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不仅如此, 还爱乌及屋, /每当晚上0, /抬头看到繁星漫天0, /会觉得心里充满幸福0, /觉得所有的星球盛开着美丽的花儿0。这个故事, 几乎贯穿整部童话, 表明作者认为真挚的、以心换心的、负责到底的爱情, 是人的本性中第一位的可宝贵的属性。
小王子关爱自己小星球的环境, 每周给两座活火山、一座死火山清扫一次; 时时铲除危害环境的猴面包树的幼苗。在星际旅行中, 也常常牵挂着这些事情, 他认为, 应该对自己的居住环境负责。/负责任, 永远地负责, 这也是人之为人的重要本性之一。0
小王子与狐狸及/我0的交际, 体现了人与人建立在相互沟通、相互理解基础上的友谊、友情是人性中第三个可宝贵的东西。小王子要跟狐狸玩耍, 狐狸提出并解释了/驯服0的概念:/我不能和你玩0, /我还没被驯服呢0。/' 驯服' 就是说要建立一种关系0。/互相信任, 互相依赖, 无论对谁,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了0, 这是在/商店里用金钱买不到的0。友谊、友情使人在世上有了朋友, 多一份牵挂, 觉得生活有意义, 世界更美好。狐狸说见到/麦田的金黄色0, 会想起金发的小王子; 听到小王子的脚步声, 会/像音乐一样动听0。小王子对/我0说:/你仰望星空的时候,, 你会觉得我的家就在所有星星之中, 无论哪一个, 你就会喜欢所有这些在天上发光的星星, 它们就都成了你最亲密的朋友0。可见, 朋友、友谊、友情, 比金钱可贵; 在金钱万能的社会, 这种友谊观实在难得。
童话里还时常嘲笑/大人0们爱抽象, 往往把事物抽象为数字。儿童却长于感觉、直觉, 注重具体。孩子看到/一幢美丽的房子, 用红砖建造, 窗前种着天竺葵, 顶上有可爱的鸽子0。大人们对此不感兴
趣, 如说/这幢价值二十万法郎的房子0, 则会惊呼:/嚯, 它得多么漂亮呀! 0作者受柏格森哲学影响, 认为这样看问题, 抓不住事物的实质; /只有直觉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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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最深刻的认识形式, 达到绝对领域0。柏格森的直觉, 不依靠经验, 主要是/神秘的内心活动0。童话多处提到/眼睛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0, /要用心去体会0。观点尽管偏颇, 但不能不说击中了现代人的要害。
/异化思想0在西方出现很早, 从黑格尔到费尔巴哈到马克思, 甚至可以上溯到卢梭、伏尔泰, 其内涵是/主体由于自身矛盾的发展而产生自己的对立面, 产生客体, 而这个客体又作为一种外在的, 异己的力量而凌驾于主体之上, 转过来束缚主体, 压制主体0。可以推测, 艾克须佩里或多或少接受了异化理论, 再参入卢梭、伏尔泰、柏格森的影响, [6]加上作者本人的思考, 表达出上述警当世、醒后世的思想。童话多次提到面包树, 一种毁坏星球的植物。/小王子居住的星球, 同其他星球一样, 有好的植物, 也有坏的植物。所以好植物产好籽, 坏植物产坏籽。但种子是看不到的, 他们睡在黑暗的泥土里, 直到一天, 他们忽然被唤醒, 然后就自行开始成长,, 侵害行星0, 所以/要及时铲除0。无疑/猴面包树0是一个隐喻, 一个象征。这个象喻有多层意义:人们要爱护地球, 清除有害植物; 要对心爱的人彻底负责; 更重要的是象喻人性异化的内因, 人本身有好的因子和坏的因子, 任坏因子发展, 便抑制好的因子, 人就会变坏。异化是/主体自身矛盾的发展而产生的0。人这个主体就应该张物本性:专注爱情、真挚的友情、关爱环境、发展想象力、创造力; 抑制统治欲、占有欲、盲从性、保守性等等。圣#艾克须佩里讲了5小王子6的故事, 真意也许就在于此吧。
[5]
[参考文献]
[1][2]圣#艾克须佩里. 5小王子6, 张璇译, 书后附文, [M ]. 中国华侨出版社2002, 1, 本文其他未加注引言, 均出自此书.
[3]朱兴文. 5权利冲突论6, [M ].中国法制出版社2004,
6, 76-78.
[4][6]郑克鲁. 5法国文学史6, [M ].上海外语出版社2003, 11, 1111-1112.
[5]王若水. /异化0这个译名, [J]. 读书, 2000, (7).
(责任编辑 李 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