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历史上的道教庙会_徐威
文化
北京历史上的
道教庙会
种庙会是以宗教仪式为庙会中心,游赏、娱乐和商贸等活动均不过是附属行为。以进香敬神为主的庙会又可分为两种形式:
一种是“香火”。一般农历每月朔、望之日(初一、十五日)开庙的庙会,多为香客三三两两地进入宫观的各殿中进香火敬神,很少有商业、娱乐活动,如吕祖阁、吕祖祠、吕祖观、南药王庙、北药王庙、东药王庙、九天宫、十八狱等庙会即属于“香火”形式。
另一种是“香会”或“香市”。一般在每年有一至三次节期,为道教或民间信仰的人鬼祭日,信教民众于当日有组织地结队到宫观进香敬神,并举行“赛会”迎神出游,有诸种娱神娱乐及商贸活动,如二月举办的太阳宫、碧霞元君庙、文昌祠、精忠庙等庙会;三月举办的东岳庙、江南城隍庙、天台山等庙会;四月举办的西顶、东顶、北顶、妙峰山、丫髻山、城隍行宫、关帝庙等庙会;六月举办的中顶庙会;八月举办的灶君庙庙会;九月举办的财神庙庙会;十月举办的江南城隍庙庙会等等。
(二)以游春为中心内容的庙会通常在每年阳春佳日,京城士女秉承传统遗风“仲春之月令会男女”,聚于城内隙地或郊外,借庙会游春。这种庙会以游乐为中心,宗教和商业活动为附属行为。如正
道教是我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历史上,北京曾出现过
许多道教庙会,它们是北京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认真梳理和分析北京道教庙会的类型和风俗,对于研究道教文化和老北京的传统民俗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北京道教庙会的兴盛是在明清时期。金代以来北京所建的宫观如土地庙、白云观、东岳庙、九天宫、都城隍庙、火神庙、财神庙、药王庙、蟠桃宫、吕祖阁、真武庙、北顶、东顶、中顶、南顶、西顶等数十座宫观,这些道教宫观于明代以后都陆续形成了京城定期的庙会。直到民国年间和解放初期,在京城影响最大的四大庙会(土地庙、白塔寺、护国寺、隆福寺庙会)中,就有一处属于道教庙会。
一、 北京道教庙会的类型
北京道教庙会多是集祭神、娱乐和贸易为一体的群众性集会活动,不同时代、不同地域所形成的道教庙会在形式和功能上各有侧重。我们可将北京历史上的道教庙会粗略分为三种类型:
(一)以进香敬神为主的庙会
多数北京道教庙会属于这种类型。每逢道教祭祀日期,宫观的住持人开庙,供信仰道教的民众进香朝拜。此
2004年第6期
39
Culture
文化
罪莫大焉。为了迎合人们的这种心理,佛、道两家各显神通,佛教推出送子观音,道教则推出送子娘娘。拴娃娃也就成了道教庙会上的一项重要内容。通常在庙会上会准备有许多泥娃娃,置于神案上,那些婚后多年不育的妇女,便在庙会期间到送子娘娘面前上香叩拜,并布施些钱财,然后用红线拴住一个相中的泥娃娃,带回家去供在祖先牌位旁边。如果日后生了孩子,则要到庙里还愿,给庙主丰厚的布施。旧时京城盛传东岳庙广嗣殿拴娃娃最灵,故而久婚不育的妇女多到东岳庙求子,通常香客焚香礼神后,要请道士用十色花线拴一个泥娃娃带走。老北京人对拴娃娃的讲究很多,接过娃娃后,要径直出庙,不能回头看;回到家中要先说,“把娃娃拴来了!”家人要马上应和:“拴来了!”然后为泥娃娃缝制衣裳被褥,当真的娃娃看待。由于拴娃娃的风俗长盛不衰,以至民间还出现了专门为庙里做泥娃娃的艺人。(二)摸铜像
摸铜像是道教庙会上满足人们祈求健康平安的一项内容。铜像多为铜制骡马等兽。我国古代素有祀马的习俗,道教也有祀马的习俗。东岳庙内有一尊铜特,形为:马头、骡身、驴尾、牛蹄,俗称“四不像”。相传它是文昌帝君坐骑,又传说康熙皇帝巡幸江南时曾骑过它。白云观西院的石台上也有一尊铜特(据说是从东岳庙移来),特身黝黑闪光,背有骑鞍,它昂首挺立,蓄势待发。这些造型生动优美的铜特,成为与宫观建筑融为一体的重要景观之一。久而久之民间便滋生传说,说宫观中的铜特有灵性,能佑人健康,身上哪个部位不舒服,可先摸铜特身上的同一部位,然后速摸自身这一部位,灵性便会产生奇妙功效,虽然未必是手到病除,但终能逐渐好转,将来如骏马一般强健。在医药不发达的年代,谁不希望疾病痊愈,身体健康,既然只是举手之劳,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摸铜像逐渐成为人们求神保佑健康平安的一项重要习俗,也更增加了人们逛庙会的兴趣,以至于宫观中的铜像由于人们摸得多了,铜像的某些部位已经露出了锃亮的黄铜底色。
(三)会神仙会神仙是“燕九节”庙会上的一个传统习俗。北京白云观为道教全真龙门派祖庭,龙门派祖师邱长春真人生前住持于此。相传他羽化为仙,仙逝后亦藏蜕于此。邱长春生于正月十九,故每年此日道教全真龙门后裔要为其庆祝诞辰。相传“是日,真人必来,化冠绅,或化游士冶女,或乞丐。故羽士十百,结圜松下,冀幸一遇之”。人们认为,若能有幸遇上邱真人,就会结下长生不老的仙缘;另有传说,每年真人诞辰祭日,“各路神仙皆于正月十八、十九下凡,前来为邱祖祝寿”。因而,民间又滋生出正月十八、十九两日世人可望在白云观会见各路神仙
月十九日的白云观庙会,被称为“宴九节”或“燕九节”,京城人士纷纷于此日赴白云观游宴,作为一大赏心悦事。又如三月三日蟠桃宫庙会,此日原为我国民间传统的“上巳”良辰,民众多在东便门内堤柳之荫走马射箭,实为“踏青”活动,其间敬神不过是点缀而已;五月中的南顶庙会,更是满足人们游兴的场所,届时京城中凡畜养车马者,即便生计艰难,也不放弃在一年一度南顶庙会上跑马竞技的机会,而前来赴会的游人宁可不至南顶烧香,也不会错过观看车马竞赛。京郊乡里又将这种庙会称为“高乡会”,类似南方所谓的“社火”。
(三)以商贸活动为主的庙会在道观中设定期市集,交易百物,故又称“庙市”。 京城的庙市,分常集者和期集者,其主要内涵是市,开庙即是开市,开庙日期根据贸易需要而定。庙会期间,商人祀神以求利市,信徒进庙烧香等行为皆为附属内容。如逢三开市的土地庙会,便与白塔寺、护国寺和隆福寺并称为民国时期京城的四大庙会。土地庙在宣武门外下斜街,始建于元朝,山门朝东,原有大殿三重和几间配殿,以及一些附属用房,从举办庙会时起,只剩最前面一重殿堂,内供土地爷、土地奶奶。清代时农历每月逢三开市,民国后改为公历每旬(10天为一旬)逢三开市,即每月三日、十三日和二十三日定期开市。土地庙地处京城南部,周围多是各行各业的劳动人民。土地庙往西出广安门就是农村,多为以种蔬菜为主的菜农;往南出右安门数里,即著名的丰台花乡。土地庙会期间来赶庙会的多是市民和菜农、花农,因此,土地庙会上很少有珍珠翠钻、古玩书画等有钱人喜欢的东西,而多为一般市民日常使用的锅碗瓢盆、藤竹木制家具和日用器皿,以及农民和手工业工人需要的中小农具、工具、种子苗木和原料等。庙西有一片空地,即现在宣武医院一带,是庙会期间文艺演出的场地,节目多为劳动人民喜闻乐见的拉洋片、耍傀儡、说评书、唱大鼓和变戏法等。
二、 北京道教庙会的风俗
风俗是某一地域的民众长期沿袭下来的行为方式或习惯的总称。北京道教庙会在长期发展的历程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传统风俗,其中有宗教方面的,有社会方面的,还有民间信仰方面的,内容极为丰富,最具有代表性的风俗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 拴娃娃
拴娃娃原是古代一种求子巫术。中国传统观念中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能不能有嫡亲的继承人,不仅仅是继承家庭财产之需要,更是关系到冥间的列祖列宗是否有祭品享用的重大问题,因而生子继承香火是家族兴旺的头等大事,无子嗣者到地下无法面见先人,可谓
40
2004年第6期
Culture
文
的传说。那些做梦也想结仙缘,以便消灾祛病、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人们岂肯放过这一机会,为此,每年“燕九节”庙会,善男信女纷至沓来。届时,人山人海,万头攒动,经久不散,而且一年年一代代沿袭下来,成为燕九庙会上的传统项目。
(四)城隍出巡
城隍庙会作为北京最热闹的庙会之一,与其间“城隍出巡”的习俗有很大关系。所谓“城隍出巡”是指在城隍庙会的特定期间,将城隍神像抬出庙外沿街走会,寓意“城隍出巡”,以庇佑一方百姓的活动。
明清两代,北京共有城隍庙四座:都城隍庙、宛平城隍庙、大兴城隍庙、江南城隍庙。其中都城隍庙历史最久,其庙会也是明代规模最大的庙会。
“城隍出巡”一般每年二次,一次是在农历五月初一,是春季出巡;另一次是在十月月初一,为秋季出巡。届时,京城都城隍庙开庙,宛平、大兴等县的城隍例行出巡,来朝拜上司——都城隍庙的城隍。出巡的城隍神像被移入八抬大轿中,抬至本县衙,经知县公服一祭后,再行起始出巡。城隍出巡,仪仗威严,旌旗伞扇、肃静回避、全份执事,铜锣开道,声势浩大。城隍爷大轿前后还有许多自动加入的舍身还愿者随行,他们或扮成判官、牛头、马面之类的鬼卒;或扮成马童、打扇者等侍从;也有扮成披枷带锁的罪人;更有甚者,臂穿铁钩悬灯行进在队伍前面,这些人多是为各种原因许愿或还愿者。此外还有各种香会随行,如秧歌、高跷、五虎棍之类,一边行进一边表演……这样一支千奇百态的队伍,在京城大街上缓缓走过,沿途观者如潮,
交通往往为之堵塞。
城隍出巡都有固定路线,如宛平城隍出巡,自西皇城根起驾后,西行至皇城西北角,有一土地庙,城隍大轿至此必须停下,向土地神致敬。民间传说此处土地是宛平城隍的老丈人,故出巡至此须大轿打杵,循例相沿,不得更改。拜过土地神,出仓夹道北口,西折上护国寺街,出西口走西四北大街,一直南行,穿过西四牌楼,至旧刑部街西折,出该街西口,向北折入城隍庙街,至都城隍庙
北京白云观庙会一角
化
前打杵。宛平县城隍驾到时,都城隍庙以旌旗执事,香会文场相迎。届时,数档香会汇聚一堂,各自表演拿手绝技,把城隍出巡的走会活动推向高潮。城隍大轿抬进庙门,至都城隍庙正殿前,举行隆重仪式,上香焚表禀参,祈祷城隍爷保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仪式结束后,城隍大轿歇于西廊之下。当夜子时初刻,城隍大轿禀辞回香,起驾出城隍庙街,走阜成门大街,到历代帝王庙前偃旗息鼓,下轿帘以示下马之意,然后至西四牌楼北折,沿来时路线回庙。至宛平城隍庙时大约已近第二日拂晓。由于城隍出巡影响京城交通和安全,到清朝末年,肃亲王兼摄九门提督,下令禁止京城城隍庙会上的这一活动。至此,城隍出巡成为历史,只存在于前人的笔记丛谈和京城百姓的记忆中。
解放后,北京的道教宫观多数都不再作为宗教活动场所。曾经盛极一时的城隍庙会也和京城多数道教庙会一样销声匿迹,不复举办。改革开放以后,为了弘扬民族传统文化,北京陆续恢复了包括白云观和东岳庙在内的几座京城著名道教宫观的传统庙会,使今天的人们得以重新感受北京传统道教庙会的历史韵味。
(作者单位为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 责任编辑 田悦阳
2004年第6期
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