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米族的"八卦图"

作者：章虹宇

云南民族学院学报：哲社版 1995年08期

　　 1990年，笔者为调查普米族的“文字符号”课题，在云南宁蒗县永宁瓦都村一个姓杨的普米族家中的西厢墙上，发现了一组神秘的“图画”，人们称其“八卦图”。

　　 普米族没有统一的文字，但普米族的先民曾创造出一种原始符号，此种符号分为刻划记事符号和“图画文字”两种形式。描绘“八卦图”的“文字”，就是“图画文字”，当地人称“画字”。

　　 “画字”是普米族巫师——“汉归”专用的一种图画符号。传说这种符号是“汉归”的祖师“丁巴”创造的。故又称作“丁巴文”，多作为宗教祭祀活动和占卜活动的书写记录使用。内容包括祭祀活动的场面、顺序、科仪、祭品和占卜的卜词及应兆等。其特点是它已有一定的格式和规范，每个字就是一幅画，有读音有字义。画个人读“人”；画条牛读“牛”；画人拱着牺牲叩头读“祭祀”……没有省略，较为规范，比象形文字更具体、形象。因以画表字、故得“画字”之名。普米族的“八卦图”，就是用这种“画字”所表意的“文字。”

　　

　　 “八卦图”的图式及名称

　　 普米族的“八卦图”（下称“八卦图”）由两个“”形和太阳、弯月及一组日月纹组成。

　　 “”，称“卦标”，各边长8厘米，黑线红点。“”黑线称“卜轴”，“”形中的红点。“::”称卦号；每个“卜轴”中有四个“卦号”，两个“卜轴”内共八个“卦号”。左边的“卦标”称“普乌”，右边的“卦标”称“斯移”

　　 太阳称天阳，在图中心上方，直径5厘米，内红色，圆边黑色。

　　 月亮称地阴，在天阳下方，弯口朝上拱日状。左右月牙角间相距13.5厘米；上下弯边至弓背中心高5厘米，内填红色，边框为黑线。

　　 日月纹称旋线，又叫“针光”，作指针或光线解。高5厘米，全为红色，呈旋转形，下端标北向，上端指南向。它标示日月为旋转式运转；也表示阴阳消长的旋转运动。“八卦图”居家也作为住房门楣上的吉祥图。

　　

　　 “八卦图”中的卦名及卦形

　　 “八卦图”是一种原始八卦学说的体现。通过对它的卦形、卦德、卦象的研究，发现其颇似伏羲氏制作的先天八卦的“卦局”。在这个图上普（乾）斯（坤）定上下之位，木（离）模（坎）列左右之门；咪（巽）与格（震）对立，直（艮）与若（兑）相望。普若木格为“普乌”（阳）为顺，象征天左旋；米模直斯为“斯移”（阴）为逆，象征阴阳相错。按顺序，日月纹旋线按“卦标”排列，以曲线表示阴阳消长的旋转运动。

　　 “八卦图”以天阳、地阴和旋线组合的“太极”。“卦标”分布两边，象征八卦的两仪，左边的“卦标”叫“普乌”为阳，右边的“卦标”叶“斯移”为阴。“普乌”上部叫天阳，下部叫父阳，分别象征八卦的太阳和少阳。“斯移”的上部叫母阴，下部叫地阴，分别象征八卦中的少阴和太阴。合而则象征八卦中的四象。普若木格咪模直斯八个“卦号”，分别表示八卦中的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个卦。“八卦图”的这种“卦局”、卦序，正如《周易·系辞》中阐述的“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流程”。

　　 “八卦图”中各个卦之卦形所象征的自然现象，也与先天八卦的卦象相吻合。此外，“八卦图”中所象征的卦德，也与先天八卦相似。

　　 “八卦图”象征的几种卦象本象如下：

　　 八卦图卦名：普若木格咪模直斯

　　 象征自然卦象：男泽火鼓风川石女

　　 象征动物卦象：马羊雉龙鸡猪狗牛

　　 象征人体卦象：头口目足股耳手腹

　　

　　 “八卦图”的传说

　　 关于“八卦图”的由来，普米族“汉归”若扯绒布给我们介绍了《天阳老祖和地阴阿斯》的神话传说。从中可探觅到一些可贵的资料。据传，在混沌不分的远古时代，人类和万物就象是一粒粒灰尘样，在宇宙的半空中生活。天地一刻不停地旋转，人类和万物也随天地一刻不停地旋转。一个个被转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又吐又拉，还被撞得头破血流，死了好多好多人。为了人类的万物不至绝种，普米族的老祖先阿普和阿斯，带着自己最有本领的八个儿女，邀约着万物的首领龙、凤、龟、麟、虎一同治理旋转的天地。

　　 大伙砍来四棵参天的栗树，钉在大地的四方，大地才飞不起来。这四棵树桩，后来成为指示方向的“卜轴”。因在钉桩时栗树受挤压变了形，故成了“”形。大地虽被钉住不动了，可天还在飞旋，仍在祸害人类的万物。万物的五个首领用嘴把天的四边和中间死死咬住，天才不在飞旋了。后来、龙、凤、龟、麟、虎便成了镇辖东、南、北、西、中五方的神灵。天地虽不飞旋了，但世上无光亮，人类和万物仍然不能活命。阿普和阿斯便分别变为太阳和月亮，悬挂天上，照耀着天地人类、万物。他（她）俩的手，也发出光亮，指示人类和万物生活。这手，便是“八卦图”中的“旋线”。他（她）俩的八个儿女，也分别镇守在天地的各个地方，这就成了后来“八卦图”的中普、若、木、格、咪、模、直、斯八个卦名。天地定型、定向后，“汉归”的老祖“丁巴”便把阿普、阿斯老祖和他俩的八个儿女及龙、凤、龟、麟、虎定天地、定方向的“故事”画成图唱颂。后来，逐渐演变成为“八卦图”。传说虽不可作为研究的史料，但从中折射出的一些事项及内含，仍有可取之处。

　　

　　 “八卦图”模式初探

　　 传说中伏羲氏创造出八卦，是经“观象于天，观法于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后，细领悟自然界的有机联系与无穷奥妙的研究成果。因此可以说，八卦是对宙宇间事物的一种简单说明和概括，是对客观世界的一种朴素认识。探究“八卦图”的模式，我们不难发现，它与先天八卦有很多相通之处，凭笔者手中现有的资料，还难考证两者间谁源谁流的问题，但“八卦图”仍然是采用一种简单的符号形式，将普米先民对宇宙的认识表达出来，这可说是与八卦同属一模式。其中的蕴含，也有一定的联系。

　　 1.阴阳学说。八卦中的基本实质是阴阳相对立的概念。它把宇宙间一切事物的对立，都根源于这种对立的古老朴素的辩证法思想。它所揭示的“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学说，就是对立统一的思想反映。在“八卦图”中的一些卦形、卦名中，有这种对立统一两分法的体现。

　　 在“八卦图”中，太阳图案表示阳，称之“普乌”。普和乌均是民族语，普、系爷爷或舅祖意；乌、是男子的泛称，合并之，可作男老祖解。这一图象，就蕴含了八卦中的阳为天、尊、大、动、刚、福、吉、乾等卦象。反之，月牙图案表示阴，称之“斯移”。民族语“斯”当老祖母解；“移”作母亲或祖母用，合并即为女始祖之意。同然，这“斯移”图象，表示了与“普乌”相对立的地、卑、小、静、柔、祸、凶、坤等阴之卦象。再者，“八卦图”中，凡属阳的卦象，均以民族语的男性你谓词普、若、木、格命名。反之，为阴的卦象，又用咪、模、直、斯等女性称谓语命名。这种卦名模式，与先天八卦的“乾为父，坤为母、震为长男、巽为长女、坎为中男、离为中女、艮为少男、兑为少女”的相对应的卦象阴阳学说，如出一辙。

　　 “八卦图”不仅体现了事物的对立关系，而且也体现了对立双方相互转化的统一学说。在先天八卦中，有“阴者之所求，阳也、阳者之所求，阴也‘的’地承受天的笼罩，二者密切配合，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交感成为一体，互相依赖，不可分割”等等对立统一的思想。“八卦图”中，仍然有这种“男女交欢可生男；天地相罩天变暗，日月相迭无光亮；水土相濡萌万物‘的’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的对立事物可转化组合之原理。体现了普米族质朴的对立统一的唯物辩证观。而阴阳学说的核心，亦就是这种一切事物都存在着矛盾对立，事物又是在这种对立统一中发展、运动、变化的学说。

　　 2、时空观念。八卦中的“在天成象，在地成形”，是古人在时空观念上的归纳。而“八卦图”中，以旋线的“体形”曲线，指示出整个八卦图组“日归于西，起明于东；月归于东，起明于西‘和’日月往来”的原始时间观念。以“卜轴”的万象形“”模式，标示了宇宙空间的位置。两者在“八卦图”中，体现了时间与空间这一宇宙的基本概念和物质存在与运动的基本形式。

　　 时空问题，是整个科学发展的重要问题。先、后天八卦图所体现的“山泽通气”与“雷风相薄”所构成的兑巽艮震四维图和乾坤离坎方位图，正是古人对天圆代表时间，地方代表空间的“原始时空图”。而“八卦图”中“卦号”表示时间，“卜轴”表示空间的“天圆地方”观念图式，也正是普米先民对时空观念的概括。在“八卦图”中，人们把“普乌”当作天，这个天代表时间；把“斯移”当作地，这个地代表空间。而两者又统一于太阳、月亮和旋线组合而成的“太极”之中——它容纳时空为一体。这种时空统一观念，不但反映了物质差异所出现的时空统一，而且也反映了物质无限的时空统一。这种有限与无限的统一，是“八卦图”的哲学精髓，也是一种《周易》理论的哲学模式。

　　 3、光气原理。《易》学中体现的光、气学说，是阴阳学说中的基础学说。它的基本理论强调，光和气是构成宇宙万物的两大要素。在《周易》的时空观念的论述中，它强调“乾卦之言天，实指‘大明终始’的时间；坤卦言地，实指‘坤厚载物’的空间。前者主以光，光是自然场；后者主之以气，气亦是自然场。”则是光气学说的概括。先天八卦的本身，就是个“统一的自然场”，它的好多卦象，均体现了“非光则气，非气则光，光气混一”的两者相互作用的自然哲学理论。还蕴含着光与气应，不但能显现天地变化的时空一致，并物以气为质，以光为变，则“乾元资始”的物理与化学的自然科学原理。

　　 在“八卦图”中，则以太阳、月亮、旋线变化的太阳中心说作为光气学说的基础；运用五行学说作为阐述光气学说的理论体系支柱。它以阴阳来源于太阳光的明暗，即白天为阳，黑夜为阴和日之周复，而东西二向相伴产生及光与气，乃生命的源泉和支柱等等自然哲学的理论，来印证图中显示的各种事象。它的这套理论，与我们今天所阐述的光、气与电、磁以及光谱所构成的物理与化学的自然科学原理，有“异曲同工”之效能。总之，在普米先民的观念中，已朦胧地认识道，光和气是构成世界万物之本；光气学说的核心思想是阴阳说：它的理论基础仍属于对立统一的辩证哲学体系。

　　

　　 “八卦图”图象特征

　　 “八卦图”在图象及内含的体现中，虽与八卦所体现的均为《周易》理论的哲学模式，但从自身的“图数”来看，又有许多独树一帜的特征。首先，它是一种“图画文字”，是以画形表字意的“文字符号”。为“实现”本身的目的，就必须借助形象，深动而具体的画面，“准确”地“描述”所要“表达”的对象。“八卦图”中的日月表示阳阴，比起八卦中以阴阳鱼形表示太极，要形象和“通俗”得多。用日月纹旋线象征天体万物的运行，又是何等的深动？用“卜轴”象征地方，“卦号”象征天圆，从直观上，给人一种形象真实感……这种形象而具体的“写实”手法，不仅准确地表现了所要“描述”的对象的形象，而且突出了真实感和美感。

　　 其次，“八卦图”作为一种数理方面的抽象概念的产生和应用的实录，除具有“文字雏型”的特征外，它还具有易学理论所体现在图象上的一些特征。但它的这些特征，是独特和深沉的。它的特征的具体表现是：1、图象所体现的“图数”是天圆地方说；2、阐述图象的理论基础是阴阳学说；3、五灵学说是五行学说的发展，是时空说的产物，是易学理论体系中的自然哲学的支柱；4、原始的太阳中心说，是光气学说的基础，也是人们天文学思想的结晶；5、卦名及卦象的内涵，体现了普米先民的原始宗教观念；6、“八卦图”不仅是“悬卦八种象征自然之物的符号，以示于人‘的’数理方面的一种抽象概念的产生和应用的实录”，而是解释民族文化发展轨迹和人生哲学的“辞典”。

　　 “八卦图”以上所述的种种特征，可从它的一些“图数”中寻到答案。

　　 1、“卦标”的体现。在“八卦图”中，除日、月图象体现阴阳说外，“卦标”则更深沉地体现了《易》学中的阴阳说和天圆地方学说。“”是一种宇宙万象图的模式符号。这种图象以阴阳曲线的变化，来展现宇宙万物的运转和变化。当然，也直接体现了阴阳的交替、转换与对立、统一。它是一幅展现无限世界、有限的微观世界的万有世界的宇宙万象基本模式图。如尧舜时代研绘的《天地定位图》、《离坎易位太极两仪图》和福州琅岐上岐昭烈王庙（今益寿宫）古建筑内斗拱上的“万象图”，与“卦标”图象同属一类图象。是先天八卦在时空上的有限无限统一的特殊表现手法。

　　 在“卦标”的图象组合中“卦号”表示“天星”，“卜轴”表示“地轴”。在现实运用中，“地轴”象征大地，“天星”象征天宇；“地轴”之(1)(8)定南北，(3)(6)定东西而标示空间；“天星”之普、斯定上下位，木、模定左右之门而标示时间。它既表示了天左旋、阴阳相借的阴阳交替原理，又表示了阴阳消长的时空观念。既是天地定位，太极两仪相迭而演化万象的体现；又是普寓总功能、斯寓总物质、格寓高能态、咪寓气态、模寓液态、木寓光子态、直寓固态、若寓生物态的物象学的朴素反映。

　　 好多专家在研究易学时，曾阐述了阴阳观念的基本点是“两手”十指的概念和太阳出没、月亮圆缺而出现“日归于西，起明于东；月归于东，起明于西的”阴阳、时空学说，还阐述了乾坤定位之空间，离坎日月之东西系包括了时间与空间的理论。并研究探讨出先天八卦为空间图，它是图数以表现空间为主……统观“八卦图”的“卦标”图数，均囊括了以上学说的原理和观念。

　　 在实地考察中，“汉归”向我们提供了一条线索。他们谈到：“据老祖传教说，我们的‘八卦图’是由乌龟传授。“这当然不能当作探讨“八卦图”缘由的依据，但亦可作为研究的参考。“卦标”中的“卜轴”，有点近似《龟背图》上的龟纹；“卦号”的圆点，宛若“河图”与“洛书”的圈点。刘大钧先生在《周易概论》中指出：“宋人这种由55个黑白圆圈组成的‘河图’（其中黑圆圈30个，白圆圈25个，以黑者为阴，白者为阳，‘洛书’同）和45个黑白圆圈组成的‘洛书’……”可作为开启“卦标”图数的钥匙。“卦号”的左四个红点表示阳卦，右四个红点表示阴卦。这“卦号”既是天地定位、太极两仪相迭演化万象的模式，又与龟卜和“洛书”的定位相似。由此可以假设，“卦标”同龟卜、“河图”和“洛书”亦有“亲缘”关系。是一种“时空模式”图谱。

　　 2、“五灵”图解。普米先民在长期的劳动实践中，通过对季节的变化规律各种动物、虫类的观察，认识并掌握了各种动物、虫类的出没、活动与许多天象、气象的变化规律及农业生产密切的联系。从而，将自己所崇拜之物和显示的物象，与宇宙变化联系起来。把自己对四季、四方、五星、五色的朦胧认识与对所掌握的天象、物象按自己原始的数理观念组合起来，创造出一套简单的“五灵五方”说。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化的交流，普米先民们借用了《天地定位图》、《离坎易位太极两仪图》所体现的原理，以及“卜轴本身所象征的万象变化，便把两者有机组合，与干支、八卦等“挂勾，”创造了自己的“五灵图”。关以此衍生了“五灵学说”。

　　 3、旋线的内含。旋线，在普米族中通称日月纹，“汉归”又称其“指针”或“光线”。它在“八卦图”中是光和气的象征。图象以“S”形体现光与气的运动；“S”形的线条实体，表示光的自然场；实体外的空间，表示气的自然场。光与气相迭于“S”形之中，体现了“光气混一”的“统一自然场”。在现实生活运用中，人们把坤位的北方定为“线头”，乾位的北方定为“线尾”，以“线头”表示“光针”，“线尾”表示“气线”。占卜时，根据卦具“索”落于“线头”、“线尾”位置，确定卦象；再依据卦象推断应兆。在占卜中，旋线起到了先天八卦中阴阳太极的功能，故而可把旋线说为是“八卦图”中的“太极”。这是“八卦图”独具而有深沉内涵的最大特征。

　　

　　 “八卦图”在现实生活中的运用

　　 “八卦图”在普米族的现实生活中，应用非常广泛。一般人家，将它绘制成贴、悬于门楣之上，作为镇邪、消灾的吉祥物。而“汉归们”，则用它作为占卜解求一切疑难的依据。

　　 “汉归”们利用“索占”法，来破解和推算八卦之谜。“索”，民族语，即占具之意。“汉归”使用的“索”，有草“索”和贝“索”两种。草“索”，多用芸香草的硬杆，贝“索”，则是用贝壳。常用的“索”占，有“三索占”、“五五索占”和“六索占”三种方式。

　　 “三索占”这种占法，不仅“汉归”使用，一般群众也用其占卜吉凶祸福。占者抓一把整齐的草杆（或贝壳），全掷于画好的“八卦图”上。后逐根拣数，看是奇数还是偶数。如此接连进行三次，就得出了三个奇偶数的数据，将这个数据与占卜时草杆“落示”于旋线头、尾上所得的阴阳应兆相配，就得出八个“卦兆”。将这八个“卦兆”用“八卦图”中的“卦标”印证，就得出八个卦形。将卦形用“八卦图”中的“图数”注解，就可得出自己所要的答案，答案以卦象体现，要精通“八卦图”之原理及运用者，方可给人圆满的解释。

　　 “五五索占”有点类似我国周代时的古占法。一般是年老的“汉归”才会使用。其占法是占者手掐五十根草杆（或贝壳），先取一根放在“八卦图”的旋线于正中，表示定位太极。随之将手中的四十九根草任意分成两组，分别放在“普乌”和“斯移”位上。意为“太极”分生两仪。再从“斯移”的“索”中取一根草，放在日月图交接的中间。这样，“索”就变为三象，象征天、地、人三教条。随之，占者将“普乌”和“斯移”位上的“索”，分别每次取出四根，共同放在旋线中央，这种分法称分四象。在分四象时，“普乌”和“斯移”位上最后剩下的“索”即为卦象。若两处相加得奇数，称阳卦，得偶数则为阴卦。“分”完“索”一次，称一卦。以此方法连占五次，共得五个卦象，占者便根据这五卦的卦形、卦德、卦象、卦辞，来推测所求，以验兆应。因这种占卜使用的“索”为五十，占五个卦象得答案，故得“五五索占”之名。

　　 “六索占”这种占卜法也只有“汉归”才能运用。其占法是占者将一堆未知数目的“索”，放于“八卦图”的旋线中央，任意抓一把“索”清点，就得出一个数字，称一卦。得出的结果是奇数的阳爻，是偶数为阴爻。以此法连占六卦。便得出六个奇偶数据。将这六个数据用六十四个兆象印证，就可得到应有的解释。

　　

　　 “八卦图”的蕴含及价值

　　 “八卦图”虽然简单，寓意和蕴含却十分深邃。它正象先、后天八卦一样，是对宇宙间事物的一种简单说明和概括，是对客观世界的一种朴素认识，或多或少，或真或假地表现普米先民对自然界的认识水平以及用其蕴含的理数，指导自己的实践。

　　 若认真地揭示一下“八卦图”的蕴含，我们就会发现，它是融阴阳说、时空学、光气说、物象说和太阳中心五运五行学说的神秘文化的库府。是普米族民族文明的象征！它借助于其自身的符号及符号组合、交替、变化演生的卦形、卦德、卦象、来指导人们观测和掌握天象、气象，为生产、生活“服务”。利用其五行相生相刻、阴阳相生相濡的对立、统一的原理，对人类的生存、健康和长寿，提供防病治病和健身延年的经论。在普米族的现实生活中，用“八卦图”演生的阴阳、光气、五运学说观测天象、治病疗疾运用得最广泛，也取到最理想的“效益”。

　　 普米“八卦图”在人们长期运用的实践中，其功利价值逐渐被人们承认。人们认识到：“八卦图”质朴地反映了对立统一思想；而且是借助简单的符号及其符号系统，来表达这一思想，揭示对立事物的组合关系。这种对立统一思想，是普米族由蒙昧进入文明的一个标志；是人们迈进哲学殿堂的始点；是揭示宇宙万象的钥匙。

　　 “八卦图”记载了普米社会历史演进的轨迹。“八卦图”通过卦形、卦象的变化，来体现宇宙及人类社会的变通、进化、循环。其变的中心思想是宇宙万物，无时不变，无物不变。人类社会当然也离不开这个规律。

　　 “八卦图”还折射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哲理。它体现的“阳刚阴柔、阳刚健美”的理数，正是先天八卦“大过卦”中“君子以独立不惧”；“恒卦”中“君子以立不易方”的写照。有其体系，体现自强不息的人生精神；指引人们做个积极、进取、谨慎、敢于克服困难的人。这种精神，就是中华民族的脊梁！

　　 此外，“八卦图”中还“贮存”着人类思维的方式；喜怒哀乐的感情色彩；七情六欲的心理导向；原始宗教的观念；民族文学的萌芽。音乐、舞蹈的音符和雏型；书法、绘画（其本身便是字与画）的章法和规范；古代美学的思想和星象、地理、风水、建筑、气功、养生、保健、医学等各个领域无穷奥秘，这些，便是“八卦图”的价值体现。

　　 “八卦图”虽是一种借用符号和借助其自身的符号组合、变化，来认识、表达客观世界的“图数”，是传承哲学、宗教学、自然科学和民族文化的载体。可它毕竟是一种古老的“神秘文化”。在它发展的过程中，难免精华与糟粕交融。我们在对其研究中，应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采取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和严谨扎实的科学方法审慎对待，让学术清浊分明，让中华文化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