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幽默特点探析
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4年第6期
No.6,2004JOURNAL OF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 EDITION)2004年12月Dec.,2004
黑色幽默特点探析
游南醇1,徐特辉2
(1.华南师范大学外国语言文化学院,广东广州510631;2.广州开发区建设发展集团有限公司,广东广州510730)
摘 要:从黑色幽默的几部文学代表作品可以看出,黑色幽默具有以下几个显著特点:幽默与恐
惧相结合,但这两种成分的份量并不是对等的,而是成反比例增减的。情节混乱无序,但无序的下面
掩盖着的是一个完整的框架,读者可以从无序中建造有序。以游戏文字为特色的语言风格。
关键词:黑色幽默;恐惧;幽默;无序;有序;文字游戏
中图分类号:B83-06;I1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455(2004)06-0076-05
自从1965年弗里德门(BruceJayFriedman)编辑的一本题为5黑色幽默6的文选问世以后,黑色幽默就作为一种重要文学现象受到世界性的普遍关注并广为流传。虽然黑色幽默这一术语很流行,但迄今似乎仍未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温斯顿(MathewWinston)认为黑色幽默是蕴含在戏剧
¹和小说中的一种色调,这种调子既可怕又可笑,既险恶又滑稽。奥尔德曼认为黑色幽默是一种
/把痛苦与欢乐、异想天开的事实与平静得不相称的反应、残忍与柔情并列在一起的喜剧0。虽然评论家对黑色幽默的定义莫衷一是,但正如陈所讲的,/黑色幽默的精神,首先并不是存在于抽象的概括里,而是表现在具体的作品中。0»本文将以黑色幽默的几部代表作,包括海勒的5第二十条军规6、冯尼格的5五号屠场6和5猫的摇篮6、品钦的5V.6等作品为基础,探讨黑色幽默几个突出的特点,以期更好地把握黑色幽默的内涵。º
一、幽默与恐惧的结合
传统的幽默之所以引起人们发笑并令人产生愉悦感主要是因为它对人们的一些缺陷或弱点进行取笑。按朱光潜对这种幽默的描述,就是以/游戏态度,把人事和物态的丑性鄙陋和乖讹当
¼作一种有趣的意象去欣赏0。传统的幽默通常使取笑的人站在一个较高的位置上,俯视受嘲笑
的人或物,由此产生一种优越感和满足感。黑色幽默尽管也使人们发笑,但它却未能带来愉悦,因为在它滑稽背后往往隐藏着痛苦和不幸。它让人发笑的同时,也给人以哀怨和恐惧。因此可以说,恐惧和幽默是构成黑色幽默的两大要素,这两大要素的相互融合和渗透就是黑色幽默的本质。
然而 ,恐惧和幽默在黑色幽默中所占的份量并不是经常对等的。那么,究竟是哪些因素占主 收稿日期:2003-11-14
作者简介:游南醇(1974-),女,广东潮州人,华南师范大学外国语言文化学院英语系讲师;徐特辉(1973-),男,广东饶平人,广州开发区建设发展集团有限公司经济师。
导位置呢?对此,不少评论家发表了他们的见解。特里#海勒(TerryHeller)认为,/幽默和恐惧各自沿着两条交叉的对角线不断发展变化。当这两条线交叉时,两种效果)))恐惧感和幽默感的比例是对等的,难以分清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当两条线相离很远时,读者或是觉得恐惧或是觉得可笑,而相对应的另一种感觉就没那么明显了。0
下文将对黑色幽默的经典之作5第二十二条军规6(以下简称5军规6)一书中出现的三次审问场景进行分析,来看黑色幽默中恐惧与幽默是如何结合的,又是以怎样的比例结合的。
小说中的第一场审讯出现在第8章。克莱文杰因为/专爱闹事,又是有头脑的人0,½深得沙伊科普天少尉的憎恨,因此被推上审判台,接受裁定委员会的审讯。沙伊科普夫中尉既是克莱文杰的起诉人,又充当他的辩护人。海勒用极其戏谑的口吻描写这次审问,但读者却不能笑得舒怀。因为揭开了滑稽的面纱,读者看到的是恐怖:一个无辜的人,随时都可以成为黑暗现实的牺牲品,遭遇与克莱文杰一样的下场。另外,咄咄逼人的军官不仅让克莱文杰,也让读者胆颤心惊,面对现实的险恶,读者只能苦笑,聊以慰藉。总的来说,在这场审讯中,幽默和恐惧互相交融,读者感到乐中有惧,惧中有乐。
小说的第二场审讯出现在第9章,讲的是两个刑事调查部的人员对上校梅杰#梅杰的审问。审讯的过程是令人担忧的:一方面,读者站在梅杰#梅杰的一方上,怕他最终被发现是他在公文上签上华盛顿#欧文的名字的;另一方面,两位侦察人员存在的事实也令人不安,因为它让读者看到处于暗处的邪恶力量。但是,在作者诙谐的笔下,两位蹩脚无能的侦察员丑角似的表演大大冲淡了读者的种种不安。当看到两位侦查人员最后竟被梅杰#梅杰支走,并互相猜疑和追踪起来时,读者不禁被这场闹剧逗乐了。在这场盘问中,幽默感与恐惧感仍相互交汇,但总的来讲,幽默比恐惧多了一些。
小说的最后一场审讯安排在第36章。同样是一场悲喜剧,但它却让读者难以有轻松的笑,即便笑得出来,也是一种对压抑现实的遁逃,或是对内心恐惧的宣泄。审讯中,牧师被指控偷了卡恩卡特上校的一个蕃茄。无辜的牧师有口难辩,因为送给他蕃茄的卡恩卡特竟作证说他没理
¾由会给牧师蕃茄。另外,牧师还被指控犯了/目前尚未了解的罪行和违法行为0。军官们这些毫
无根据的推理和黑白颠倒的话语令人啼笑皆非。锡得(DavidSeed)对这段审问作过这样的评论,/对牧师的这段审讯,喜剧的成分就少得多了,因为这种折磨人的手段让人想到人身虐待。0¿
就这样在让读者又喜又惧中,三次审讯尖锐地驳斥了战时荒谬的法律体制和各种邪恶力量。对于这三次审讯的安排,作者海勒说过这样的话:
我尽量用一个以二战为背景的既滑稽又吓人的场面来描绘这种荒唐怪诞的行为。事实上,全本小说
À有三个审问场景,一次比一次少了些幽默,而多了些赤裸裸的野蛮。
但从上文分析的情况看,第二场审问应该比第一次多了些幽默,因为在阅读第二场审问时,两个穿着/透明的伪装0的侦察员笨拙的表演和毫无意义的努力激发了读者开怀畅笑,而面对第一场审讯的场景,读者却无法笑得很自在。但毫无疑问,最令读者心寒的是第三场审讯,因为黑色幽默的黑色在这儿发挥得最为淋漓尽致,它大大掩盖了幽默的色彩。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在黑色幽默作品中,幽默和恐惧是同时并存的。而当这两种要素相互交汇时,彼此的成分是成反比例增减的:当幽默的成分多了些,恐惧就少了些;当恐惧的色彩浓厚了,幽默也就显得浅淡了;当幽默和恐惧平分秋色时,读者就难以辨清是悲还是喜、是乐还是忧。但无论幽默和恐惧是如何融于一体,它都能让读者产生矛盾复杂的情感,那就是又乐又怕,评论家称之为/一种强烈的情感困惑0。通过引发这种情感困惑,作者让读者在欢欣中见到恐Á
怖,在绝望中看到安慰,从而获得一种独具一格的阅读感受。
二、无序中见有序
通常黑色幽默小说的情节结构都是混乱无序的。这一幅由散乱的情节构成的混乱的、复杂的、令人不安的场面就是一个荒诞无序的社会的写照。虽然让这样的小说扰得心神不安,读者却又同时能享受到从无序中建造有序的乐趣。
5军规6就是这样一个典型。它的情节松散而复杂,以致于经常被认为是一部没有真正情节的小说。究其原因,是由下面几个方面造成的:第一,这本小说在叙述上并不按照传统的时间顺序推移进行,而是时而时间倒流,时而时空飞跃,时而回归现在。第二,章节与章节之间并不连贯。小说中各个章节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联系。第三,小说中各个章节的标题与实际内容并不相符。5军规6共有的44章节中有37章是以人物的姓名为标题的,但很多情况下,章节的内容却没有围绕标题的人物而展开。从以上几个方面可以看出,5军规6是由一组组散乱的场景交织而成的小说。
但是,5军规6散乱的形式下面掩盖的是一个有机的整体。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贯穿小说中的线索主要有三条:第一,要求完成飞行任务的次数。当提到某一个飞行次数,作者就会讲述那个时候发生的各种事件,以这个次数作为参照,读者就能判断叙述究竟是在推前还是在退后。第二,重复出现的场面。小说中有一些场面多次在不同章节出现,这些重复对暗示情节的推移起了很大作用。第三,三次主要作战任务。这一点也是海勒承认的,就是小说中的三次主要作战任务
Â在小说的结构上起着标识的作用。但凭这些线索,读者仍无法把所有情节进行整齐有序的排
列。因为/一个混乱的结构,一本混乱的小说0便是海勒有意留给读者的总体印象。锡德也如此评论:/在建构5第二十二号军规6的语篇时,我们必须谨防把各种事件组成一条与阅读这本小说过程并不相符的清晰工整的主线。0
不仅5军规6,其他很多黑色幽默小说的情节结构也是混乱无序的。冯尼格的另外一部出名的黑色幽默小说5猫的摇篮6也是以情节结构松散著称。黄铁池评价说:/(该书)内容庞杂、结构
wl松散,充满无头无尾的情节,给人以一种东拉西扯的感觉,既无性格特征也乏前后交待。0 但如
果仔细研读,还是能找出小说的概要,并分清全书所交叉的三部分内容的。在其他一些黑色幽默作品中,诸如品钦的5V.6和5万有引力之虹6、唐里维的5姜人6、纳博科夫的5洛丽塔6巴思的5飘浮的剧院6等等,小说情节都是松散杂乱、迂回曲折的。总的来说,黑色幽默作品这种谋篇布局反映出黑色幽默小说家不仅想通过内容,还想运用形式来揭示世界存在的无序性和荒诞性。但是,小说家难道不担心这种令读者无可适从的松散的结构使小说失去吸引力吗?在这儿,温斯顿的话打消了我们的疑虑:(黑色幽默小说的结构)/给我们展现了一个繁星密布的天空,并让我们从
xl 中得到建构星座的乐趣0。vl
三、文字游戏
语言是小说家用来传达意向、实现写作目的、与读者进行沟通的重要途径。黑色幽默独特的语言风格构成了黑色幽默的语言魅力。作家通过游戏文字,一方面真实逼真地展示一个荒谬无度、丧失理性的世界,另一方面通过激发读者笑声来使其宣泄出内心的困扰和恐惧。在黑色幽默作品中,反复重复(superfluousrepetition)、悖论(paradox)和逆喻(oxymoron)、讽喻(parody)、逻辑游戏(logicgame)都是为作家所热衷的表现技巧。这种对语言不同寻常的运用经常出乎读者的意料之
外,给读者带来不同一般的阅读感受。
1.反复重复。反复重复是深得黑色幽默小说家偏爱的一种表现技巧。作家通过对语言进行不厌其烦的简单重复,使其产生独特的语言感染力。综观反复重复的作用,总结起来有以下几个方面:(1)累积效应(incrementaleffect)。通过对语言无休止的重复,使语言的力度在重复中得到不断的增强,从而使读者产生振聋发聩的感觉。例如在5军规6第17章中,海勒一下子罗列了许多种病,/disease0这个词总共重复了14次,自然而然地累积成一种愈来愈强的恐惧感。(2)讥讽效应(ironiceffect)。通过语言的重复来起到讽刺作用,这在黑色幽默小说中比较常见的。(3)不协调效应(incongruouseffect)。是一种通过对语言的重复,使之与周围氛围产生一种不协调的效应。如5五号屠场6中/就这么回事0这句话,在全书中被无休无止地重复。这种似乎/无所谓0的态度与严肃、残忍、悲哀的场面形成鲜明的对照。(4)回声效应(echoeffect)。像鹦鹉学舌一样,重复别人说的话。这种重复让人似乎听到声音从高山空谷中回传,产生一种虚无空洞的感觉。如5军规6第18章中约塞连对看什么都是两个图像的士兵说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给人一种荒诞滑稽的感觉,也营造了一种空荡飘渺的氛围。
zl 通常来讲,重复是作为一种衔接手段出现在语篇的。然而,黑色幽默小说中的重复更多的
是一种语言游戏。作者通过近乎泛滥的重复来实现其写作目的,也即是揭示现代社会的黑暗,同yl 时又让它披上荒唐可笑的外衣。
2.悖论和逆喻。黑色幽默小说家经常把两种表面上不一致、不协调甚至是矛盾的要素并置在一个陈述中。这样的陈述看起来很荒唐,但却往往生动地道出了真实。例如:
{l 牧师是个从未能帮助人的真正热心助人的人。
博肯诺教最残酷的悖论就是:对现实说谎的令人心碎的必要性和对现实说谎的令人心碎的不可能|l 性。
}l 我将告诉你们的所有真实的事都是无耻的谎言。
这些陈述以似乎不合情理的表达带给读者以惊奇,随之以反映的真实引发读者会意的笑声。这种有别于读者所习惯的语言表达就是黑色幽默独特的语言特色。
3.讽喻。讽喻,或滑稽的模仿,也是黑色幽默作家惯用的文字表达方式。讽喻在品钦的5V.6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从文学体裁的角度来看,5V.6不仅是侦探小说,而且是浪漫故事、俄狄浦斯传奇的模仿作品,甚至是对黑色幽默刻意打破传统的写作手法的滑稽模仿。因此这部作品被称为是/一个对各种文学题材和21世纪瞬息万变的心境进行滑稽模仿的大作品仓库0。
讽喻手法这种文字游戏,把读者已有的知识与作者反映的主题联系起来,从而缩短了作品与读者间的距离,增添了审美乐趣。正如舒尔茨(MaxF.Schulz)所说的:/黑色幽默的一种审美乐趣来源于其虚构世界恰如其分的模仿,来源于通过这些虚构的微小世界以反映当代生活深层复
um杂的裂痕的精妙手法。0
4.逻辑游戏。逻辑游戏是黑色幽默小说家常用的一种语言游戏。下面例子可以看出这种表达方式对反映社会的荒谬不经的独到之处:
,,奥尔是疯了,可以获准停止飞行。他必须做的事,就是提出要求,然而,一旦他提出要求,他便不再是疯子,必须继续执行飞行任务,,vm ~l
这荒谬的逻辑其实就是一条蕴含着彼此互相排斥的两个命题的双重约束,它使受害者无路可逃。作者用这样的逻辑游戏来讥讽和嘲笑一个丧失了理性、道理和逻辑的可怕的社会。
以上列举的几种文字表达方式都是黑色幽默小说家惯用的把戏。其实,还有不少玩弄语言的手法在作品中也经常出现,在这就不一一赘述。总之,黑色幽默作家对语言的运用是独具一格的,这种游戏语言打破了读者的惯性思维方式,超出读者的期待,由此激发读者的笑声。同时它也暗示了作家们无助和绝望的感受:面对荒谬的世界,只能靠玩弄文字来发泄不满,减轻痛苦。
四、黑色幽默的发展
以上探讨了黑色幽默的三大特点:恐惧与幽默的融合、无序的情节与有机整体的结合和文字游戏的语言风格。虽然,这些并不能概括黑色幽默的所有特点,但它们可以说是黑色幽默最为突出的特点。尽管黑色幽默作为美国60年代一个重要文学现象的时代已经过去,但黑色幽默这种写作特点和风格仍影响着世界各地的作家,黑色幽默已成为一种具有高度表现力的技巧,出现在小说、电影、电视中,并使其获得巨大的感染力。如获得1999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0的5美丽人生6就是一部黑色幽默作品。
黑色幽默对中国现代作家也产生很大影响,如马原、刘索拉、张贤亮、王蒙、吴若增等都创作
xm 过一些黑色幽默作品,我们可以从5中国黑色幽默小说大观6中读到此类作品。另外,我国著名
导演冯小刚在其影片5大腕6中采用了黑色幽默的表现手法,获得巨大的成功,使影片成为国内2001年最为卖座的影片之一。这些都证明黑色幽默仍然在发挥其无可替代的魅力。我们深信,作为一种深具表现力的写作技巧,黑色幽默将继续影响着世界各地作家,不断为世界各地的文艺宝库增添新的光彩。
注 释:
¹ MathewWinston,/HumorNoirandBlackHumor,0in
HarryLevined.,VeinsofHumor,Cambridge,MA:
HarvardUP,1972,ascitedinDonL.F.Nilsen,Hu2
morScholarship:AResearchBibliography,London:
GreenwoodPress,1993,p.80.
º» 陈:5西方现代派文学研究6,北京大学出版
社1981年版,第4页。
¼ 朱光潜:5诗论6,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
年版,第24页。
½¾ { lv JosephHeller,Catch-22,NewYork:Simo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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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avidSeed,TheFictionofJosephHeller:Againstl
theGrain,NewYork:St.Martin.sPressSeed,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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À MSLetter,13Jan.1969.ascitedinSeed,p.62.
Á TerryHeller,/NotesonTechniqueinBlackHumor,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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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York:GarlandPublishingInc.,1993,p.201.
 KenBarnard,-InterviewwithJosephHeller,.Case2book,pp.297-8,ascitedinSeed,p.48.w 黄铁池:5当代美国小说研究6,学林出版社2000l 年版,第284页。x MathewWinston,/BlackHumor:ToWeepwithl Laughing,0asinPratted.,p.263.y KurtVonnegut,SlaughterhouseFive,London:Vin2l tage,1991,p.1.z DavidCrystal&DerekDavy,InvestigatingEnglishl Style,London:Longman,1969,p.44.| l } Vonnegut,Cat.sCradle,England:Penguin,1965,lp.177,p.29.~ l u MaxF.Schulz,BlackHumorFictionoftheSixties,mOhio:Athens,1973,p.144,p.87.w /LifeisBeautiful,0.x 郑荣华编:5中国黑色幽默小说大观6,群言出版m 社1994年版。wm =责任编辑:林利藩>
Keywords:aestheticactivities;socialdomination;aestheticdomin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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