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传统家庭幼儿教育方式略论

第６期２００７年６月

ＮＯ．６Ｊｕｎ．２００７

中国教育学刊

ＪｏｕｍａＩＯｆｔｈｅＣｈｉｎｅｓｅＳｏｃｉｅｔｙｏｆ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我国传统家庭幼儿教育方式略论

荆、德玉

【安徽师范大学，安徽芜湖２４１０００】

［摘要】我国古人提倡“旱谕教”，重视幼儿早期教育。古人总结并积累了许多行之有效的幼儿家庭教育方式：坚持以身作则，注重家风传承；采用游戏、歌舞和讲故事等多种教育方式；强调躬行践履，注重意志磨炼。［关键词】幼儿教育；家庭教育；教育方式

［中图分类号】Ｇ７８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２－４８０８（２００７）０６—００４０一０３

我国有着悠久的家庭教育传统。在古代，众多的文

朱熹也强调：“子之初生，不可不慎其初所教。”（《大

人学者无不高度重视家庭教育对人发展的重要意义。他学衍义补》卷五十）古人不仅强调早期教育的重要性，们在长期的教育实践过程中不断地总结、积累并形成了

而且对早期教育进行了理论上的探讨，力图为实施早期一整套内容丰富、体系完整且行之有效的家庭教育思想教育寻找理论依据。例如：颜之推认为：“人生小幼，理论，并以“家训”“家诫”“家范”的形式广为流精神专利，长成已后，思虑散逸，固须早教，勿失机传。据《中国丛书目：ｉ勘统计，此类丛书宋代有１６种，也。”（《颜氏家训・勉学》）刘彝说：“幼子之性，纯明明代有２８种，清代则有６１种之多。

自天，未有外物生其好恶者，无所学而不可成也。”综观我国数千年的家庭教育发展史，作为家庭教

（钛学衍义李卜》卷五十）王廷相也说：“童蒙无先人之育理论重要组成部分的家教方式历来受到人们的普遍杂，以正导之而无不顺受”。（《雅述・上篇》）他认为，

关注和高度重视。这些传统的家庭教育方式虽历经数“盖以人之初生，童孺之时，元气未漓，天真未散，善千年历史的冲刷，至今却依然熠熠生辉。本文就我国性未斫，情窦未开。当此时而开导之，则顺而易；过此传统的幼儿家庭教育方式做一概括分析，以期引起人

时而妨闲之，则逆而难。”（（伏学衍义幸卜》卷五十）清

们的关注。

代学者张履祥指出：“人幼而知学，则可终身不蹈于悔

耻。”

一提倡“早谕教”，重视幼儿早期教育

（《饧园先生全集・备忘三》）在他看来，幼儿教育

不仅是家教的重点，也是家教的难点，家长对幼儿教育

我国传统家庭教育非常讲究及早施教。许多古代教不可不慎。总之，古人认为人在婴幼儿时期天真纯朴、

育家认为幼儿期是人生受教育的最佳时期。《易经》中知识经验少、思维水平低、可塑性大，有利于实施教说：“蒙以养正，圣功矣”。孔子总结出“少成若天性，育。“教大人，不若教小儿”

（《／Ｊ、学韵语》），幼儿教

习惯成自然”的精辟结论。汉代的贾谊则明确提出“早育必须早行。

谕教”的观点，主张：“心未滥而先谕教，则化易成也”“自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汉书・贾谊ｆ勃）

二坚持以身作则，注重家风传承

颜之推则更具体地指出：“当及婴稚，识人颜色，知人

所谓家风又称门风，是指一个家庭在世代繁衍的过

喜怒，便加教诲”。

（谁颈氏家训・教子》）司马光在批评

程中逐渐形成的较为稳定的生活作风、行为方式、传统

了时人主张的“儿幼未有知耳，俟其长而教之”的错误

习惯、道德规范和为人处世之道等的总和。家风具有延观点后，明确指出：不要等恶木长大了再砍伐，不要把

续性和严肃性。家风一旦形成，不仅直接影响当代家庭鸟儿放出笼子后再捕捉，不要解开马缰后再去追捕。［１１

成员，而且会影响到后世子孙。所以，古人特别重视家

２００７—０２—０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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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收作一稿者＝１日简｜Ｉ期介

孙德玉（１９６２一），男，安徽巢湖人，安徽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育学系主任、副教授，在职博士生，主要从事中国教育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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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数据

第６期孙德玉：我国传统家庭幼儿教育方式论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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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塑造和传承，而家风的塑造和传承主要是依靠家庭教育尤其是家长的以身作则和率先垂范来完成的。孔子曾论述身教的作用：“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沦语・子路》）父母是儿童最主要的模仿

对象，父母的一言一行都会对儿童产生巨大的影响。正如颜之推所指出的：“夫风化者，自上而行于下者也，自先而行于后者也。”

（《颏氏家训・治豸勘）家长在对待

孩子时一定要有“一言讹替，以为己罪矣”

（缬氏家

训・音辞》）的责任心。可见，古人在家风的传承过程

中，都非常注重自身的榜样示范，不仅强调对下一代的知识技能传授，更为重视道德品质和行为习惯的养成。

正是基于这样的思想认识，才有了“孔子家儿不知

骂，曾子家儿不知怨”

（《说萝酚）的俗谚，也才有“崔

晟教女敬公婆”的佳话和“刘敏夫妻共奉母”的美谈。子女在这种家风的熏陶下，自然修养有素、品质超群。而且，我国古代出现的许多专门人才也大多是家学世代相传的结果。比如：孔子家族的经学，司马迁和班固家族的史学。又如：杜甫的“诗是吾家事”

（《宗武生日》），包拯的“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

（始甚改斋漫萄勘）家风的教诲所及，均非一代。

三采用游戏、歌舞和讲故事等多种教育方式

古人在长期的家教和生活实践中，逐渐摸索到儿童身心发展的一些规律，并认识到要提高家庭教育的实效，就必须采取儿童喜闻乐见的教育方式。游戏便是儿童的一种喜闻乐见的教育方式。王阳明曾明确指出：“大抵童子之情，乐嬉游而惮拘检。”

（囝ＩＩ蒙教约》）既

然喜好游戏是儿童的天性，那么通过游戏来锻炼儿童的身体、陶冶儿童的心性、增进儿童的知识便成为传统幼儿家庭教育的一种重要方式。据古籍记载，我国古代民间流传的幼儿游戏主要有“牵钩”

（拔河）、

“角觚”

（以头相触仿斗牛状）、“骑竹马”“打秋千”“捉迷藏”“抽陀螺”“燕几图”

（七巧板）等。由于古人重

礼教，儿童游戏的内容也往往打上礼教的烙印。例如：《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孔子为儿嬉戏，常陈俎豆，

设礼容”。侈Ⅱ女传》中也记载了孟子幼时，其母为之

三迁住所，最后把家搬到学校之旁，于是孟子“其嬉游，乃设俎豆、揖让、进退”。这也说明当时人把模仿礼仪活动视为儿童的最佳游戏内容。圆唐代著名诗人白

居易写的移别Ｌ元鼢诗文，真实地记载了我国古代幼儿

玩泥沙、骑竹马的情形：

“龆龀七八岁，绮纨三四儿，

弄尘复斗草，尽日乐嬉嬉。堂上长年客，鬓间有新丝，一看竹马戏，每忆童联时……”可见，游戏确能起到活跃儿童身心的作用。ｒ３３此外，儿童游戏的内容还常常随着季节的变更而变化，如放风筝、牵钩（拔河）一般在春季进行，而踢毽子、踢球等游戏一般在冬季开展。于

敏中在《日下旧闻考・风俗》中记载：“纸鸢，古传韩信所作……今春时小儿纸鸢是也。”“今小儿两头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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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数据而对挽之，力强者牵弱者而仆，以为胜负笑乐，此唐清

明节拔河之戏也”。敦崇在龟嚷京岁时记》中则记载了

北方京城地区的儿童在每年十月以后喜爱踢毽子、踢球等游戏：

“十月以后，寒贱之子，琢石为球，以足蹴

之，前后交击为胜。”“毽儿者，垫以皮钱，衬以铜钱，束以雕翎，缚以皮带，儿童踢弄之，足以活血御寒”。由于独特的文化传统、风俗习惯和民族心理，我国在数千年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丰富多彩的儿童游戏，其种类之多、质量之高、影响之广，令人惊叹！

与游戏紧密相连的另一种教育方式便是歌舞。音乐歌舞为人所共好，儿童也不例外。陆世仪说：“人

少小时，未有不好歌舞者，盖天籁之发，天机之动。

歌舞，即礼乐之渐也。”（《：思辨录》卷一）那么，歌舞究竟对儿童的成长有何意义呢？古人曾对此做过详尽的分析。王阳明指出：

“凡诱之歌诗者，非但发其

志意而已，亦所以泄其跳号呼啸于咏歌，宣其幽抑结

滞于音节也。”

（囝｜｜蒙大意示教读刘伯颂等》）在他看

来，以歌唱吟诗的方式来教育儿童，既能激发儿童的

志向，又能使儿童多余的精力获得合理宣泄的机会，还能消解儿童内心的郁闷和烦恼。程颐则认为：“且

教之歌舞，如古诗三百篇，皆古人作之，如供睢》

之类，正家之始，故用之乡人，用之邦国，日使之闻之。此等诗，其言简奥，今人未易晓，别欲作诗，略之教童子洒扫、应对、事长之节，今朝夕歌之，似当有助。”

（必书集成初编》卷五）张伯行更是言简意

赅地道破了歌舞教育的实质：

“古人教人，自幼便教

他礼乐，所以德性气质，易于成就。”

（姒书集成初

编》卷二）虽然古代歌舞教育的根本目的仍是灌输封

建传统的伦理道德，但这种根据儿童的心性特点进行

音乐歌舞训练的形式是值得称道的。

此外，讲故事的方式在我国古代更是广为流传。它灵活多样，不拘一格，既没有固定的形式，也不受时空的限制，运用起来更加自然方便。古人很早就意识到，较之抽象、枯燥的说教，通过生动的情节、优美的语言、具体的行为典范来传授知识和培养品德更为有效。清人林之望说：“顾童子之心，苦于穷经，而乐于记

典。”

（《养蒙金鉴序》）其中的“乐于记典”就是指儿

童乐于听成人讲故事和典故。其实，讲故事自远古就

有。诸如“精卫填海”“女娲补天”“夸父追日”“嫦娥奔月”这类神话故事数千年来一直广为传颂，也完全

适合于对幼儿讲述。宋代以后，许多文人学者还专为儿

童编写了一些脍炙人口的故事书。较早的有宋代胡继宗

所编的《书言故事》、朱熹的削、学》，元代虞韶根据杨

亿的主张编成了一本颇具代表性的《日记故事》，其中有近三百个故事可供讲读。此书虽经后人多次删改，但影响经久不衰。这些故事的内容虽然以宣扬封建礼教居

多，但其中也不乏能启发儿童心智、增长儿童知识见闻

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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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教育学刊２００７年

四强调躬行践履，注重意志磨炼

（《Ｉ历园先生全集・愿学记二》）因此，古人认为：儿童小

时习劳、吃苦并无坏处。一则，从小吃得苦，就可避免重视实际锻炼不仅是我国传统家庭教育的一大特长大后“筋骨柔脆则百事不耐”，故而，

“欲望子弟大

色，也是一个优良传统。首先，实际锻炼可以使人形成

成，当先令其习劳”。

（汪辉祖做节堂庸训》卷三）

良好品德、获取丰富知识。明代学者王廷相指出：

“夫

再则，从小吃得苦，能形成远大志向：“少年儿宜使心固虚灵，而应者必藉视听聪明，会于人事而后灵触长

苦，苦则志定，将来不失足也”。（汤斌《汤潜庵语焉。赤子生而幽闭之，不接习于人间，壮而出之，不辨录》）古人甚至认为，小儿受点挫折、受些贫贱也无大牛马矣，而况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节度碍，所谓“经一番挫折，长一番见识”（史晋臣《愿体乎？”

（《石龙书院学辩》）其意为：人的道德与智慧是

集》）。“凡课儿者，须使他知贫贱的意味。历观古来大靠接触社会而获得的，不通过在社会中的习练和实践，

圣大贤，何人不从贫贱忧苦中来。惟贫贱则思自立，思辨认牛马尚且难以做到，何况道德伦常？知识和道德是自立则百事可为。”（赵民献《摹古名言》）

在实践中养成的。清代张履祥也指出：“一善在身，幼总之，我国传统幼儿家庭教育注重儿童意志的磨而行之，长而不之舍也。善将自其身以及诸人，以及子炼，强调在生活实践中育人，其用意十分清楚：一是通

孙；一不善在身，幼而行之，长而弗之改也。”（《杨园过躬行实践增长儿童的知识，弥补书本知识之不足，并先生全集・备忘二二：》）其意是：从小通过行动养成的优良促进儿童的道德认知转化为道德行为；二是通过实际行

品行，成人后也不会被丢弃，并能影响到子孙和他人；动锻炼儿童的身心，培养其吃苦耐劳的精神和独立生活反之，则将误人一生。诗人陆游的不少劝学诗也讲明了的能力。Ⅲ这种教育观念和实践在当代仍有十分重要的同样的道理：“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借鉴意义和价值。

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冬夜读书示子聿》）又如：“努力晨昏事，躬行味始长”

（侮子聿读

【参考文献】

经因书小诗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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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爱而不劳，禽犊之爱也。”（孙奇逢《孝友堂家［３］李定开．中国学前教育［Ｍ］．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

规》）

“欲做精金美玉人品，定从烈火中锻来；思立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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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掀天的事功，须向薄冰中履过。”（顾三英《居家格

［４］杜成宪，王伦信．中国幼儿教育史［Ｍ］．上海：上海教

‘勐）清人张履祥甚至提出“稼穑艰难，自幼固当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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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园先生全集・示儿》）。在他看来，让儿童参加劳动锻炼，不但能够培养儿童勤劳俭朴的作风，而且可以锻（责任编辑方檀香）

炼儿童坚强的意志，“磨练出一副精坚强忍智力出来”。

（上接第２３页）校文化重建方面等考虑。学校领导可以以说是学校改革研究与其他研究最根本的差别。

通过关注学生的角度创生学校故事；通过策划组织具创意的学生活动，启发教师的创意和增强其成功感。专家【参考文献】

在指导中起“点火”作用，启发和帮助引燃“故事的开［１］周茜蓉．历史视野中的科学合理性模式：评夏皮尔的

头”，然后换个地方再点一把火。当教师和学校能够随

历史理性观［Ｊ］．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手拈来感人的故事，教师就成功了，学校也成功了。

版，１９９８，３１（３）：１４—１９．

对学校改革研究的立体考虑，使我们关注研究过程［２］赵万里．科学的社会建构：科学知识社会学的理论与

本身以及在这过程中研究主体观念、行为的变化。而学实践［Ｍ］．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１：１０２—１０８．校研究主体的变化是学校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条件。研究［３］刘大椿．科学哲学［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８：２９７．

主体的变化本身也是研究要达到的重要目标之一，这可

（责任编辑张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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