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人.生命
引言
中国现代文学自19世纪末到20世纪1917年的兴起前的近20年是中国文学现代化的发生期,有了这个现代化的发生期的基础,才有了五四后30年文学在现代化道路上的迅速发展。中国文学在经历了清末民初的现代化发生期以后,由五四文学革命起进入1917~1949的30年迅速发展期。49年以后中国文学进入当代文学的发展阶段,中国当代文学伴随着中国当代社会的变化而律动,大体经历了新中国成立后前期十七年(1949~1966) 、“文革”十年(1966~1976)和新时期(1976~)三个历史时期。在新时期宁夏文学从80年代起由张贤亮竖起了一面旗帜,使宁夏文学走出宁夏、走向中国、甚至走向世界。90年代宁夏本土作家开始成长起来,陈继明、石舒清及金瓯被誉为宁夏“三棵树”,他们又使宁夏文学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如今已经不止“三棵树”了,而是一片树林,季栋梁、郭文斌、漠月等宁夏作家的成长为宁夏文学注入了新的血液。石舒清的文学根植于宁夏的回族人民的宗教信仰及人物心灵的深处,用细腻的笔调描写他生活过的故土。如:《清水里的刀子》、《果院》、《清洁的日子》等。而郭文斌笔下的西海固则带有浓浓的文化气息,如《大年》、《腊月,怀念一种花》、《点灯时分》、《吉祥如意》都是用儿童的视角把宁夏南部山区那种深厚的文化挖掘了出来,那里虽然贫穷,但从那里的生活、礼仪、民族风俗中所透露出来的浓浓的文化气息是掩饰不住的。宁夏作家表现出的对某些人类精神价值坚守的姿态,他们对文学怀有一种神圣的宗教情怀,以一种虔诚的姿态写作,因此在他们的文学叙述中流露出神圣感。自然、人、土地、生命这些令我们敬畏的生命成了他们描写的对象。他们总是怀着一种善意去看世界,他们的心灵纯净、澄清,如了一容小说中有一种晶莹透明的感觉,漠月小说中有一种毫不雕琢的诗意,而这种透明与诗意都来自他们看世界的善意。
漠月,这个在宁夏文学独树一旗的作家,写的作品不像其他宁夏本土作家写的全都是植根于宁夏土壤的内容,他写的大都是自小生长过的阿拉善牧区。漠月,原名王月礼,1962年2月生于内蒙古阿拉善,1982年毕业于宁夏大学政治系,然后在阿拉善左旗和银川多个部门工作从事过教师、
秘书、记者、编辑等工作。1998年2月调入宁夏文联《朔方》编辑部。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家协会理事,《朔方》副主编兼采编室主任,宁夏文联二级作家。上个世纪80年代末进行文学创作,小说十数次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转载。“2001年开始,漠月的文学创作进入一个新的时期,连续在《十月》、《中国作家》等60余家报刊上发表了几十个中短篇小说,受到评论界的关注和好评。期间有多篇小说荣登中国小说学会年度排行榜,并入选《中国西部现代文学史》。他有小说被国内文化公司买断电影改编权。现已发表一百余万字,著有《锁阳》、长篇散文《马儿庄笔记》等。”①
自然、人、生命是有机联系的统一整体,构建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生命之间的和谐关系,也是社会发展、人类文明的一部分。漠月,一个自小生长在内蒙古西部阿拉善农牧之家,而又长期在那片被大漠包围的、偏远而寂寞的土地上奔波、劳苦的漠野汉子,辽阔的大漠塑造了漠月的性格和心灵。一个有着大漠豪情与温情的文学家,一个把艰难与困苦都化为安静、祥和的作家,虽然他不算是一个关注现实、关注和谐发展的作家,但我们用“人与自然之间的生态关系、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人与自然所构成的生命形态”的相关观点来审视他的文学创作时,我们会发现在他所描绘的孕育着和谐与创造和谐的自然影像中,所塑造的“唯善”“唯美”的人物形象身上,所构建的充满温情的意境里,都彰显的是追求人与自然、人与人所构建的和谐的生命家园及所显示出的强大的生命力。
一 人与自然的和谐
人与自然的关系是生态学中的基本问题,也是可持续发展与和谐社会的一部分。而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则是漠月笔下所追求的一种自然的生态境界。漠月笔下较多的孤村、孤城、孤镇以及三五成群的单门独院。不论是《湖道》、《父亲与驼》、《白狐》、还是《无泪的倾诉》都是这一图景, 这样的环境与内蒙古这个以畜牧为生的地方极其符合。《无泪的倾诉》以“西滩进行大规模的开发建设,草场变麦地”②而结束,但宝元老汉“在一张半尺见方的白纸上,描下自己的姓名时,手抖得像筛
糠。那是因为过于激动的缘故”“三十年了,宝元老汉是那么长久的注视着徜徉了半辈子的西滩”“那张半尺见方的白纸叫草场承包书,那是一个牧人拥有草场的见证。”③这不仅仅是一个生活在这里的牧人心中的草场就是土地的定律,然而从宝元老汉这种守护草场的心情与一个牧人的完美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是草场的守护者,是保持生态平衡的智者。正如《狼图腾》中老人所发自内心的对草场、草原、草原图腾的深情与敬意。他们都不想让现代化的东西破坏了一代代牧人守护千年的物质与精神的家园。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二十五年》)④中,老子主张崇尚自然,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在古朴原始、静默安详的旷野环境成长下的,拥有厚重乡土情结的漠月,从自然的角度出发,把自然与人共生。
漠月是阿拉善牧民之子,家乡的大漠和草原早已融入了他的血液,无法违离与拂去,当它们上升为理性的时候,就是他写作的基本动力和元素。漠月钟情大漠的自然,依恋着漠野,他写自己熟悉的生活,《锁阳》、《白狐》、《父亲与驼》、《放羊的女人》、《五月沙枣花》都是原汁原味的东西。他笔下的漠野,总是在宁静、安详中极力营造一个充盈着生机,跃动着活性的自然世界,对目之所及的自然景物与想象予以赞美。所呈现出来的纯美与朴拙,具有很强的诗意与神性。在《白狐》中展现给读者的是人事与景物交相辉映,人与自然相融相契,浑然一体。“天还没有黑,西边是一轮圆圆的夕阳,像颗鸡蛋黄悬浮在一道沙梁上,看上去晃晃悠悠的。伸出根指头轻轻捅一下,就会流淌出浓稠的汁子,空气中游荡着井水的气息与羊身上的膻味儿,能让人毫不费事地体会到日子的温馨,羊娃子还有他的爹和娘都在土尾后面的水井边,井边的卧杆停歇了,宛若一支被夸大的猎枪斜斜地戳向天空,一群羊喝足井水,白花花一片悠闲着, 牧羊人家的黄昏,其实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致,既显得随意又很和谐。”⑤在这里,夕阳也是如此的美丽,足以见作者对自然图景刻画的精巧,在这夕阳夕下的牧人家的黄昏,是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世外桃源”。虽然漠月没有极力的渲染,然而我们运用自己的各种官能,去体验自然、领略风情,向自然捕捉各种颜色、气味,营造一种和谐、宁静、安详、温暖的艺术境界。
“沙葱粉紫的花蕾灿烂一片,枸杞深红的果实点缀枝头,两条碧绿的溪流承载着各自孕育和成熟的芬芳”⑥这是一个生趣昂然的诗意境界和和谐的空间。
《锁阳》中“太阳白花花的照着,天上有大朵的云,像是谁丢弃的羊绒,洁净的很,这样的云是不会落雨的,却在无声的改变着形状,慢慢的淡了,最后剩下的还是天。屋前是沙梁,一道道的铺展开去,天与地相交的地方就很不平坦,那里是白茨沟。在过些日子,白茨要发出细小的叶,抹上一层绿色。如果大哥还在屋里,就会去那里挖锁阳,锁阳长在白茨的根上,春月里破土顶缝儿,像极了一条蛇,身上布满密密麻麻金黄的鳞片,还有一股锁人嗓子的香气”。⑦这一段场景的描写是漠野深处的自然风物和人物生活的环境,饱含诗意,形成一种和谐的同构关系。他笔下的天地间一片静谧,辽阔的漠野却如世界诞生之初,深广无声。显示出一种原始的、静美的、诗意的天地。
“其他的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包括时间。初升的太阳辐射着秋日的草地,各种牧草共同生长,组成了一种动人的植物群落,覆盖着土地。灰绿的原野上,羊群撒开一处,安然地吃草,多么好的草场!草深的能淹没三岁的孩童。这里的确充满了诱惑、宁静、祥和,无有纤毫纷杂和喧嚣。难怪宝元老汉寸步不离开西滩,端坐在黄泥土屋里悠闲的喝着酥油茶,然后坐在屋旁土岗上,长久的凝望。”⑧这里的景物是人心目中的美景,使人神往而清新。“风吹草底见牛羊”南北朝民歌中的美景又一次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在老人审视西滩草场的神情中我们可以看到了一个宁静、祥和的和谐生态园,它引导我们去体验自然,领略自然,这里的羊群都好象是被环境感化,悠闲地啃着草,充满灵性。“ 常在有时思无时,莫到无时盼有时”⑨宝元老汉恪守着这一信条,他阅尽了人间沧桑,在西滩这片草场上找到生命的归宿,于是他长久地凝望着的这片草地是他生命中最为翠绿的一部分。然而在草场的守护中,大儿子蒙生还是把开垦队浩浩荡荡地引进了宝元老汉的视线。从此,老汉把自己封闭在院子里,与这个世界隔绝了关系,他的精神受到了重创,因为这里不再和谐,西滩这片孕育了他理想的圣地不再宁静与安详。《青草如玉》是以《无泪的倾诉》为模版,更为细致地描写了宝元老汉这个牧人地心路历程。阿拉善这个充满诗意的地方,曾经是绿草如茵、天蓝地绿的场所,此时在漠月笔下地那种盛景一去不复返了。干渴、干燥、干热便成了主题。在这样艰苦地环
境中,植物、动物、人都极其顽强的活着,坚持着夺取最后地胜利。作者的深刻引人深思,此时宝元老汉的行为是作者的心境,一个遭到破坏的草场使他的内心隐隐做痛,他希望漠野如同他儿时的那样,古朴原始,不带有任何现代的色彩,他的内心守护着儿时的和谐与安静。
和沈从文一样,漠月的笔下,大自然是具有灵性的生命个体,人与自然处于共生共荣之中,短篇小说《父亲与驼》、《冬日》中就鲜明的表现出热爱动物尊重动物生命的生态情趣。《父亲与驼》中父亲对骆驼远比他的儿女好的多,父亲每次去大队部,回来褡裢里装的全是骆驼的吃喝,人吃的胡麻油也常常被父亲“偷”出去,大大方方地也给了骆驼。当陪伴了二十多年的老儿驼日渐衰老、青春不在时,父亲也衰老了。老儿驼的丢失使父亲变得不安宁,他的足迹踏遍了方圆几十里的柴疙瘩和每一条沙沟。“驼”是大漠深处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也是大漠人得以生存与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大漠的驼执着、坚韧、沉默而健壮。驼就是一家人的支柱,一家人生活的支撑,在这漠野深处,“驼”就是父亲的象征,⑩驼也与父亲的形象乃至生命息息相关。儿驼的走失,却使父亲没有了往日的英武,他寻找儿驼的过程也是在寻找自己的精神与灵魂。“我们看不见老儿驼那独来独往
11父亲与驼心灵是相通的,的黑色身影,却能够看见父亲那同样是黑色的身影是独来独往”○是同甘
共苦的亲密伙伴,也有兄弟般的情谊。驼与父亲之间的亲密关系象征着草原与人类的密切关系;而父亲对驼的疼爱与懊悔,则象征着人类对自然、对漠野深深的眷恋之情和破坏自然、漠野之后的深深自责。作者正是通过写驼突出了主人公父亲勤劳、质朴、坚韧的本质,以及对牧人关爱自然敬畏生命的由衷礼赞。犹如沈从文短篇小说《牛》,《会明》中表现出的关爱自然,热爱生命,反对征服和战争的立场一样,寄予了自己浓郁的和谐情怀。汪曾祺《故里杂记·榆树》中侉奶奶疼爱那头牵磨的驴,驴乏了,打滚时,侉奶奶“直替这驴在心里攒劲;驴翻过了,侉奶奶也替它觉得轻松”乡下人进城卖牛给屠宰场,是侉奶奶地方上的人,出面将年老的牛买下来,使得这头老牛能在众人的照料下“颐养天年”。《受戒》中的小和尚海明和小姑娘英子爱听青蛙打鼓,寒蛇唱歌,看萤火虫飞动。在这种人与自然的关系中,它们成了人生命的一部分,人对“这一部分”分外的珍爱,可以与之交流,与之沟通,物我之间显得十分和谐,形成了亲切优美的共存关系。这一点漠月的小说与沈
从文、汪曾祺的小说意蕴有着极为相似之处。
12虽然这句话是对“由于这种多重关系的冲淡平和,亲切美好,构成了一个真正和谐的世界。”○
沈从文小说的评价,然而用它来形容漠月的小说同样有效。漠月站在人与自然的基石上,把人视为自然的一部分,又在对自然的关照中表现人,把人自然化,融人、自然与一体。
二 人与人的和谐
人与人的和谐可以分为很多种,有沈从文笔下湘西人与人为善的、以精神为基石的、以自然和谐融洽为主要特征的单纯质朴、重义轻利、守信自约、成人之美的人际关系;也有汪曾祺笔下人物内在的谦和和外在的无拘无束。漠月所向往的是人与人情感交流的和谐美好图景,他对人类的生命中的人与人的关系予以了深切的关怀,执着追寻着一种漠野深处静默却不冷漠的人生形式。他的作品里的人物之间没有尔虞我咋、少了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猜忌。而表现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即使人与人之间是少言寡语的,但从他们的内心与行为上我们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和谐美好,
13,并把它作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理想的、和谐的境界。《白狐》中羊娃子“一家三口,一路无语”○
按理说他们少了那种家庭的欢乐情趣,但是他们的静默却给人一种静默之中的和谐,与大漠浑然一体,构成了一幅简单却不单调,沉默却不冷漠的和谐之美。《老师》中大人为了使李老师在学生心中的形象依然伟岸,他们都守着一个小学生不知的公开秘密。《夜走十三道梁》中旺才与秀秀彼此相爱,但他们却遵从着一个古老而又传统的道德,他们把爱、把人情道义演绎的唯善、唯美。在漠月的向善、向美的温情描写中,虽然有些作品从表面上看充满着种种的不和谐,比如:漠月小说中的男性有些却有些懒惰与凶狠,这些并不是我们心目中的好丈夫、好父亲的大漠汉子,却是漠野一道独特的风景,他们是家庭的支柱,他们把生命看的极为珍贵,把大漠的生灵视为自己的儿女,他们把一生都献给了这片神秘的漠野。而大漠的女性却坚韧、顽强、宽容,她们饱受生活的苦难,甚至有些女性不被她们的丈夫所重视,但他们却一如既往地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着爱,诠释着生命的顽强。像广阔的漠野,没有丝毫的怨言,有的只是“于无声处”给人的感动。但究其深层的涵义却同
时表现着一个构建和谐人与人情感的主题,这些与作者本人无不有关,“漠月是一个宽厚任和的人,是饥困时刻,把一个馒头一分为二,将那多半分给你吃的人,是一件旧棉袄,面子似乎有些凉意,
14 不让人觉得亲热,里头却是诚心诚意的暖和着。”○
在漠月的小说中,人与人地情感交流是那么地简单而又单纯,也许是在大漠的深处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缘故,男人可以抛下自己的新婚妻子去打工,而漠野地女性却用自己独特地方式守护着心灵的家园,他们把这个阔远而又寂寥的地方演绎的充满了温情与诗意。《锁阳》中“大嫂消瘦的肩上挂着一条布袋子,袋子的底部鼓起两个圆圆的坨子,那是两个馍,还有两条并不怎么长的辫子,也
15一悠一晃的,大嫂往白刺沟里去,在清凌凌的晨风中,留给家人一个里去的背影,慢漫的消失。”○
静默之中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这个在新婚夜就不被大哥重视的嫂子,三个月没和大哥说上十句话,只说自己不好,如一面平静的湖,默默的劳作着。用那颗宽容的心包容了大哥对她的漠视,用她的勤劳,质朴,平静换回润子的敬意,父母的赞誉,大哥的回心转意。《湖道》两家牧人恪守着古老的传统,“谁也不会偷着去先动一根草,若谁先动了一根草就会把这个人压得一生都翻不起身,一
16这里写出了漠野深处纯朴的做人之道。根草有如此巨大的重量,城里人是无论如何是想不到的”○
两个年轻的男女“进湖道半个月不曾说话”他们进入了一种失语的状态,亮子在沉默中等待着罗罗的草垛和自己的一样大,“这般几个月过去,两个草垛一样大了,像骆驼身上两个等量奇观的驼峰”“亮子悄然地笑了,再往后的情形变了,亮子坐下,罗罗也坐下,等到亮子起身打草,罗罗也摸起
17虽然特殊年代、特殊地域,上辈人的矛盾使他们不能用镰刀”“罗罗的沉默与坚韧震动了亮子”○
言语却只能用实际行动表达着对彼此的关怀与在乎。罗罗倔强而沉默的背后是无尽的酸楚,但漠月却把她的苦难用一种静默的美展现给我们,没有把痛苦的心灵写到脸上,呈现一种引而不发的宁静和诗意的栖息状态。
“他在女人脸上看不出那种离失亲人的酸楚和悲伤,女人很平静,很像是在说着一件别人家的事,这大概是一个不会流泪的人”“太阳出来了,是被女人那坚定的目光一下子抽出来的,屋里也突然变亮了,能看清所有的东西,他却不敢再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女人。此时此刻,女人的目光是坚
18女人在经历了丈夫因赌博而输光的家产,儿子的残疾,丈夫的离世这样定的,同时又是平静的”○
的伤痛之后,却用一幅平静的不起波澜的神情,心态坚定地等待最后一位的讨债人。苦难没有使之倒下,面对来讨债的人,她是那样的平淡与从容,这样一个在朴实环境里生活的牧人家媳妇,她没有什么闪光之处,但身上却有着美好的品质,在她的心目中一切都那么的自然和和谐。我们从她的坚定与平静从这之中看到了漠野女性的美丽。
漠月小说中的女性有着平静、温柔、勤劳、善良、坚韧和对人世苦难的包容,他这种写女性“唯善”“唯美”的方式与沈从文、石舒清,郭文斌有着极其相似之处,他们笔下的女性都带有她们生活环境的浓浓情韵。但“漠月小说中的女性少了一份艺术气息,但多了一份来自漠野的地气和人间
19他笔下的这些女性温柔与刚硬、善良与坚韧、平静与隐忍并存。 烟火气”,○
还有《菜园》中“父亲早就准备好了,怀窝里有一大抱齐刷刷割下来的韭菜和芹菜,包括一小部分还没有长大的白菜和芹菜,”“父亲会说一口流利的蒙古话:嘉!他乃塞拜努?尹德儿嘉哈脑傲,其乃伊的其克(啊!您好吗?这是一点儿菜,请您带回去吃吧) 。说着,父亲将怀窝里的青菜递给这
20青菜在阿拉善大草原比肉还金贵,父亲却把它们送给蒙古人,并且教导我们“仁义些蒙古人。”○
最重要”并且“我们是从千里外的农村老家跑到这里,占了人家的草场。”在内地人因受灾而无法生存的情况下,漠野以博大的胸怀接纳了许多逃荒的人,而这些逃荒人也知恩图报,在一点小事上我们可以看出他们坚守着仁义之道,这是构建人与人之间情感交流和人与人之间和谐的又一方面。
这些生活在漠野深处诚实、善良、坚韧的人们无不呈现出大漠深处人与人关系的朴实,呈现出自然人性的光辉,还有他笔下的女性世界,仅仅是日常生活的片断,没有完整的情节,但表现出的是生命状态和人生形态,向往的是和谐美好的人际关系。
三 结 语
自然万物只有存在于他们内在和谐、活性的生命状态之中,它性命的活力与美,才能尽情展现和灿烂绽放。信仰生命,探索生命,是贯穿漠月创作的一个主题,生命只有在自由充满活性的生态和谐世界中,才能充分显现,生命才能涌动、流变,这样的生命才是自然健全的生命。因而,他把深情的目光投向未被现代文明所浸染,自由自在的生存境界。对自然、健全的生命,甚至对灾难都给予了美好的描写。
“草不会自己跌倒,草的根埋进土里,草的根就扎的很深,只要得着雨水得滋润,便直愣愣欢势势地成长,踩倒了还能够自己挺起身来”“十年九旱啊。香草懂得蛰伏,尽管这样地蛰伏是那样的漫长,就如同一个人的出生,十月怀胎才能一朝分娩。面对一场迟到的秋雨,别的草只能偃旗息
21(鼓,香草却大行其道,占尽天时地利”○《遍地香草》)在这里香草有着一种坚韧与顽强的生命力,
香草绵延不断、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并没有因为十年九旱而丧失,而是在蛰伏之后却又蓬勃地成长起来。
生命来源于自然,依存于自然。在漠月笔下的漠野深处彰显着自由不羁的个性和原始雄强的生命力,那些植物、动物和人物都有一种旺盛坚韧的生命力。漠野深处的自然生命力不是南方那种山水充盈着的鲜活的生命力,而是于坚韧顽强中显现出一种执着、一种欣欣向上,就像生长在隔壁的胡杨,放浪中充溢着真情、粗野中包孕着雄强,充满着自由洒脱的、野性的生命形态。
漠月文章中的漠野深处,草具有很强的生命力。《湖道》“旱的时候居多,等到进入秋季,才有难得的几场雨,湖道就开始湿润起来,草根紧接着活了。茵茵的青绿泛开,然后就是连片的芦苇。草深的地方,能齐了人的腰”。22这里的草没有充盈的雨水,却因几场雨就蓬勃旺盛的生长起来。“草是命根子”,“草和草永远都在和平相处”23。这使得草都具有人性,人情,人的生命力。不仅坚韧顽强,而且有人性,人情。“锁阳”这个在漠月小说中反复出现的词,带有某种神秘的色彩,“尤其是在月光里,锁阳发出圆润的暗光里,更像是灵性的蛇”“锁阳长在白茨的根上,春日里破土顶缝儿,像极了一条蛇,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金黄的鳞片,还有一股锁人嗓子的香气” 这里的“琐阳”象征着生命力。
《荒地》中聂喜儿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使荒地变成了绿草如茵的农牧区,这是人们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成功,也是人所希望的和谐美好、健康向上,是人与自然所构成的天人和一的生命形态。
“驼”“羊”在大漠深处是漠野人家的生命支柱,他们执着,坚韧,沉默而又生生不息,又带动着漠野深处的孤村,孤城、孤镇的漠野人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驼和羊在十年九旱中经历了一次大的浩劫它们却如同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漠月通过对生命力的顽强、坚韧的礼赞和自由洒脱生活方式的展现,唤醒了人们对民族精神生命的新生,并告诉人们生活在和谐、自由自在世界中的美好。
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生命、自我的和谐统一,是漠月小说创作中所追求的一种美好境界。在这里,漠野不再是人们心中野蛮、蒙昧、恐怖和荒芜的所在,而是一片和谐朴素、自然健康、充满着爱与美的人间乐土,充盈着健康的生命形态。同时,漠月通过赞美漠野儿女与自然环境的和谐、他塑造的向善、向美的人物形象身上以及所构建的充满温情的意境里,都唱响一曲和谐的田园牧歌, 给我们留下一个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生命形态的思考。
注释:
①杨灵涛. 《写作就是写生活》[J]. 阿拉善:阿拉善日报
②③⑧⑨漠月. 《无泪的倾诉》[J].宁夏:《朔方》,页5,6,8,11
④王强. 《老子道德经新研》[M]. 北京:昆仑出版社,2002,页155
⑤⑥13漠月. 《白狐》[J].宁夏:《朔方》1998年第8期,页20,21,21
⑦1524漠月. 《锁阳》[M].宁夏:宁夏人民出版社,页42,43,44
牛学智. 《“诗意”“温情”与西部现实——从漠月小说说开去》[J].《文学评论》2005年01期
11漠月. 《父亲与驼》[J].宁夏:《朔方》2003年第8期,页8
12李生滨. 《雕虫问学集》[M].宁夏:宁夏人民出版社,2007,页242.
14石舒清. 《十月》[J].北京:北京出版社,2006年02期
16172223漠月. 《湖道》[J].南京:《雨花》2001年第3期 页4,5,6,4
18漠月. 《秋夜》[J].北京:《十月》2006年2月
19郎伟. 《漠野深处的动人诗情——读漠月的小说》[J].宁夏:《朔方2002年第3期,页59
20漠月. 《菜园》[J].北京:北京市时事出版社 《中国作家》2006年10月页112
21漠月. 《遍地香草》[J].宁夏:《朔方》2008年第3期,页35
参考文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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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余谋昌. 生态哲学[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
[5]李生滨. 雕虫问学集[M].宁夏:宁夏人民出版社,2007
[6]郭文斌. 大年—郭文斌短片小说精选[M].宁夏:宁夏人民出版社,2005
[7]郭文斌. 点灯时分—郭文斌散文精选[M].宁夏:宁夏人民出版社,2006
[8]汪曾祺. 汪曾祺文集. 故里杂记·榆树.
[9]汪曾祺. 汪曾祺文集. 受戒.
[10]沈从文. 沈从文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