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终无言]有感
听她的一生相忆
——读《终无言》有感
寒假的时候一口气便读完了雪小禅的《终无言》,书名很有味道。终无言,光阴远去,闷闷独忆,终是无言以对、无计相思。我想到了邓丽君的一句歌词,跟它甚是相配,“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那样的深情、那样的珍重,就如同雪小禅在书里提到的“纤光浮沉,人世间最美好的时光,都在那恍惚的刹那了”一样,这是一种名为回忆的的东西在拉扯着思绪。而当思绪被拉扯成丝状,一头系在年少烂漫的自己指中,另一头被垂垂老去的自己咏柳牵住时,敏感内敛固执多愁的女子便生成了,如《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的坐着桐华,就如同,《终无言》的作者雪小禅。
有那么瞬间,我从她的文字中看到了“她”,看到了“我”。
读她的书,必然陷入她精心编织好的绮丽楼阁、桂香小院似的忆镜中。陷在这里的,不只是正读着这本书的我们,还有雪小禅她自己。忆镜中,她仍穿着青布衫子白罩衣,坐在种有合欢树的院子里,和女友们谈天说地。忆镜外,她白描着那些细碎的光阴:“那时流行铺天盖地的明信片,我寄人一张,人家还一张。我收集了无数好看的明信片,如今全发霉了,被母亲卖了破烂”(选自《一个人的山河岁月》),“记得小时候,早春,去放风筝,穿了外婆的家做棉袄,不喜欢穿,一定要那时流行的羽绒服,哭红了眼睛”(选自《光阴里开出蓝莲花》······言辞都不甚绮丽华美,却能将心扯出大段大段的伤,手指勾勾,连接两段时光的丝线便牵动了过去,一时红遍双瞳。有一句话说的很感性,可我总觉得很适合她,或者说很适合所有伤忆的孩子:“原来和文学沾边的孩子从来都是不快乐的,他们的快乐像个贪玩的孩子,游荡到天光还不肯回来”。虽然她已不再是孩子,但是再在我看来,所有留恋回忆的人都是孩子,年岁走过,苍老的是容颜,不变的是珍重曾经拥有。
如此伤忆的女子,必然走向内敛与典雅,所以她的性格有独特的暗色情节的倔强。她喜欢的不强迫大家喜欢,除非她自己换了心意,否则没有人能够强迫她停止喜欢;她厌恶的也
不强迫他人跟着厌恶,但是他人也无计以上位者的姿态让她停止厌恶。这是一种倾尽所有如同迷上罂粟花般不能自己的爱恨。看她在《法桐呀法桐》、《灰呀灰》里一遍一遍地强调法桐的飘逸干净、灰的低调温和踏实,又看她痴恋世间一切的“瘦”,不仅仅是人骨感的瘦,还有梅的瘦、风的瘦、雨的瘦、相思的瘦。其实梅、风、雨、相思哪里来的瘦呢?说到底,我才不过是喜欢事物衍生出来的那种“清幽之感”罢了吧。法桐在他人眼里,至少是在过去没有法桐的回忆的人来说,它和其他树相比也就那样,哪里来的飘逸干净呢?我想她喜欢上的不过是有法桐、灰的回忆罢了,那回忆中的那半疼半喜半惆怅之感恰好契合了她内心阴阴冷冷而已。“日子也瘦了,过得寡了”(选自《瘦》)是一种凉薄;“天青色,是无法自己出现的。······那日复一日烧制着瓷器的人,要等多久才能在釉色成形的时候遇上雨过天晴呢?而一个人又要等多久,才能在对的时间里遇上对的人”(选自《青花》是一种浅浅深深的无奈;“喜欢银,低调、温和,把锋芒藏起来,只露出这若隐若现的暗冷。不似金,强烈明丽夺人,有疯狂的气质”(选自《银》)是一种内敛澹然风华、更是一种抵御外在纷扰的保护色,即使把自己与众人有意识的隔绝开来也不在意。“赏心只有两三只”便很好,只要这份宁静的 孤独不被打破就好。
然而看着这大片大片的文字里对自己喜好的强调时,心理闷闷的,有种不舒服感一时遍布四肢五骸,因为那强调的语气仿佛世间仅此物能入眼、能合心意。因想着树种还有像《秘而不喧》、《守口如瓶》等表明不愿他人知晓自己心事、只愿深藏在心中慢慢发酵便很好的散文存在,我变怀疑她如此大花笔墨来陈列心迹的缘由在哪里,一度不愿再看,嫌太做作。但终究放不下,便也试着思索其原因。后来也慢慢明白了,其实点破就一层窗户纸的厚度。文人将伤春悲秋、感世抒意化成笔墨文字是常态,发表成书为世人所知则是文笔关系、是读者的关系、只要她周围的人愿意以心相交、不去拿这些文章里的内容打趣她、质询她,她就还能处于秘而不喧的状态。所以她的性子能如此的内敛淡淡,文字却那么的固执、孤傲。
当然,《终无言》里有太多的滥情却是真正存在的,大概是雪小禅已然积累了太多情太多爱恨情闷,不曾透过这凉薄的性子释放出来,所以行文才会如此。如“质地,是多么关键,
由多么妥当的一个词。它忽然有了动感,有了风吹向掩面的温暖,像火焰,又似春天,暖着缠着,外表安详,内心狂热。质地最能说明一切,一个人的质地,一个词的质地”(选自《质地》),我不明白就一个“质地”是如何衍生出那么多的美好的,那大段大段的抒情未免让人觉得反感。
最后,我看着《终无言》的封面,静静地想,雪小禅的书,我终其一生也许只能读这一本了,它会成为我唯美颓废路上的写照。但也许还会再买她的其他书来看,但再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情了。未来未曾来过,过去已然过了去,未来的事,谁知道呢?现在,我还在回忆中相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