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汪曾祺的两篇

从汪曾祺的两篇《复仇》中浅析佛教思想

刘彬

（云南民族大学 人文学院 云南 昆明 650031）

摘要：汪曾祺的两篇《复仇》真切表达了佛教的基本思想，那就是超脱轮回、投身净土。小说的主人公通过自己的言行表现了他们的复杂的心理活动，让人们感悟到他们真心向佛的内心情感。

关键词：汪曾祺；小说；《复仇》；佛教思想

汪曾祺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写了两篇有关复仇的小说，题目都叫《复仇》，表现的主题却基本一致，讲述了复仇者和敌人共同开路的故事。小说很明显地具有佛教的基本思想，复仇者与被复仇者之间都觉悟了，理解了宇宙人生的真谛。他们“以佛为最高教主，以超脱

【1】轮回、投身净土为最高目的。”主张清静无为，息心去欲，寻求真

正的自我。

一、 超脱轮回

在这里，超脱是指超出或者脱离；轮回是说在佛教中，有生命的东西永远像车轮运转一样在天堂、地狱、人间等六个范围内循环转化。

也就是说人们可以超脱尘世间的烦恼，不再受外物所累。

“人是时间的存在物，没有人能够忘却和规避历史对个人的侵

【2】袭。”在封建社会里，甚至可以说自从远古以来，父仇子报似乎就在人们的心里扎下了根。汪曾祺的两篇小说《复仇》也是讲述父仇子报的故事，不同的是，复仇者和被复仇者都深受佛教思想的影响，走上了共同的道路，为人们开辟山路。

第一篇《复仇》刊载于1941年3月2日的《大公报》上，副标题是“给一个孩子讲的故事。”在这篇小说里，我们并不知道复仇者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来自何方，将要去向何方，他只是一个奔波于旅途的剑客，他最终的目的是替他的父亲报仇雪恨。但是在他与一个和尚的言语交谈中，他逐渐改变了自己的看法。面对庙里的花草树木，复仇者的心情有了很大的变化：

一切全是熟悉的了，倒是有时故乡的事物会勾起他一点无可奈何的思念，苦竹的篱笆，络着许多藤萝的；晨汲的井，封在滑足的青苔里的，„„

“人是非常脆弱的，不过是一根有思想的芦苇，风大一点就折

【3】了。”复仇者通过与和尚的交谈，逐步认识到事物的变化的规律，冤冤相报何时了，想不受到外界的干扰。

第二篇《复仇》大约是1944年写于昆明黄土坡，刊载于1946年第1卷第4期的《文艺复兴》上，是以庄子的一句话“复仇者不折镆

【4】干。虽有忮心，不愿飘瓦。”作为题记。复仇者一直为了复仇而存

在，确切地说，他的生命是与仇人的生命是紧密相连的。面对他接触

过的人，他的思想也产生了动摇：

真的，有一天找到那个仇人，他只有一剑把他杀了。他说不出一句话。他跟他说什么呢？想不出，只有不说。

有时候他更愿意自己被仇人杀了。有时候他对仇人很有好感。 他的这种复杂的思想，就像我们处在一个位置上，人在其中，其实也是看不清自己的，你在鱼缸中不知道自己是金鱼，但是你在一个鱼缸外头，看里面看得好清楚。

也许他觉悟了佛教的绝对真理，他所具有的感情和理性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也许他了解了所谓的“佛”，就是觉悟的意思。

二、 投身净土

在这里，投身是指献身出力；净土在佛教中，被人认为佛、菩萨等居住的世界，没有尘世的污染。人生是一个充满痛苦的过程，于是就有人试图摆脱这种痛苦，投身于佛教所说的净土之中。

第一篇小说《复仇》，当复仇者知道头陀是他的杀父仇人时，头陀要求他把一座山凿通了再杀了他。复仇者被头陀的这种精神感动了，没有杀他，而是和他一起开辟山路，和他在一起，共同走向向往的世界：

从此丁丁的声音里有了和应，青年人也挥起一副斧凿，服从在“走遍没有路的地方”的苦心下，很快似乎忘记身边有个头陀，正如头陀忘记身边有一个带剑的青年人。

日子和石头损蚀在丁丁的声音里。你还要问再后么？

一天，凿子敲在虚空里，一线天光，第一次照入永久的幽黑。 这些话语，让我们体会到了一个人靠自己的灵知，一刹那间领悟到心本来就是空的，当下便达到了佛的境地。

第二篇小说《复仇》，同样也讲了旅行者，也就是复仇者复仇的故事，旅行者知道了这个僧人是他的敌人，这个僧人也知道复仇者的情况，丝毫没有复仇的意思。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以后，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开通山路：

他看了看脚下，脚下是新开凿的痕迹。在他的脚前，摆着另一副锤錾。

他俯身，拾起锤錾。和尚稍微往旁边挪一点，给他腾出地方。 两滴眼泪闪在庙里白发的和尚的眼睛里。

有一天，两副錾子同时凿在虚空里。第一线由另一面射进来的光。 这些言语，让我们感悟到了人生来就有一种认识自己本性的良能。在虚空之间，众生至善、大智大觉展现在世人面前。

汪曾祺的两篇《复仇》小说，真切表达了复仇者与被复仇者之间所具有的佛教基本思想，他们想超脱轮回、超脱世俗，他们也想投身净土、投身佛界，在虚空的世界里度完自己的余生。

注释：

[1] 北京大学哲学系哲学教研室：中国哲学史（第二版）[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177

[2] 潘文峰：略论汪曾祺80年代初的小说创作.周勋初、杨义：文学评论丛刊[J]第12卷第1期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135

[3] 侯虹斌：以文学的态度严肃对待《风雨》 云南信息报2010.9.6 B10

[4] 汪曾祺、邓九平：汪曾祺全集---小说卷[C]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29

参考文献：（以姓氏音序排列）

① 北京大学哲学系哲学教研室：中国哲学史（第二版）[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② 汪曾祺、邓九平：汪曾祺全集---小说卷[C]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