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要不要闭嘴以及现在有没有大师-然而不然-搜狐博客

2008-08-28 | 陈丹青要不要闭嘴以及现在有没有大师

标签：陈丹青 现代快报

昨天说到圈子，现在时评也成圈子了。这个圈子里有一些朋友，倒是客串过他们的活动。不过，还真没有正经弄过时评，偶尔写点四不像的小品文，往往被批评为“没有由头”。跟少华爱军，还做过杂文时评的争论，总体上，我大概属于杂文党。

多谢赵勇兄看重，从今天开始，可能要在《现代快报》“入行”了。早上点开他们的官网，看到“学者视线之王少磊专栏”，学者自然不敢，但时评是无疑了。我还看到了隔壁的杨耕深，在湖南的时候有一面之缘。那次红网做评论大赛，我竟然也忝列评委。

先前不写时评，原因有点儿可笑。一来是学校不算工分，二来是……怕报社修改稿子。在这个问题上，我得到了有价值的建议，感谢肖余恨陆高峰诸兄的启发，我才能克服障碍勇于今天的尝试。

专栏要求独家，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在发表之后，我还是在博客备份一把。也学少华做分析案例，前头是我的原稿，后面是见报的版本。对比是有意义的，能让我学习媒体尺度和编辑方针，庶几也算是专业研究了。

第一篇，也无甚新鲜。不过是一贯的观点，努力做成时评样式。我希望接下来，多锻炼点陌生的话题，看来要经常看新闻排行了，呵呵——

《东方早报》，还有其他的不少媒体，次第刊发来论质疑陈丹青，是不是炒作新书，能不能少说一点等等，不仅鼓励画家多画油画，还奚落作家江郎才尽。更兼网媒博客跟进，话题已延伸至文化何以抗击西潮，以及中国为什么出不了大师。上海书展落幕多日，争论至今仍不绝于耳。

“也许人家会来问我，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诋毁前辈？”——这句话，不是陈丹青的自我辩护，而是陈丹青的批评者，在请陈丹青“少说几句”的时候，为自己所做的发言辩护。这真是接近反讽的俊句，几乎让人看不清阵脚矛盾。

后生是否有权力褒贬先生？几乎是废话不言自明。在文学评价上，我们不能做标准预设，否则别说茅盾、巴金二老，怕是连郭沫若郭老，或者哪怕是浩然、杨朔两位前辈，也永远是教材里的头牌了。就算鲁迅鲁夫子，也允许做学术讨论呢，至少我们可以在《呐喊》与《野草》之间，做一点个人审美选择吧？在文学上，有哪个作家或哪部作品，享有永久的批评豁免权？——是乾嘉钦定的南书房行走，还是江青版的《沙家浜》？

陈丹青近年来的批评，当然不止于文学艺术。然而有谁规定，画家只能对“笔墨”发表意见？一个画家，是否可以兼具其他身份？为什么我们封罗蒙诺索夫这么多“家”（化学家、哲学家……诗人）？既然丘吉尔（甚至希特勒）的绘画成绩也被肯定，何以不接受陈丹青在其他领域的努力？

即便陈丹青不是其他领域的专家，那么他是那个领域的受众否？受众是否可以成为传者？难道不正是受众有机会成为传者，才算是社会进步的证明吗？互联网的鼓吹者，不是一直在谈论“草根解构精英”和“去中心化”吗？还是说，陈丹青可以在艺术领域拒绝批评，但不能在其他领域批评别人？我们可以批评张艺谋吗？为什么学者们找到了胡戈的意义？你只能说陈丹青的批评不是权威批评，但不能说陈丹青不能批评权威。

当年也有人勾引鲁迅“停止牢骚”，你“彷徨呐喊”多牛啊，干嘛老“南腔北调”呢？鲁迅的回答我就不重复了，别说文体取舍，人家打大夫变作家你管得着吗？《西藏组画》多好啊，你多少年没……别假仗义居心不良了，陈丹青自己养活自己，就是改行当诗人也看他愿意。不过我相信陈丹青不会去做诗人，至少不会去做赵丽华王兆山那样的诗人。

当然有人会争辩说：为什么他们笔下这么多阴暗？还是罗素的那句话，陈丹青本人也转引过：知识分子是坏公民什么的。这当然不是说，他要会去文代会上捣乱，你看陈丹青给清华领导写信，有组织有纪律甚至毕恭毕敬。王朔曾说，“批判是知识分子的职业要求，是社会分工的要求”，一点不错，写年终总结自我表扬的，那是各单位的宣传干事。你总不能让他们提笔便：“大多数情况下是好的，不过……”。大多数是好的，即便是事实也属常识，无须论证，尤其不应由知识分子论证。

也许不应该质疑“质疑”，只应质疑“质疑”的方式。一方面我们倡导观点的市场，另一方面话语暴力又几成公害。有网民要将韩寒拖出去枪毙，可在文学批评中，陈丹青从未使用过人身攻击——当然在表扬中也不吝惜溢美之辞，他对木心的推崇也招致了抨击。这些只说明一个事实：陈丹青用自己的脑子思考，他有独立的价值判断，他虽然画画，但不是画匠。

每隔一段时间，陈丹青就要“炮轰××”。事实上陈丹青从未“炮轰”，炮轰，是媒体黄色新闻式的业务追求。人们指责陈丹青炒作，不过，是谁在做煽情新闻的标题？他只是以惯有的从容和优雅，发表了对前辈的个人看法。人们可以不同意他的看法，但是不应不同意他的不同意。

最后，也对“大师”发表点个人看法吧：陈丹青就是大师。王朔与阿城他们也都是，中国一直有大师。可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忘了，鲁迅不就一写时评的吗？胡适的新诗直追赵丽华。想想看，他们何以在今天成为大师？陈丹青距离大师还有一个条件：时间。但这个问题我不想多说，因为对于天才的态度，你知道捧杀和棒杀同样可怕。

下面是见报的修订版本，转自现代快报网站：

陈丹青要不要闭嘴得自己说了算

【学者视线之王少磊专栏】

不少媒体次第刊发文章质疑陈丹青炮轰文学大师：是不是炒作新书？能不能少说一点？更兼网媒博客跟进，话题已延伸至文化何以抗击西潮，以及中国为什么出不了大师。上海书展落幕多日，争论至今仍不绝于耳。

（8月27日《深圳商报》）

后生是否有权褒贬先生？不言自明。在文学评价上，我们不能做价值预设，否则别说茅盾、巴金二老，怕是连郭沫若，或者哪怕是浩然、杨朔，也永远是教材里的头牌了。就算鲁迅鲁夫子，也允许做学术讨论呢，至少我们可以在《呐喊》与《野草》之间，做一点个人审美选择吧？在文学上，有哪个作家或哪部作品，享有永久的批评豁免权呢？

陈丹青近年来的批评，当然不止于文学艺术。然而有谁规定，画家只能对“笔墨”发表意见？我们封了罗蒙诺索夫这么多“家”（化学家、哲学家……诗人）？何以不接受陈丹青在其他领域的努力？

即便陈丹青不是其他领域的专家，那他也是那个领域的受众。受众不能表达意见吗？我们不是一直在谈论“草根解构精英”和“去中心化”吗？你只能说陈丹青的批评不是权威批评，但不能说陈丹青不能批评权威。有人说，陈丹青你的《西藏组画》多好啊，你多少年没……别假仗义居心不良了，陈丹青自己养活自己，就是改行当诗人也行。不过我相信陈丹青不会去做诗人，至少不会去做赵丽华王兆山那样的诗人。

当然有人会争辩说：为什么他们笔下这么多阴暗？还是罗素的那句话，陈丹青本人也转引过：知识分子是坏公民什么的。这当然不是说，他就喜欢捣乱，你看陈丹青给清华领导写信，有组织有纪律甚至毕恭毕敬。王朔曾说，“批判是知识分子的职业要求，是社会分工的要求”，一点不错，写年终总结自我表扬的，那是各单位的宣传干事。你总不能让他们提笔便写：“大多数情况下是好的，不过……”

一方面我们倡导观点的市场，另一方面话语暴力又几成公害。有网民要将韩寒拖出去枪毙，可在文学批评中，陈丹青从未使用过人身攻击。这些只说明一个事实：陈丹青用自己的脑子思考，他有独立的价值判断，他虽然画画，但不是画匠。

每隔一段时间，陈丹青就要“炮轰××”。事实上陈丹青从未“炮轰”，炮轰，是某些媒体刺激眼球的业务追求。人们指责陈丹青炒作，不过，是谁在做煽情新闻的标题？他只是以惯有的从容和优雅，发表了对前辈的个人看法。人们可以不同意他的看法，但不应不让他讲话。

最后，也对“大师”发表点个人看法吧：陈丹青就是大师。王朔与阿城他们也都是，中国一直有大师。可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忘了，鲁迅不就一写时评的吗？想想看，他们何以在今天成为大师？陈丹青距离大师还有一个条件：时间。但这个问题我不想多说，因为对于天才的态度，你知道，棒杀和捧杀同样可怕。

（作者系南京师范大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