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互文性
翻译互文性
摘 要:互文性作为一种文本理论被广泛运用在各个领域的研究中。翻译活动也是一种互文活动,译文与原文存在着一种特殊的互文关系——翻译互文性。翻译互文性的提出能加深我们对译文与原文关系的认识:译文与原文之间不仅存在着相互背离的关系,更存在着相互依存的关系。
关键词:翻译互文性 译文 原文
在翻译研究中,译文与原文的关系历来是研究者关注的焦点,也是翻译本体研究的重点话题之一。奈达(eugene nida)认为译文与原文之间应实现动态对等,原文是分析翻译过程、衡量译文质量的出发点和标准;以赖斯(katharina reiss)、弗米尔(hans
vermeer)和诺德(christiane nord)为代表的功能派翻译研究者提出:译文应脱离语言层面上的对等,在功能、目的上实现与原文的对等;解构主义学家德里达(jacques derrida)认为,意义永远处于“延异”中,译文产生之后就不依赖于原文而存在,原文却必须依赖于译文才能获得其生命力;[1]翻译研究的文化转向使得更多的学者开始研究翻译对语言、文化及社会的影响,译文与原文的关系已经不再那么单纯、和谐,译文的产生涉及到权力、政治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与原文的关系也变得复杂、微妙。
不可否认,在翻译实践活动中,由于文化、政治、历史、宗教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译文都不同程度地操控、背叛或改写着原文。译文既不可能彻底叛离原文,也不可能精确复制原文。那么能否有一
种理论范畴,能够阐释译文与原文之间所牵涉的种种矛盾却又相互牵制的关系呢?互文性,这个具有强大包容性和适应性的理论,为我们提供了一种阐释方式。
一、翻译文本的互文性分析
互文性理论是一种文本理论,产生于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思潮中。互文性的提出者克里斯蒂娃认为,“每一个文本都是由引用组成的马赛克;任何文本都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化”。[2]文本,就是异质之文的交织与共存,文学创作就是对其他文本不同程度的模仿、改造与转换。这种相互指涉和相互作用的关系存在于所有的文学文本中,而阐释活动则成为一种涉及相关文本的记忆重现过程。因此,互文性理论既可以看成是一个文本理解理论,也可以看成为一个文本创作理论。而对文本的理解和创作正是翻译过程中最重要的两个方面。翻译过程中对原文的理解就是译者调动其已知文本的各类信息符号来对原文进行解码的过程,该文本信息符号既包括各种语言符号本身,也包括其他文本中的各类信息符号(如历史、地理、文化、哲学、宗教等);译文的创作则是译者调动其已知所有文本的各类信息符号对原文进行语言重组的过程;读者在阅读译文文本时,则利用文本中语言符号与其记忆中的所有相关文本信息符号来对译文意义进行解读。所以,互文性贯穿于整个翻译活动之中,互文性对于译文意义的形成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互文性的角度来审视译文与原文的关系,就必须把译文看成一个已经确定的文本,来分析其涉及的互文性。我们可以用热内特的
五种互文性来进行分析:狭义的互文性(intertextuality)、副文本性(paratextuatliy)、 广义文本性(architextuality)、 元文本性(metatextuatliy)以及超文本性(hypotextuality)。 狭义的“互文性”是指一个文本明显地出现在另一个文本中,如引用、剽窃或指涉。原文的“互文性”应尽可能地保留在译文中,即译文应尽量保留原文对其它文本的引用、剽窃或指涉。
副文本性是指文本中正文与其他部分的关系。副文本(paratext)是指除文本正文之外的其他内容,如标题、序言等。译文的副文本还包括编者序或译序以及更多的脚注,以便为读者提供相关的背景知识。
广义文本性是指文本所属类别,或文本的体裁性质。它是一种连接该文本和其他同类别文本的手段。译文的广义文本性与目标语文学传统联系更加紧密,因为译文的文本类型是由目标语境决定。 元文本性是指文本的“评论”关系。它是指某一文本与其直接或间接评论的另一文本的关系。译文的元文本性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对其主题、内容及风格的评论;二是对其翻译质量的评论。
超文本性,是指联结超文本(hypotext)与某文本的非评论性关系。超文本是指以之为基础,并对其进行转化、修改、解释或者延伸的另一个文本或文本类型,包括仿拟、模仿、续写、翻译等形式。超文本性的实现主要依赖作者与读者之间由于处在同一文化及文
学背景下而形成的默契。对于译文来说,由于文化和文学背景差异,原文中所涉及的超文本性通常难以为目标读者所识别。因此,译文
的超文本性主要取决于目标语的文化背景。
值得注意的是,热内特把翻译视作超文本性中的一种。由于任何一个译文都不可能完全与原文完全保持一致,把译文看成是对原文的转化或模仿也是合理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原文就是译文的一个超文本。然而,原文与译文的关系不同于其它类型的超文本与文本的关系,因为译文总是尽可能地保留原文的内容、风貌,而其它文本则是尽可能地对超文本实行转化和改变。因此,我们有必要把译文与原文之间的关系独立出来以示区分。
二、翻译互文性的特征
根据以上分析,译文与原文之间的互文关系,即翻译互文性,与该文本与其它前文本之间的互文性既有相似性,更有其特殊性。其相似性在于,由于翻译必然是发生在不同语言符号之间的,因此即使在不考虑译文有可能背叛和改写原文的情况下,译文就本质而言就已经是对原文在语言上的一种转换和改写。此外,翻译互文性还具有以下特征:
首先,翻译互文性中译文与原文存在着替代的关系。在大多数情况下,对读者而言,译文是作为原文的替代品出现。译文存在的意义正是由于读者无法跨越语言符号的障碍获取原文意义。因此,读者在阅读译文时,可能需要很多其它前文本,但唯一不需要的就是其原文。
其次,翻译互文性肯定了译者的重要地位。译文是译者在对原文解读的基础上的重新创作,正如译文本身就是一种“二次写作”,
读者对译文的阅读也是一种“二次解读”。[3]翻译互文性的实现依赖于译者这个中介,译者的解读是否充分、是否得当将直接影响读者的“二次阅读”。因此译者对翻译互文性的实现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三,翻译互文性可以丰富原文的互文性。翻译互文性分析的出发点是译文而非原文。因此,译文是我们分析的焦点,原文只是作为一种特殊的前文本与译文存在关联。但这种关系并不是不可逆转的。在分析翻译活动的影响时,如果我们关注点为原文,那么译文就会成为前文本。许多经典的文学作品都有多种译文,读者对每种译文的解读都会丰富原文的意义。从这个角度来说,译文也可以作为原文的前文本而存在。
第四,翻译互文性中译文与原文之间相似性大于差异性。从创作的目的上来讲,其他类别的互文性只是一种利用关系,其目的是为了转化,即与前文本实现差异,而这种既与前文本保持一定联系,又与之有区别的特征,才使得文学创作成为可能。而一般意义上的翻译目的则是尽量和原文保持意义上的一致(不管其实际上能否实现)。换言之,一般互文性中文本与前文本之间的关系是异大于同,强调差异;而翻译互文性中译文与原文的关系是同大于异,强调相似性。因此,翻译互文性是严格区别于一般意义上的互文性的。
三、 翻译互文性的意义
首先,翻译互文性的提出确立了包括译文文本所处的文化、社会、政治、历史等因素在内的目标语读者互文语境的重要地位。克里斯
蒂娃认为,文本的意义是不确定的,作者不是以自己的原创思想来建构文本,而是利用已存在的文本编撰文本。巴尔特[4]宣布了“作者之死”,作者使用的每一个词、生成的每一个句子、每一个段落或整个文本均来自于语言系统,并因该系统而获得意义。因此,译文的意义并不受原文意义的束缚,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由于译文使用了完全不同于原文的语言符号,因而译文的话语意义来自于目标语的语言系统,而非来自于源语的语言系统。这意味着读者必须在自己所处的文化语言系统中理解译文,从而可能获得与原文意义完全不同的理解和解读。因此,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必须充分重视目标语读者的互文背景,才能使译文实现其预期功能。
其次,翻译互文性的提出可以为译文提供一种新的质量评估方式。文本理论家热奈特和里法泰尔从更细致、更具体而非抽象的文本层面来阐释互文性:热奈特的互文性理论把文本的关系细化为五种互文性;里法泰尔[5]认为我们能够对文本意义和互文关系进行稳定、精确的描述,并坚信文本能够给读者提供解读它的清晰的线索,而读者也具有对文本进行成功解读的相关知识的能力。热奈特和里法泰尔对互文性的阐释使我们避免陷入解构主义的僵局:既然意义处于无限的不确定之中,那我们在翻译时到底要传达什么呢?我们又该以什么样的标准来衡量译文呢?翻译的本质在于译文对原文在意义上有着不可否认的依赖性。不管读者对译文有着何种阐释,译文必须要具备原文所具备的互文特征,为读者提供一个能够获取原文意义的机会,尽管读者在实际的阅读过程中由于语言能力或者文
化背景差异等原因并不一定能充分利用这种机会。由于互文性对译文的理解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译文是否具有充分的翻译互文性,可以成为我们评判译文是否合格的标准。换言之,翻译互文性可以为译文质量评估提供一种可行的模式。
结语:
由于互文性具有结构和解构的双向性作用,用于指代译文与原文关系的翻译互文性的提出可以使我们对译文和原文的关系脱离僵化、固有的认识,即译文与原文之间既存在着相互背离的关系,更存在着相互依存的关系。这种认识能让我们在充分认识语言符号、文化、政治等因素对翻译的操控的基础上,不忘回归翻译的本质:译文的存在始终是以原文的存在为基础的,译文与原文之间有着任何其他文本之间不可比拟的密切联系。
参考文献:
[1]davis,kathleen.deconstruction and translation[m].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4.
[2] kristeva, julia. word, dialogue and the novel[a]. leon roudiez (ed.) desire in language: a semiotic approach to literature and art[c].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80.
[3] 秦文华.在翻译文本新墨痕的字里行间—从互文性角度谈翻译[j]. 外国语,2002(2):53-58.
[4] barthes, roland.. the death of the author[a]. stephen
heath (ed. and trans.) image, music, text[c]. new york: hill, 1977.
[5] riffaterre, michael. intertextual representation: on mimesis as interpretive discourse[j]. critical inquiry, 1984(9):142-43.
作者简介:揭廷媛(1982-),女,重庆人,四川文理学院外语系助教,助教,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李雪叶(1984-)),女,四川庐州人,庐州医学院外语系助教,硕士,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