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交际中的体态语

第12卷第3期　合肥联合大学学报

2002年9月　　　　　　JOURNAL OF HEFEI UN ION UN IV ERSIT Y 　　　　Vol. 12　No. 3Sept. ,2002

跨文化交际中的体态语

杨　华

(安徽大学外语学院, 安徽合肥230039)

[摘要]　本文从跨文化交际角度对非言语交际的主要方式———体态语进行了初步研究, 重点讨论

了体态语的文化差异及在外语教学中导入体态语文化的必要性和方式, 目的在于帮助外语学习者

及对外交往人士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 适应全球化的新形势。

[关键词]　跨文化交际; 非语言交际; 体态语; 文化差异[分类号]　H0-05　[文献标识码]　A 　　[() -05

Body age YANG H u a of Studies ,Anhui University ,Hefei ,Anhui 230039,China )

Abstract :The paper makes a preliminary study on body language ,the most important part of nonverbal

communication ,from the perspecive of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The paper mainly discusses the cul 2

tural differences of body languages. Furthermore ,it puts forward the necessity and ways of introducing

body language culture into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in an attempt to help foreign language students and

people who fredquently communicate with foreigners improve their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ve com pe 2tence and adapt to the coming globalization.

K ey w ords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 nonverbal communication ; bod y language ;cultural differences ;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跨文化交际(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 指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进行交际的过程[1]。而人类交际是通过两种方式进行的:言语行为(Verbal Behavior ) 和非言语行为(Nonverbal Be 2havior ) 。体态语(Body Language ) 作为非语言行为系统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它又包括目光语、手势、身体姿势、面部表情、举止动作、触觉等若干方面。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所使用的体态语, 和语言一样,

经连年累月地使用, 世代相传, 亦被打上了深深的文化烙印。

本文从跨文化交际的角度, 通过分析体态语在交际中的地位和作用, 重点讨论体态语的文化差异, 并进一步探讨如何能在外语教学实际中加强体态语及其它非语言文化知识的导入, 以期帮助广大外语学习者排除交际中体态语文化因素的干扰, 提高自身全方位的跨文化交际能力。

1　体态语与交际

体态语是跨文化交际过程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它在交际过程中具有重要的作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教授Birdwhistell 曾对同一文化的人在对话中言语和非言语行为作了一个量的估计, 认为言语交际最多只占整个交际行为的30%左右;Samovar 则更为肯定地认为“:在面对面的交际中信息的社交内容只有35%左右是言语行为, 其他都是通过非言语行　　[收稿日期]　2002-08-20

　　[作者简介]　杨　华(1975-) , 女, 安徽合肥人, 文学学士, 讲师.

第3期　　　　　　　　　　　　　　杨　华:跨文化交际中的体态语　　　　　　　　　　　　　　81为传递的; 美国有的研究还表明, 在表达感情和态度时, 言语只占交际行为的7%, 而声调和面部表情所传递的信息多达93%。不管上述统计是如何进行的, 它表明交际过程是言语和非言语行为的结合[2]。随着全球化的深入, 世界范围内人们的交流活动也将日益频繁, 而其中的大多数人短时间内是难以克服语言障碍的, 因此, 跨文化交际实践对非语言行为(主要是体态语) 的依赖程度将会更高。

体态语又是如何在交际中传递信息的呢? 总的来说, 根据体态语与言语行为之间的关系, 我们认为体态语具有五种基本的交际功能:重复、补充、调节、否认和替代。

1. 1　重复和补充, , 区别在于前者重复言语信息, 而后者对言语信息起补充作用:我爸爸今天买了一个大西瓜! ”的同时, “大”的信息, 、生动; 当我们给别人指路时, 。”但“这”的指示信息仍不够明确, 此时手势所指的信息便, 即补充功能。体态语的重复和补充功能可以帮助说话人把言语表达得更清楚、更生动, 而对于听者来说, 可以迅速理解说话人的言语内容并做出合适的反应, 因此人们在演讲等需要增强语言表达力的场合常会大量运用体态语。

1. 2　调节与否定

调节功能具体表现为“话轮调节”和自我调节。

“话轮调节”是指在对话过程中对话轮转换起调节作用的体态动作。如人们常以手势、眼神、头部动作或停顿暗示自己或别人开始、继续或停止讲话。

自我调节是指说话人往往通过一些体态动作来舒缓情绪压力, 达到自我调节的作用。例如, 紧张时我们会坐立不安, 来回踱步; 兴奋时我们会手舞足蹈, 欢呼雀跃; 而尴尬时我们则常常会不自觉地摸摸后脑勺、摸摸鼻子、撇撇嘴、伸伸舌等。

正因为体态语的调节功能, 尤其是自我调节功能往往是说话人习惯性的下意识动作, 是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 当体态信息和言语信息不一致时, 人们会选择体态信息而非常常会“言不由衷”的言语信息。体态语这种否定所伴随言语信息真实性的功能即称为体态语的否定功能。曹雪芹在《红楼梦》第三十回中曾细致地描写了宝黛因口角生误而由体态语尽释前嫌的一幕。黛玉因忌恨玉钗的“金玉良缘”而剪了系“劳什子”的穗子, 宝玉上门陪罪且进行了“寻死”

和“当和尚”等一番表白, 黛玉听后心已原谅了, 却“咬着牙用指头狠命的在他额颅上戳了一下, 说道‘你这……’”, 偏偏那宝玉傻乎乎的不解这个具有否定意义的体态语, 还在“正自后悔”, 却被王熙凤看出“好了! ”“老太太在那里抱怨天抱怨地, 只叫我来瞧瞧你们好了没有。我说不用瞧, 过

[3]不了三天, 他们自己就好了”。可见生活中的体态语的调节功能是具有重要用途的。汉语

中教导我们要善于“察言观色, 鉴貌辨色”说的不是这个道理。

1. 3　替代

体态语的替代功能和上述功能最大的不同在于生活中体态语并非总是伴随言语出现, 有时由于主客观条件的限制(如聋哑人或处在喧闹的环境) , 有时由于体态语较之于语言具有更简明、便捷的特点, 人们常运用体态语的替代功能单独传递交际信息, 如在嘈杂的证券交易所里交易员打的手势; 再如人们见面时一语不发、面带微笑的握手; 距离较远时相互的挥手致意; 又如早已被大家理解和普遍采用的表示胜利的V 形手势和表示赞成的O K 手势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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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简单分析了体态语的交际地位和交际功能, 不难理解, 同一文化背景的人在交际中所经常使用的一些体态语会逐渐被该群体接受并具有相对固定的符号意义, 这种符号意义的内涵与其所属文化显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当交际范围扩大为非同一文化背景时, 人们在交际时由于使用不同的体态语或按己文化方式来解读它文化的体态语意义时, 交际误解、交际冲突、甚至交际失败等就容易产生。要真正实现跨文化交际成功我们必须重视并了解体态语的文化内涵。

2　体态语的文化差异

体态语和有声语言一样, 也是文化的载体, 一样有着强烈的民族性。一个简单的体态语可以反映出所属文化的价值观、道德风尚、风俗习惯、。例如, 同样是祈祷, 中国人会双手合十, 信仰:, , 、排除干扰, 因此重。吕叔湘先生在1977年谈到语言差异的比较时曾指出:“一种情况是彼此不同, 第二情况是此一彼多或此多彼一, 还有一种情况是此有彼无或此无彼有。”吕先生的这一理论无疑也适用于文化差异对比。下面我们就分别举例说明体态语的文化内涵和差异。

2. 1　彼此不同

此种区别有两种表现:

表现一“, 形合意不合”, 即貌似相同的体态动作在不同国家其含义会大相径庭。此类体态语最易造成交际冲突,

应特别注意。例如, 我们熟悉的O K 手势并不总表示赞同, 在法国这个手势表示“零”或“毫无价值”; 在日本, 它的意思是“钱”, 好像是构成一枚硬币的样子; 而对德国人来说, 它表示“你这个笨蛋! ”因此, 在德国最好不要用这个手势。再如, 美国人常用手指接触太阳穴或前额来表示人聪明、有头脑, 而中国人通常会理解成“这人脑子有雾(毛病) ”或者是“这人真愚蠢”。在中国“老外”客人在酒足饭饱时常用手掌往自己脖子处一横, 这常使好客的中国主人一惊:怎么做了个“自杀”的动作? 其实客人的意思不过是吃饱了, 已经到这儿(脖子) 了。

表现二“, 意合形不合”, 即在不同国家人们用不同的体态动作达到相同的交际意图。针对这种情况我们应做到“入乡随俗”。例如, 最普遍的问候礼节在各国做法不尽相同, 有的甚至很奇妙:日本人、韩国人常行鞠躬礼; 印度人则行合十礼(两掌对合, 呈祈祷状, 放在胸前, 并且稍微弯身向前) ; 中东人行额手礼(右手先抚胸向上伸触及前额, 然后向上向外挥动, 并稍点头) ; 新西兰的毛利人和爱斯基摩人互相问候的方式是鼻对鼻摩擦; 有些东非部落的人向对方的脚吐唾沫以表示问候; 西藏的部落男子相互热情致意的方式是伸舌头; 中国人和大部分欧美人用最普遍的握手表示问候, 但具体做法也有区别:中国人是轻轻一握, 并尽量避免目光直接接触, 尤其是异性之间, 因为中国人认为盯着人看会使人不自在, 也很无礼; 而对欧美人来说, 握无力的手令人反感, 好像“紧抓一条死鱼”, 会认为这种人柔弱无力或无阳刚之气, 并且在握手的同时要求直视彼此的眼睛, 认为这是为人诚实的标志; 反之则认为是不诚实、蔑视、恐惧、冷淡或心不在焉、内疚等等, 所以美语有云“不要相信那些不敢直视你的人”。

2. 2　此一彼多或此多彼一

一些体态语在一种文化中只有一种含义, 而在别种文化中却可能有多种不同含义。例如,

第3期　　　　　　　　　　　　　　杨　华:跨文化交际中的体态语　　　　　　　　　　　　　　83两人拉手、挽臂在中国和美国都表示两人关系亲密友好, 但若两人同性, 则在美国还有被看作是同性恋的可能; 竖起大拇指这个普遍的手势在许多国家的基本意义都是“干得好! ”“棒极了! ”, 表示支持和赞同, 但在北美这个手势还表示要求搭便车, 在日本和德国, 竖起的大拇指也用来计数:在日本表示“5”, 在德国表示“1”。

2. 3　此有彼无或此无彼有

许多体态语只存在于某一种文化中, 为此种文化所独有, 因此与所属文化的关系更密切文化色彩也更鲜明。例如, 当别人为己砌茶斟酒时, 中国人为表示感谢常用食指轻叩桌面。据说, 此手势源于中国的叩谢礼(即双膝下跪, 以额击地) 。相传, 清朝乾隆皇帝在江南微服私访时, 邀请随从官员一同品尝名茶“龙井”, 若是在宫里, , 但为了避免泄露身份, 又不失君臣之礼, 的手势, 一举两得, 妙不可言, , 是一种驱, 东正教认为人的右肩后是上帝, 而左肩后是魔鬼, (他们认为这是一种不吉利的征兆) , 或在赞美的场合(他们还认为对人和对事给予过分的夸奖或赞美会招致不吉利的后果) 用此动作来达到避讳驱邪的目的。

通过以上分析不难看出, 跨文化交际中的体态语文化差异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但长期以来这似乎一直未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 有人甚至还不知什么是“体态语、非语言交际”。不少学者曾对各个高校学生进行过一些内容相似的社会文化测试。结论是受试者的语言能力优于社会文化能力, 普通文化能力优于正式文化能力, 普通文化中语言行为能力优于非语言行为能力, 且二者差距相当显著。据此推断总的情况的话, 可以说我国学生的社会文化能力还大大落后于语言能力, 还不能适应跨文化交际的需要[4]。要改变现状, 外语工作者就需尽力将所授语言的文化背景知识, 包括语言文化和非语言文化, 贯穿于外语教学实践之中。

3　对外语工作者和外语教学的启迪

著名学者邓炎昌、刘润清国指出“:真正掌握两种语言人在换用另一种语言说话时也应换

[5]用另一种体态语。”可见, 对于外语学习者来说, 真正掌握一门外语除了要打听好、说、读、

写、译等语言基本功外, 还应对所学语言的文化包括体态语文化内涵多进行了解与实践。下面笔者就如何在外语教学实践中加强体态语及其它非语言文化知识的导入谈一些粗浅想法。3

. 1　重视体态语在外语学习中的存在

或许有人会认为体态语属非言语交际的范畴, 是否有必要在语言教学中重视它? 笔者认为, 答案应是肯定的, 因为体态语与自然语言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据统计, 汉语仅成语中与体态语有关的就约860条, 分见于面部表情、身体动作、声音暗示、服装容饰等四大基本类型之中[6]。英语中的G esture Idioms 也不胜枚举, 如keep one ’s fingers crossed (祈求成功或希望交好运) 、shrug off (无所谓, 不屑一顾) 、pats on the back (鼓励, 赞许) 、with folded arms (袖手旁观) 、with open arms (热烈欢迎) 、thumb a ride (要求搭便车) 、twiddle one ’s thumbs (无聊乏味) 等等。语言学习的重要素材文学名著及文学作品中通过对人物体态动作的描写来达到刻画人物形象, 揭示人物性格目的的例子则更不鲜见。如美国文学名著《红字》“THE SCARL ET L ETTER ”第二章“市场”中就有对女主人体态语的一大段精彩描写[7]。

3. 2　在外语教学实践中加强体态语及非语言文化知识的导入和研究

我们不妨在教学中尝试以下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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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语教师自己首先应广涉博览, 掌握大量的体态语及其不同的文化背景知识并加以提炼和总结;

教师应将相关的体态语文化差异知识巧妙地穿插到教学活动中去, 对课文、视听录像等中随机出现的文化色彩鲜明的体态语或体态语汇, 及时向学生分析其文化内涵及交际语境;

利用课堂教学语言交际活动磨练交际能力。如外语课堂教学中教师常要求学生两人或两人以上按情景编写和演绎对话, 应指导学生不仅要注重语言规则, 更要注重交际规则, 以免出现说着英语却打汉语手势或不顾情景的“东施效颦”类的笑话;

积极创造条件开设专门的体态语交际或非语言交际课程,

, 不妨将体态语及非言语文化知识纳入其他类似的课程体系中, 、跨文化交际课等等; 再者, 也可采取专题讲座、;

, 如可进行中外交往中体态语文化差。3. 3　关注体态语及非言语交际文化的时代性和可变性

实际上, 人类文化的共性是绝对的, 差异是相对的, 也正因此跨文化交际才有可能实现; 反过来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推进, 随着跨文化交际范围逐渐扩大至“地球村”的每一角落, 不同文化的相互渗透、相互吸收、相互融合也在潜移默化地进行着, 因此, 作为文化载体的语言和非语言行为都是处在不断变化过程中的, 这就要求我们从事有关跨文化交际学科教学的教师要具备宽容的文化心理, 学习了解尽可能多的不同的文化并掌握其中的差异, 进行科学的外语教学, 最终促进不同文化间的交流。

参考文献

[1]　胡文仲. 跨文化交际学概论[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

[2]　毕继万. 跨文化非语言交际[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

[3]　(清) 曹雪芹、高鹗. 红楼梦[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

[4]　王晴. 非语言交际与文化教学[J].山东外语教学,1997, (3) .

[5]　邓炎昌、刘润清. 语言与文化[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

[6]　杨晓黎. 鉴貌辨色意在言外———从成语看汉民族的体态语[C ].文化与交际, 北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8.

[7]　(美) 霍桑著, 周晓贤、邓延远译. 红字[M ].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