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伥故事的历史根源
内容提要:虎伥故事起源于六朝时期,它与自汉代至六朝流传的人化虎故事有密切的关系。二者皆来源于上古西南地区的虎神信仰,随着虎神信仰的消亡,与虎神有关的传说逐渐转化为人化虎的奇异故事,最终又演化成为虎伥故事。 关键词:虎伥 人化虎 历史根源 普罗普在《神奇故事的历史根源》一书中提出:“必须将故事与往昔的社会法规进行比较,并在其中寻找故事的根源,以此使得须在其中寻找故事根源的历史往昔的概念进一步准确化……故事保存了业已消失的社会生活的痕迹,必须研究这些遗迹,这样的研究将会解释许多故事母题的来源。”无论在何种文化形态中,在漫长历史过程中流传下来的故事都有着独特的文化史价值。具有某种共通性情节的故事可以看作是同一主题或母题的故事,同一主题或母题的故事往往与古代生活和民间信仰有着密切联系。 伥鬼故事的演变 在中国古代的鬼神传说中,伥鬼是较为独特的一种。五代孙光宪《北梦琐言》中称:“凡死于虎,溺于水之鬼号为伥,须得一人代之,虽闻泛言,往往而有。”所谓“得一人代之”,即民间所称“寻替身”,其意谓必须有另一人以同样的方式被害死,伥鬼才能得到解脱。而伥鬼害人的方式,无外乎使被害者同样“死于虎”或“溺于水”。两种伥鬼中,又以虎伥故事最为独特,虎伥故事中的伥鬼是被老虎所吃之人的鬼魂,他们反过头来却要协助老虎杀人。此类故事在六朝至隋唐时期大量出现,并形成了一系列的故事文本。 目前所见最早的虎伥故事是《异苑》中的两则,《异苑》卷六载“亡妇免夫”故事:“晋时会稽严猛妇出采薪,为虎所害。后一年,猛行至蒿中,忽见妇云:‘君今日行,必遭不善。我当相免也。’既而俱前。忽逢一虎,跳踉向猛。猛妇举手指撝,状如遮护。须臾,有一胡人荷戟而过。妇因指之,虎即击胡。婿乃得免。”又《异苑》卷三载“虎标”故事:“武陵龙阳虞德流寓溢阳,止主人夏蛮舍中。忽见有白纸一幅长尺余,标蛮女头,乃起扳取。俄顷,有虎到户而退,寻见何老母摽如初。德又取之,如斯三返,乃具以语蛮。于是相与执杖伺候,须臾虎至,即格杀之。”这两则故事中的“严猛妇”和“何老母”即为虎伥,但与后世流传的其他虎伥故事所不同的是,这两则故事中被虎杀死的人在帮助老虎杀人的同时,还可以左右老虎的行动。可见在早期的虎伥故事中,虎伥并不仅仅是虎的仆从,还有役使老虎的能力。 这种役使老虎的能力在后世的虎伥故事中逐渐消失。消失的情况最早出现于唐代的故事,如创作于唐初的戴孚《广异记》中所载“宣州儿”故事中,伥鬼役使老虎的能力便表现m削弱的现象。该故事叙述宣州小儿被虎所食,化为伥鬼,却托梦于其父亲,称:“身已为伥,明日引虎来,宜于西偏速修一阱。”其父与乡人依其所言,将虎擒拿。在“宣州儿”故事中,被虎吃掉的宣州小儿已经没有了役使老虎的能力,而是成了为老虎引路的小鬼,但宣州小儿虽然化为了伥鬼,却并没有失去自我意识,反而设计将虎擒拿,为自己报了仇。而《广异记》中另一则“荆州人”故事叙述荆州有人山行遇伥鬼,伥鬼以虎皮蒙覆,荆州人遂化为虎,被伥鬼役使食人畜及野兽。此人心中不愿却无可奈何。后伥引虎经过一寺门,虎入寺求禅师搭救,禅师以素食哺之,半年毛落,变回人形。二年后此人离寺,刚出门又遇伥以虎皮蒙之,逃回寺时皮已及腰下,遂复成虎。此人笃志诵经,岁余方变回人,至死不敢出寺门。这则故事中的伥鬼有使人变为虎的能力,这很可能正是虎伥拥有役使老虎能力的原因。 在唐代中期以后出现的虎伥故事中,基本上都是老虎役使伥鬼,虎伥完全成为了老虎的奴仆。如见于《原化记》的两则故事即是如此,其中“浔阳猎人”故事载:“浔阳有一猎人常取虎为业,于径施弩弓焉。每日视之,见虎迹而已发,未曾得虎。旧说云:‘人为虎所食,即作伥鬼之事。’即于其侧,树下密伺。二更后,见一小鬼青衣,髡发齐眉,蹩躠而来弓所,拨箭发而去。后食顷,有一虎来履弓而过。”而在《原化记》中的另一则“李奴”故事中,李奴被虎所食,“其衣服及巾鞋,皆叠摺置于草上。”文中解释称“盖虎能役使所杀者魂神所为也”,所谓“所杀者魂神”应即为伥鬼,伥鬼能够协助老虎脱下被害者衣服,并且叠放整齐的说法普遍被后世的虎伥故事所继承。 通过对以上几则材料的分析,可以发现两个问题:首先,从虎伥故事的产生和发展来看,伥鬼最初是拥有役使老虎、左右老虎行动的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在唐代以后却逐渐变成伥鬼被老虎所驱使的说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变化?其次,从虎伥故事发生的地理位置来看,基本上都是集中于长江流域。据唐陈劭《通幽记》记载:“唐建中二年,江淮讹言有厉鬼自湖南来,或曰毛鬼,或曰毛人,或曰枨。”“枨”即“伥”之异体字,湖南地区可能是伥鬼故事形成的源头,虎伥故事很可能是由湖南逐渐向长江流域的其他地区传播的,因此它的产生应与湖南地区的某种民间信仰有关。 伥鬼传说与人化虎故事 在唐代流传的伥鬼故事中,见于裴铡《传奇》的“马拯”故事最为著名。该故事叙述唐长庆中,马拯游衡山祝融峰,于佛室遇一老僧,老僧请马拯之仆代买盐酪。后马拯又遇山人马沼,从马沼口中得知仆人已被虎所害,而老僧即虎所化。二人设计,推老僧入井中,老僧即化为虎形,二人又以巨石杀虎。二人下山,遇一猎人设陷阱捕虎,即随猎人上树伺虎。至夜,忽有三五十人,或男或女、或僧或道,拆下埋弓的机关而去。猎人称:“此是伥鬼,被虎所食之人也,为虎前呵道耳。”于是重设机关。不久,一虎咆哮而至,中机关而死。诸伥鬼奔走却回,伏虎身哭泣。二人与猎人下树,怒斥伥鬼,伥鬼方恍然大悟,就虎尸而骂之,感谢而去。 虎变人的情节是“马拯”故事与其他伥鬼故事相比最为突出的特色,且与“荆州人”故事中伥鬼可使人变虎的情节有着某种联系。但是,人虎之间互相变化的故事并非源于此,古代文献中有非常多的人化虎故事,且其产生时间要远远早于虎伥故事。今所见最早的人化虎故事见于《淮南子》和《论衡》的公牛哀化虎故事,《淮南子·傲真篇》载:“昔公牛哀转病也,七日化为虎,其兄掩户而入觇之,则虎搏而杀之。”高诱注称:“江淮之间,公牛氏有易病,化为虎,若中国有狂疾者,发作有时也。”与虎伥故事相似,人化虎故事最初也产生于长江流域的江淮地区,因此可以推测此类故事与虎伥故事有着相同的源头。 南北朝时期,人化虎故事开始大量出现。《异苑》载此类故事i则,其中“社公令作虎”条叙述广陵太守郑袭化虎故事,“吏变三足虎”条叙述豫章郡吏易拔化虎故事,“神罚作虎”条叙述鄱阳桓阐化虎故事。考察这三则故事的发生地,皆在长江流域。《齐谐记》载此类故事两则,其一叙述江夏郡安陆县薛道询化虎食人故事,其二叙述东阳郡太末县吴道宗母变虎故事。江夏郡在今湖北,东阳郡在今浙江,同样皆在长江流域。《述异记》载此类故事三则,其一叙述汉宣城太守封邵化虎食民故事,其二叙述南康平固人黄苗于宫亭湖庙祈愿未还而受罚化虎故事,其三叙述南康民伍考之杀猴而遭神罚化虎食人故事。 考察人化虎故事与虎伥故事的关系,可以发现二者有许多相合之处。首先,两者的主要发生地一致,人化虎故事几乎都发生于江淮地区,而虎伥故事的主要发生地也是以湖南为中心的江淮流域。其次,发狂疾是人变虎的一个重要原因,“公牛哀”故事中公牛哀化虎的原因即是狂疾发作,而虎伥中“伥”字的本意即为狂,《说文解字》解“伥”字称:“伥,狂也。”段玉裁注称:“狂者,狮犬也。假借为人狂之称。”据此,则伥字本身即有人发犴之意。与人化虎故事中人得狂疾而化为虎的情节相吻合。第三,在人化虎的故事中,化虎的方式通常是“见人以虎皮衣之”即化为虎,如《异苑》所记桓阐化虎时即“见人以斑皮衣之,即能跳跃噬逐”,这与“荆州人”故事中伥鬼使人化虎的方式恰好吻合。 唐前流传的绝大部分的人化虎故事都源于主人公触怒了神明,如《异苑》所载“社公令作虎”和“神罚作虎”故事即是因为主人公得罪社公或山神而受罚化虎,《述异记》所载“黄苗”故事因主人公请愿却未还愿而受罚化虎,“伍考之”故事则因主人公杀怀孕母猴而触怒神明受罚化虎。正如普罗普所说:“故事保留了相当多的仪式与习俗的痕迹:许多母题只有通过与仪式的对比才能得出其起源学的解释。”《搜神记》中的一则故事提供了较为明确的信息。《搜神记》中记载了“貙人”故事:“江汉之域有貙人。其先禀君之苗裔也,能化为虎。长沙所属蛮县东高居民,曾作槛捕虎。虎槛发,明日众人共往格之,见一亭长,赤帻大冠,在槛中坐。民因问:‘君何以入此中?’亭长大怒日:‘昨忽被县召,夜避雨,遂误入此中耳。急出我。’民曰:‘君见召,必当有文书?’即出怀中召文书,于是即出之。寻视之,乃化为虎,上山走。俗云:‘貙虎化为人,好著葛衣,其足无踵,虎有五指者皆是貙。’”这则故事向我们解释了这种能化人的虎是“禀君之苗裔”,且其活动地域是“江汉之域”,而故事的发生地正是湖南长沙,与伥鬼故事和人化虎故事的发生地一致。由此可见,廪君及其所代表的虎神信仰是解开虎伥故事诞生的历史根源的关键。 人化虎故事与虎神信仰 长江流域的虎神信仰分布非常广,在很多少数民族聚居地都有虎神信仰,而其中最为独特的当属廪君信仰。廪君为古巴族祖先,其死后有化白虎的传说。廪君其名,学者多认为即是虎君之讹。汉扬雄《方言》记载:“虎,陈魏宋楚之间或谓之李父,江淮南楚之间谓之李耳。”“李父”、“李耳”都是土家语词,在今湘、鄂西尚存的土家语中,仍称虎为“李”,称公虎为“李爸”、母虎为“李尼夹”。后世“李”字又音转为“廪”,故有“廪君”之称。 关于廪君,《世本·氏姓篇》载:“廪君之先,故出巫诞。巴郡南郡蛮,本有五姓:巴氏、樊氏、晖氏、相氏、郑氏,皆出于五落钟离山。”廩君巴族的发祥地五落钟离山的位置,《太平寰宇记》卷一四七“长阳县”条云:“武落钟山一名难留山,在县西北七十八里,本廪君所出也。”长阳县在今湖北清江流域。又《太平御览》卷一百七十一引唐梁载言《十道志》云:“故老云,楚子灭巴,巴子兄弟五人流入黔中,汉有天下,名日酉、辰、巫、武、沅等五溪,为一溪之长,故号五溪。”由此可知,廪君族人被楚人击败,离开武落钟离山,转而流寓到今湖南的五溪地区。 廪君与虎伥故事的关系在于廪君死后化白虎的传说以及人们祭祀廪君的方式。《后汉书·西南夷列传》载:“廪君死,魂魄世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遂以人祠焉。”巴人很早的时候即有以人祭祀祖先廪君所化虎神的传统,此传统的起源即是廪君魂魄化为白虎的传说。这种习俗延续了很长时间,南宋朱熹注《楚辞·招魂》时说:“南人常食赢蚌,得人之肉,则用以祭神,复以其骨为酿为酱而食之,今湖南、北有杀人祭鬼者,即其遗俗也。” 长江中游流域是廪君族人活动的主要地区,现今生活在湘鄂川黔地区的土家族人一般被认为即是廪君后人,而这些地域恰好与虎伥故事和人化虎故事的主要发生地相吻合。在这些地区至今仍广泛流传着廪君化白虎的传说,有记载称直至解放前部分地区仍有以人祭祀白虎的习俗。土家人祭祀白虎又有“坐堂白虎”和“过堂白虎”之分,每户都要设一个白虎坐堂,祭祀坐堂白虎,土家俗谚称:“三梦白虎当堂坐,当堂坐的是家神”,而“过堂白虎”则为凶神,谚云:“白虎当堂过,无灾便有祸。” 但是,令人费解的是鄂西、湘西的土家人非但不禁猎虎,还以猎虎见长。《华阳围志·巴志》中有这样一段文字:“秦昭襄王时,白虎为害,自秦、蜀、巴、汉患之。秦王乃重募国中有能煞虎者,邑万家,金帛称之。于是夷朐忍、廖仲、乐和射虎,秦精等乃作白竹弩。于高楼上射虎,中头三节。白虎常从群虎,恚,尽搏煞群虎,大啕而死。”迟至清代,湘西的土家人仍有“虎匠”之称,因湘西的土家人善长打虎,且不少人还以打虎为业。正如普罗普所说:“如果我们能令人信服地指出哪些母题起源于类似的仪式,那么这些母题的起源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解释。必须系统地研究故事与仪式的这种关系。”廪君信仰是如何影响并促成了人化虎故事和虎伥故事的发生,它们之间又保存着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这是我们解释虎伥故事发生的历史根源的又一个关键。 虎神信仰与虎伥故事 虎在中国文化中是一种地位比较特殊的动物,也是早期就被人们神化的动物之一,长期以来它既被看作是主掌杀戮的凶神,又被视为可以祛除恶鬼的保护神。《风俗通义》中称:“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今人卒得恶悟,烧虎皮饮之,系其爪,亦能辟恶,此其验也。”张华《博物志》则称:“虎知衡破,又能画地卜。今人有丽i物上下者,推为奇偶,谓之虎卜。”是什么原因使得中国古人将虎奉为鬼神一般的动物呢? 屈原《天问》中说:“夜光何德,死则又孕。厥利为何,而顾菟在腹?”《天问》中所说的“顾菟”,学者多解释为即白虎。《左传·宣公四年》中称:“楚人谓乳谷,谓虎於菟。”《释文》释“於菟”曰:“於音乌,菟音徒。”可知楚人称虎为“於菟”,音转即为“顾菟”,屈原为楚人,使用的应是楚语,他所说的“顾菟”应即是楚语中的虎。可见,当时流传着月中有白虎的说法。月中有白虎的说法与古代人的生死信仰有关,古人因见月亮圆而复缺,缺而又圆,故有既生魄、既死魄之称,因而月亮的消失和复现,被古人看做是一种死而复生。人们对于月亮的这种看法必然也会与人的生死相联系,因此月亮和白虎便被赋予了生死和死而复生的双重含义。廪君死后化为白虎的传说也是与白虎同月亮的这种关系相联系。 以上设想可以在另一些材料中得到例证,古代西南的很多地方都流传人死以后必须与虎结合才能实现复生。《吕氏春秋·义赏》载:“氐羌之民,其虏也,不忧其系累,而忧其死不焚也。”《南齐书·宕昌羌列传》载:“俗重虎皮,以之送死,国中以为货。”彝人很长时间里都保持着这样一种传统,即用虎皮包裹尸体火葬,以便人死后转化为虎,当地民谚云:“人死一只虎,虎死一枝花。”这种习俗的来源,应即是白虎与月亮相联系后所蕴含的死而复生的意味。 在出土的商周时期的青铜器中,也可以看到大量的描绘虎食人场景的雕刻图案,这些图案的意义历来众说纷纭。在这些青铜器中,最为独特的是两件流失海外的商代铜卣,一件今由日本泉屋博物馆收藏,一件由法国巴黎池努奇博物馆收藏。这两件卣的形制基本相同,其造型为通体做猛虎蹲踞形,虎前爪装饰顾首龙纹,后足饰虎纹,背饰牛首纹,尾饰鳞纹。虎两爪抱持一人,作噬食状,人踏在虎后爪上,人背衣领饰方格纹,下有一小兽面,腿部饰蛇纹。陈佩芬根据虎卣表面的矿物残留对虎卣的年代和出土地点曾作较具体的分析并得出结论:“虎卣可以判断为相当于商代殷墟晚期之器……很可能是湖南省洞庭湖以南地区出土的。”虎卣的出土地和我们分析的虎伥故事以及虎神信仰的发生地不谋而合,从虎卣的造型来看,虎身和被虎所噬的人身上都有大量的纹饰,且人的神态安详,因此该器物所表现的应是人与虎相结合,通过虎口死而复生的想象。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春秋战国以来长江流域广泛流传的人化虎故事实际上就是长江流域的民族信仰中人死后与虎结合,复生为虎这一观念的变形,而虎伥故事则是由人化虎故事演化而来的。正如普罗普所说:“在故事中,有赋予仪式以相反涵义或意义、以相反解释保留下来的仪式形式。”虎食人的信仰和仪式最初是为了让死者通过虎口与虎结合,从而以白虎的形态回归象征太阴世界的月宫,而以人祭虎的行为实际上就是向祖先进献牺牲的一种殉葬仪式。这种信仰和仪式最终遗失,保存下来的仅有虎能食人鬼魂这样的说法,由此又衍生出了虎伥故事。在最初的虎伥故事中,虎的行动要听从伥鬼的指挥,这正是人虎结合化为虎神保护地方平安这一观念的体现。这一点可以从土家族现今仍流传的坐堂白虎和过堂白虎的区别看出,即只有与祖先灵魂结合的白虎才是虎神,而普通的虎仅仅是吃人的猛兽。但在唐代以后,随着虎神信仰的逐渐淡化和消失,以人祭虎的传统也被人们视作邪恶的习俗,伥鬼也就变成了恶鬼的一种,虎伥故事最终演变成了被虎所食的鬼魂还要帮助老虎作恶这样一种说法。 本文得到天津师范大学博士基金资助(项目编号:52WWll3)。 (孙国江,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 【责任编辑:毛巧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