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_红楼梦_中三烈女_鸳鸯_司棋_尤三姐之死

2001年12月 郴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第22卷第6期 JournalofChenzhouTeachersCollegeDec.,2001Vol.22No.6

试论5红楼梦6中

三烈女)鸳鸯、司棋、尤三姐之死

邓溪燕

(郴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湖南郴州 423000)

摘 要:5红楼梦6是一部女性的悲剧,很多女性在封建统治、封建文化的双重压迫下死去,鸳鸯、司棋、尤三姐的死尤其悲壮。她们看透了封建统治、封建文化的天罗地网,与其任人宰割,不如主动消灭自己的形骸)))以一死保障了自己的意志的自由,让统治者目瞪口呆,捍卫了自己的人格尊严。

关键词:烈女;悲壮;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灵魂

中图分类号:I207.411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1008-2042(2001)06-0051-05

5红楼梦6是一部女性的悲剧,众多的女性惨死在封建制度压迫之下。迎春嫁给了一个凶恶的丈夫,她不敢抵抗,无声地被折磨死了,毫无价值。尤二姐被凤姐骗入牢笼,既看不出敌人的阴谋,也毫无对策,吞金自杀,只算是帮助敌人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金钏儿说了两句轻佻的话,挨打被撵,无容身之地,羞忿自杀,被薛宝钗解释成也许是/自行失足落水0,要不就是糊涂、该死,无足怜惜。至于鲍二家的之死,那更可谓/轻于鸿毛0了。这些封建社会、封建文化的牺牲品,虽然个个都是妇女的惨痛记录,也使人对杀死她们的力量发生忿恨,然而对于她们本身,却是有怜心而无敬意,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因为她们并非以自己求生之力,奋然挺身向着死迎接上去,只不过是在意外地遇到死向她们猛扑之时,便无力抵抗而倒下了。但5红楼梦6中有着另外一种妇女,不是使人哀悼怜悯,而是令人震惊与敬重。她们看穿了这世代相传的天罗地网坚固而严密,不但个人力量不能解决,而且火势炎炎,终必将自己烧成灰烬,因此,她们便决定与其俯首贴耳任人宰割,倒不如主动地消灭自己的形骸)))这就是说,我固然不能争取到我所要求的生活境界,但你们也绝不能获得你们所要的俘虏,以决然一死来保障自己的意志自由,给予迫害者有力的还击,叫他们目瞪口呆,不

收稿日期:2001-07-10

作者简介:邓溪燕(1975-),女,湖南桂阳人,郴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助教。

知所措。鸳鸯、司棋、尤三姐就是这样刚烈不屈的反抗者。

一

鸳鸯是贾母的贴身丫环。正像大人物所使用的普通物件也会变得无限珍贵一样,由于主子的地位至尊,鸳鸯是贾府第一个有地位的丫环,不仅一般奴仆/见是他来,便站立待他过去0,就是凤姐,在这个丫环面前,也好像收起了她那火辣辣的威势,不分尊卑地和她随便调笑,而鸳鸯也敢拿话呕她。如那一次贾府在藕香榭摆下螃蟹宴,凤姐先在贾母席边/胡乱应了个景儿0,又走到廊下丫环们的席上来吃,于是:

鸳鸯笑道:/好没脸,吃我们的东西。0凤姐儿笑道:/你和我少作怪。你知道你琏二爷爱上了你,要和老太太讨了你作小老婆呢。0鸳鸯道:/啐,这也是作奶奶说出来的话!我不拿腥手抹你一脸算不得。0说着,赶来就要抹,凤姐儿央道:/好姐姐,饶了我这一遭儿罢。0(见5红楼梦6第三十八回)

丫环说/好没脸0,主子说/饶我这一遭儿0,这样的口吻可以表明鸳鸯在贾府的特殊地位。李纨说:/从太太起,那一个敢驳老太太的回?偏老太太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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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人的话,,那孩子也公道,虽然这样,倒常替人说好话儿,倒不倚势欺人的。0/胡子苍白0的贾赦动了要逼她为妾的淫念,贾母大发雷霆:/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计算,,弄开了他,好摆弄我!0鸳鸯是如此地受到贾母信赖!她的确是一个善良的人,如司棋和情人在园中幽会,被她撞见了,吓得/恹恹成病0,而她/反过意不去0,对司棋说:/我做什么管你这些事,坏你的名儿?,,你只放心!从此养好了,可要安分守己的,别再胡行乱闹了!0多么正直、朴素而又富有同情心!

聘个正头夫妻去。叫他细想:凭他嫁到谁家,也难出我的手心。除非他死,或是终身不嫁男人,我就服了人!(见5红楼梦6第四十六回)统治者这样公然地专横与凶残,可怜的少女鸳鸯,难逃毒爪。如果仍不肯出卖自己,那就只有拿出死的决心来,所幸目前还可以仰托贾母的掩护,于是,鸳鸯跪在老太太面前发出决绝的誓言)))

我是横了心的,,我这一辈子,别说是宝

玉、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着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从邢夫人对鸳鸯说:/这些女孩里头,就只你是个尖儿:模样儿、行事做人、温柔、可靠,一概是齐全的。0因此,贾赦大老爷才一定要她做小老婆。这在邢夫人和一般奴婢看来,当然是/又体面又尊贵0的。不想鸳鸯竟坚决拒绝。她对平儿、袭人表明了态度,并提出警告,说:

别说大老爷要我做小老婆,就是太太这会

子死了,他三媒六证的娶了我去做大老婆,我也不能去。

,,你们自以为都有了结果了,将来都是做姨娘的!据我看来,天底下的事,未必都那么遂人如意的,你们且收着些儿罢,别忒乐过了头儿。(见5红楼梦6第四十六回)

鸳鸯对于嫁给老爷少爷们是根本鄙薄的,她见她嫂子来劝,便立刻翻了脸痛骂起来)))

你快夹着你那嘴,离了这里,好多着呢!,,难道成日羡慕人家的丫头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看的眼热了,也把我送到火坑里去。我若得脸呢,你们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对就了自己是舅爷,我要不得脸,败了时,他们把王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去!(见5红楼梦6第四十六回)

这是有着人格自尊的鸳鸯对于当时奴仆群中一种下流风气的痛恨。许多奴才都把自己的女儿、妹子甚至老婆献给主子作妾或供其淫乱,以便获宠。而多少平日已经苦于供人奴役的女孩儿就还得忍辱吞声去充当这种卑贱的工具。那贾赦老色鬼一听到鸳鸯不肯屈从,就下了狠心,断绝了这女孩的一切生路,一个奴才胆敢公然抵抗主子,这还得了!他说:

,,/自古婵娥爱少年0,他必定嫌我老了,大约他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只怕也有贾琏,,我要他不来,以后谁敢收他?这是一件。第二件,想着老太太疼他,将来外边52

命!伏侍老太太归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或是寻死,或是剪了头发当姑子去!要说我不是真心,暂且拿话支吾,这不是天地鬼神,日头月亮照着!嗓子里头长疔!(见5红楼梦6第四十六回)

依仗着贾母,鸳鸯暂时战胜了贾赦。但贾母一死,岂不又会立刻变成俎上肉?所以她必须先立定了必死之心,才能向敌人宣战;必须具有明确的观察、判断,才能对自己的阶级地位和自己的前途,看得十分清楚。因为鸳鸯是一个/家生女0)永远不能获得人身自由的奴隶。她父亲金彩,现在金陵看房子,如果不是患病将死,绝难逃脱贾赦的高压。哥哥金文翔和嫂子现充任着贾府的奴才,而且奴性十足,恨不得把这妹子立即献给主子,以取得/舅爷0的地位。鸳鸯看透了像他们这种/家生0奴隶决逃不脱世世代代受人奴役、供人淫乱的命运,因此她不对强敌抱任何幻想,不对命运寄些微侥幸。从她宣誓的那天起,就只能将自己偷生的时限暂系于贾母身上了。贾母命终,她怎能不/殉主0而死呢?于是,这个丫环便把/那年铰的一绺头发,揣在怀里0,悬梁自尽了。

鸳鸯之死,一切照着自己的估计与准备而实现。她对自己的命运看得很透彻,因此,无所留恋,可以说她是主动地迎接死,而不是仓皇之间受到死的袭击的。她以她的死对那些主子们说:这里有一个始终保持着纯洁刚正的灵魂,她纵使挣不脱奴婢的枷锁,却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0,宁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你们这些骄暴荒淫的统治者失败了!

二

司棋是贾府二小姐迎春的丫环,她在5红楼梦6中出场并不多,却让读者看到了另一种为爱牺牲的形式。小姐迎春,如此懦弱,丫环司棋,如此刚烈,形成鲜明的对比。奴婢层的青年男女,缺乏文化,不会

像才子佳人那样吟风弄月,托咏传情,只能私赠低级象征的绣春囊。可是他们却不允许别人摧毁自己的恋爱自由,甚至以双双就死来捍卫自己作为一个/人0的尊严,足见贞烈的恋爱本不限于/才子佳人0,也不只限于/纯洁的灵魂0之交往,在奴婢群中并不少见真挚可贵的情操。原来许多真正值得称道的事迹,并没有写在那些所谓的/节烈牌坊0之上,应当得旌表的都往往留在不被人重视的低层社会中。

曹雪芹写宝黛爱情虽然力图摆脱郎才女貌的旧套子,把爱情的基础放在共同思想志趣上,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但是还不能说已彻底涤荡了旧的加人,先就走了,可见是个无情意的。

这是司棋第一次说到死,她之所以不惧不惭同这种决绝态度是一致的。/自从司棋出去,终日啼哭。0/终日啼哭0既是两人情深,又含有对潘又安的怨恨。当她得知潘又安居然回来预备娶她了,可司棋的妈不答应,司棋说:

一个女人配一个男人。我一时失脚上了他

的当,我就是他的人了,决不肯再失身别人的。我恨他为什么这样胆小,一人作事一人当,为什么要逃。就是他一辈子不来,我也一辈子不嫁人的。妈要给我配人我原拼着一死的,今儿他在婚恋问题上的种种污泥浊水,才子佳人的暮蔼仍然笼罩着宝黛爱情。司棋和潘又安却彻底摒弃了这种传统的择婚条件。他们的爱情散发出来的是醇厚质朴的芳香。

原来那司棋因小儿和他姑表兄弟在一处顽笑起住时,小儿戏言便都订下将来不娶不嫁。近年大了,彼此又出落得品貌风流。常时司棋回家时,二人眉来眼去,旧情不忘,只不能入手。(见5红楼梦6第七十二回)

司棋和潘又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的爱独立、自主、真纯,但是却受到礼法的阻碍,无法自由表达。在家里短暂相逢,/又彼此生怕父母不从,二人便设法里外买嘱老婆子们留门看道,今日趁乱方初次入港。虽未成双,却也山盟海誓,私情表记,已有无限风情了0。在荣国府和大观园,像司棋这样私约幽会,尚属首例。这样赤裸的炽热的爱恋,所表现出来的对爱情的自主意识和果敢行为,作为一对奴隶,是尤为可赞的。他们的幽会偷情同公子小姐们不同,不仅风险大,而且无人庇护。

司棋为鸳鸯惊散后,并未采取转移措施反而珍藏着潘又安送的东西,可见她对爱情的忠贞。当这些被抄出后,司棋/并无畏惧惭愧之意0。到周瑞家的带她出去之时,她并没有对谁说出悔过的话来。可悲的是始终没有人给她一点支援。司棋跪求迎春,那迎春拿着一本5太上感应篇6只顾看。懦弱、怕事、迟钝、麻木,到了别人的生死关头上,就是残忍。司棋哭求周瑞家的允许她和姊妹们见一面,得到的答复是:/你如今不是副小姐了,要不听说,我就打得你了。0不由分说,硬拉出大观园的后角门。潘又安畏罪潜逃。司棋听了/气个倒仰0,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纵是闹了出来,也该死在一块。他自为男

来了,好问他怎么样。若是他不改心,我在妈前磕个头,只当是我死了,他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就是讨饭也是愿意的。(见5红楼梦6第九十二回)

这一番话,没有士大夫掉书袋的斯文,也没有才子佳人卿卿我我的诗意,但却是铮铮作响的爱的纲领,是一个奴隶敢爱敢恨的宣言,这种火辣辣的热烈深挚的爱情,灼烧着司棋的心灵,同时也激发着将爱情深埋心底的少女少男们追求的勇气。她的爱,专一、真纯、永恒,不为权势所屈,不为金钱奴役。她爱潘又安,这便是一切。

愚钝的妈妈不同意,/那知道那司棋这东西糊涂,便一头撞在墙上,把脑袋撞破,鲜血直流竟死了0。

一个刚烈的女奴走到了爱情的尽头,用生命唱出一曲嘹亮的爱情之歌。她看到了自己作为人的价值,她要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她不想依附谁,不想让他人任意摆布自己。从这个意义上说,她比她的主子迎春高贵得多,活得也更有价值。她是自己生命的主人。

潘又安也是一个淳厚多情的男子,为盛殓司棋他叫抬了两口棺材来,说:/一口装不下,得两口才好。0就这样简单明了地拔刀自刎而死,司棋泉下有知,当额手相庆,为潘又安这样一位值得为其死的男子而死是死得其所了。凤姐听了这段奇闻以后说:

那有这样傻的丫头,偏偏的就碰见这个傻

小子!怪不得那一天翻出那些东西来,他心里没事人似的,敢只是这么个烈性孩子。(见5红楼梦6九十二回)

在王熙凤的眼中为爱情而死,还不是傻透的吗!/心中、眼中只有一个宝玉0的花袭人,到宝玉出家以后,竟是这里也死不得,那里也死不得,至于贾珍、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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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尤氏、凤姐诸位爷们奶奶们,哪会想到这就值得一死一双呢?司棋、潘又安重情重人以死殉情,如此大胆、真诚、圣洁、炽烈、醇厚的奴隶爱情真不能不令古今读者感动。

小子,我过两天不骂你几句,你就过不得了,,0说

着拿起一个熨斗来兜头就打,吓得贾蓉抱着头滚到怀里告饶,,因又和他二姨抢砂仁吃,那二姐儿嚼了一嘴渣子吐了他一脸,贾蓉用舌头舐着吃了。)))这是多么不堪的景象!等到贾琏偷娶了尤二姐之后,贾珍还是常趁空跑来鬼混,他把这里当作一个父子兄弟和她两姊妹的合伙公司,直把一个尤三姐逼得若不下深水,就须立即另寻生路,于是她猛然爆发了一个响亮的轰雷。这里有一段非常生动的描绘)))

贾琏,,笑嘻嘻向三姐儿道:/三妹妹为什三

尤三姐之死是5红楼梦6出色的悲剧篇章之一。在贾府这样一个淫乱的环境里面,她运用自己独特的斗争方式,巧妙地维护了人的尊严;那些敢于前来作践她的贾珍们,在她面前一个个丧魂失魄,显出了脓包相。她在选择配偶问题上所提出来的大胆主张和表现出来的坚决、果断的态度,她在得不到柳湘莲的爱和信任的情况下所采取的殉情方式以及她的死所显示出来的对于封建礼教的巨大冲击力量,都给读者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

三姐深深明了自己的地位,但同时也要争取自己掌握命运。可是在那被豪门关闭下的狭窄的樊笼之中,她们能接触到几个有人样儿的青年男子呢?三姐选定了柳湘莲这个心上人并且声言非他不嫁。可是,/除了那两头石狮子干净0的贾府,给她的爱情带上了一层晦暗的颜色。柳湘莲一剑定情后,想起贾府的淫风而生疑,把三姐看得比泰山还重的婚约,轻易地退掉了。

尤三姐走上了殉情之路,/揉碎桃花红满地,王山倾倒难再扶0。眼见尤三姐拔剑自刎而死,柳湘莲说:/不知是这等刚烈之人,真真可敬!0居于平民地位不甘心趋附豪门而浪迹江湖的柳湘莲原来是这样一个草包,作者于无可安排之下,只好使这一个本质上多情而勇敢的青年,从此一切幻灭,走上出家之路,这也算是他对无辜牺牲的少女尤三姐的酬谢了,然而,这叫千万的读者多么为尤三姐抱不平啊!尤三姐是一个敢想敢做的刚烈女性,尤二姐和尤三姐是尤老娘改嫁时/带了来的0,和贾珍之妻尤氏是异父异母的姊妹。她们的出身可以想见是很贫困、很卑微的,她们的文化教养当然和大观园中的小姐们有天渊之别。但贾母说尤二姐生得比王熙凤还美,贾宝玉说尤三姐是/绝色0,而这竟是造成她们不幸的根源,她们不幸做了贾珍和贾蓉的亲戚,这两父子想把这两姐妹当成共同玩弄的对象。贾蓉为使他们能长此淫乱下去,还把尤二姐献给叔叔贾琏,做了秘密的/二房0,这贾蓉在自己祖父的热丧中一见尤二姐就丑态毕露,他笑嘻嘻地望着她说:/二姨娘你来了,我父亲正想你呢!0尤二姐红了脸骂道:/好蓉54

么不合大哥吃个双钟儿?我也敬一杯,给大哥和三妹妹道喜。0三姐儿听了这话,就跳起来,站在炕上,指着贾链冷笑道:/你不用和我花马掉嘴的!咱们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见提着影戏人子上场好歹别戳破这层纸儿,你别蒙了心,打量我们不知道你府上的事呢?这会子花了几个臭钱,你们哥儿俩拿着我们姊妹两个权当粉头来取乐儿,你们就打错了算盘了!我也知道你那老婆太难缠。,,我也要会会这凤奶奶去,看他是几个脑袋?几只手?,,我有本事先把你们两个的牛黄狗宝掏出来,再和那泼妇拼了这条命!喝酒怕什么?咱们就喝!0,,揪过贾琏来就灌,说:/我倒没有和你哥哥喝过,今儿倒要和你喝一喝,咱们亲近亲近。0吓得贾琏酒都醒了。,,只见这三姐索性卸了妆饰,脱了衣服,松松地挽个鬓儿,身上穿着大红小袄,半掩半开的,故意露出葱绿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绿裤红鞋,鲜艳夺目,忽起忽坐,忽喜忽嗔,没有半刻斯文,两个坠子就和打秋千一般;灯光之下越显得柳眉笼翠,檀口含丹,本是一双秋水眼,再吃了几杯酒,越发横波入鬓,转盼流光,真把那珍琏二人弄得欲近不敢,欲远不舍,迷离恍惚,落魄垂涎,,三姐自己高谈阔论,任意挥霍,村俗流言,酒一阵,由着性儿拿他弟兄二人嘲笑取乐一时,他的酒足兴尽,更不容他弟兄多坐,竟撵出去了,自己关门睡去了。(见5红楼梦6第六十五回)

由此,可看出尤三姐是一个豪爽刚烈、犀利泼辣而不容轻侮的奇女子,她的奇和勇是黑暗社会逼出来的,是在与封建势力的斗争中造就的。然而,她并不就此罢休,她很清楚,目前的处境并不能/当作安身乐业的去处0。因此她越发任性起来。

/天天挑拣穿吃,打的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了肥鹅,又宰肥鸭;或不趁心,连桌一堆;衣裳不如意,不论绫缎新整,便用剪子绞碎,撕一条,骂一句。究竟贾珍等何曾随意了一日。反花了许多昧心钱。0(见5红楼梦6六十五回)

然而尤三姐却并不是徒然地泄愤,她说:

,,但终生大事,一生至一死,非同儿戏。我如今改过守分,只要我拣一个素日可心如意的人方跟他去。若凭你们择,虽是富比石崇,才过子建,貌比潘安的,我心里讲不去,也白过了一世!(见5红楼梦6第六十五回)

尤三姐的爱情悲剧,表面上是出于误会,是她个人偶然遭遇到的不幸,但实际上是无处不在的封建黑暗势力所造成的恶果。

虽然她既不是探春湘云一类的小姐,不是凤姐、尤氏一类的奶奶,也不是晴雯、芳官一类的丫头,而是从贫穷、孤弱、被侮辱被损害的境地中奋身崛起的一个/小家碧玉0。但她简单、洒脱、坚决、泼辣,没有假斯文的臭味,没有斗心机的手法,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生就生,死就死。当时城市平民中就有这样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0的烈女!

四

鸳鸯、司棋、尤三姐都处在封建淫威和社会权势高压之下,她们不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更说不上什么可依靠的力量,但周围的人们一方面是怎样地荒淫,一方面是怎样地屈辱,她们都亲眼看到。她们的求生存争自由的要求比别人高,比别人强,她们不甘于做任人蹂躏的奴婢。鸳鸯鄙视袭人和平儿的委曲求全,司棋看到入画、四儿、芳官之流落而悲哀,尤三姐为她的姐姐遭害而忿激不平,可是她们有什么武器来斗争呢?只有自己的生命,只有以自己的生命为自己的生命价值而搏斗。这一点和从来的圣哲英雄、忠臣烈士之浩然正气,基本上是同样值得称道的。她们的死,是主动地打击了敌人掠夺占有的企图,使敌人眼睁睁看着将要到手的战利品被毁灭了。鸳鸯、司棋、尤三姐这三个烈女子就是这样以死来战胜了环境,使自己的灵魂永远傲视着她们的卑劣的敌人。

[责任编辑:肖玉林]

OntheDeathoftheThreeWomenofUprightCharacterinTheDreamofRedMansion

DENGXi-yan

(ChineseDepartment,ChenzhouTeacher.sCollege,Chenzhou423000,China)

Abstract:TheDreamofRedMansionisatragedyofwomen.Inthisnovel,manywomendiedunderthedualrepres2sionoffeudalruleandculture.ThedeathsofYuanyang,SiqiandYousanjieareespeciallymovingandtragic.Theysawthroughtheinescapabledragnetoffeudalruleandcultureandwouldratherhaveperishedtheirownbodiesthanallowedthemselvestobetrampledupon---theyhaveguaranteedtheirfreedomofwillthroughdeath,whichhadmadetherulersdumbwithfear.Theyprotectedthedignitiesoftheirpersonalities.

Keywords:womanofuprightcharacter;death;solemnandtragic;neitherrichesnorhonorscanleadastray;nottobesubduedbyforce;so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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