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的基本素养

法官的基本素养[i]

按照区委督导组和院党组的统一安排，今天下午跟大家一起讨论一下法官的基本素养。为什么强调基本素养呢，是因为我们都知道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官需要很多方面的优秀素质，我们不大可能在一个多小时里面把这么大的问题说清楚，除非是浮光掠影式的蜻蜓点水，把它下面的各个小题目三言两语的溜一遍拉倒，但那样真的是折磨大家的耳膜和听觉神经，进而振动空气，耽误时间。所以我进一步限缩我的题目，称之为法官的基本素养。需要坦率的告诉大家的是：取舍相当困难且麻烦的，因为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官的确需要很多方面的优秀素质，少了哪一方面，我们都看不到一个完善的中国法官人格（注意，我强调中国法官），而且同志们还会以为我对某些方面有所忽视和轻视。所以说我在今天所要谈的几个方面并不代表法官素养的全部，我能做到的是在几个基本方面谈谈自己的心得，希望对大家有所启发，进而思考、践行更多更广阔的内容。

先看一下这个概念：我之所以使用法官的素养而不是大家常见的法官的素质等题目，是我想强调“养”。法官的素质，指的是我们法官应该具备的基本品质、条件或者说能力，它一般是从价值层面讲的，给出我们一个奋斗目标或者说要求，比如说我们法官应该具备良好的专业素质、良好的道德素质。这样的要求我们常常在领导的重要讲话里面听到。养呢，指的是养成，是法官该如何获得这些素质，如何将这些素质“化”到自己身上。这是从技术层面讲的，是方法论。毛主席曾经有一个著名的比喻，他用桥和船来说明技术和方法的重要性，河总是要过的，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情，关键是找到桥和船，或者自己造出桥和船。方法的问题非常非常重要，比如我们都知道法官要清廉，要抵御诱惑，但这种抵御诱惑的能力该如何获得并内化成一种本能的下意识选择？这就养的问题。

一政治素养

政治素养指的是法官能够从政治上看问题，有正确的政治立场、有正确的辨别力，而且不仅仅是停留在认识层面，认识正确，还能够有亮剑的精神和能力。要敢于和不正确的政治观念讨论、辩论、斗争直到将对方说服，如果不能说服，我们至少可以争取到围观的吃瓜群众。政治素养的核心是什么？如果说的直白一些，这个问题是围绕该如何认识党的领导这个问题展开的。同志们都是受党教育多年干部，我相信大家都有正确的政治立场，都能够熟练的背诵四项基本原则，都从心里有正确的信仰并接受党的领导。比如我们班上敬斌同志将那些依赖这个体制取得事业和财富双丰收却又张口闭口共产党独裁、专制之类的体制内人称为“党奸”；洪民同志有次在面对他人对我党的攻击时愤怒的拍桌子，坚定的告诉对方“我就是信共产党，共产党万岁！”这些话不是他们在唱高调，其实那时候也没人让他们唱高调，这都是在发生在私下朋友小酌的场合，是他们情感的自然流露。对我们绝大多数的七零后，这都是一种不容怀疑的本能认识，这是多年来党的教育的硕果，是可贵可喜的。应该说，这就是一种很正确的政治立场，二位在政治素养方面都很过关。

然而，法官的政治素养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是不是说就是全部，就很好，就足够了呢？我看也只能说如果停留在这个层面就还有些不足。当然，我丝毫没有批评两位的意思，他们都是我的关系很铁的朋友。为什么呢？敬斌同志他是站在道义立场上批判对方、洪民同志是站在情感立场上捍卫我党，这能不能完成一次有效的说服？即便对方顽固坚持自己的观念，我们能不能向旁观者进行一次有效的党课宣讲？恐怕很难。因为我们不难发现，二位在这次争论过程中都没有论证，他们跟对方都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各自陈述，最后的结果可能只是恨恨的生了一肚子“我这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的闷气。

这启示我们什么？在政治素养方面，仅仅是停留在情感认同、道义操守等自发的层面还是不足的，我们还要具备更高层面的素养，我们要能够从理性和逻辑上证成我们的观念。说到这，我想多说几句关于党课的话。我们这么多年上了很多党课，不同时期内容都不大一样，但如果删繁就简，看它的基本路数则基本就是光荣历史和伟大成就，或者就是一再重复党章或者说党代表大会报告中的内容。而怠于、逃避回答很多尖锐的问题比如对法官来讲：现代法治的基本要求就是司法独立，党委的领导本身就干扰了司法独立，你们法院居然设立党组，根本就是人治，谈什么法治？还比如，你们为何不搞民主普选？等等。党校的老师可能是觉得这些问题过于敏感吧，不敢回答，或者说怕说错了承担责任，因而导致多数党员无法获得这种正确认识，而只好将自己的党性修养政治素养停留在中学政治课本水平——想想我们这么多年的政治认识水平比中学时代提高了多少？是不是仍旧停留在只知道啥对而不知道为什么对的程度？的确是这样啊，同志们。这样的后果是尽管大家有着对党的领导的正确认识，但要么是“信仰的问题不能讨论”来回避问难，要么是“干活不依东累死也无功“来做思考的懒汉，或者干脆就是用“中国，啊，这个那个，你懂的”式的乡愿来逃避。总书记告诉我们要敢于亮剑，这里我们既要有敢于亮的勇气，更要有冷艳炫目、寒光夺目、削铁如泥的三尺宝剑。不然你沧——浪浪浪拔出你的剑，半尺长，人家也不怕。我们都知道工人运动包括两个阶段，情感宣泄、破坏工具为内容的自发阶段和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自觉阶段。那么我们也要把我们自己正确的政治认识从情感自发上升到理论自觉。

时间有限，在这里我只能尽量挑舆论场中常见的政治性、挑战性问难来回答一下，可能会有些艰涩，有些难懂，希望大家用心听。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写条子递上来，当然，如果对自己的字迹没有信心，也可以给我发短信，我可以在这一部分讲完后，集中回答一下。

我们首先看一个非常常见的所谓的尖锐问题：党的领导和司法独立。我思考这个问题有很长时间了。以前我的微博实名认证是党组成员，副院长，微博上有个先生为此痛骂我，说你作为一名法官居然炫耀党组身份，是典型的党治人治云云，接着他又辱骂我们的法官入党。他的观点颇能代表一部分人。毋庸讳言，这个问题很多法律人甚至包括不少法官的认识都是不大清楚的，或许他们在正式场合也会高举伟大旗帜，但在私下场合朋友场合中讨论或者在纯粹学术讨论的时候时却总有不少疑问甚至牢骚。这也难怪这些同志，科班出身的法官们在大一法理课上受到的教育或者说感染深深的铭刻在他们的青春记忆中，那些回肠荡气、慷慨激昂的句子会长期回响在耳边、萦绕在脑海里。比如：“实现公正，哪怕天塌下来”“法律的帝国，法官就是国王”“法官除了法律，没有别的上级，法官的上帝就是法律”“法治国家的基本要求就是法官不受任何政治派别的干扰，独立的完成审判”“司法的被动中立要求它不接受任何领导”等等。这些观念曾经激励着大量有志青年投身法院，试图用他们的一腔热血在共和国的大地上实现他们心目中法律的统治。当庞杂、混乱甚至冷酷的现实摆在面前时，焦虑和怀疑就在心里产生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由于工作的忙碌，大家充电的时间比较少，更由于长期的法学教育已经让法科学生形成了严重的路径依赖，即便是学习也难以逃脱旧时窠臼，所以很难把这些问题想通，从而要么感觉自己的法治理想被迫放弃了，要么就是感觉自己人格分裂了：在正式场合高举大旗，会后依然神往着西方。这并不罕见，有很多人在提到美国最高法院的时候立刻拿出一副温情脉脉式的骄傲，因为他觉得美国最高法院代表了法律人的理想；而提到我国最高法院时则立刻换了一副鄙夷批判的面孔，似乎不如此就显得他不纯粹，不干净，不足以显示他法律人的清高。

司法独立论的基本内容就是司法机关应该不受政党领导，不受政治影响，如此法官才能够做到只对法律负责，彻底不妥协的执行法律，这样才能实现法治。法治已经是当下社会治理毋庸置疑的逻辑起点，而独立才能严格司法，严格司法就能实现法治。

如此我们就先看看法治是怎么一回事。法治，抛开那许多激情肆虐的修辞，直白了说就法律的治理，就是法律的规定在社会生活中完全实现。人人遵守法律，而这法律本身就是制定的好的法律——这是通说中法治的基本内核。但假如法律进步了，法律本身的立改废完全符合各种价值要求，并且又得到了严格的遵守，这个社会的法治程度是不是就提高了？

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可以看一个例子，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孙志刚事件：2003年3月17日晚上，任职于广州某公司的湖北青年孙志刚在前往网吧的路上，因缺少暂住证，被警察送至广州市“三无”人员（即无身份证、无暂居证、无用工证明的外来人员）收容遣送中转站收容。次日，孙志刚被收容站送往一家收容人员救治站。在这里，孙志刚受到工作人员以及其他收容人员的野蛮殴打，于3月20日死于这家收容人员救治站。这一新闻事件被称为“孙志刚事件”。此事件后来引起法律人的愤怒声讨，最终导致《收容遣送办法》的废除。2003年5月14日三名法学博士俞江（华中科技大学法学院）、腾彪（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许志永（北京邮电大学文法学院）向全国人大常委会递交审查《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的建议书，认为收容遣送办法中限制公民人身自由的规定，与中国宪法和有关法律相抵触，应予以撤销。 2003年5月23日，贺卫方、盛洪、沈岿、萧瀚、何海波5位著名法学家以中国公民的名义，联合上书全国人大常委会，就孙志刚案及收容遣送制度实施状况提请启动特别调查程序。

但人大及其常委会在事件发生及学者上书后，并未给予任何形式的违宪审查或调查程序甚至是回应，同年6月20日，在未公布详细程序的情况下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签署国务院令，公布《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6月22日，经国务院第12次常务会议通过的《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正式公布，并将于2003年8月1日起施行。1982年5月12日国务院发布的《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同时废止。

这里挺有意思的是，学者们上书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希望他们对办法做违宪审查，但全国人大没有理会，国务院自己个把它废了。那个问题我们不管他，就说这个制度废了，而且肇事者也得到严惩，并且这个制度也得到严格执行——收容遣送从此绝迹。但我们国家的法治状况从此进步了吗？北上广的街头出现越来越多的无家可归者，其中有大量的上访者，因而接着又出现相当数量或明或暗的黑监狱——这些黑监狱的人权状况，就真的比收容遣送站里面好？不是有个毛骨悚然的安元鼎公司吗？对于这些三无人员，或者并非三无只是不愿说出自己真实信息的人员，是不是有种从屎窝挪到尿窝的感觉？

历史为何会这么吊诡？为何我们法律人师出有名的努力，最后却收获了跳蚤？!

原因其实并不复杂：法治不是建立在概念天国的空中楼阁，不是你用规范、概念和逻辑就能够推演出来的，它深深的根植于一个国家的经济、文化甚至政治条件。舍却这些基本条件的急功冒进，最后只能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这里又涉及一个更根本的讨论：法治本身是不是目的？不是，绝对不是，它不是我们的目的，它必须是而且只能是我们中国人民实现自己美好的、有秩序生活梦想的工具。法律的目的应该是它本身的消亡，它要解决的问题在这个社会中不存在了，大家已经根本不会违反这个法律了，那么我们说法治算是实现了。比如说大家都从心里觉得闯红灯就好比往他身上泼了一身屎一样难受时，或者说以后谷歌汽车大行其道，根本不要采用红绿灯这种基于人脑的交通控制手段，车辆的行使停止都由一个庞大的信息中心控制，那么这条法规也就废除了，法治也就实现了。

从我接触法律到现在，我接触了大量法律事例，可只有一样让我可以放心地说在这个领域，法律已经基本无用了，法治已经实现了。那就是在公路上打粮晒场。我们制定了许多规范来禁止在公路上打粮晒场，因为它严重的影响交通安全，不但会对打粮晒场者科以高额罚款，而且会在由其引发的侵权案件中追究晒粮者的责任。这种制度够完善了吧？总不能再规定谁在马路上晒粮就判刑吧？但为何就是屡禁不止呢？老百姓不怕罚吗？他们很有钱吗？不是。

因为法律的制定者没有考虑法律实现的条件：取证是非常困难的。我想大家在案件审理过程中对此都深有体会。是您的粮食吗？不是。公然撒谎，可你有什么办法证明是他的粮食？那上面又没写名字，你只有去村里调查——谁给你作证？邻居？他们会说没有看见。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熬过来的，不会这么书呆子气的。你说可以强制清理那些粮食，城管执法的困境大家见得还少吗？有多少程序等着你去违反啊！

取证难题反映出的是说谎现象的普遍？为何会这样？这里有一个文化问题。没有宗教，差序结构，费孝通先生对此有过认真的考察，写出了作为经典存在的《乡土中国》。私义要重于公义，为了强关系而撒谎不但不会被谴责，而且还会被小圈子人赞赏。这些都是法治实施的障碍，而这些障碍在基督教背景的国度里要小的多。

但后来打粮晒场绝迹了，这个问题解决了。怎么回事？是我们法律人坚持不懈的努力吗？不是。真正的原因是科技进步了，经济发展了，农民有钱了，能够负担得起联合收割机了，根本不用打粮晒场了。这个例子挺有趣，它形象的告诉我们法律人的热情、司法、执法者的信念其实都不会带来法治状态的根本变化，决定条件只能是生产力、文化观念等的根本变化。而这种根本变化已经远远超出了法律人的能力范围，只有在一个伟大的政党领导下才能产生，法律人只能尊重并服从政治家的领导。

从现实司法运作角度来说，我们深切的体会到在一个党权已经深深融入整个国家政权体系的现实背景下，离开党的领导，我们的法院工作几乎寸步难行。有不少人喜欢用假如没有党的领导法院工作会更好这种反事实假定来蛊惑人心，我们就讨论一下如果真的没有党的领导，会怎么样？那样只会产生一个高高在上的司法利益集团，或许对所谓的法律人有利，但对我们这个国家民族来讲却不啻于一场灾难。在一个几千年未有的大变局里面，在一个中华民族历史走向发生重大变化的时候，在一个地缘政治、国际形势波诡云谲的时候，在一个民族矛盾没有根本缓解甚至激化的时刻，让一些西方法治观念的受洗人享有如此崇高的话语地位——想想法律人给自己设想出多么伟大的地位——是民族的福音吗？我这么说大家可能在情感上有些接受不了，是不是？毕竟我们都是法律出身。但是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在法国大革命时期，最反动的不是被推上断头台的路易国王，而是他们的高等法院。法官至今在法国的地位之所以不高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曾经严重的阻碍过历史的进程，在法国人民的民族记忆里面始终散发着负能量。我们是党领导下的法官，无论如何不能犯这种历史错误。

那么我们党能不能让法治实现的基本条件逐一具备、逐渐完善，从而让法治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呢？这个答案显然是肯定的，而且这个肯定不仅仅是我们的情感立场。这首先要看我们党的伟大历史，它强大的组织能力使得一盘散沙的旧中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成为现代国家，国民党的三民教义下面是什么？地方军阀割据。党还领导中国人民创造了让世人惊叹甚至嫉妒的经济奇迹（想想日本、港台等人对大陆人的态度，从悲悯到嫉妒甚至仇恨，以至于造谣说我们吃不起茶叶蛋），这些事情大家在其他的党课上面听过很多，我就不多重复了。我更想强调指出的是，在党的领导下，整个国家政权有效运转，才有这个国家的有效治理，才有了我们广大群众安居乐业的基本条件，我们的法治才有所附着——法治和生活的关系就是皮毛关系啊！（可以想想我们的邻国印度，大量的强奸案件之后，印度的部长告诉广大女性要学会享受，他们失败的国家治理，但却有良好的司法独立）。同志们或许不喜欢这种宏大叙事，那么我们可以具体的说一下，我们每个人的民族自信心，难道不是建立在祖国的伟大进步、不是建立在已经不怎么当回事的奥运金牌，不是建立在我们的导弹、卫星、航母上面？党的领导不但造就了一个国家，而且造就了十多亿自信的中国人。觉得不对？——可以举例一部小说《大学之恋》中教授的妻子如何为了留在外国而与爱人离婚与外国最垃圾的人同居、并且介绍自己两位亲妹妹分别与之结婚再获得居住权，后来又归国，归国后见到上海的繁荣那个惊讶、懊悔。

总书记常讲文化自信，如果没有这么多年的建设成果，你自信的起来吗？你即便说自己自信也是虚骄，也是没有底气的虚火，是自大掩饰下的更深层自卑啊！我说这些的目的就是要相信党，党不但领导我们改善了我们的生活，从另外一个意义上说还塑造了我们的内心世界。相信我们党内伟大的或者说优秀的政治家会引导中国人民逐步实现法治的，我们要服从政治家的领导，作为整个国家治理体系中的一分子发挥自己在历史转型中的作用。

当然我如此强调法官对党的自觉服从绝对不是等于让大家放弃对法律的遵守，因为这两者本身就不是对立的。首先对一个已经成功由革命党转型为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来说，它的基本教义与人类文明的基本追求都是一致的。比如我们现在宣传的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它们之间没有什么矛盾抵牾，这些价值追求都成为法律的指导思想并在法律里面有着直接、间接的体现，遵守法律的规定也就成为我们服从党的领导最直接也是最重要的实践方式。还有，你见过哪个中央文件要求大家违法办案不遵守法律规定的？相反，反倒是中政法委员会、省政法委员会下发文件、进行检查，要求大家严格遵守法律规定的!比如近期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减刑、假释案件审理程序的规定》正是根据中央政法委员会关于严格规范减刑假释程序、防止司法腐败的意见制定的。也有不少冤假错案正是在党委的关注和督促下才得以更正的。预设立场的将党委代表的政治人视作具有强烈违法冲动的群体，自怜甚至自恋的将法官都视作比党委更尊重法治的群体，到底是在掩饰什么呢？其中有没有保护自己奶酪的味道？所以我提醒大家面对这些观念是非争论时一定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有句话说的好:孔雀开屏好看，但转过身就是——

上面说的这些大家能不能接受？有没有问题，大胆提出来，不要紧。今天课堂上所有言论的政治责任都是由我来负。

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反正我平时经常遇到的一个问难就是：人家外国的司法完全独立于政党，法院地位崇高，不也好好的？我们下面就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显然，这种疑问里面的外国是指的西方发达国家，尤其是他们的代表，美国。绝不不会是亚非拉的贫穷国家，不会是艾滋病高发的非洲，也不会是地广人稀物产丰饶的巴西，即便他们的足球踢得很好。原因很简单，美国有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在两种文明的较量中取得的胜利。正是在这种胜利里，他们的价值观念、制度理性伴随他们的船坚炮利开始传播，并取得的普世的崇高地位，任何怀疑都会被扣上反人类、野蛮的帽子。这个话题很大，我们还是回到司法独立和政党的关系方面来看看美国的现实政治、司法运作。

其实在美国，政党对司法的影响和干预同样也是存在的，并且可以说是弥散的和普遍的。事实上，按照苏力老师的说法就是“在现代国家中，若是没有政党的积极参与和干预，我们很难想象今天是否有或保持现代意义上的作为制度的司法独立。”马伯里诉麦迪逊案件，大家都听说过，很多人把他作为美国法官敢于坚持原则、维护司法公正的标志性案件，以至于很多人在提到马歇尔法官是总是忘不了加上“伟大的”这个修饰词。微博上有位律师曾经骂我们当代中国的法官都是太监，并且专门爱特我，他让我们好好学学马歇尔法官。那么这个故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力老师在制度是怎形成的一文中给了我们做出详尽的描绘。（读）这难道不是马歇尔法官出于对联邦党人的忠诚，出于对共和民主党的坚决抵抗，才不经意的搂草打兔子式的创造出司法审查制度吗？他真的是追求司法公证吗？如果追求公正，他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审理此案？他违反回避原则啊！他成为自己行为的法官啊？公平吗，同志们？

即便是在今天，政党政治仍然在支撑影响着美国的“司法独立”，加引号的。如在联邦法院系统内，通过总统提名和参议院的认可联邦法官，两党政治都对司法产生影响；相当多的联邦法官认同政党的意识形态，会主动按照政党的意识形态和利益推动司法。比如在美国是非常严重的事件甚至是政治事件的堕胎问题，法官一定会考虑政党的政治立场。小布什诉戈尔，不是明摆着的政治至上吗？这是联邦法官，美国的地方法官有很多都是选举的，有任期的！不受政党影响只是一个神话。我们要想一想谁在有意识煽动这些言论，让我们对现实不满？美国这么发达，为何也做不到法治与政治的隔离？法院为何也不能做到与政党无关？

这个原因并不复杂。因为法治本身就是政治的一个层面，一个维度，它不可能脱离现实政治环境而存在。而政治在现代国家的基本运作方式就是政党，所以它不可能脱离政党的影响而存在。

好，说到这里，我想大家差不多清楚了：没有一个国家的法院是脱离现实政治而存在的，而中国的最大的现实政治主体就已经深深内嵌到整个国家制度中的中国共产党。法官要自觉服从党的领导，这一点真的要想美国同行学习：美国的最高法官对政党利益的自觉效忠。这应当是我们法官最基本的一种政治素养。

这个问题我们就谈论到这里，或许对某些同志来说有点震惊，这跟他心里长期信奉某些来自大一法理学课本上的信条格格不入。接受也许有一个过程，大家有没有问题关于党的领导和司法独立？觉得有问题，但一下子又说不出？不要紧。我们可以在课后共同探讨。

同志们是不是还有更多尖锐的疑问等着我回答？比如民主是怎么一回事？比如我党治理的优势到底在什么地方？中国模式能够持续多少年？这些问题可能平时也想过，但由于过于吃功夫而用信仰的纯粹来中断了思考。信仰是非常关键的，但更关键的是科学基础上的信仰：对这些问题不能仅仅用信仰来中断自己的思考、结束论争，那样只会显示我们强有力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强大，而不能在舆论场上完成漂亮的说服。这些尖锐的大问题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跟大家一起讨论。

刚才说了素，让大家在心里完成一次认识上的提高。下面说说养，就是怎样提高这种认识水平？首先要多看书，大家如果有兴趣我可以给大家开列一个书单，不少人其实一年也读不了几页书，你说他忙吧，他大量的时间喝酒打麻将，阅读是多方面的，但关键还是读书，微信阅读不能代替读书，太零散，不成体系，并且有些同志在微信里面也只是转发鸡汤，根本不读；其二是多思考，不要人云亦云：比如城管问题；比如小城镇建设问题（有同志诗意的怀念儿时的农村，但是儿时的农村你真愿意回去吗？想想那时候你上过的厕所，是不是每次都溅你一屁股？你那时候多少天洗一次澡？你回忆中诗意的画面中有树木、有花草甚至有鸡鸭，但你是否过滤掉了那密集的苍蝇和蚊子？你的画面视觉是否还会带有庭院中的味道？农村都是在庭院里养牲畜的？那个味道你还回忆吗？你真愿意回到那种生活方式里面去？从农耕文明走向现代文明是我历史进步的基本方向啊！橘黄色的落日余晖给一切都带上了怀旧的温情，哪怕它是断头台）。不少别有用心的人总是喜欢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体制上，一来显得自己有深度（其实就事论事才是一种更高明的智慧，才需要更高的智商），二来把所有的不满都转移到党的领导上，居心叵测。昆明砍人了，治理的无能；马航失踪了，也是无能，哪跟哪啊！多读多思考，这样人的政治辨别力就慢慢的提高了。

有同志可能会说这种素养跟我们的本职工作没有关系，因而怀疑甚至反对这种致力于提高政治水平的努力。对此我的看法是，它是跟我们的工作没有直接关系，但不要忘了我们都是共产党员，我们不仅仅是完成手中的案件处理，我们还有更伟大的任务，往远了说是共产主义，往近了说就是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啊！所以我们怎么能不在宏观上在大局上在政治上有清醒的头脑呢？习总在谈到苏共倒台时说十四万人其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难道不是教训？

好，这个问题就到这，大家有没有问题？

二、清廉素养

如果按照词语的位阶，第二部分应该是道德素养，道德和政治在内涵方面基本上属于同等位次，而清廉只是道德的一个方面。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是古人修为的八个角度，廉洁只是其中的一种。我今天单独把清廉拿出来跟大家一起讨论是因为我认为清廉于法官这个职业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品行，这个重要性我不说大家也知道。下面我主要是想谈谈清廉这种操守的能力该如何获得？这才是关键的，光给大家提要求：要拒腐防变，要拒绝诱惑？怎样拒绝啊？那钱啊，卡啊放到面前，赤裸裸的诱惑摆在面前，拒绝的底气在哪里？拒绝贿赂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抵御心魔，破心中贼的过程。我的偶像王阳明先生曾经感慨过：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那么我们该如何破出心中之贼呢？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妨从真正的清廉来说。给大家读一篇自己掏心掏肺的一篇体验式散文《清廉的三重境界》（略）。

读到这里大家是不是有些回肠荡气的振奋，那我就再振奋大家一下，我们共同感悟一下特蕾莎修女的境界。

人们经常是不讲道理的、没有逻辑的和以自我为中心的

不管怎样，你要原谅他们

即使你是友善的，人们可能还是会说你自私和动机不良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友善

当你功成名就，你会有一些虚假的朋友

和一些真实的敌人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取得成功

即使你是诚实的和率直的，人们可能还是会欺骗你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诚实和率直

你多年来营造的东西

有人在一夜之间把它摧毁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去营造

如果你找到了平静和幸福，他们可能会嫉妒你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快乐

你今天做的善事，人们往往明天就会忘记

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做善事

即使把你最好的东西给了这个世界

也许这些东西永远都不够

不管怎样，把你最好的东西给这个世界

你看，说到底，它是你和上帝之间的事

而决不是你和他人之间的事

清楚了清廉的这三重境界，我们也就知道该从哪里获得操守的力量，让自己内心笃定。清廉，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是不假外求的自我认知，是让我们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月朗风清，这是我们和我们心中的良知（特蕾莎修女心里的上帝）之间的事情。

在时下对腐败问题的讨论中，一个流行的看法就是到制度、到文化里去找原因，找基因，似乎不如此就不显得持论者的深刻。（可以讲一讲所谓的全民腐败的文化现象，吹嘘自己认识多少大官）对此我想腐败问题的产生从根本上说当然是一个制度不完善的问题，更根本上说是一个文化问题，它已经严重到形成一种腐败的集体稳定，“经过长期、频繁和大规模的重复，腐败成了一个集体稳定策略，它由群体中进行重复博弈的多数个体所选择，采用廉洁策略的突变群体难以浸入这个大群体，在自然选择的压力下，采用廉洁策略的突变者要么被同化而选择一样的腐败策略，要么被异化而在竞争中消失”。这是方绍伟教授精致绝妙的分析，如果翻译成大白话就是谁清廉谁吃亏，我们个人无法不被这个洪流裹挟，清廉者要么变节，要么出局。我承认，这种分析是极度冷酷且有说服力的，但腐败的原因分析不能代替责任分析，我们有自己的责任，我们有自己的担当。正所谓时轮劫浊，才显莲华高洁；沧海横流，方知英雄本色。敢于担当这种责任就需要我们胸中的浩然气。这就是我要谈的第三方面的素养：气。

三．气与美的素养

简单说一下吧，已经没时间了。

这一部分我原计划是谈谈人文素养，讲讲我们从几个角度增加法官的人文底蕴，让我们的心灵更厚重，更丰富，从功利的角度出发也可以让法官的谈吐显得高大上，显得上档次。后来觉得题目太大，人文底蕴这个东西，就是把我肚子里可怜的存货全部掏光也难以对大家有所启发和帮助，与其假模假式的告诉大家一个大框子，还不如谈点实在东西，让大家在这课堂里有审美的享验和提升，至少是获得心灵的休憩。所以我就想谈谈和美有关的话题，并为之做了一些准备。但在昨天早上我改变了主意，觉得如果不谈气，不讲千百年陶冶我邦我族的浩然正气，而只谈美，大概就会堕落到弟子规上面的“长浮华，成何人”境地——弟子规是清人所著，童蒙养正的入门书，也是习总书记推荐过的。气是什么呢？如果换成当代的鸡汤体，那可以说气就是能量，是人心里的能量。

头些天看了南方周末的一篇文章，是揭发宋林的新华社记者王文志写的。看完我是心潮起伏啊，脑子里当时就回荡起文天祥的“正气歌”，因而在微博上引述之并狗尾续之：而今文志在，侠骨作铮鸣，方知崖山后，浩气不中绝。我当时真是既激动有震撼，还惭愧，如果我当临此境地，能不能做到这点？我有没有勇气用精卫填海的勇气以一己之力与如此庞大的暗黑势力斗争？我会不会顾惜妻子从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很有可能会的。所以我非常惭愧。

王兄之所以如此以及我之所以未必如此，都是因为气的缘故。他气足，布之四体，充塞宇宙，自然有大勇担当道义。我则随着年龄的衰老而变得世故、乡愿，磨去了棱角，消磨掉了意志。所以我真是没有资格跟大家讲气，只能说跟大家一起学气，共同提高吧。

古往今来谈论士人气的修养的书目非常多，孟子提出过养浩然正气，我们山陕会馆的大门对联就是：何必仙佛功德唯其气充塞环宇早已胜西方至人。这些话我们都可以拿来养气。但我觉得最直接的也是阐述的最完整的最深入的还是文天祥的正气歌，我们一起来学习一下。（重点讲述序言，和诗中几句经典）

余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广八尺，深可四寻。单扉低小，白间短窄，污下而幽暗。当此夏日，诸气萃然：雨潦四集，浮动床几，时则为水气；涂泥半朝，蒸沤历澜，时则为土气；乍晴暴热，风道四塞，时则为日气；檐阴薪爨，助长炎虐，时则为火气；仓腐寄顿，陈陈逼人，时则为米气；骈肩杂遝，腥臊汗垢，时则为人气；或圊溷、或毁尸、或腐鼠，恶气杂出，时则为秽气。叠是数气，当之者鲜不为厉。而予以孱弱，俯仰其间，於兹二年矣，幸而无恙，是殆有养致然尔。然亦安知所养何哉？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作正气歌一首。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阴房阗鬼火，春院闭天黑。

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疠自辟易。

嗟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

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西方的诗歌我没有研究，我觉得不少经典小说都可以借来品味，养我们胸中的湛湛浩然。比如《约翰.克里斯多夫》，比如《复活》《战争与和平》。还有我觉得音乐同样可以养气，比如精神萎靡的时候听听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就立刻会感到你的小宇宙中能量满满。

在气的基础上，我们才可以谈论审美。今天没时间讨论这个话题了，但这个话题真的是非常美好的，它给人带来的精神享受绝对不是喝上几杯酒吃肯德基能够比拟的，我们常说的精神家园、安身立命其实都跟我们找到美感有直接的关系。真的没有时间了，不然带大家一起领略下庄子的潇洒不羁、汪洋纵肆，一起欣赏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残忍精致，一起感悟下历史的沧桑无情万物为刍狗——在时空的叹息中找到所有悲剧的美。可今天只能给大家放个空炮了，一来时间到了，二来今天毕竟是党课，哪天上文化课的时候再请大家好好享受一番。

四、法律素养

这个当然非常重要，这是法官得以存在是社会为什么需要法官的基本依据，是我们吃饭谋生的家伙式。但它不是党课的内容，大家记住从规范、概念、方法、经验等几个角度提高自己的法律素养。

这里还包括一个文字素养的内容，就是能够准确的获取信息，准确的表达。不少同志说起某个问题来似乎很有话说，但你一让他落实到笔头上，写不了几百字就没有话说了，干巴巴的，这都是文字功夫不过关的原因。有机会我再跟大家一起讨论这个问题，但这都不是党课的内容，今天就不多说了。

结语

好了，我的报告到这里就基本上结束了。我对自己把握这个题目的能力和水平没有太多自信，虽然认真做了准备，但仍然担心同志们听了没有收益，白白浪费大家时间、折磨大家的耳膜。因为这个题目跨度太大，我在这些领域里面可以说都只是浅尝则止的浮皮潦草式的了解，而并没有真正扎实的掌握，所以也只能贡献给大家这种水平的课，请同志们谅解。另外，我自己谈到的这些素养更多的是我自己的努力方向，绝不是说我自己已经达到那些崇高的境界，我有这个自知之明。我诚恳的希望大家能够在我自己人格历练的过程中给我指导和帮助。荀子有言：读来与大家共勉：“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着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蝡而动，一可以为法则。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这告诉我们学习目的在于陶冶情操，升华人格，美七尺之躯而不在于仅仅是在认识层面上有多少高明的见解，而在于知行合一，在于行动。行的一分便是知的一分，行不得的道理并非真知，你知道清廉但做不到清廉其实是不能算是真明白的。希望大家在以后的工作中互相砥砺，相互发明，不断的把自己的党性锤炼的炉火纯青，让别人很快能感受到你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正能量，让自己从心里感到灿烂的光明。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谢谢大家！

[i]这是我在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中给全院党员做的党课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