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卜浪口有座抗日烈士陵园
乌卜浪口是位于内蒙古西部阴山的狼山与查斯太山之间的通道,地处固查、海五公路交会处,西来东去,南来北往的人们均可看到乌卜浪口两侧的景致。乌卜浪河沟东有工业园区,内有烟囱林立,厂房一排排;河沟西迎公路有饭馆、旅店、汽车修铺、加油站等。加油站西毗邻的一处标志性白色水泥建筑物,就是乌卜浪口抗日烈士陵园。
烈士公墓始建于1940年4月清明前夕,傅作义将军绥西抗战“五原大捷”后,择此地安葬宁夏马洪宾81军35师马腾蛟部参战阵亡官兵,即为抗日阵亡官兵公墓。
1938年5月底马洪宾35师奉傅作义将军命驻防绥西,抗御日军。老百姓因其军队由西而来,故称35师为“西军”或“老西军”。西军多由青年和部分少年壮丁组成,装备甚劣。1939年2月傅作义由晋北返回绥西,任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西军归傅指挥,随将西军的灰色军装改为黄色军装,补充了一些武器装备。
西军移防以后,为抵御日军西进,抓紧构筑工事、掩体,在村外、田野、山地大量修筑纵横交错的战壕、深沟,可做掩体,又可阻日军坦克、汽车通行。土方工程量很大,皆由士兵挖掘完成,而当时士兵每天食粮只有14两,实际只有13两(旧称1斤为16两)。由于挖工事艰难,衣服又不耐磨损,为节省衣服,士兵夏日几近不穿衣服;冬天跑步操练时,棉衣破处棉絮常常甩在地上,不少儿童拣拾而用之。夏天穿草鞋,冬天加一层布防寒。西军条件差,然而抗日士气高涨,他们说:“西军枪不硬,人硬。”表现出抗战到底的决心。
1940年1月31日,著名的绥西战役拉开了序幕。这一天,从平绥、同蒲两路沿线抽调的侵华日军,在日本关东军第26师团中将黑田重德师团长的率领下,纠结伪军两万人,其中日军11、12、13各联队三千多人,伪蒙疆李守信部和伪绥西自治联军王英部六个师两万多人,出动汽车千余辆,配备12架飞机和大炮、坦克,兵分三路向河套地区进犯,其进犯后套的两路:一路沿包头至西山嘴向五原公路逼近,一路由后山固阳经大佘太,向四义堂、乌镇、乌卜浪口进犯。日寇气焰嚣张,来势凶猛,意在一举歼灭前不久攻打包头的傅作义35军主力,以确保归绥、包头两军事要地,占领整个后套,进而打通大西北通道,这样,乌卜浪口首当其冲,一场激战不可避免。
根据原当地农民今乌拉特中旗退休干部张锁小回忆,腊月二十三,傅作义令马洪宾的马腾蛟35师的205、208团防守在乌卜浪口,遭到日寇攻击。两军接火,四义堂、乌卜浪口前哨阵地炮火连天,硝烟弥漫,弹石横飞,日飞机、大炮猛轰猛炸,战争的狼烟笼罩后套大地。
马腾蛟守军凭着坚固的防伪工事,迎击、阻击日本侵略者,防坦克壕和前沿埋设的地雷,阻滞了日本侵略者的攻势。夜九时后,日伪二百多辆汽车像一条长蛇僵卧在查石泰山脚下,灯光、火堆映照着魔鬼般晃动的身影。夜空下,附近村庄的狗吠声此起彼伏,恐怖至极。
2月1日拂晓,日伪军继续多次向乌卜浪口进攻,敌我双方均放大炮,但日伪军在猛烈的炮火和坦克协同掩护下步兵强攻,前沿阵地被攻破,守军208团伤亡惨重,日军又施放毒气,大大削弱了守军战斗力,205团和206团一部及时增援、助守,利用碉堡和据点工事,继续顽强抵抗日军侵入,击退了日军多次进攻。
根据当年在乌镇一家烧卖馆当伙计的梁五堂回忆:“腊月二十三傍晚,我参加由民工组成的担架队,接送、救护乌卜浪口和四义堂的西军伤兵。第二天早上,民工又为守军送干粮、物资,我参加的是送粮队。由师部通信排的两名士兵和二十名民工组成。我们22个人,每人背一个干粮袋,往乌卜浪口西军那里送去。他说,当时天寒地冻。守军没有皮衣,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中,艰苦作战。士兵们在战壕里,双手缩进胸前的袖筒里,怀抱一杆枪,送上干粮时,伸出冻僵的手,咬着冰冷的烙饼,余下的揣在怀里。在送粮途中,天空突然出现了三架日本飞机,低空盘旋扫射,将送粮队打散,一名送粮队员被打死,白茬皮袄上淌着鲜红的血,其余的人迅速躲进芦苇丛中,还发现里面藏着不少老百姓。”
2月1日这天,日伪军与乌卜浪口、四义堂守军继续激战,飞机、大炮、坦克协同步兵进攻。日军因正面进攻难以得手,就令伪蒙古军从侧翼迂回袭击乌卜浪口守军。在日伪军的夹击下,双方战斗打得十分激烈,守军奋勇抵抗,但终因武器低劣,其中还有老毛瑟(单打,无来复线),距敌稍远就不起作用,所以被日军逼近阵地,守军奋起拼搏厮杀,刺刀见红,双方伤亡都很惨重。但日军众多,援军接应也多,我军终因寡不敌众,下午1时许,日伪军突破守军东南阵地,208团一个营退向乌卜浪口中公旗境内,随后,守军阵地被日伪军全部突破,守军被迫撤出。日伪军占领乌卜浪口和四义堂后,主力向乌镇逼近。其时,傅作义增派101师向乌镇、新31师向乌卜浪口增援时,乌卜浪口已失守,101师先头部队302团于乌镇以西与南进日军遭遇,双方进行了激烈交战,掩护了西军撤退。乌卜浪口、四义堂守军根据傅作义部署,虽未能达到预期目的,但也阻止了由后山进犯河套之敌,基本上延迟了日本侵略军的进攻步伐。
据原马腾蛟35师206团团部通信员、今乌拉特中旗德岭山镇农民徐吉玉回忆:“2月2日傍晚,35师各部集结乌兰脑包时,发现乌卜浪口208团大部已阵亡,205团伤亡近半,206团伤亡较小,除失踪者外,该战役阵亡官兵五百多人。由于兵员损失较大,师部决定转移,当晚向乌加河渡口转移。腊月二十六早上抵五原,发现五原城已被日军占领,插着膏药旗,马部绕城而过,双方均未开火,西军向西南开拔,安然得以回宁夏磴口休整。”
1940年3月21日傅作义反攻五原,取得名震西北战场的“五原大捷”。此后日寇一直未敢继续西犯。
3月31日西军重返乌镇, 4月初傅作义部与西军寻找乌卜浪口阵亡官兵遗骸,并选择乌卜浪口西侧为公墓地。
当时西军撤退后,战事稍缓,当地老百姓主动掩埋阵亡烈士遗骸,发现有的血肉模糊,伤痕累累,仍保持着和日寇搏击的姿势,甚至难与敌尸分开;有的怒目而视,嘴里还咬着敌人带血的半片耳朵;有的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残缺肢体,有的肢体分离已无法辨认……甚是悲壮惨烈,不禁令人肃然起敬,烈士们与敌人血拼到底的英雄气概,捍卫了中国大地和中华民族的尊严。
4月5日清明节时,傅作义部与西军在乌卜浪口西为阵亡官兵选的墓地处,召开了千余军民参加的悼念抗日阵亡将士大会,并隆重举行了安葬仪式,以告慰英灵。根据群众提供的原掩埋地点,一一核查委实难以全数找到,最后将凡能找到的官兵遗骸全部入殓装棺。
现内蒙古政府参事,1939年冬至1940年春参加绥西抗日战役,在101师301团政治部任指导员的白震将军说:“今天,我们和子孙后代应当永远记住烈士们曾鲜血横流、英勇捐躯的这片土地。”
2003年5月,乌拉特中旗旗委、政府决定,对抗日烈士公墓重新修缮,新建成的墓地横12行,纵12行,基本保持当年原貌,共144座墓穴,其中西侧靠上一个为五人同穴,这样,144座墓穴里埋有148位烈士。墓穴上的35D即代表35师,5R,6R,8R,即代表西军205团,206团,208团。
乌卜浪口抗日烈士陵园为白色水泥建筑物,很远就可以看到。现在,每到清明节,都有青少年前去扫墓,缅怀烈士,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烈士们血肉之躯已化成反对战争、保卫和平的不朽力量,被人们永记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