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旋转的螺丝钉]
试析《旋转的螺丝钉》
[摘要]亨利·詹姆斯(1843~1916),生于纽约市,为了更好地
观察美国,詹姆斯的一生大部分时间是在欧洲度过的。他的22部
小说和113个短篇中,很多都是描写眼睛清亮的美国人如何使欧洲
人乐观起来。随着创作生涯的推移,詹姆斯越来越耽于内省。他的
作品根据心理探索,和他称之为“灾难的想象”而展开。《旋转的
螺丝钉》创作于1989年,属于詹姆斯第二个创作阶段的作品。它
是一部心理小说,同时也是詹姆斯争议最大的一部小说。本文不仅
试图解析小说情节,同时也从女权主义的角度分析女教师的心理困
境与悲剧命运。
[关键词]心理小说 哥特小说 女权主义
[中图分类号]i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
(2012)08-0085-02
引言
和詹姆斯的其他小说一样,《旋转的螺丝钉》也是一部以女性为第
一叙述者的小说。初读这部哥特式小说,似乎只是一部单纯的鬼故
事,情节虽称不上曲折,但确实是引人入胜。这部小说争论的焦点
就在于文中是否真的有鬼魂出现?为什么家庭女教师可以看到鬼,
而女管家却无法看到?虽然大部分学者都认为真的有鬼出现,但我
仍觉得,家庭女教书看到的只有昆特是真的鬼魂,而她所称的那位
前任女教师,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首先,女教师确实是看到了昆特的鬼魂。她第一次与昆特的鬼魂
相遇时,纯属偶然,在一个塔顶上,女教师不经意之间遇见了这个
帅气的陌生人,“这个幽灵站在那儿,隔着渐暗的光线用质疑的目
光审视着我。我记得看到他没戴帽子的熟悉装束时,我有一种奇怪
的解脱感。我们离得太远而不能搭话,但有一刻在近距离内,互相
注视的眼神及其中蕴涵的挑战性打破了沉默。他直直地站在一个离
房子有点儿远的角落里,双手扶着凸起处。我现在一看到自己的记
述,他的形象就浮现在眼前。过了一会儿,他又移到了平台上相对
的角落,视线从未离开我。是的,我确信他的视线移动中一直停留
在我身上,我还能看到他的手从一个垛口移向下一个垛口。他停在
了另一个角落又匆匆离去,一直盯着我。他转身而去,这就是我所
知道的一切。”从这些描述中,我们不难看出,女教师确实是与鬼
魂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以至于她可以看清楚昆特的眼神,手足举止
间不经意的变化。其次,从这段描述的一开始,作者就将这个以前
从未出现过的“人”定名为幽灵,说明潜意识里,詹姆斯就是要创
作出一个鬼魂。
在与昆特的鬼魂相遇第二次之后,女教师对管家格罗斯太太全盘
说出了自己所见的一切。此时,在从未认识昆特的情形之下,女教
师可以正确说出昆特的特征,得到了格罗斯太太的认证,足以证明
出现的昆特确实是一个幽灵,而非女教师的想象。格罗斯太太也甚
为惊慌,对女教师讲述了昆特生前的所作所为,年轻的女教师也立
刻意识到昆特生前的为人,下意识里,她就感到自己对所要监护的
两个孩子所承担的责任。人与幽灵的对抗,尤其是一个女人,双方
力量的悬殊尤为明显,尤其是在一切都未知的情形下,或许都会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助感觉。知己知彼的时候都不一定会
做到百战不殆,何况又是在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形中呢。明白了自
己的任务——拯救两个孩子,如此之重压使女教师彻夜未眠,对于
一个女人,一夜的无眠足以导致第二天的眼花缭乱,甚至出现错觉。
因此,可以推测第二天她在河边看到了一个黑衣女人只是自己极其
紧张之下做出的错误想象。除此之外,在女教师的种种描述中,我
们无法得到耶赛尔小姐的全貌,女教师看到的多是女幽灵的背影,
并无正面的对视。而我们所知道的耶赛尔小姐的美貌,也是格罗斯
太太的描述。一直到最后,女教师才看到耶赛尔小姐的面目,但此
时,她让格罗斯太太看,格罗斯太太却什么也看不见。如果说佛洛
拉会为了某种原因撒谎的话,那么一心想拯救这些无辜孩子的格罗
斯太太却不会说谎。她确实是看不到这个影像的。因为,这只是女
教师自己的想象。重重压力之下,我们可以想象精神极其脆弱紧张
的女孩子,做出一些想象也是不难理解的。根据以上女教师的情况,
我们不难推测,由于长期的焦虑、恐惧、惊慌等原因,女教师已经
患上了精神功能症。这也是她能够臆想出耶赛尔小姐鬼魂的原因。
鉴于此,我想昆特的鬼魂确实是来找孩子的,就像女教师所说的,
是来找男孩迈尔斯的。格罗斯太太曾说过,昆特是一个狡诈的家伙,
这个奸诈的幽灵利用了女教师脆弱的神经,通过女教师之手,吓死
了迈尔斯,带走了这个男孩。在人与幽灵的斗争中,女教师败给了
昆特,在我看来,詹姆斯也有“人吓人,吓死人”的理由写下这部
幽灵小说。
理清了小说的情节,我想从女权主义方面来谈谈《旋转的螺丝钉》。
可以说,《旋转的螺丝钉》真正的意义不在于鬼魂是否真正存在,
令詹姆斯感兴趣,也令其后的读者感兴趣的是他笔下的人物对事物
的体验。换言之,这部小说反映了家庭女教师在布莱庄园悲剧性的
心理困境,是一曲社会小人物的悲歌。这位家庭女教师只是维多利
亚时期一名来自社会下层的普通人,她在寻求自我保护的过程中折
射出了现代小人物悲剧角色的深烈韵味。
众所周知,维多利亚时期是典型的男权文化社会,妇女在其中并
没有社会地位,她们最好的出路不是工作,而是婚姻。这个时期,
女性禁锢于男权文化的樊笼之内,其男权道德文化标准在女子身上
得以内化,即女性须迎合并取悦对方价值标准才能生存下去。作为
主人公的家庭女教师,即是维多利亚男权社会中标准的传统女子。
她出身卑微,没有婚姻做保证,只能选择做家庭教师来维生,尽管
这一职业在当时并不受欢迎,甚至会受到歧视,但当一个人走投无
路之时,这些因素也都变得不重要了。尤其是这个女孩子,面对着
超出她估计的薪水和英俊潇洒的男主人的魅力,即使再大的压力,
她也欣然接受了。其实,女教师意识之中是希望做这位男主人的家
庭教师,代这位英俊的男人照顾孩子,日后就可能结为伉俪,为自
己的生活找个保障。这一点充分显示了当时男尊女卑的现状,一面
是冷漠的男主人,另一面是对于男主人握一下手都觉得是最好报偿
的女性,如此悬殊的地位不禁让人叹息。一位既有学问又有美貌的
女孩子,若在现在,一份很好的工作和美好的婚姻并不是天方夜谭,
而在维多利亚时期,却不得不低人一等,承受着生命中不能承受之
重。
事实上,布赖庄园就是一个男权世界的隐喻。海德格尔指出,权
威往往是“通过消退或自我引退来真正展示自己”。布赖庄园的男
主人正是以这种引退和不在场的方式牢牢确立了自己的权威地位,
不管是女教师还是女管家,都竭力遵从男主人的任何吩咐。男主人
雇用女教师时提出:永远不要去打扰他,不要求助他,不要抱怨或
者写信。于是,权威在表面上从统治者移植到被统治者身上,以至
于心上。读到这里,我发觉其实这样“以退为进,以静制动”的权
力控制方法使用很多。像张艺谋导演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中,“老
爷”从未正脸露面过,甚至连背影都少有,整部电影中有的只是一
个男性威严的声音。我们无从得知“老爷”的长相,但就是这样一
个从未谋面的人物却牢牢统治了他的大家族,四个姨太太围着他团
团转,争宠夺势,勾心斗角。一个声音,一句话就可以统治一个人,
一个女人,可见女性的地位是极其低下的。
除了女教师,另一位悲剧性的女性就是前任家庭女教师耶赛尔小
姐。
维多利亚时代,充斥着传统的妇女观念,女性处于“第二性”的
低下和不平等的附属地位,她们一度被看成是生育的工具,欲望的
对象和客体,女人的活动空间就是家庭。这限制女性的创造力,禁
锢女性身心发展,无视她们作为人的尊严与自我实现。同时,它通
过一系列规范、准则,迫使女性适应她们的社会地位——从属于家
庭,发挥其功能,实现其母性角色。因此,妇女沦为家庭的奴隶,
在家庭中从属于男性,处于被动地位。男权社会关于妇女的一整套
价值观念、行为规范,如贞洁、柔顺、克俭、忍耐、忘我、奉献、
牺牲„„无一不是围绕家庭而规定的,这些准则成为衡量女性好坏
善恶的标准,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有意无意地被这种观念左右。
有了以上观念,我们可以分析,在当时,为什么没有人会去理解、
同情受害者耶赛尔小姐。从管家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出,昆特是个
“色狼”,他喜欢漂亮的衣服和女孩子,何况是这个整天和他住在
一个房子里的漂亮小姐,他自然更不会放过。昆特与耶赛尔小姐发
生了不法的关系后,致使耶赛尔小姐怀孕,送回家后难产而死。其
实在现在社会的观点来看,耶赛尔小姐实在无过,不要说男权社会
女性无法抵抗男性,就是可以反抗,一个柔弱的女子能挣脱得了一
个男人吗?但是,格罗斯太太和女教师都一致认为耶赛尔小姐是个
坏女人,是个魔中之魔。读到此,我不禁为耶赛尔小姐抱不平,她
实在没有做错,错就错在昆特的好色与当时男尊女卑的社会现象。
但是却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容忍她,都认为她是一个伤风败俗的女
人,虽然也有责骂昆特,但对耶赛尔小姐的责备却是有过之而无不
及。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女人的种种要求,这就是男权社
会。
此外,我们从格罗斯太太口中知道,耶赛尔小姐死于难产,这一
点具有强烈的女性特色。日常生活中,我们读书看报,抑或看电视,
难产是女性最常见的死法之一。越是在悲剧中,这一点就表现得越
明显,一位女性难产而死,换来了一个新生的生命。然而从女权主
义的角度来看,这是女人独有的特点之一,类似于溺水而死。人们
常把女人比喻成水,不仅仅是由于女性的干净、透明,也是由于女
性如水一般,具有流动性的。贾宝玉也曾说女儿是水做的。因此,
女权主义把这一点当做女性特有的气质来加以描绘,这就是为什么
作品中女性多溺水而死。而在《旋转的螺丝钉》中,耶赛尔小姐死
于难产,在女权主义看来,也是女人特有的本质。女权主义着重强
调女性不同于男性的特征,诸如排卵、分娩等,她们把这个看做女
性独有的特权。因此,在这些性质上加重手笔,可以创作出无二的
作品。这也是为什么不管是小说还是电视剧,都通常把女性难产作
为描写的一个重点。
《旋转的螺丝钉》中仍有许多值得我们去探讨的问题,以上对它
的分析解读也许是片面的,甚至有些观点有些幼稚的。但它出版至
今,争议从未停止过,也从来没有定论,在我看来,所有的争议都
有其道理,并无是非对错之分。它给读者们足够的空间去想象,去
发表自己的看法、言论,这也是这部小说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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