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自然辩证法_之中国传统文化别义

第12卷第4期

2010年8月Vol.12No.4Aug.2010JournalofShandong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 24SocialSciences

/自然辩证法0之中国传统文化别义

韩永学

(浙江工商大学浙商研究院,浙江杭州310035)

摘 要:从中国传统文化角度认识/自然辩证法0之/自0、/然0、/辩0、/证0、/法0,有别一种含义。对自然辩证法而

言,/自0所体现的是顺应自然、大道自然,进而实现天人合一的境界;/然0体现了务虚、无为的思想;/辩0体现的不

仅是杨朱的无为、老庄的道法,更是佛家的参禅悟道,实际上,自然辩证法的根本不在于/辩0,而在于/悟0;/证0体

现的是致良知;/法0所体现的应是固守世界伦理金规则。一言以蔽之,自然辩证法所追求的终极目标是大道自然、

突破樊笼、法平如水。

关键词:自然辩证法;大道自然;实有似无;参禅悟道;致良知;法平如水

中图分类号:N0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699(2010)04-0024-07

AnotherConnotationofDialecticsofNatureinChineseTraditionalCulture

HANYong-xue

(ZheshangResearchInstitute,ZhejiangGongshangUniversity,Hangzhou310035,China)

Abstract:FromtheperspectiveoftraditionalChineseculture,thefiveChinesecharactersof/dialecticsofnature0

haveanotherkindofmeaning./Zi0embodiestheideologicallevelof/GreatTaoinnature0./Ran0overtonesthat

everythingappearsasitshouldbe./Bian0indicateswhatthepeoplewhowearshacklessaid./Zheng0meansspeak-

ingandsteppingupwards.Themeaningof/Fa0canbeseeninaChineseidiom/thelawisasfairasflatwater0.The

ultimategoalwhichdialecticsofnaturepursuesis/GreatTaoinnature0,breakingtheconfinement,and/thelawis

asfairasflatwater0.

Keywords:dialecticsofnature;GreatTaoinnature;theremustbesomethingthoughitappearsnone;Zenenlighten-

ment;tocarryoutingoodconscience;thelawisasfairasflatwater

一、/自0:大道自然

/自0,甲骨文字形上部像鼻梁,下部是鼻孔。5说文解字#自部6:/自,鼻也。象鼻形。0

人万事以我为中心的一种理念的具体反映,即一切从自己做起,一切从自己开始。

对自然辩证法而言,/自0所体现的是顺应自然、大道自然,进而实现天人合一的境界。从中国传统文化角度看,自然辩证法最深层次的思想莫过于/道0,即老子所谓的/大道自然0。自然辩证法的最高境界或许是无为抑或太极,即老子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0。韩非子解释为:/烹小鲜而数挠之,则贼其责;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贵静,不重变法0。蒋锡昌5校诂6曰:/夫烹小鱼者不可挠,挠之则鱼碎;治大国者当无收稿日期:2010-06-10

作者简介:韩永学(1963-),男,黑龙江绥化人,浙江工商大学浙商研究院教授.

¹ 在汉字中,与/自0字密切相关的有两个字,即/我0、/吾0。/我0字的造字最富想象力,乃手提刀戈顶天立地的勇士,其含义是天大地大,我亦大。/五口为吾0,/吾0不仅代表自己,而且代表的是五口人,乃至千口人。[2][1]/自0的本义为鼻子。在古人看来,鼻子是人最重要的器官,只有鼻子才能代表自己。因此有人认为/自0指/自己0,是古¹

韩永学

/自然辩证法0之中国传统文化别义JournalofShandong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 25SocialSciences为,为之则民伤0。道家哲学是一种自然主义的哲学,其最高范畴就是/道0。/道0是本体论与价值观范畴的核

¹心概念,/道0的哲学含义是用以说明世界的本原、本体、规律或原理。老子将/道0看作宇宙的本原和普遍规

律,所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0老子认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0,/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0。庄子认为道是世界的终极根源,是无所不覆、无所不载、自生自化、永恒存在的宇宙本体,否认有超越于道的任何主宰。他认为/道不当名0,/道昭而不道0,所以5大宗师6云:/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地,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无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故而不为老。0天道犹如/大块呓气0的交响乐,瞬息万变,充满天地。韩非子认为道是终极范畴,是万物的普遍规律;而万物的特殊本质便是德,/德者,道之功0;万物的特殊规律就是理,/道乃万物之所稽0。张载认为,/由气化,有道之名0;而程颐、朱熹则以道为理,表现了气本论与理本论的不同。

/道0由道家提出,后被各家学说所接受,虽有不同的解读与阐释,但已成为宇宙本原、万物普遍规律的代名词。/道0的抽象理论若以太极图的具象进行解读,便能撩开/道0的本真面纱。5周易#系辞上6云:/一阴一阳之谓道0,/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0。/太极0一词见于5周易#系辞上6:/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0一种解释认为讲筮法,如唐崔憬以49根耆草未分为太极;一种解释讲天地生成过程,如虞翻以天地之始基太为太极。5周易#乾凿度6云:/有形生于无形0,/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0,以四阶段论解释/易有太极0。太易是未见气,太初是气之始,太始是形之始,太素是质之始;气、形、质浑然一体而未分离的状态称为/浑沦0。两汉时期较流行此种观点,刘歆说/太极中央元气0,王充说/元气未分,混沌为一0,郑玄说/淳合未分之气0。魏晋时期,玄学家王弼根据老庄学说解读/太极0,/大衍之数,其一不用0,/不用而用以之通,非数而数以之成,斯易之太极也0。他以/一0为太极,/一0不是数,而是/无0,/无0是49之数形成的根据。宋明清时期,邵雍以数说太极,提出/太极一也,不动生二,神也0;朱熹以理说太极,认为/太极者,其理也0;张载与王夫之提出/一物而两体,其太极之谓与?0/一物两体,气也0;宋代哲学、理学的奠基人周敦颐受老子思想影响颇大,专攻太极,其哲学著作主要有5太极图说6º、5通书6等。

/都江堰法则0最能说明大道自然的深刻哲理。/都江堰法则0是一条自然主义法则,是人类真正把握自然规律、适应自然环境的行动纲领,正所谓/大道自然0。都江堰»以不破坏自然资源、充分利用自然地理环境为前提,变害为利,使人、地、水三者高度协调统一,可谓全球最伟大的/生态工程0。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称/都江堰灌溉方法之完美,世界各地无与伦比。0/都江堰法则0可作为自然辩证法学科领域的一条普适的

¹5易经6中有/复自道,何其咎0,/履道坦坦0,/反复其道,七日来复0,都为道路之含义。5尚书#洪范6中有/无有作为,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0这里的/道0已经有正确的政令、规范与法度的含义,表明/道0的概念已向抽象化发展。5左传6曾有/臣闻小能敌大也,小道大滛。所谓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0,/王禄尽矣,盈而荡,天之道也0之说。这里的/道0带有规律性的含义,表明/道0的概念已逐步上升为哲学范畴。

º道教原有5无极图6,用来表示修炼长生久视之术。宋初陈抟将其刻在华山石壁上,后通过仲放、穆修传给周敦颐,经他改造成为5太极图6。周敦颐提出/自无极而为太极0的命题,5太极图说6是周敦颐为5太极图6撰写的一篇解读性说明。5太极图说6认为/太极0是宇宙的本原,人和万物都是由阴阳二气和水、火、木、金、土五行相互作用而形成,五行统一于阴阳,阴阳统一于太极,太极又叫无极。无极乃太极的无边无际,不可言说;万物产生后,变化无穷。5太极图说6全文仅249个字,但其所蕴含的哲学思想极为深刻,影响颇大。

»都江堰是全世界迄今为止年代最久、惟一存留、以无坝引水为特征的宏大水利工程。都江堰是遵循自然法则、适应环境特点的不朽之作。正如5史记6所言/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天下谓之天府也。0都江堰渠首工程通过鱼嘴分水堤、宝瓶引水口和飞沙堰泄洪排沙的有机配合,科学地解决了江水自动分流、自动排沙、自动排水和引水的难题,使内外江的水量始终按四、六分成。也就是说,洪水时,内江四成,外江六成;枯水时,内江六成,外江四成,保证灌区既有足够的水源,又不至于发生水灾。这便是都江堰/分四六,平潦旱0的奇妙之处。鱼嘴是岷江江心的分水堤坝,形如鱼嘴,伸入江心,将岷江分为内外二江。外江是岷江正流,俗称/金马河0,主要用于排涝。内江水则通过宝瓶口引入成都平原,主要用于灌溉。宝瓶口由人工开凿,进水口仅有十多米宽,自动控制内江水量,可起到/节制闸0的作用。飞沙堰是中段的泄洪道,洪水期涌入内江多余的水量和泥沙可从这里自动排入外江。由鱼嘴、宝瓶口、飞沙堰构成的都江堰渠首工程内含系统工程学、流体力学等当代科技前沿的科学原理。/深淘滩,低作堰0是都江堰的治水名言,深淘滩是指飞沙堰一段、内江一段河道深淘,深淘的标准是古人在河底深处预埋的/卧铁0。岁修淘滩要淘到卧铁为止,才算恰到好处,才能保证灌区用水。低作堰即是说飞沙堰有一定的高度,高了进水多,低了进水少,都不合适。李冰充分利用当地西北高、东南低的地理条件,根据江河出口处特殊的地形、水脉、水势,因势利导,无坝引水,自流灌溉,使堤防、分水、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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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法则,对于自然辩证法的生存与发展亦具有理论指导意义。自然辩证法也应遵循自然生长法则,以实现/天人合一0。李冰充分利用了自然环境特点、周期性气候变化特点。自然辩证法作为一门学科,其生命周期所强调的即是抓住其所处环境的特点、学科变化特点,从而实现自然辩证法学科的跨越式发展。这就要求自然辩证法成为适应环境的生命有机体,进一步加强学科导向与学科主题的复杂自适应系统建设。都江堰的灵感与智慧是生命型学科需要借鉴的,如/分四六,平潦旱0、/深淘滩,低作堰0等对自然辩证法而言,如何实现自然回归与人文关怀,都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自然辩证法0对/自然之必然0的思考是最深刻的。在/自然辩证法0中,/自然0作为一种观念、图象、隐喻、象征,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吴国盛认为,在西方历史上,自然主义哲学出现过两次高峰期。第一次是前苏格拉底时期,亚里士多德集其大成,推出了他的目的论的/自然学0理论;第二次是文艺复兴时期,出现了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0。每一次伟大的自然主义哲学体系的出现,均意味着自然概念从错综复杂的观

[3]念漩涡中最后定型。现代性的自然概念应以科学的态度赋予全新的内涵,走出贝尔纳所谓的概念枷锁。现

代关于/自然0概念的理解可以举穆勒最著名的定义,穆勒提出:/自然一词有两个主要的含义:它或者是指事物及其所有属性的集合所构成的整个系统,或者是指未受到人类干预按其本来应是的样子所是的事物0。两千多年前,老子对自然的解读是深刻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0。英国著名学者李约瑟称:/道家不仅仅是宗教和诗人的,而且也是科学的和民主的;道家思想不仅提供了中国科学的原型,而且保存着内在而未诞生的最充分意义上的科学0。日本物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汤川秀树在其所著的物理书扉页题上庄子的名言)))/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0。若以太极解读老子的/道0,则可以描述为:5太极图说6表述的是/太极0乃宇宙的本原,人和万物都是由阴阳二气和水、火、木、金、土五行相互作用而形成,五行统一于阴阳,阴阳统一于太极,太极又叫无极。如若延伸老子的太极思维,便可以想象出由太极图演化为零空图。零空图隐去相生相克的一对阴阳鱼,成为空筐的结构图。

二、/然0:实有似无

金文和小篆的/然0字由/肉、火、犬0组成。肉在烧烤过程中,会有油滴落入火里,发出/嘶、嘶0之声(然的古音读如/嘶0),香气四溢,引得狗儿循味而来。/然0会意/烧火烤肉,犬循味而来0这一场景,寓意/自然而然0。/然0字的本义已经被/燃0所代替,/然0变成了助词。/然0字虽然虚化,却可使人领悟到/一动不如一静,一实不如一虚0之深义,总有一种/禅0的味道。

对自然辩证法而言,/然0字所体现的是务虚、无为的思想。亨利#明茨伯格尝言:/让我们看看真正先进的社会体系)))蜂窝。蜂王不授权给工蜂。工蜂是成年蜂,知道自己的职责。实际上,蜂王在真实的蜂窝决策中没起作用,比如搬家这样的决策。蜜蜂集体作出搬家的决定,他们根据侦察蜂的舞蹈信息,蜂涌而起,飞往喜欢的地方。蜂王只是跟随者。蜂王的工作不过是散发一种化学物质,将整个体系维系在一起。蜂王负责的是类似-蜂窝灵魂.这类的东西。0[4]

道家管理哲学的基本精神是以/道0为中心,主张/无为而治0。/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0。管理者应遵循自然规律,/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0。老子认为,/为无为,则无不治矣0。/无0的原义是/实有似无0,是一种不为人注意但始终发挥作用的行为方式。黄渝祥曾比喻/高速公路相当于无为而治0:高速公路对个体的控制实有似无,既有效地控制了交通秩序,又使车辆的行驶方便自如;既从总体上维持了平衡,又给个体提供了自主选择的机会。高速公路真正实现了总体的自然有序与个体的自由自主的高度统一。无为管理便是通过最少的、必要的、有效的法律制度,把社会干涉行为减少到最低限度,实现组织整

[5]体的自然和谐与个人自由的协调发展。

老子的不争、无为,守弱居柔,物极必反是富有大智慧的思想。对不争的理解,老子曰:/天之道,不争而

韩永学

/自然辩证法0之中国传统文化别义JournalofShandong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 27SocialSciences善胜0。这里的不争,是把自己的心态始终放得最低,即/守弱居柔0,¹达到一个高点后,很快从零开始,从低点再向高点前进。若心态总是处于高位,自然很容易/物极必反0。不争最终是为了更好地去争,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0。/不争0是争的最优策略。所谓/善为士者0、/善战者0、/善胜敌者0、/善用人者0,都不争,即/不武0、/不怒0、/不与0、/为之下0。其实就是/守弱居柔0,/相反相成0。5道德经6第六十六章言:/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人,必以言下之;欲先人,必以身后之0。对无为的理解,老子曰:/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0无为的目的是为了无不为,所谓无为,就是要遵循客观规律。自然就是客观世界的运动规律,无为就是让自然按自己的规律去运动,人不去妄加干涉。/不知常,妄作,凶。0常,即自然规律。

萨特说:/人是自由的,但也因着这个自由,人又是悲观绝望的。0有学者叹曰:/自然辩证法就像一个大箩筐,什么东西都往里装。0笔者认为,何不承认/自然辩证法0就是一个/筐0,而且是一只/空筐0。赵鑫珊在5艺术世界的空筐结构6一文中认为,艺术世界之所以具有永久的魅力,原因之一,就在于它像纯粹数学一样,具

º有/空筐0结构的性质。筐子的/空0,是为了能随意装进天地间万物。5易经6之所以被称为东方传统文化

的源头活水,是因为它具有空筐的结构特征。5易经6可称为宇宙代数学,它只建立一些公式,且以符号表示,这些公式均为空套子。正是这些空套子,才可以把无数的数字套进去,这大概就是/神无方而易无体0。黑格尔曾在其5哲学史讲演录6中指出:/5易经6包含着中国人的智慧。0[6]

面对复杂的自然辩证法,悟得其道,便获得了学科精髓。如何得道,庖丁解牛的寓言蕴含了庄子追求/大道自然0的境界,启迪后人使用庖丁的/解牛刀0解开复杂性的自然辩证法之枷锁。自然辩证法难题多如牛毛,而且如牛的筋骨盘根错节,必须/依乎天理0,方能/游刃有余0;必须善于使用/解牛刀0,方能达到/以神遇而不以目视0、/以无厚入有间0的最高学科境界。

三、/辩0:参禅悟道

»/辩0字,从一言从二辛。/辛0是上古时代为押解俘虏而使用的一种刑具,乃古代社会/枷0的原型。

¼/辩0字的本义为戴枷者说。

对自然辩证法而言,/辩0字所体现的不仅是杨朱的无为、老庄的道法,更是佛家的参禅悟道。古印度的哲学著作5白骡仙人奥义书6有言:/让感官和意识的注意力,转移到心上,你,就能乘梵天之舟,振奋起精神,度过恐怖之源的水流。0[7]18-195瑜伽经6阐释瑜伽的本义是套在牛颈上以驾驭牛的轭,比喻通过静坐调节身心,制御意志,超越狭隘的自我,摆脱个人和条件的局限,进而达到婆罗门教所说的/梵我合一0的至高境

[7]118界。小乘佛教有/四禅八定0的妙法,/色界0的/四禅0是初禅/离生喜乐0,二禅/定生喜乐0,三禅/离喜妙¹/守弱居柔0的含义是能量越小,守弱,事物越稳定。如世界上天然材料中的生物体材料结构是最节省的,最典型的是蜂窝,六角形,是最省材料的结构。信息世界也是如此,在自然界,信息的储存与传递,消耗最少的能量与材料,得到最大的信息量。如精子和卵子的结合,非常之小,却包含了人一生的全部信息,包括人的10万个基因与30万万个碱基对的信息。

º数学是1+1=2这样一门抽象的科学。如/一头牛加一头牛等于两头牛0,/一棵树加一棵树等于两棵树0。数学家便是从这类具体的事实概括出了囊括宇宙万物的伟大的抽象公式:1+1=2。就像/一只空筐加一只空筐等于两只空筐。0若只能装一样东西,倒不出来,则数学的用处极其有限。

»史前时期,先民用陷阱捕捉野猪之类的野兽。当野兽落入陷阱后,最好的方法便是用/干0(叉形工具)叉在野兽的脖颈处,使其就范。然后,再在/干0的顶端横绑上一节木棍,便可以十分方便地将野兽或拖或抬,捕捉回住地。当上古先民捕获人时,捕兽的方法也自然运用到俘虏的身上。在俘虏的脖颈上套上这种刑具,便成为最原始而十分有效的/枷0。参见上海书店出版社1992年版顾音海所著5甲骨文发现与研究6一书第89-90页。甲骨文的/辛0字正是这种捕俘工具的象形勾描,长竖中间有对称或歧出的两个树杈。金文的/辛0字在其上部又增加了一短横,表示两叉上的横棍,卡在俘虏的脖颈前部。/辛0套上脖颈之后,便意味着俘虏厄运的降临,因而引申出/辛辣、辛苦、辛酸0等义,均由表示内心的酸楚感受而起。凡从/辛0之字,大多与被俘、刑罚有关,如/毅、童、妾、辟、亲0等。参见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范毓周所著5甲骨文6一书第56-58页。

¼其实,不只是俘虏、犯人,人人几乎都处在挣扎状态中。人的身上都有/枷0,无奈是/枷0,执着是/枷0,面红耳赤是/枷0,争风吃醋是/枷0。正如一个/囚0字,/人0字两笔三出头,试图顶天立地、叱咤风云,尽管吵来吵去、辩来辩去,到头来还是被困于牢笼中。最自然的状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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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0,四禅/舍念清静0;/无色界0的/四空定0是第一空无边处定,第二识无边处定,第三无所有处定,第四非想

[7]129非非想处定。禅定的过程即是在认识上不断/舍去0的过程,这与老子的/至虚极,守静笃0,庄子的/堕肢

体,黜聪明,离形去知0的思想是相通的。铃木大拙尝言:/从本质上讲,禅是一种见性之法,并为我们指出挣脱桎梏走向自由的道路。0

妙。

自然辩证法的根本不在于/辩0,而在于/悟0,这就需要从禅文化中汲取养料。禅文化强调/悟0,通过悟来认识宇宙与世界,在悟之前,要处于自我静修状态。此种状态是让人的精神处于/归零0状态)))看似无,实则有;看似有,实则无与宇宙的初始状态类似。这种状态使思维处于一种待激发状态,人的整个性情、感情、理性与良知都得到健康的矫正,从而让人向真正的自我跋涉,这种跋涉就是静修。在/归零0状态下,人能在感性与理性之间达到和谐,并在一瞬间产生对于宇宙人生的感悟。顿悟也是一种逻辑,不过只是表现为静修逻辑而已。自然辩证法学界总是辩论声一片,笔者并不完全赞同/真理越辩越明0的说法。其实,真理来自于专一静修,从而顿悟。论及专一静修,孔子、孟子一生研究一个/儒0字,老子、庄子一世品味一个/道0字。古人的/片面0开掘了一口又一口深井,今人的/全面0却是全面的肤浅。论及禅定顿悟,梁朝傅大士有言:/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在桥上过,桥流水不流。0[8]禅宗的宗旨是/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0。禅宗的/微妙法门0是超越文字和时空的,佛祖的拈花示众与摩诃迦叶的破颜微笑是两人之间完全的心灵沟通,是一种意会的奥

四、/证0:致良知

/证0从言从登。/言0,甲骨文的上部是箫、管之类乐器的吹嘴子,其下的/口0表示用嘴巴吹。/言0字的本义是指/大箫0,5尔雅6所谓:/大箫谓之-言.。0甲骨文的/登0字,上为两足之形,下为双手捧豆,是捧豆升阶以敬神祇的会意。/言0与/登0合,其会意是:想证明什么吗?空口无凭,事实说话;证据确凿,良心说话。这正是/证0字右为手脚并用虔诚捧/豆0之意,由虔诚出箴言。

¹对自然辩证法而言,/证0字所体现的是致良知。

良知即天理。在孟子那里,良知本是一种先验的道德观念,指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王阳明对此作了本体方面的发挥,以为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把先验的道德良知视为代表世界本原的天理,因而良知便成为人人心中不假外求的道德本原。在王阳明看来,良知是是非之心、好恶之心,是判断是非的唯一标准;良知人人俱在,自圣人以至愚人,无不相同;人人同具良知,人人有个判断是非善恶的自家标准。因此,他强调,良知就是人人所具有的/心之本体0,它先验地存在于人们的心中,人们依良知而行便会产生正确的道德行为,故而无需向外寻求道德行为的来源。

良知是心之本体。在王阳明看来,良知天理在人的心中,天理的昭明灵觉就是人心之虚明灵觉。通过它,人们便能自然地感觉或判断出人行为的善恶是非,从而推动良知,并使其充分发挥机能,以善念支配人的道德行为的过程,此即致良知的功夫。由此可见,王阳明致良知的学说充分强调了良知在道德修养中去恶为善的主观能动作用,并使之成为支配人的道德行为的精神本体。

朱熹的格物致知说强调知识在人的道德修养过程中的作用,忽视了人心在此一过程中的能动功能。对于朱学的这一内在缺欠,陆九渊曾经表示过严重不满,以为朱学的这一原则实在是支离破碎,并由此而提出自己的新的解释。王阳明基本是接着陆九渊的思想继续前进,如果说有所不同的话,那就是他对朱熹反复强调的格物致知进行了一番新的解释,将/物0解为/事0,将/格0解为/正0。这样,/格物0便是在意念发动处的件件事情中为善去恶,避开主观意念中恶的认识,接近善的感觉。他以为这样的格物便可避免/务外遗内0之

¹良知的说法来源于5孟子6,其含义是指一种/不虑而知0的天赋道德观念。王阳明对此加以发挥,并引进5大学6中的/致0字,5大学6所谓:/致知在格物0,/格物而后知至0。据此,王阳明提出致良知的主张,以为良知即天理,从而进一步要求人们首先认识和恢复内心所固有的天理,并由此推自己的良知及于事事物物,那么事事物物皆得其天理矣。即把自己的一切行为和活动都纳入中国传统社会道德规范的轨道。参5))6一书第

韩永学

/自然辩证法0之中国传统文化别义JournalofShandong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 29SocialSciences弊,杜绝/支离破碎0之病。以这种格物说解释5大学6的致知在格物,在意念的发动处为善去恶,不欺骗良知的感觉,这就是诚意。

王阳明的致知格物其实就是穷究吾心之良知。从而把5大学6的实践道德思想转变成自己的/格物致良知0的道德修养论。

中国传统文化崇尚/天地之性,人为贵0。5周易#系辞传6曰:/天地之大德曰生0,/生生之谓易0,强调的是人的价值和/生0与/变0的辩证关系,自强不息、生生不已的主体精神。即尊重人,发挥人的潜能与潜质,方能与时俱进。卡西尔认为,/人的本质是不依靠于外部的环境,而只依赖于人给予他自身的价值,财富,地位,社会差别,甚至健康和智慧的天资,,,所有这些都成了无关紧要的,惟一要紧的就是灵魂的意向,灵魂的内在态度,这种内在本性是不容扰乱的。0[9]卡西尔对/人0的精神的理解,对于构建自然辩证法学科框架具有极大的文化哲学价值。荷尔德林有一句著名的诗句:/我们每个人走向和到达我们所能到达的地方。0自然辩证法的彼岸必然有无数的/风景0,惟有叩问良知,方可到达;否则,彼岸永远是彼岸。

五、/法0:法平如水

/法0的繁体字写作/灋0。5说文解字6释为:/灋,解廌兽也,似牛,一角,古者决讼,令触不直。0¹金文中的/法0字是一个来自古代现实生活的会意字:右边是一头/水牛0的象形,左边的上部是一个由/大0(表示人)和/口0(表示地穴)构成的/去0字,下部则是/水0的象形。三形会意,表示人可以效法水牛在水中游泳。/法0由标准、榜样之义,引申出/法律、法令0之义,而/法平如水0则是古人由/法0字的偏旁构形,派生出的一种愿望。自然辩证法倡导的/法0是:人为则伪,上善若水。

对自然辩证法而言,/法0字所体现的应是固守世界伦理金规则。德国学者孔汉思与库舍尔所著的5全球伦理)))世界宗教议会宣言6提出/金规则0。要回答不同形式、不同措辞的/金规则0在世界各种宗教之中普及的程度,可以从以下不完全统计中留下印象。

也许,最古老的有记载的说法(系以肯定形式表述的)出自于锁罗亚斯德(公元前628)前551年):/对一切人、任何人、不论什么人都是好的东西,对我就是好的,,我认为对自己是好的东西,我也该认为对一切人都好。唯有普遍性的法则才是真实的法则。0当孔子(公元前551)前479年)被问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0的时候,他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0孔子还用不同的说法来表述过同一意思:/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0

耆那教的创始人筏驮摩那(公元前540)前468年)以/大雄0(Mahavira)知名,耆那教的各种经典出于较晚的时期:/人应当到处漫游,自己想受到怎样的对待,就应该怎样对待万物。0/你认为该挨打的,除了你自己以外便无任何人,,因此,他既不对别人施加暴力,也不让别人实行暴力。0佛教的创始人乔答摩#悉达多(公元前563)前483年)以佛陀(/觉悟者0)知名,佛教的各种经典也出于较晚时期:/以己比人曰,我如是,彼亦如是,彼如是,我亦如是0。/我既爱生而不欲死,喜乐而不欲痛。设若有人欲取吾命,,倘我取其命而爱生,,我岂能加之于人?0

印度史诗5摩诃婆罗多6(公元前30世纪)宣称,其/金原则0(它既有肯定表述,又有否定式表述)乃是全部印度教学说即/整个达摩0的总结:/毗耶婆说:你自己不想经受的事,不要对别人做;你自己想往渴求的事,也该希望别人得到)))这就是整个的律法;留心遵行吧。0

在圣经的5利未记6(或书于公元前7世纪,尽管有些材料可能更古)中,希伯来版本的/金规则0是以正面方式表述的:/要爱自己的邻人,像爱自己一样0。圣经次经的5多比传6写于公元前200年左右,它以反面的

¹在许慎看来,/灋0字的造字构意源出一个历史传说。春秋时期,齐庄公有个叫壬里国的臣子,与另一位叫中里缴的臣子打了三年官[10]司。因为案情难以判断,齐庄公就让/廌0,即神兽獬豸,来听他们二人自读诉状。结果壬里国的诉状读完,獬豸没有什么表示,而中里缴的诉状还没有读到一半,獬豸就用角顶翻了他。于是,齐庄公判决壬里国胜诉。参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3版赵世民所撰5汉字)))中国文化的基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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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Vol.12No.4Aug.2010

方式表述/金规则0的版本:/你不愿别人对你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对别人做。0拉比犹太教义的主要创立者希勒尔生活在耶稣之前大约一代人的时期(他也可能是耶稣的老师),他教导说,/金规则0乃是托拉(律法)的核心,/别的一切都不过是评注0:/你不愿施诸自己的,就不要施诸别人0。遵循犹太教传统,耶稣用一种正面形式表述了/金规则0,并说明他总括了全部的律法和先知教导:/你们要别人怎样待你们,就得怎样待别人;这就是摩西律法和先知教训的真义。0

公元7世纪,穆罕默德据称曾宣布:/最高贵的宗教是这样的)))你自己喜欢什么,就该喜欢别人得什么;你自己觉得什么是痛苦,就该想到对别的所有的人来说它也是痛苦。0/人若不为自己的兄弟渴望他为自己而渴望的东西,就不是真正的信徒。0约鲁巴缄言的/金规则0同样可见于一些无文字传统的宗教里,例如:/一个人要去拿尖头棍戮雏鸟,就该拿自己试一试,看能戮得有多疼0。

康德在其著名的/绝对命令0或/普遍公平法则0中,提出了理性版本的/金规则0:/要按这样的准则去行动,这些准则同时可以为自身的目的而作为自然之普遍法则。,,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把人作为目的而不仅仅作为手段来对待。01915年,少太山大师在韩国创立了一种新形式的佛教即圆佛教。在他留下的教义中,可以见到/金规则0的另一些形式:/正人之前先正己。教人之前先教己。求助之前先助人。0/常人只为自己,似乎十分精明,其实却有损失。佛陀菩萨只为他人,似乎十分愚蠢,实则终归益己。0

世界各大宗教的核心,即/金规则0,/并不想做废除或消除本真的自我这种无益而又不可能的事情。恰恰相反,它倾向于为了本真的自我而去关注利他主义的措施0。/金规则0必须成为人类社会的目标,但不能成为现阶段人类社会的基础。本真的利己主义(自爱)与本真的利他主义(仁爱)并不相互冲突,随着社会的发展,自爱必然走向仁爱。

加拿大阿尔伯塔大学教授艾伯拉姆#康纳德认为:/鱼能够想象到火是不可思议的。当火处于鱼所认识的参照系之外时,要去想象火,就需要模式转换与创新体验0。也许世界伦理金规则便是阿基米德所谓的那个支点,或许也是/法0的出发点与归宿。自然辩证法之/法0是/活0的,它也是康德所谓的/头上的星空,心中的道德律0之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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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江 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