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彦词的历史地位及对后世的影响

2009年7月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ofHubeiUniversityofEducation

Jul.2009Vol.26　No17

第26卷第7期

周邦彦词的历史地位及对后世的影响

张代平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语言与艺术系,河南三门峡472000)

摘　要:周邦彦的词技巧很高,不论长调、小令,均见功力,影响深远。后世评家多有褒评,可见周在词的发展方面贡献之大。周精通音律,其词善于融化唐人诗句隐括入律,典丽精工,法度缜密,后人多尊为词家正宗,,犹如诗家之有杜甫。周词亦有缺点,如较少反映当时现实,思想性不高,过分追求词藻。关键词:周邦彦词作;研究;历史地位;影响

中图分类号:I20713　　　　　　　文献标识码:A　　　　　　　2(20013202作者简介:张代平(1965-),男,山西平陆人,讲师,　　,正宗、文人词的集大成者。,词派有直接的影响。

早在北宋以前,,这个山明水秀、纸醉金迷的都市,响,后来在他的词中表现出来的富艳精工、珠鲜玉艳、淡远清妍一类特色,都有着这个江南都会的鲜明印象。然而在当时,少年词人却因为多情的性格、特出的才华和浪漫的行为备受指责。

但周邦彦的游荡毕竟是有限度的。他努力攻读,并于二十四岁这一年离开钱塘家乡,赴汴京入太学读书。二十八岁时献《汴都赋》一篇,宋神宗惊叹其才华,召其到政事堂,提拔为太学正。周邦彦从此一鸣惊人,得意非凡。数年后,又被派去庐州(今安徽省合肥市)充任掌管学校课试等事的教授,一直到哲宗元祐七年。

周邦彦在东京(汴京)的几年,京城的生活进一步打开他的眼界。东京作为当时政治和经济文化中心,其格局和气派非钱塘所能比拟。他爱玩乐,闲暇无事时便尽情地游荡,感受、吸取着京城生活的那种典丽深密、浑厚和雅的气息,并一一揉进他的词作中。同时他也结识了一大群歌女舞女,甚至和其中的几位建立了较深的情谊,词作里也时而流露出牵念之情。

当时,在朝廷里,以王安石为首的一派官僚和以司马光为首的一派官僚正在围绕着变法问题展开剧烈的斗争,可是年青的词人更多的却是采取了回避态度。或者他没有看到,或者他看到了,但他的心灵的确太脆弱,容量也有限。

在庐州和荆州的七年,到江苏担任溧水县令的四年,周邦彦在外整整漂泊了十一年,其间,他还到陕西长安游历了一次。十一年中,他过得并不愉快,他常常怀念着东京,怀念着故乡钱塘,还怀念着他那些相好的歌女们,他在《解语花》一词中写道:

“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门如画,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飞盖归

[1]

来,从舞休歌罢。”(刘逸生主编《周邦彦词选》,第82页)

词中写他在汉水之滨与一位女郎分手之后,心情变得那样孤

(梁令娴寂、凄凉,梁启超评说:“最颓唐语,却最含蓄。”《艺蘅馆词

)这十年内,周邦彦身上那种伤感、选》颓唐的气质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在词中也处处可见,这几乎成为贯穿他整个创作的一种特质。大而言之,这是同当时繁华已极而又腐朽已极的社会相一致的。这也许是北宋社会行将凋谢衰亡的信息在词人敏感的心

。周邦彦绝不是敢于与潮流抗争的健儿,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名歌者。他不可能摆脱社会风气的包围,况且他也没有力图去摆脱过。

周邦彦在绍圣四年(公元1097年)被哲宗召回汴京任国子监主簿。次年六月,哲宗在崇政殿召见并命他重进《汴都赋》,改任秘书省正字。三年后,徽宗继位,改授校书郎。此后,他宦途颇顺,升任考功员外郎,又当上卫尉宗正少卿兼礼司检讨,再升卫尉卿,又以直龙图阁知河中府。政和六年(公元1116年)他再度被召回汴京,入秘书监,进徽猷阁待制提举大晟府。这一年,他已经六十一岁了。两年后,出知顺昌府;宣和二年(公元1122年)徙知处州;同年罢官,提举南京鸿庆宫。因值方腊起义,逃难至杭州,又到扬州。宣和三年返回南京,同年病故。

周邦彦因未卷入激烈的党争而免致遭受到更大的挫折,他凭借自己的词名一步步晋升到列卿的地位,词名也自然一天比一天大了。北宋词坛,在一百年当中,已经历了几番演变。仁宗年间,以晏殊、欧阳修为领袖,基本上承袭着晚唐、五代的风范,而主要师法冯延巳的雍容典雅的路子,虽不乏脍灸人口的佳作,却只有小令,且个性未显。柳永继起,因仕途失意,流连坊曲,应乐工和歌妓们之请,倾力作词。他精通音律,擅长铺叙,于是吸取民间音乐的发展成果,变旧声为新声;变短调为长调。使词的整个格局为之一新。柳词亦因此普遍风行。但也存在不够成熟的弱点,如空疏、直露、浮浅、俚俗等,真正完美成熟之作还不多。到了神宗朝,苏轼立旨力求雅正高洁,用笔标榜清刚雄健,词的境界较前扩大了,为南宋豪放派词的出现做了先导,但后来响应他的却极少;甚至有人以矫枉过正、不合音律来攻讦他。因此,就词在北宋这个发展阶段而言,苏轼可能只是一个开风气的人物,而不能算作集大成者。这个集大成者的任务,是由周邦彦完成的。

文人词的风气,在唐代中期就逐渐出现。晚唐、五代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其中西蜀和南唐词风尢盛。入宋以后,结束了安史之乱以来两百年变乱相循的局面,社会出现了较长时期的相对稳定。随着经济的发展,城市的繁荣,词坛也出现了空前鼎盛的局面。纵观从晚唐到北宋末年这二百多年间的创作情况,除了苏轼等个别作者外,词人内容几乎全部都集中为两个方面———风月相思和羁旅行役。究其原因,这与晚唐五代北宋时期文人词通常作

收稿日期:2009204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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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歌筵舞榭上娱乐消闲的工具这一特点有着极大的关系。周邦彦的创作正表现出这一鲜明的特点。王国维在《清真先生遗事》中说:“若夫悲欢离合、羁旅行役之感,常人皆能感之,而惟诗人能写之。故其入于人者至深而行于世也尤广。”(《王国维先生全集》,大通书局,初编,1976)在周邦彦现存的近二百首词中,除了

)外,几乎全部都是抒发“个别的篇章(如《西河・金陵怀古》悲欢

离合、羁旅行役之感”的作品。他的集大成,从题材来说,就是集的这一方面的大成。我们今天固然可以对周邦彦词的题材狭窄,内容贫弱提出批评。但联系到整个词坛的历史以及当时的社会状况,这也就容易理解了。

周邦彦词的题材基本上没有超出晚唐、五代以来的范围,但他的词有着鲜明的个性,这种个性在他整个创作都得以体现出来,这种个性也就是前文提到的那种伤感和颓唐的气质。周邦彦的词给人的印象,确实像一束开到了尽头的鲜花,一树倦于飘拂的垂柳,没有呐喊,没有慷慨高歌,甚至也没有希望和恐惧。有的只是迷惘的微笑,沉沉的鼻鼾和怀旧的伤感,似乎在告诉别人他如何受到命运的播弄,其目的也不过要得到一声同情的叹息,他

)中写道:在(《大酺・春语》

“对宿烟收,春禽静,飞雨时鸣高屋。墙头青玉旆,洗铅霜都尽,嫩梢相触。润逼琴丝,寒侵枕障,虫网吹黏簾竹处,听檐声不断,困眠初熟。奈愁极顿惊,,行人归意速,最先念、流潦妨车毂。,等闲时、易伤心目。未怪平阳客,、青芜国,红糁铺地,?”(《周邦彦词选》,第85页)

,只为告诉人们:因为失去了她,他怎样的苦恼不堪,怎样的无可奈何。他在《拜星月・秋思》中写道:

“夜色催更,清尘收露,小曲幽坊月暗。竹槛灯窗,识秋娘庭院。笑相遇,似觉琼枝玉树,暖日明霞光烂。水眄兰情,总平生稀见。画图中、旧识春风面。谁知道、自到瑶台畔。眷恋雨润云温,苦惊风吹散。念荒寒、寄宿无人馆。重门闭、败壁秋虫叹。怎奈

(向、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周邦彦词选》,第106页)

这一类情调的作品,在周邦彦词中并非个别的、偶然的现象。如果说,晚唐以来把悲欢离合、羁旅行役作为题材的文人词大都带有伤感、颓唐的倾向,那么这种倾向在周邦彦词中表现尤其集中而突出。在这个方面,周邦彦也足可称为集大成者。

周邦彦的真正成就和贡献,主要还在艺术技巧和形式格律方面。众家评述周词,诸如有:引唐人诗入律,混然天成;长于铺叙,富艳精工;浑厚和雅,介于疏、密之间。把这些特点综合起来,并置于宋词的发展史中来看,周邦彦所做工作,就是最终完成了文人词的格律化,在词人艺术形式方面,确实起到了继往开来的作用。这是周邦彦词最主要的成就,也是周邦彦被认为是集大成者的最重要的原因。他在《兰陵王・柳》中写道:

“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廻,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沉思

(周邦彦词选》前事,似梦里,泪暗滴。”《,第97页)

此词写词人作客汴京期间送别友人的情景。作者以精美锤炼的语言、抑扬往复的音节,考究严谨的结构把写景、叙事、抒情三者有机地结合起来,使之成为一个法度井然,浑然天成的整体。全词显出一种典雅、含蓄、丰容的气派。再如他的《瑞龙吟》:

“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试花桃树。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归来旧处。黯凝伫,因念个人痴小,乍窥门户。侵晨浅约宫黄,障风映袖,盈盈笑语。前度刘郎重到,,同时歌舞,惟有旧家秋娘,声价如故。吟笺赋笔,,名园露饮,东城闲步?事与孤鸿去。归骑晚、纤纤池塘飞雨。

(》,,第1页)

,一字一字刻画,一句一句锤炼,一层一层,与以白描见长的写法不把这些作品同过去词人同类题材的作品相比较,可以看出一种由疏宕变缜密,由直露变深曲,由真率自然变得矜持文饰的趋向。这种以工巧精丽为特色的典雅作风,正是艺术形式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会出现的现象。周邦彦的作品正是这一阶段的代表。

周邦彦不但在语言技巧方面有着高深的修养和造诣,他还精通音律,妙解音律,能自度曲,词律细密,在大晟府审古乐,制新调,对词乐的提高和发展有一定贡献。词风浑厚和雅,富艳精工,极铺陈之能事,在词史上有深远影响。宋徽宗时成立管理乐府的大晟府,周邦彦被任命为主管,从事审订古调,讨论古音,并创设许多音律,对后世影响很大。

北宋时期,慢词到了柳永、苏轼手里,逐步盛行起来,但在音律字句方面尚未达到完整严格的阶段,字句长短不一的情形也不少。这种情形,到了秦观、贺铸,渐趋谨严。但最后完成这项工作,却是周邦彦的贡献。参考文献:

[1]刘逸生主编.周邦彦词选[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4.[2]钱鸿瑛著.周邦彦研究[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0.[3]刘扬忠著.周邦彦传论[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1.

[4]蒋哲伦,刘坎龙编著.周邦彦词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

[5]孙虹,任翌选注.周邦彦词选[M].北京:中华书局,2005.

责任编辑:彭雷生

TheHistoricalStatus&EffectofZhouBang2yanπsCi

ZHANGDai-ping

(Dept.ofLanguage&Art,SanmenxiaPolytechnicInstitute,SanmenxiaHenan472000,China)

Abstract:ZhouBang-yan,afamouspoetintheSongdynasty,wasgoodatwritingCi.Bothhislongmelodiesandsnaches

areartfulandhaveprofoundeffect.Thecriticsinlateragesgavehimpraisemainly.ItshowsthatZhouhasgreatcontributiontothedevelopmentofCi.ZhouwhoskillfulattemperamentandusingTangpoetryinhisCiwasnamedastheorthodoxofCi,justlikeDuPuπsstatasinTangpoetry.Ofcourse,therearesomeshortcomingsinZhouπsCi,forexample,itseldomlyreflectedthereality,nordidithadprofoundideawhileitpursuedliteraryflourishexcessively.Keywords:ZhouBang-yanπsci;research;historicalstatus;eff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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