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途径及对策选择

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05年第10期

①我国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途径及对策选择

S t udy on the M et hods and D ecisi on-m ak i ng of O ur Country s

Rural R esi dual Labor Force T ransfer

陈灵

CHEN L i ng

(中央财经大学 北京 100081)

[摘 要]我国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是解决三农问题的重中之重。现行土地制度、户籍管理制度、城市化进程以及农村剩余劳动力素质是制约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主要因素。农村剩余劳动力在第一产业内部的转移和劳动力向二、三产业的转移, 是我国农村劳动力转移的基本途径。坚持走农业产业化道路、推进乡镇企业二次创业、完善农村金融体系、推进城市化进程、建立和完善社会保障体系等, 是推动农村劳动力转移的必然选择。

Abst ract :The proble m o f our country s rural residua l labor force transfer is the key aspect to reso l v e the proble m of agricu lture , r ura larea and peasantry . Present land la w s , household reg ister regu lations , the processi o n o f urbanization and the educati o n leve l of r ura l resi d ual labor force are t h e m a i n factor that infl u ence t h e prob le m of r u ra l resi d ua l labor force transfer. The f u nda m entalm ethods o f our coun try s rural residual labor force transfer are to transfer inside t h e First Industry or transfer to the Second and Third I ndustry. The feasible and effective m ethods to accelerate the rural resi d ual labo r force transfer are to i n dustrialize the i n dustry o f agricu lture , to encourage the re construct o f to w n en ter prises , to i m prove the rural fi n anc ial syste m , to acce lerate the pr ocession o f urbanization and to construct and i m prove the social security syste m.

[关键词]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 制约因素 转移途径 对策选择

K ey w ords :Rura l residua l labor force transfer Infl u ence factor Transfer m et h od Decision m ak i n g

[中图分类号]F014 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549(2005) 10-0050-05

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 不仅是经济发展理论的一个核心主题, 也是中国当前急需大力推进的重大课题。在我国, 农民收入难以提高, 三农 问题难以解决, 其根本原因就是农村人口和农业剩余劳动力过多, 人均占有资源、首先是土地资源的数量过少, 因而土地报酬递减的趋势十分明显, 生产率提高缓慢而成本却迅速增高。这种基本态势不改变, 其他措施都很难收到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和增加农民收入的显著成效。

一、我国农村劳动力转移的制约因素

(一) 现行土地制度严重阻碍了农村劳动力向城市的转移和流动

近10年来中国大多数从事非农产业的农民是属于通过非正式途径完成劳动力转移过程的, 在现行制度下, 通过非正式途径事实上已经实现转移的农民, 由于土地制度不完善, 缺乏对转让或放弃土地承包使用权者进行合理经济补偿的成熟规定, 而必然保持其在农村土地的所有权, 导致从事第二、三产业而离开①收稿日期:2005 8 2

作者简介:陈灵(1956 ), 女, 北京市人, 中央财经大学财经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

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05年第10期土地的剩余劳动力, 选择 兼业 经营方式, 并依赖土地作为其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二) 现行户籍管理制度造成了城乡劳动力市场分割的局面

在传统的户籍管理制度下, 农村劳动力只有通过国家招工、招生、招干等形式转移到城市才能变为城镇户口, 这使得我国农村剩余劳动力长期被束缚在土地上, 得不到有效的转移, 形成隐性失业群体。大量迁徙入城的农村劳动力因无法融入就业城市的经济组织内, 不得不在体制外生存, 形成漂泊不定的人口群。

(三) 乡镇企业过早走上资本密集型道路

随着工业发展进入从外延型向内涵型转变的阶段, 技术的提升和资本的密集对劳动力的需求将会逐步下降。改革开放以后, 农村工业的发展促进了农业剩余劳动力的转移。然而, 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 由于买方市场的形成和国际竞争的加剧, 我国乡镇企业过早走上了资本密集型的发展道路, 这种情况直接影响到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的条件和机会。

(四) 农村劳动力素质亟待提高

农民素质的高低, 对其在地域和产业间选择就业的能力、科技成果的推广、农业的生产水平和经济效益的提高、劳动者的收入水平和农民参与市场的程度等都有着重要的影响。在我国, 农村人口的总体受教育程度只有6 5年, 仅为小学毕业水平, 这严重制约了农村劳动力在转移过程中的就业选择。

(五) 人口城市化进程缓慢

从现代化国家发展的历史进程来看, 城市化的发展与工业化的发展是同步的, 这是传统产业结构升级的必然趋势, 是现代化的重要标志, 也是我国缩小城乡差别, 消除二元经济结构, 促进农村劳动力转移, 提高农民收入, 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出路。目前国际上公认的衡量城市化的主要指标是城市人口在总人口中的比重。而在我国, 城市化进程在大中城市和东部地区特别是上海、北京等城市推进较快, 而在不发达地区则进展缓慢。

二、我国农村劳动力转移的路径分析

按照劳动力转移的地点分类, 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可分为异地转移和就地转移。异地转移是指农村剩余劳动力 离土离乡 , 进入城市就业, 这是最彻底的转移; 就地转移则是指通过发展小城镇, 扶持乡镇企业, 让农民在本地域内的非农产业中就业, 实现 离土不离乡 , 这是一种渐进的转移方式。由于我国长期以来二元经济结构的制约, 农村劳动力的转移呈现出更多的就地转移特征。实践证明, 农村劳动力的就地转移, 是当前我国实现剩余劳动力转移的良好途径。但与此同时, 也必须考虑到不可遏止的人口城市化浪潮对我国经济及社会发展所造成的影响, 对此我们应当未雨绸缪。

(一) 农村剩余劳动力在第一产业内部的转移

从广义上看, 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就地转移不仅包括农业剩余劳动力向非农产业的转移, 还包括第一产业内部劳动力的转移。因为所谓剩余劳动力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只要两个行业间的劳动生产率存在差异, 就意味着剩余劳动力的存在。第一产业是广义的农业, 包括传统的种植农业和林、牧、渔业。一般说来, 从事林牧渔业的劳动回报率要高于传统的种植业, 即种植业相对于林牧渔业一样存在剩余劳动力, 因而也会出现利益驱动的劳动力转移。我们通过对北京市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现状进行调查, 认为引起农业内部劳动力转移的最重要原因是林牧渔业的附加值高于传统的种植业, 有利于增加农民收入, 而且相比较而言, 农业劳动力从种植业转移到林牧渔业所受到的限制诸如对劳动力素质的要求等, 要远远小于转向第

二、三产业所受到的限制, 因此农业内部的劳动力结构调整速度与农业内部各产业结构变化的速度相对来说更为协调。

表1是北京市农村第一产业内部的从业人员构成表。从表1中可以看出, 传统农业即种植业仍然占据主要地位, 但是其就业人员的比重在逐年下降, 从1999年的80 5%下降到2003年的69 5%, 下降了11个百分点。渔业从业人员所占比重的变化不大, 这主要是受北京自然条件的限制, 难以大规模发展渔业。林业和牧业从业人员的比重则明显上升, 其中林业增加了6 2个百分点, 增幅超过了100%, 而牧业的增

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05年第10期幅也达到了60%。从图1中我们也可以清楚地看到这种变化趋势。

表1

项 目

种植业

林业

牧业

渔业199980 56 910 91 7农村第一产业内部从业人员构成表200076 78 912 71 7200174 010 813 31 82002

71 612 214 41 8单位:%200369

514 014 81 7

资料来源:根据《北京统计年鉴》相关数据整理

图1 北京市农村第一产业内部从业人员构成变化趋势图

资料来源:根据表1编制(二) 农业劳动力向二、三产业的转移

虽然农村劳动力在第一产业内部转移的趋势比较明显, 但无论是从绝对量还是从相对量上来看, 这种内部转移的规模都很小, 因此, 农村劳动力转移的主要方向是由农村第一产业向农村二、三产业进行的转移。

图2 北京市农村各产业间从业人员结构变化趋势图

资料来源; 1998 2004年《北京统计年鉴》

图2是北京市农村各产业间从业人员结构变化趋势图。从图2中我们可以看到, 农村劳动力在各产业之间的转移呈现出如下几个特点:

第一, 从整体上看, 农村劳动力转移呈现出较为明显的 非农化 特点。第一产业从业人员所占比重由1999年的43%逐步降低到2003年的35 1%, 第二、三产业的比重之和相应地从57%上升到64 9%。这说明在农村经济结构转换中, 市场机制在促进劳动力要素优化配置上显示出了重要作用。

第二, 农村第二产业就业人数的比重变化不大, 维持在29%左右。这里存在一个矛盾, 因为从数字上看, 第二产业的劳动生产率远远高于农业。从理论上讲, 工业应当吸收更多的农业劳动力, 然而实际情况却正好相反:乡镇工业的从业人员不增反减, 1999年为13万人, 到2003年却下降到10 6万人; 只有

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05年第10期农村建筑业保持了较为稳定的增长。这种现象的出现与乡镇集体工业企业的发展状况密切相关。乡镇工业企业本应是农村劳动力向工业化转移的主要吸收者, 然而北京市近年来乡镇工业企业发展却极不稳定。如表2所示:

表2

项 目

企业数量(个)

从业人员(人) [1**********]337北京市乡镇集体工业企业相关情况[***********][***********][***********][***********]

资料来源:1998 2002年《北京统计年鉴》

1998年至2001年间, 北京市乡镇集体工业企业数目锐减, 从9916个减少到7457个, 相应地其吸纳农村劳动力的空间大大缩小。虽然2002年和2003年企业个数突然飙升, 2003年达到了23111个, 约为2001年的3 1倍, 但是就业人数只增长了48%, 远远小于企业数量的增长速度。

第三, 第三产业成为吸收农业剩余劳动力的主力军。1999年北京市农村第三产业就业人数占农村从业人员总数的28 2%, 比第一产业的43%低14 8个百分点, 但是到2003年其比重已经上升到36 1%, 超过了第一产业而跃居第一位, 成为吸纳农民就业的领头羊。其中, 乡镇企业中第三产业发展势头极为迅猛。2003年北京市郊区乡镇企业中第三产业共有11 8万家企业, 占乡镇企业总数的78 4%, 比1998年

①增长了2 0倍; 从业人员35 9万人, 占总人数的29 7%, 比1998年增长了1 7倍。2004年上半年, 北

京市郊区第三产业新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约12500人。具体来看, 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方向主要是交通运输、仓储及邮电通信业、批发零售贸易餐饮业和社会服务业, 如表3所示:

表3转移的北京农村劳动力在几个主要行业中所占比重

年份

1998

1999

2000

2001

2002交通运输、仓储及邮电通信业11 711 713 112 610 9批发零售贸易餐饮业7 38 511 610 610 7单位:%社会服务业13 616 815 014 618 6

资料来源:《北京统计年鉴》, 1998 2003年

农村劳动力之所以主要集中在上述几种行业, 最重要的原因是本地劳动者对本地情况较为熟悉, 符合这些行业对从业人员的要求, 利于发挥对外地劳动者的比较优势; 同时这些行业对劳动者的文化素质等方面要求不高, 因此劳动者的转移成本相对较低。

三、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问题的对策

(一) 坚持走农业产业化道路, 充分挖掘第一产业内部就业潜力

产业化是农业现代化的必然趋势, 对于扩大农业内部就业空间具有重要意义。在这方面, 财政部门的作用尤为重要。

1 扶持龙头企业和农民专业合作经济组织

龙头企业是发展农业产业化的关键, 农民专业合作经济组织是农民为解决自身进入市场难题的一个创举。财政扶持龙头企业和农民专业合作经济组织, 一方面应继续推进农村税费改革, 取消农业税和农业特产税, 以减轻农民的税负; 另一方面可以采取灵活的税收优惠政策, 如减免所得税或营业税等, 以鼓励农民成立专业合作组织。另外, 财政可以拨出专项资金来扶持一些具有较大规模、下连农民、上连龙头企业或各大市场的重点合作组织; 扶持资金主要用于农产品加工、储运、技术咨询服务和公共宣传、产品推介、信息服务、培训等活动。

2 加快农业科技进步

第一, 加大财政对农业科学技术研究的支持力度, 组织农业科研力量联合攻关; 第二, 充分运用国家①数据来源:《北京郊区农业劳动力向非农转移空间不断扩大》, 北京市郊区信息网(www. b j nw. gov . cn )

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05年第10期鼓励科技创新的税收优惠规定, 创新农业科技体制, 完善科技推广体系, 促进科技成果转化; 第三, 改革政府对农业科技推广的扶持方式, 建设由政府财政资助按专业、分区域的农业科技服务组织。最后, 要加强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 实现行政管理信息化和企业市场信息化。

(二) 推进乡镇企业二次创业

乡镇企业是吸纳农村劳动力就业和提供农业劳动力向第二、三产业转移就业空间的中坚力量, 是实现农业工业化的关键。推进乡镇企业改革, 第一要以明晰产权为核心, 加快产权制度的改革, 对乡镇企业实行股份制和股份合作制改造; 第二要充分利用各种税收优惠政策, 鼓励乡镇企业利用科技优势, 建立科技创新体制, 加强企业技术改造; 第三要开辟广阔的融资渠道, 以吸引社会资本注入乡镇企业, 增强企业的竞争能力。

(三) 完善农村金融体系

1 建立风险补偿机制

建立财政性质的风险补偿机制, 如农业风险补偿基金和开展农业保险工作, 确保农村金融风险能够得到有效的分散和转移。农业风险补偿基金及农业保险的开展, 可以促使农业生产者大力发展生产, 从而增加产量, 降低价格, 使农产品消费者受益。

2 支持农业上市公司

农业类上市企业具有其他类似企业不可比拟的融资优势, 再加上农业类公司独特的企业+农户模式而存在于两者之间天然的不可分割的利益联动机制, 使得资本市场对农业企业、对农村、对农村劳动力转移都有重要的影响。因此, 应加大对农业类上市公司的财政扶持力度, 确保他们的可持续发展, 从而充分利用资本市场的融资优势增加其对农村劳动力的吸纳能力。

(四) 推进城市化进程

推动城市化进程, 提高城市化水平, 是促进农村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 实现农民增收致富的基础性条件。推进农村城市化的主要载体是小城镇。从世界各国情况来看, 城市人口比重与国民生产总值成正比, 因此发展农村经济、增加农民收入是小城镇建设的基础。在推进小城镇的过程中, 财政应安排一定规模的专项资金, 对中心镇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公用事业建设给予支持, 并按照 谁投资、谁所有、谁受益 的原则, 建立以政府投资为导向、主要依靠社会资金建设小城镇的多元化投资体制; 鼓励农民和居民带资进镇自行建房或合作建房; 完善小城镇的财政管理体制, 培育自我积累、自我发展的良性循环机制。

(五) 建立和完善社会保障体系

建立健全社会保障体系, 统一城乡社会保障制度, 是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进程中的基础性工作。应积极推进建立农民工社会保障体系, 在我国农村社保制度建立完善并与城市社保制度接轨之前, 可以采取过渡性的措施, 将农民工进行分类分层, 按照他们的实际需求提供社会保障, 加强工伤、医疗保险和最低生活保障, 建立城市包括下岗职工和进城农民在内的就业困难群体扶助体系和制度。

此外, 户籍管理制度的改革、农村土地制度的改革、农民文化培训制度的建立以及劳动力市场的进一步开放与规范等等, 在农村劳动力转移过程中的作用同样十分重要。

参考文献:

[1]刘怀廉 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新论[M] 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 2004

[2]石伟, 周静 中国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现状、问题与对策[J] 中共济南市委党校学报,

[3]刘志雄, 何忠伟 工业化进程中的农业剩余劳动力转移[J] 北京电子科技学院学报,

[4]梁坚, 查昆岩, 黄世贤 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路径探析 以江西省为例[J] 求实, 2004, 2004, 2004, (4) (3) (5)

2004, (11)

(责任编辑:麦伟) [5]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课题组 十一五 时期我国城镇化战略 [J] 经济学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