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三碗面

(2011-07-05 14: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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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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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最难吃的“三碗面”：场面、体面和情面。这是民国初期上海大亨杜月笙总结的。由于生动深刻，影响深远。一些社会学者对“面子”的研究中，也往往在讨论杜月笙这个形象的概括。杜月笙认为，在这三碗面中，最难吃的是“情面”。他说，场面、体面完全可以用金银和人力来支撑，唯有情面不能用金银和人力摆平，只能靠以心换心，以情交情而取得。杜月笙这三碗面，点出了中国面子哲学的核心问题，有深刻的认识意义。综观国人时下生活境况，某些场合仍然如此相像，值得我们认真讨论和深刻反思。

俗语说：人要脸、树要皮。面子在我们的道德评价系统占据极为重要的位置。中国人爱面子、重面子有漫长的历史。有人说，面子是中国人社会交往有通行证，有了它，就可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化难为易，左右逢源，不论江湖，还是官场、商界，但凡是有人的圈子，面子都是打通关节的法宝。所以我们说，面子问题是制约国人精神与行为的关键所在。

场面的定义

何为场面？顾名思义，就是办事业的规模或场合，可以用视觉观察的场所。例如，婚礼场面巨大、宴席场所之豪华等等。如今我们兜里不差钱，办事业讲究的是规模，场面巨大、奢华会让人惊喜、震撼，从而使主人心理感到满足。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非常重视各种迎来送往，红白喜庆之事的安排。由于场面是靠金钱支撑起来的，那么，稍欠富裕的人家就会为支撑场面欠下巨额的人生之债。在内蒙古西部区，不知从何时起，给孩子过“十二”岁生日，以及中考、高考榜上有名，也要当做红白喜事来办。你请我一顿，我还你一席，一来一往，两下扯平。看似公允，其实白白便宜了宾馆饭店。然而，大家还是乐此不疲。

体面的解读：

穿着体面，衣着没有补丁，这是民国初期的标准。其实，体面是指人的地位和被尊重的程度，包括名次顺序、座位分序和讲话次序等复杂的心理诉求的汇集。体面大小以被尊重的程度为标志。例如，在某个婚礼上，某位佳宾作为省部级官员，被安排坐在哪个位置，主持人怎么介绍，都要讲究规格。

形成体面的诉求心理是漫长的。一个人追求上大学、当大官、评高级职称、赚大钱、出名、出人头地等奋斗目标，就是追求一种体面。体面又类似于荣誉。在一个人人都想当官的社会环境中，官越大，地位越高，似乎荣誉越大。因此，体面的大小往往由身份决定的。小角色不能享受高规格，出了格叫破格，不合格，就会有人来问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他妈的算老几”。反之，大角色享受低规格，叫降格。除非他本人有意为之，那叫做“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会得到舆论界的赞誉。

情面的由来：

情面是人与人之间的心灵相通，成为知己的友谊关系。一般来说，给面子也是就送人情。比如说，先前帮助过你的，你就欠了他的人情。下回他来找你帮忙，你就不好驳他的面子。由于人情和面子相互依存，所以，我们常常把它们合作起来称作“情面”。

情面一个非常关键之处在于：需用无限的时间和小心翼翼地维护。情面由人生阅历、志向追求、气质爱好、个人隐私、内心世界、物质等多元素组成。

情面由何而来？现实生活中，制造情面有很多办法。比如成立校友会、同乡会、联谊会等社团组织，参加各种会议或学习班。企业界许多人热衷于开会或培训，因为可以借此机会见见老朋友和认识新朋友。时谚云：“走动走动，向上浮动，不走不动，向下滑动。”讲得就是这个道理。有人把这种制造情面这种活动叫做“机缘”。

有了机缘，还要学会做人，必须懂得做人的法则。做人，必须实实在在做人，真心实意帮助他人，以“不计报酬”、“不求回报”为前提，才能广结善缘。现实生活中，同样的机缘，有的人进步了，有的人还在原地踏步，原因固然很多，但其中之一可能是他不会做人。所以说，“人缘”比“机缘”更重要。当然，一个人能够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多半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人情的基本法则是“回报”。中国人很看重回报，“有恩必报”是天经地义的事。一个人，如果忘恩负义，便不是东西。如果报恩程度大大超过施恩，则会受到舆论的赞扬。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中国人重视报恩，鼓励报恩，是因为报恩只会加强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有利于群体的团结和社会的安定。所以，中国人讲人情，而且也讲回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投之以桃，我报之以李。如此往返相报，则情感更深厚，友谊更绵长，关系更密切，群体更巩固。

然而，现实生活中的人与人交往，情感总会有深有浅，面子也会有大有小，但情感的深浅并不以面子的大小为转移。出于面子为人办事，难免敷衍，或尽力不尽心；出于情感为人办事，则会尽心尽力，两肋插刀。当一个群体每个成员都是出于情感而团结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团结是心甘情愿的，这个群体也就坚不可摧了。

关于人情回报这事，说说容易，做起来却很难。现实生活中，有人好心好意把人情送给你，你当然要接受，并表示感谢。这叫做“领情”。麻烦的是，中国人所谓的“人情”，其实包含着两种意思。一种是真正的感情，对方出于公道或发自内心，不求回报。而且，我们执意回报，反倒会伤了对方感情。另一种是表面化或仪式化的东西，它带有功利的性质，当对方把这种人情送给我们时，我们必须要还。如果不还，对方就会感到伤心，甚至会愤怒。这也是朋友之间最容易发生的让人尴尬和事。当然，现实生活中也不乏用人情包装交易的，则另当别论了。

面子的困惑：

现实生活中，往往身份的高低决定了人情的冷暖：当我们平步青云时，他人会笑脸相迎；而一旦被扫地出门，就落得人走茶凉了。其结果是，我们每个人都唯恐失去自己身份地位，尤其是察觉到别人不怎么喜欢或尊重我们时，就很难对自己保持信心，总感觉没了“面子”。因此，唯有外界对我们表示尊敬的种种迹象才能帮助我们获得对自己良好感觉。

他人对我们的关注会如此重要？就本质而言，人类对自身价值的判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确定性。一位哲人说，我们对自己的认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人对我们的看法。也许在一个理想的世界中，我们可能更坚强一些，我们会固守自己的底线，不管别人是否在意我们，也不会顾虑别人的想法。但现实生活却不是这样，它让你不自觉地遵守某种既定的规范，接受绝大多数人自愿或不自愿认可的标准，把你的思维纳入世俗所设定的范围和程序之内。于是，我们都被人情冷暖影响着。同时，又影响着别人。

有人说，世界上最难忍受的事情，大概就是我们最亲近的朋友比我们成功。因为最亲近的朋友成功了，我们就没了“面子”。我们所处的改革开放时代，生存本身的压力已不复存在，于是，我们开始拿自己的成就与我们认为同一层面的人相比较，“面子”的焦虑由此产生了。

焦虑的核心来源于嫉妒，而嫉妒本身是奇妙的。我们不会嫉妒每一个比我们优越的人。一个普通士兵对他的将军不如对班长那样嫉妒，我们也很少试图用蒙牛的成功来让自己汗颜。我们只会和那些与我们“同一级别”的人进行比较。当今时代，这种嫉妒心理愈加强烈。伴随着物质生活改善还有一种全新的理念——每个人都深信人生平等，每个人都深信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去实现自己的任何理想。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每个人都想做某个领域的佼佼者，然而，佼佼者只有少数。作为大多数的我们，只能望着别人的背影，感受差距带来的焦虑。没有人喜欢这种比较，但是每一个人都在不知不自觉地跟人比较，也被人比较。我们别无选择，因为社会就是如此，而我们身在其中。我们每一个人都在焦虑，大部分人在焦虑财富和地位，一些官员在焦虑59岁之后的一无所有。

毋庸置疑，对身份、地位的渴望，同人类的其他欲望一样，也具有积极的作用：激发潜能，使人格力臻完善。如同那些事业成功的失眠症患者历来所强调的那样，唯焦虑者方能成功。但承认焦虑的价值，并不妨碍我们同时对它质疑。其实，我们很多的欲望总是与自己真正的需求毫无关系，过多关注他人对我们的看法，让我们把短暂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破坏殆尽，这才是最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

我们应该永远记住这样一公式：面子=实际的成就/对自己的期望。它告诉我们提升自尊、维护面子的两种策略：其一，努力取得更多的成就；其二，降低对自己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