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与启蒙运动5
基督教与启蒙运动(五)
好,那么我们讲到法国这些启蒙思想家,老一代的和年轻一代的,实际上他们都是启蒙之一(的阵营)。但是我们说他们内部是有着很大的意见分歧的。比如像老一代的启蒙思想家基本上都是一些自然神论者, 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他不敢公然地、彻底地宣称自己跟基督教一刀两断。而年轻一批的那当然就走得更极端了、更激进了,所以他们有些就是公开的无神论者,比如像百科全书派的很多思想家都是这样。那么同样,他们对基督教的批判,那么当然这个锋芒所向也有所不同,但是总的来说,是比较一致的,法国启蒙思想家都认为基督教是欺骗和无知相结合的结果。他们都认为基督教是一个欺骗和愚昧,是一个欺骗和无知的相结合的一个结果。虽然有的人,比如像伏尔泰,他表面上一再宣称自己是信上帝的,但是他始终是打着上帝旗帜,对罗马天主教会,对法国的天主教会,进行了猛烈的攻击。而且不仅对天主教,而且对所有的这个具体的教派那些具体的那些教仪、仪式,甚至基督教的那些教义,它都无所(不批判),几乎没有任何东西,是他没有批判到的。他把基督教的所有理论、所有内涵,所有的仪式,所有的圣事全部批判了,然后他仍然说我是信上帝的。那么这样的一个上帝,实际上我们就说形同虚设,因为伏尔泰自己本身就说了一句很聪明、很明白的话,即使没有上帝,也要创造一位上帝。他认为即使没有上帝,我们也需要杜撰一个。也就是说,他其实本身骨子里边也许认为,上帝完全就是有人杜撰出来骗人的。但是,他作为老一代的启蒙思想家,还是比较谨慎,还没有像年轻的那个启蒙思想家那样偏激,所以他表面上还是为上帝留了一点情面,还是承认它,相信它。而且,就是这样一个始终承认强调自己相信上帝的人,但是一生中却对基督耶稣无所不用其极进行了猛烈的批判。在这个方面我们发现,伏尔泰作为法国的自然神论者,和英国的自然神论者正好很多做法是相反的。英国自然神论者把基督耶稣的地位抬得很高把上帝逐出自然界仅仅强调耶稣“道德导师”的意义英国自然神论者,是把基督耶稣的地位抬得非常高,但是对上帝就尽可能的把它虚化,把它整个逐出自然界,把它束之高阁。他们谈耶稣,主要说他是个道德楷模,是个道德典范,所以仅仅强调耶稣的道德导师这个意义。伏尔泰打着上帝的名义一生都在猛烈地攻击耶稣但是伏尔泰正好相反,伏尔泰就是打着一个子虚乌有的上帝的名义,但是一生中都在猛烈地攻击耶稣,认为耶稣是个骗子,是个坏蛋,是个长得很难看的、形象猥琐的一个男人,他一辈子实际上都在干坏事。那么这个伏尔泰这样的做法,实际上是真正地把基督教的墙角全部掏了。因为这个上帝我们说,它是个形同虚设,因为上帝从来不在人间出现,所以他打着上帝的旗帜,反对耶稣,这个实际上就是把基督教真正的现实基础全部摧毁。基督教之为基督教,最重要的角色不是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上帝,而是那个基督。那么如果你把锋芒直接指向基督,那么实际上基督教也就岌岌可危了。因此伏尔泰这一生,做了很多这样的事情。那么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他的一些传记,我们时间关系我们这不能展开,他在多少次都是这样。那么这个比如说,我们跟大家举两个例子。比如他已经年近八旬的时候,有一次在伯尔尼的一个小山上,他和一个朋友早上起来登山。爬上山顶以后,正好太阳蓬勃而出,霞光万丈,在这个时候他就感到非常激动。于是他赶紧就跪下来,对着这个初升的朝阳说,上帝,我崇拜你,我崇拜你。然后他朋友也看他好像显得他很虔诚,但是他说完这句话站起来,然后拍拍身上土,然后非常冷漠地说了一句,“至于圣子先生那是另外一回事情。”那么这些观点就说明,他虽然崇拜上帝,但他对圣子、对耶稣从来是不屑一顾的。还有一件事情在《伏尔泰传》里边记载的,一个前苏联的专家写到《伏尔泰传》的时候,他提到这个事情。就伏尔泰临终的时候,因为在他死之前,他知道法国有一个演员,有一个歌剧演员由于被人指控为无神论,所以死了以后,这个坟墓、教堂的这个墓地不让他进去。因为大家知道,在西方那个墓地,过去在,特别是在天主教一统天下的法国,那么墓地都是教会的。因此,这个人由于被指控为无神论的这样一个名义,所以教会的墓地不收留他,于是他最后只有暴尸荒野。那么伏尔泰对这个结局当然感到很恐慌。人老了以后,当然这个死之将至,就怕自己将来这个
尸骸不能入坟墓,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这可以说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所以,伏尔泰害怕这一点,所以他最后临终的时候,这个一辈子在不断地攻击罗马天主教会的人,居然也请来了,有人帮他也找了一个临终忏悔牧师,来给他做临终的忏悔。那么在临终忏悔的时候,牧师:“你信上帝吗?”伏尔泰:“我信上帝。”牧师: “你信圣子耶稣吗?”这个牧师就坚持问他“你信上帝吗”?那伏尔泰说:“我信上帝”。但是牧师按照临终忏悔的要求紧接着问:“你信圣子耶稣吗”?伏尔泰就不说话了。他也不敢断然拒绝,因为他现在已经他就怕暴尸荒野。但是他又不答应,因为他一生都在攻击耶稣,所以他又不承诺。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当这个牧师、这个神父,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这个伏尔泰,你到底信不信耶稣?因为你不回答这个问题,他不能给你做临终的忏悔仪式。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伏尔泰传》的作者写道,说伏尔泰作为灯油要枯尽的这位老人,最后在这个反复的追问之下,终于愤怒了,于是支撑起身体,用尽身体平生最后一点力量,打了这位临终忏悔神父一拳,牧师: “你信圣子耶稣吗?”伏尔泰: “看在上帝的面上,请永远不要跟我谈这个人的事情!”然后说“看在上帝的面前,请永远不要跟我谈这个人的事情!”所以从这个地方我们可以看到,伏尔泰他这个人就是他一辈子在攻击耶稣,但是他最后又不敢公然这样说,所以他最后就是闪烁其辞,所以伏尔泰素来是比较机智的。那么我们说这就是当时伏尔泰这样一个观点。所以,伏尔泰当时由于对基督教的教会、教仪、圣事、教阶制度,以及对大大小小的教会的那些神职人员,无所不用其极地进行了攻击。包括对耶稣,但是他始终说我信上帝,所以他实际上在某种意义上对他来说那个信仰,实际上已经都被挖空了。那么伏尔泰他有一个观点,当他谈到上帝是怎么产生的时候,他自己也实际上说了一些实话。他经常是这样,实际上无意间也流露出他实际上信仰这个上帝是个虚假的上帝。他的观点就认为,上帝是什么?上帝是“第一傻子所遇见的第一个骗子”。上帝就是第一个傻子碰到的第一个骗子。当第一个傻子遇到第一个骗子的时候,上帝也就应运而生了。这样一来无非就是说,上帝以及以上帝为标志的宗教信仰,说到底无非就是愚昧加欺骗的结果。一个傻子愿意被骗,一个骗子愿意骗人。那么这样就导致了上帝,导致了与上帝联系在一起的宗教信仰。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伏尔泰强调,即使没有上帝,我们也要创造出来一个。为什么呢?
因为贫苦的人、劳动人、老百姓他需要一个上帝,需要一个上帝好治理他。如果没有上帝,那么这个统治阶层就无法治理。大家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信,那人民就会造反。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上帝存在那是必要的。那么伏尔泰这种观点可以说,代表了老一批启蒙思想家,包括后来继承老一批启蒙思想家衣钵的新一批启蒙思想家,大家在这个问题上都是一样的。就他们把宗教,把宗教信仰看作只是一个欺骗的结果。当然,我们说老一批启蒙思想家和新一批启蒙思想家的区别在哪里呢?老一批启蒙思想家认为现存的教会都是邪恶的,他们心中有一个理想的教会。就在于老一批启蒙思想家认为,现存的教会都是有问题的,都是邪恶的,但是他们心中还是有一个理想的教会。在他们心中,历史中存在的基督教,整个都是堕落的、邪恶的,但是他们心中还是希望有一个理想的基督教出现,所以这是老一批。新一批启蒙思想家认为宗教本身是一场骗局,是由于蒙昧导致的,所以要启蒙、开启人的理性,这样人们就不会信仰宗教了。而新一批的,首先无神论的启蒙思想家认为,整个宗教本身都是坏人,无论是现实的还是理想,它本身都是一场骗局,都是个欺骗。都是由于蒙昧,由于愚昧,蒙昧而导致的,所以要启蒙,要开启人的理性,提高人的认识,加强人的理性,其结果人们就不会信宗教了。这就是启蒙思想家的一个启蒙观点。那么正是由于这样,所以启蒙思想家阵营里边,很多思想家都表述了跟伏尔泰刚才说的这个观点,非常类似的观点。比如说梅叶,梅叶(1664-1729) 法国启蒙思想家空想共产主义者梅叶本身就是个天主教神父,但是他一边例行神父的职责,一边在猛烈地攻击天主教教会。他认为天主教有很多邪恶、堕落、蒙昧的地方,所以他猛烈地在抨击它。写了一本书叫《遗书》,生前不敢发表,后来发表了。我们大家知道,这个里边表述了很多反对教会的一些观点。
那么梅叶就认为,宗教是被谁,他认为宗教最初,一切宗教最初都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阴谋家杜撰出来,然后被一些江湖术士和骗子加以宣扬,加以传播,然后被愚昧无知的老百姓加以信仰,最后被国王们、权贵阶层们加以利用,所以这就是宗教。所以宗教实际上整个就是一场骗局以及一场无知。是由于无知和骗局、欺骗,简单地说就是骗子加傻子,就是欺骗加蒙昧、加无知的一个结果。而年轻一代的启蒙思想家一个以反宗教,尤其是对基督教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攻击的这样一位思想家叫霍尔巴赫霍尔巴赫(1723 – 1789) 法国启蒙思想家哲学家 无神论者他是一个公开的无神论。他是个男爵,他公然宣扬自己是无神论者。而且他公然说他跟上帝有私仇。他跟上帝有私仇,他认为他是上帝私人的敌人。所以他写了一本小册子,叫《袖珍神学》。对基督教的所有教义、教仪,以及基督教的这个教会,对教会里边的那些神职人员、教皇,以及基督教历史上发生的很多事情,包括“十字军东征”,“买卖赎罪券”这些事情,无所不用其极、极尽刻薄地进行了挖苦。那么,霍尔巴赫在他的看法,他认为宗教是什么?他认为宗教实际上是人们处在无知状况中的一种结果,而杜撰出来的一种文化。它最初是被野蛮人发明出来的,但是现在仍然统治着我们的文明。所以按照霍尔巴赫的观点说现在已经轮到宗教该结束的时候了。因为我们现在已经启蒙了,我们已经文明了,我们已经开化了,我们有了理性,所以我们就不应该再有宗教,所以应该把宗教彻底地连根拔除。这就是当时,法国启蒙思想家的这样一个主流的思想。包括我们说还有狄德罗,还有爱尔维修等等,他们都是这样,他们就认为,我们用什么东西来超出、来消除这种愚昧?用什么东西来揭穿这种欺骗呢?提高我们的理性能力提高我们的知识水平唯独提高我们的理性能力,提高我们的知识水平。所以,通过提高我们的知识,提高我们的理性,充实我们的理性,我们就可以超出这种宗教信仰的愚昧,我们就可以把宗教彻底地埋葬、抛弃。那么大家想想,这样一种思想在某种意义,也就是说把宗教、把宗教信仰仅仅只是说成是欺骗和愚昧的一种结果,说成是傻子和骗子的一种结果,那么我们说,这样一种做法显然本身可能是值得商榷的。可能这种看法,本身就是一个比较浅薄或者比较简单的一个观点。那么这个问题当然我们待会儿要看到。就是说,这样一个有着几千年历史,在基督教至少有着一千多年、将近两千年的一个(宗教),到那个启蒙时代,一千八百年的历史这种宗教。而且在此前,还有我们说希腊的宗教、罗马的宗教,以及各个民族其他地方的宗教,那么世界上所有的地区都有自己的宗教,而且自人类文明产生以来,宗教一直伴随着人类,难道仅仅只是“欺骗” “愚昧”“欺骗”和“愚昧”这两个词可以概括的吗?可以说明的吗?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当时法国启蒙思想家他们固然是比较偏激,而且固然是比较犀利,固然是比较猛烈,剑走偏锋,但是,坦率地说,他们的思想绝对谈不上深刻,应该说是比较肤浅的。因为对宗教进行这样一种彻底地否定这件事情,固然是需要胆量,以前人们不敢做,法国人敢做。法国人我们说就像意大利人,16世纪意大利人一样,敢为天下先,无所不用其极,那么法国人敢做。但是,这件事情,这样一种看法、这样一种观点,很难谈得上是深刻,事实上是很肤浅的。我们说了法国人什么都敢干。这种无神论这种东西在西方基督教的文化氛围中,无神论一直是一个“很不名誉”的概念。在西方长期以来,在基督教这种文化氛围中,无神论在西方长期以来是一个很不名誉的一个概念。“很不名誉”意思就是说是一个它以一般人看来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的这个概念,没有人愿意被别人叫做无神论者,没有人愿意被别人看成是一个无神论者。为什么呢?因为一个无神论者意味着你是一个不信上帝的人,如果你连上帝都不信,那你就是个魔鬼一样的人。那你什么坏事都可能干得出来。如果你连上帝你都不怕,你反正注定了,你想我反正死后哪怕洪水滔天,我死了以后我就准备下地狱的,我根本就不信上帝。如果你是这样的话,那你很可能就是说,一个活着时候,任何道德底线都没有的人,你可能干任何坏事,所以西方人是这样来看问题。所以在法国18世纪那种启蒙思想家公开打出无神论的大旗之前,西欧是没有人敢自称为无神论者。有时候一个人由于某种宗教思想不合时宜,与主流相左,被别人指责为无神论者,他还要极力为自己做辩解。而事实
上,他本人并不是说他就不信上帝,他只不过就是说被主流的社会误认为是无神论者。你比如说17世纪,霍布斯,托马斯? 霍布斯(1588-1679年)英国政治哲学家自然主义奠基人之一17世纪英国的霍布斯在当时就被人看作是无神论者,但是霍布斯从来不承认他是无神论者,他认为自己是信上帝的。同样,17世纪再稍晚一些的,17世纪荷兰的斯宾诺莎斯宾诺莎(1632-1677年)荷兰哲学家主张一种泛神论,认为自然即神,神即自然,自然和神是一回事。
他这种观点当时也被很多人指责为无神论者。但是斯宾诺莎他本人也认为,自己并不是不信神,仍然是信上帝,只不过他把上帝泛神化了,他仍然相信上帝。而像18世纪法国的这个启蒙思想家,特别是像我们说百科全书派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在编纂《百科全书》的过程中形成的派别。百科全书派这些激进无神论者,他们敢公然宣称自己就是无神论者,甚至像霍尔巴赫一样,公然宣称自己和上帝有私仇,自己是上帝的私人的敌人。这样,我们(说)在欧洲确实是惊世骇俗,在西欧的这样一种文化中,那确实是惊世骇俗。所以正是由于这个意义上,我们说法国的18世纪的启蒙思想家,他们确实是勇气可嘉,敢为天下先,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但是这未必就谈得上是很深刻。我们说剑走偏锋,固然是需要勇气的,但是也许很可能是一种非常浅薄的观点。事实上我们认为,法国的启蒙思想家表述的这种观点,确实是比较浅薄的。所以正是因为这样,到了稍晚一点,到了18世纪后半叶,德国人开始接受法国人的启蒙思想的时候,德国人就表现出来一种理性,就表现出一种比较谨慎,同时也比较深刻的态度。后来,黑格尔在评价伏尔泰,评价百科全书派的这种偏激的这种观点,把宗教信仰说成是傻子碰到骗子,说成是愚昧加欺骗的时候,黑格尔黑格尔(1770-1831年) 德国哲学家古典唯心主义集大成者以他一个深刻的哲学家的这样一种眼光,可以说非常深刻地地揭示了启蒙思想家的浅薄。黑格尔就当时他在《宗教哲学讲演录》里边,他谈到这个问题时候,他认为,他说一个千百年来无数人为之而生、无数人为之而死的宗教,就是指基督教,岂是“欺骗”二字可以概括的?
也就是说大家想想,难道一千八百年来,欧洲西方人所有人都是傻子吗?所有的聪明才智全部都是傻子吗?他们全部都是骗子?或者全部都是,他们都是傻子,或者他们全部都是骗子?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么黑格尔指出,如果启蒙理性在宗教信仰面前大叫受欺骗,那么应该受到指责的恰恰是理性本身,因为它自己太肤浅,没有认识到宗教信仰背后深刻的本质。如果这个启蒙理性在宗教信仰面前大叫欺骗,大叫受欺骗,那么应该受到指责的恰恰是理性本身。因为它自己太肤浅,它没有看出,没有认识到,宗教信仰背后的深刻的本质。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说一种宗教信仰,特别是在像西方那种基督教这样一种根深蒂固、源远流长的基督教中间,决不是说是傻子和骗子、欺骗和愚昧这些概念可以把它说清楚,它有着更加深刻的社会、历史、文化,甚至心理这个根源。不仅仅只是一个道德悲剧,不仅仅只是一种道德邪恶或者无知的一个结果,事实上它有着更加深刻的内容。正因为这样,我们最后会看到那么你说像马克思这些人对这个宗教的批判,他这个看法就远远要比法国启蒙思想家要深刻得多。他已经意识到了,宗教是一个颠倒的意识形态,这个颠倒的意识形态是建立在一个颠倒的社会之上。宗教固然是一个颠倒的意识形态,但是这个颠倒的意识形态是建立在一个颠倒的社会之上。当然这是马克思的无神论的观点,因为马克思也是无神论者,但是马克思把无神论推进到共产主义。也就说在马克思看来,宗教固然是颠倒了,本来上帝,按照马克思的无神论的观点,他特别是继承了后来费尔巴哈那个衣钵,那么也就是说不是上帝创造人,而是人创造了上帝。按照基督教《圣经》的说法,是上帝创造了人,我们人是按照上帝形象创造的,而费尔巴哈揭穿,说这实际上是一个颠倒的故事,是一个异化的故事。不是上帝创造了人,而是人创造了上帝。不是说上帝创造了人,而是人创造了上帝,不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而是人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上帝。
不是因为上帝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们人才是什么样的,而是恰恰相反,是因为我们人是什么
样的,所以我们就想象出来,杜撰出来一个什么样的上帝。然后本来它是我们创造,但是我们很快就把它夸张,我们很快就把它客观化,很快就把它予以夸张,予以客观化,予以抽象,最后把它变成在我们之外,变成跟我们对立的一个东西,然后我们还不认识它,于是我们对它顶礼膜拜,我们称之它为神。“神”—— 人的本质的异化实际上它是我们的创造物,因此它是一个人的本质的异化,是一个异化的人的本质,这是费尔巴哈的观点。那么马克思接着这个观点,马克思认为,宗教作为一种颠倒的意识,因为这是颠倒,本来是人创造了上帝,结果人却以为是上帝创造了人,本来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上帝是我们的精神的一个产物,结果我们却把我们看成是上帝精神的一个产物,所以这一切都是颠倒。所以马克思指出,这确实是颠倒,但是马克思在探讨,马克思比费尔巴哈、比法国启蒙思想家更加深刻的地方就在于哪里呢?他就要探讨,为什么意识会发生颠倒?为什么这个颠倒的意识会成为现实?人们为什么会把这样的意识、这个意识的颠倒是何以可能的? 他是考虑这个问题。那么他就要认为,为什么这个意识会发生颠倒呢?是因为我们这个世界是个颠倒的世界。一个颠倒的现实世界,一个颠倒的社会,必然就会产生一个颠倒的意识形态。所以这个颠倒的宗教,这个宗教所表现这种颠倒的意识形态背后有一个颠倒的社会,那就是一个资本主义的,也不是资本主义的,就是一个传统的一个人剥削人的一个异化的社会。因此,要想彻底揭穿、彻底扭转、彻底改变这个颠倒的意识形态,就必须首先改变这个颠倒的社会。这样一来马克思就把批判的锋芒从一个颠倒的意识、宗教,转向了一个颠倒的社会,就是一个颠倒的现实,就是转向了这个社会政治批判、法的批判。用他这法则,《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里边的观点,对天国的批判→对人间的批判对宗教的批判→对法和政治的批判对颠倒的意识形态的批判→对颠倒的社会的批判就是现在他把从对天国的批判转向对人间的批判;把对宗教的批判转向对法和政治的批判;把对颠倒的意识形态的批判转向了对一个颠倒的社会的批判。这样一来马克思实际上无神论→共产主义就把无神论推进到共产主义。所以我们说,马克思的很重要、很大的一个功劳,就是把无神论推进到共产主义。无神论只是解决天上那个王国的问题,而马克思要解决这个天上的王国赖以建立的地上的王国。所以马克思要把批判的锋芒从对天国的批判转向对人间的批判。也就是说,马克思要把无神论推进到共产主义。无神论是批判天国,共产主义是批判人间。因为只有批判人间,对天国的批判才能真正地完成,这就是马克思的一套理论。
当然,关于这套理论本身,我们且不去做什么现实的一些意义的评价,但是我们至少说,从理论上来说,马克思那种思想是经过法国启蒙思想家以及黑格尔对法国启蒙家那种浅薄的批判以后,达到的一个反思的再反思。是一个可以说更高水平上的一个反思,是在继黑格尔、继费尔巴哈这些人,对法国启蒙思想家的批判以后,马克思进行了一个更加深入的批判的结果。所以至少从逻辑上来说,从理论上来说,他代表了一个更高的水平。当然至于马克思本人对宗教这样一种态度,这样一种看法,本身是不是也有问题,这个问题当然是另外一件事,我们这不做讨论。至少我们说从逻辑上来说,马克思这个观点,马克思关于共产主义这样一个结论,从无神论发展到共产主义这个结论,我们说是顺着西方思想史,顺理成章、合逻辑地必然推出来的,必然导致的。所以这个就我们说,18世纪的法国启蒙思想家我们就谈到这。当然我们说,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之所以要剑走偏锋,之所以要无所不用其极,是跟他们当时的处境有关的。因为法国我们说是一个极其保守,尤其思想上极其专制的这样一个国家。所以,面对这样一个国家,那就必须无所不用其极。这个就正如15、16世纪意大利人文主义者在道德上无所不用其极,剑走偏锋一样,因为当时他们所处的意大利,是一个道德极其堕落、极其腐败的一个国度,所以他们要在这个方面,他要表现得更加偏激。法国那也是这样。因此,法国人在这个方面可以说在当时俨然一下子要为整个欧洲人们人人敬仰的一个思想上,好像说代表是文明方向的这样一种思潮。启蒙思潮、启蒙运动也因法国人而名声大造。我们刚才说了,启蒙运动最早孕育英国的自然神论是在英国的自然神论中。英国
自然神论实际上是最早的启蒙,本身也可以谓之为启蒙运动,英国的自然神论英国的启蒙运动是英国的启蒙运动。但是,这个启蒙运动,这个自然神论意义上的启蒙运动名声并不大,并没有什么好像太大的影响。后来我们待会儿要讲到,到了18世纪后半叶了,德国人也开始搞启蒙运动,德国的启蒙运动导致了很深刻的思想批判,导致了德国古典哲学的产生,以及导致了一系列重新思考宗教信仰和理性精神之间的关系的这样一些结论,或者这样一些尝试,但是这些启蒙运动好像也不太引入注目。而法国的启蒙运动却引起了很多人关注。为什么呢?因为它搞得最热闹,搞得轰轰烈烈,而且它剑走偏锋,它影响非常大,它提出了很多惊世骇俗这样的一些观点。一时间,好像显得法国人非常有勇气的,敢为天下先,所以正是这样,它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这样一来我们说,法国启蒙思想家他们对宗教的批判,当然还有一批人也是对君主专制的批判,最后就为后来的法国的社会革命奠定了很重要的基础。那么后来大家知道,到了法国18世纪末年,1789年,法国爆发了革命,人民攻陷了巴士底狱,最后甚至把路易十六国王也送上了断头台。那么我们可以说,法国启蒙运动构成了法国大革命一个很重要的理论基础。法国启蒙思想家,法国启蒙运动,构成了法国大革命的一个很重要的理论准备、理论基础。但是如果要是说,我们仔细地研究一下法国启蒙运动和18世纪法国大革命以后的那种人们的精神状况,而不谈政治状况,我们从精神状况,精神上的那种宗教信仰相比,我们就会发现,非常吃惊地发现,法国启蒙思想家最时髦的那种无神论,并没有被搞法国大革命的人民所接受。进行了法国大革命的广大人民仍然是信上帝的。诚如当时法国大革命的政治领袖罗伯斯庇尔罗伯斯庇尔(1758- 1794年)法国革命家法国大革命政治领袖领袖在讲演里边谈到,他认为无神论是不名誉的,无神论是贵族的,而我们老百姓是需要一个上帝,需要一个神的,他来主持公正。所以,作为法国大革命的政治领袖,罗伯斯庇尔本身就很明确地把无神论和贵族连在一块儿,而把人民和宗教连在一块儿。所以他最后虽然不信那个传统的基督教的上帝,但他自己有以这个国民议会的名义,又颁布了一个新的宗教“太上主宰”叫“太上主宰”,对太上主宰的崇拜,实际上还是基督教的一种新的演变形式。也就是说,罗伯斯庇尔很清楚地知道,人民是需要一个上帝,而贵族们他们可以搞些时髦的玩意儿。事实上大家知道,法国启蒙思想家虽然他们无所不用其极,虽然他们剑走偏锋,虽然他们惊世骇俗,他们胆子非常大,但是很多法国启蒙思想家都是在贵夫人的沙龙里边来发布他们的启蒙思想。包括伏尔泰,一辈子在欧洲各国君王宫廷里边,都是养尊处优,都是贵为座上宾,尽管他跟法国的君主专制当局,有时候矛盾比较紧张,长期不回法国,但是,他始终在欧洲各国,在君主那个地方,他都是素来受到尊重。这个一生中不断地呼吁要砸碎一切卑鄙无耻的东西的这样一个启蒙思想的精神领袖,一生中却与那些代表着欧洲的那些卑鄙无耻的东西的那些君王们、那些宫廷贵族们打得火热。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法国人这样的一种精神态度,是耐人寻味的倒是相反,在法国的当时启蒙运动阵营里边,有一匹黑马,他也是启蒙思想家,他也批判君主专制,他也反对天主教的愚昧、欺骗、堕落、邪恶、虚假,他都反对,而且他非常偏激,但是他却和他那些启蒙思想家的同伴,完全不一样。这个最不一样的最典型的地方就在于,他在鼓吹民主制度上,以及他在保持或者保留宗教信仰这个方面,他和他的同伴完全是分道扬镳。他主张一种最彻底的民主,这种民主甚至最后很可能导致一种暴力,导致一种集权,一种集权主义。同样,当他的同伴们纷纷以无神论者,以虚假实际上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种自然神论者而自居的时候,他公然宣称,“我是信上帝的。”他觉得我们需要一个上帝,尤其是人民需要有上帝。这个人是谁呢?这个人就是法国大革命罗伯斯庇尔,法国大革命的政治领袖罗伯斯庇尔的一个精神导师,就是著名的让? 雅各? 卢梭,卢梭(1712-1778年)法国启蒙思想家 哲学家法国大革命的思想先驱启蒙运动的卓越代表因此这位卢梭虽然也是法国启蒙运动中间一员干将、一员主将,但是他在对待宗教信仰的态度上,与他的所有同伴们,几乎都是分道扬镳的,都是完全不一样。甚至他跟伏尔泰两个人为这个问题曾经处在这个水火不容的这样一种直接的对立之中。因1755年底
里斯本大地震,这两个人关于宗教信仰的问题,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那么关于卢梭的思想以及卢梭怎么样影响了后来德国人的思想,以及德国人这种思想怎么样成为19世纪以后西欧知识分子中间比较有代表性、比较普遍的思想,那么如何最后终于达到了宗教信仰跟理性精神的妥协,这个相互补充、互补,那么我想我们休息一下,最后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