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的枭雄们:二十七 太原铁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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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我们讲到唐末黄巢起义，黄巢占据了长安，无奈之下，唐朝政府决定请沙陀人李克用出山 。

第二十七章 太原铁壁

唐僖宗广明元年(880)的秋天，杨复光念出李克用之名的二年前。

内蒙古草原。

这一年的此时，黄巢刚击败高骈大将张潾，准备渡过淮河，夺取人生中的最高潮，可李克用却处在人生的最低谷。

现在的李克用在烤肉，陪他一起野炊的是东道主，蒙古的游牧民族，叫鞑靼。

这一天距离他杀进云州已经过去二年多了，过去的二年，他方明白了，进枭雄班容易，可要胜利毕业就太难了。

枭雄班采取的是现在自考的运作模式：宽进严出，当然，枭雄班要更难一些，几十个人进去，出来可能就一两个。

李克用就有些倒霉，他一个毛头小伙子，猛然闯进教室，发现里面很多大哥对他狞笑，然后围上来对他是一顿饱揍。这里面，下手最狠的是吐浑族的首领赫连铎和回纥族的老大幽州李可举。这两人联合大唐政府，对他围攻不已，赶李克用到塞外，赫连铎更是将他的根据地云州、蔚县全部霸占。

姜还是老的辣，李克用所做的一切全便宜了赫连铎。

这是唐朝雇佣兵实力排行榜的一次榜争，沙陀人以前是第一，现在托李克用的福，似乎掉到第三的位置。

根据摩菲定律：任何事情，只要能往坏的方向发展，就一定往那个方向发展。

李克用没有霉到尽头，他已经收到了风声，那位心狠手辣的学长赫连铎不肯放过他，已经派了使者带着礼物来到此地，准备贿赂鞑靼人收买他的性命。

其实，鞑靼人自己也想干掉李克用，在他们眼里，突然来访的李克用是闯进他们领地的大虫，要是这个家伙看中了我们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富裕草原怎么办？

李克用的境况很不好，现在他在烤羊的肉，说不定等会，他的肉就会放到上面烤。

为了生存，为了未来，为了争霸，李克用出招了。

他只使了一招。他的这一招，当年刘备也用过，刘备与曹操煮酒论英雄，为了避祸，刘皇叔故意装刘阿半斗。成功骗过了曹操。

现在，李克用也要用这一招，只不过方向是反的。

这一招是关键，李克用不但用它来让鞑靼释怀，以逃过杀身之祸。更深处，他要用这一招来招兵买马。

当日的群殴让他认识到，自己当了多年的雇佣兵，现在，自己也该雇点人手了。

前面这些牧羊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能骑善射，是可以利用的优良资源。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苦练多年葵花宝典，真正用也只是一刻。

现在就是时候，亮招吧。

李克用亮招了，在吃了两口肉，喝了两壶酒后，李克用搭弓射箭，百步穿杨，例无虚发。众酋长纷纷惊叹：果然英雄少年。

可刚露了一手的李克用突然长叹了一口气。陪酒的鞑靼酋长作为东家，关切地问了一句：“李将军有什么心事吗？”

李克用突然起身，将两只眼睛睁圆，当然，因为身体条件限制，有一只稍微没睁开。但目光的方向是一致的，他望向了南方。

紧接着他一扫刚才的颓废，大声说道：“你们看，南方有花花的世界，现在黄巢大军北进，我终有一天会被赦免。到时，我要带你们一同南下，立大功，图大业。这才是快意的人生！”

说完，他低下头，扫了扫鞑靼众酋长，摇了摇头，鄙视道：“你们这块沙碛地皮，除功夫还有什么，值得我们老死于此地吗？”

“别在这里喝羊奶了，跟我到中原吃香的喝辣的去。”

李克用的前半句就很好，后面为了突出表现自己的离去之意，他甚至要开罪东家。也许，这是他说的一时兴起，又因为喝了酒有些口不择言。

他这个毛病，我们以后还会见到，那时，他会因为自己这张大嘴，引来杀身之祸。

众酋长有像草原一般宽阔的胸襟，不但没有理会李克用的嘲讽，反而长吁一口气，原来这个大虫还是想离开的啊，那就好，只要他不来抢我们的草原，一切都好商量。

他们放心了，从此打消了干掉了李克用的心。

数百年后，他们这个族落出了一个成吉思汗，到了那时，他们的马蹄要踏遍欧亚大陆，他们的雄心似乎只有地球引力才能束缚。

但现在，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小富则安的牧羊人。

这个时代属于李克用。

唐僖宗中和元年(881)的春天，杨复光念出李克用之名的一年前，李克用开始放羊生活的半年后。

内蒙古草原。

李克用在草原上度过了一个寂寥的冬天，中原群雄逐鹿，黄巢占据长安，唐朝政府半夜偷偷搬迁，这是一个杀回中原的好时机吗？

李克用在等待，他在等一个人，一年多前，他从山西溃败时，就布下了一枚棋子，他相信，此棋发挥作用的时刻到了。

这枚棋子姓李名友金，是李克用的族叔，沙陀族的政治领袖。

半年多以前，李克用被赫连铎和大唐政府军群殴时，李友金作为沙陀的酋长投降了，他的投降让唐朝军方莫名其妙。那时，李克用尚未战败，沙陀军声势正旺，这位沙陀的重要人物怎么就弃暗投明了呢？

唐朝没有深究，他们正被草军搞得焦头烂额，这边李克用又来凑热闹。能有人投降，那是大好事，谁去管他真假。

李友金留了下来，成了潜伏者。他密切关注中原局势，与李克用隐秘接触，寻找着东山复出的机会。

这一天终于来了。

清晨

蒙古的草原醒了，第一抹阳光正扫过沾染露水的草尖。微风吹来，在水草丰盛处，一群群的牛羊踱步在薄雾弥漫里。这熙熙的雾气像是用羊奶蒸就，悄悄地袭来，带着一股奶茶味。

美好的早晨啊。

李克用就在享受这个清晨，他静坐在帐房里，闭眼不语，心神已在千里之外。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马蹄声吗？是如战鼓般敲打心灵的踏蹄声吗？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他就是听着这声音呱呱坠地。

他睁开了双眼，兴奋地跳将起来，窜出帐房，跃上帐边的一匹骏马，冲上附近的一座山丘，眺目南望。

他看到了，不远处，数百人纵马踏草浪而来，有一个人骑马冲在前面。李克用从衣服上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他们沙陀的骑士。

数百人奔近，为首的正是李友金。

李克用单目直望李友金：“是时候了吗？”

李友金回答：“是的，时机已经成熟，你该回去主持大局了。”

李克用问：“兵呢？”

兵已经招募完毕，全是代北的壮儿，三万。

唐朝怎么说？

他们同意了，只要我们对付草军，就可直入中原！

李克用点头，微笑：托黄巢同志的福啊。没有他，我怎么会有今天，为了表示我的感激之情，我将亲自登门向你致意。

归去来兮，中原将乱，胡归兮。

独眼龙（或者叫飞虎子）又要回来了。

在他的前方，三万狼虎之师整装以待，在他的身后，是五百沙陀仪仗队，再往后面。是一万精力过剩，欲望横溢的鞑靼雇佣兵。

此去中原，当铁蹄扫去，群雄臣服吧。

不巧得很，李克用同学因为进的是高级枭雄争霸班，这里面的课程是很艰深的。李克用同学虽然备考充分，聘的枪手也是实力过人，但他的回马枪一刺出就碰到了一块铁壁。

太原铁壁

沙陀的发家地是代北，代北，顾名思义，代州（山西忻州市代县）以北。大概包括山西北部、河北西部和内蒙古中部。

这里是唐朝的雇佣兵安置区。

这些地皮上，各民族和睦团结，精诚合作，有空时互相切磋一下武功，练练军事技能，等唐朝有战事，他们就披甲牵马，开工赚钱。

他们这样干了很多年，直到唐朝把沙陀安置到他们这里。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沙陀一来，就打破了平衡，成为这片雇佣营的领头人物，史记：陉北有沙陀部落，自九姓、六州皆畏避之。

沙陀人占据了这块兵源地，开始招兵买马，声势日隆。他们的老大李克用更是广收义子。

当然，收义子不是怕百年之后没人送终，这些义子都是用来上沙场打仗的。

李克用的义子很出名，在后来，有十三名脱颖而出，皆功封太保之名，后人称之十三太保。

托德国盖世太保的福，大家都知道太保之类不是什么好东西。其实，就本土而言，庙堂之上，太保是荣誉称号；江湖之内，太保是绿林好汉。

香港拍了一部十三太保的武侠电视剧，讲述的就是李克用的十三太保。著名大侠扮演专业户黄日华同学在里面扮演最牛的十三号太保李存孝。

现在，李克用要领着他的干儿子们去打天下，按照怎样从枭雄变成皇帝这一宝典指引，他们急需占据一块地皮作为根据地。

从现在李克用同学的实力看，四万饮血之兵，重新夺取云州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了。

李克用看上了太原。

他的眼光很好，太原，军事重镇，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别名叫做龙城。顾名思义，龙出之城，帝王之资。唐朝李家就是从这里化家为国的。可对李克用有个不好的消息，驻守太原的是郑从谠。

郑从谠是一个读书人，跟王铎一样是相门之后。当然，对于有野心的人，对手如果是王铎之类，那是上天眷顾，只可惜郑从谠作为相门之子，儒门子弟，却跟王铎有些不一样。

他有一个外号，这个外号不是单独的，是跟另一个人联系在一起而称的。

与郑从谠同享这一外号的是郑畋。人们将他们两人合称为：二郑。郑畋在凤翔传檄天下敌草军，郑从谠在太原力拒沙陀。

郑从谠本来在长安当着宰相，冷眼旁观着田令孜的独角戏。他知道，皇帝已经是田令孜的皇上，自己是插不上话了，但听到太原的驻守长官空缺后，他马上为自己争取了这个位于前线的军镇。

嘴皮子干不过田令孜，自己就离开长安，干点实事吧。

郑从谠从长安领出了一大批人才，文官武将，名流隐士，一应俱全。时人一看名单：得，郑大人这要准备在太原组成小朝廷啊。

到了太原，郑从谠开始招兵买马，收服地方黑道人士。

他知道，这些人虽然屡有恶行，但善加利用，也有可能成为好用的兵器。更何况自己面对的是唐朝最强雇佣兵沙陀的反叛。

以夷制夷是一条捷径。

郑从谠为李克用准备了一支劲旅。虽然听说这位沙陀人的首领正在蒙古吃烤羊肉，但郑从谠不敢放松，他知道，这个人野心极大，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果然，李克用就跑到他的城下来了。

铁骑南下

唐僖宗中和元年(881)四月，杨复光念出李克用之名的一年前，李克用杀出蒙古的两个月后。那会，黄巢正在长安抓会写诗的人。

太原。

李克用的心情很好，他站在山西这块土地，不禁大呼一声：我飞虎子又回来了。

现在，他准备给自己找个根据地。当然，这就是太原。

可他听说了一些不好的情况，比如太原那位郑从谠似乎是块硬骨头，到任后，将太原修得坚固无比，还招收了一批亡命之徒。

李克用没有让这些影响他的愉悦度，修得坚固，很好，省得我以后外包工程了；还招兵了，不错，我也正缺人手，这是给我招的吧。

为了实现立足一块地，打向全中国的目标，李克用同学决定玩点文的。

李克用给郑使君写了封信：我准备南下打击草寇，经过你的太原，你招待一下吧。

这是一个合理要求，为大唐卖命，作为大唐下属公司太原，支付一些车马费是应该的。李克用就等郑从谠打开城门了。

他低估了郑从谠。

郑从谠压根没理他，等李克用的使者跑到太原城下，连门都没进去。

没有办法，李克用同学只好亲自出马当骗子了。他领着部下，跑到太原下面，门关得死死的。

李克用大喊：“叫你们老大出来说话。”

郑从谠来了，他登上城楼，看到了独眼龙。

这位独眼龙相当气愤：“我可是大唐皇帝请来的人，郑从谠你太不够意思了。”

愤怒之下，李克用差点两只眼都瞪圆了。

郑从谠不语，等李克用喊完了，他静静地说：“李将军，你有什么要求吗？”

李克用脱口而出：“我要进城！”

郑从谠奇怪：“这不太好啊，现在世道这么乱，你要是进了城，吓坏了城中的老百姓怎么办？再说，你不是要去收复长安嘛，到我太原城内有什么用？”

李克用转了转眼睛：“那好，那你得给我们安排些粮草，总不能让我的大军饿着肚子打架嘛。”

郑从谠微笑，还是这一招啊。他点头，说道：“李将军不要心急，你先回营，我马上就送去。”

李克用回去了，现在身份不同了，以前是叛臣，现在是大唐皇帝雇来的大军。与太原明刀明枪的干，有损名声嘛。他决定看看郑从谠能给他送多少东西。没过多久，太原城内犒劳他们的人来了。

太原送来了钱千串，米千斛。

钱千串，不少啊，这些钱大家分分，按李克用五万人马算，人均大概可以分到二十文钱。唐朝时一文钱可以买六两酒，二十文，可以买十多斤。当然，眼下是乱世，通货膨胀得厉害，这些钱可能只能买到四五两。但也够喝个七八分醉了。

至于米，我也算了一下，人均可以分到8斤，不少了，记得熬粥，然后把皮带系紧点，说不定能吃到长安城下。

也许上面的换算不太准确，毕竟物价这东西搞不透，一会是豆你玩，一会是辣死你，再一会是蒜你狠。

但考虑到李克用为了讨这些东西在太原附近驻留了七八天，你就会理解接下来李克用的愤怒了。

对于郑从谠的慷慨，李克用的行为太过激了，他领着部下在太原附近搞了一次抢劫活动，然后拍拍屁股回家了。

老子不干了。

李克用休学了，这一不干，就错过了一年的大好时光。

唐僖宗中和二年(882)十一月，杨复光念出李克用之名的一个月后。

代州（山西忻州市代县）。

离当日乞讨太原被郑从谠打发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李克用满腔爱国热情，称霸野心，逐鹿雄心被打击得够呛。

这一年多的时间时，他像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攻陷忻州，占据代州，然后四下抢掠，他似乎要学黄巢打游击战。

直到杨复光召唤他参加中原枭雄集训营。

在接到杨复光的召集令，李克用再一次有了南下的机会，他点起大军，交与大将，让他们避开太原，从岚州、石州直往中原战线前沿同州。

交代了一切，他领着数百骑兵离开了大部队，在进军长安之前，他要去见郑从谠。

这一年间，此人坚据太原，扼守险要，让李克用不敢轻易南下。不打不相识，好坏较量了一年多，现在李克用要转场作战，他觉得走之前，是该说声再见。

史书里，多把这一相会解释为李克用的胆怯，你看，李克用的大军不敢从太原境内过，李克用还要去太原城打声招呼，免得郑从谠抄了他的后路。

我猜想，这是为了突显郑从谠的高大而故意作的解读。

要是李克用害怕，他怎么敢以数百骑至太原城下？

其实这只不过是两位伯仲对手之间的互相致敬。郑从谠能震慑李克用，可也仅限如此，李克用不敢轻易去太原，也只是不敢，并不代表不能。

李克用想去问候一下郑从谠。这一次，他没有去乞讨的意思，反而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以回娘家的心情去太原。

太原，将会是我的家吧。这一路上，李克用同学不禁这般作想。

他来到太原城下，对城上喊：“郑老大，你出来跟我说说话吧。”

郑从谠出来了，他早就接到了来自成都李儇的信，还有来自王铎的信，来自杨复光的，甚至还有定州的王处存。

他们无一不是为李克用说情的，让他放李克用过河参战。

好吧，你们都看好李克用会是那位拯救世界的人，我就放他过去吧。

他登上城楼，看到了李克用。

李克用在下面喊：“郑老大，这一年多，你压制得我够苦啊。”

郑从谠回话：李老弟，你也没少给我惹事。

李克用嘿嘿一笑，他说：“往事无须再提，郑老大，现在我要去给皇上卖命了。”

“是吗？那好啊，祝你马到功成，立不世之伟业啊。”

“借你吉言，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他们却再也没见过面，半年多以后，因为李克用的归附，郑从谠失去用武之地，被召回成都，在过了数年半退休的日子后，公元887年，郑从谠因病去世。

二郑没能拯救唐朝，可他们尽了人事，结果？重要吗？或者重要，或者可以不必太过执著。历史无法阻挡，我们只是置身其中，尽我力量，所求问心无愧尔。

在与郑从谠告别的一个月后，李克用的大军终于渡过黄河，到达同州。

李克用领来的是一支让人生畏的军队，他们全部身着黑衣，如乌云袭来。人称“鸦军”。

他们带来了凶兆，带来了死亡。

在这里，李克用见到了杨复光，从交情来论，杨复光跟他算是世交，他们各自的父亲曾经共过事，喝过酒，打过仗。

李克用还看到了王重荣，这个人孔武有力，一脸忠厚，他知道以后这个人可以成为盟友。

还有一个人站在王重荣的旁边，此人端茶递座，迎接往送，礼数一样不缺，脸上还挂着甜蜜的笑容。可是，李克用总觉得那笑里有一丝丝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那位，是王重荣刚认的外甥，河中军的副将朱温。

李克用没有料到，这个人会成为自己的一生之敌。

在河中府，李克用还见到王铎，大兵看秀才，反正没有共同语言，不过，王铎旁边有个人，这个人是张浚，那位提早赴田公公宴会，偷偷摸摸给大臣下跪的哥们。成都城内他混不下去了，他现在给王铎当助理，准备捞点功名。

作为鬼谷子门生，张浚对军事亦有点研究，经常凑到军事会议上发表点言论。李克用皱着眉头，就差把张浚当牛粪了。

你这种人只会空谈，能有什么作为！李克用挥手，将张浚赶出了军事大厅，李克用直爽啊，可他忘了为人的法则，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小人会报复的。

现在，作为杰出的外围引进人才，李克用需要拿出点成绩在众唐军中树立威风，给那位空谈者张浚展示一下什么叫战士。

李克用一挥马鞭，三万多黑鸦军鼓噪而出。

第一次参加中原枭雄集训营的李克用展现了让人恐惧的战斗力，在公元883年的正月，他们的前锋在同州附近的沙苑击败草军，取得了开门红。

僵局已经打破，对于黄巢，杀机已经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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