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你的诗句,是一次奇遇
我与远星交往很多年了,认识她缘于2000年《草地》杂志在汶川县三江乡举办的一次高级别的笔会,那时有省内很多名作家为我们授课,分组讨论时我去的是诗歌组;她去的是散文组,文友们在那次笔会后都受益匪浅,于是阿坝州这个文学圈子里有了更多对文学事业执着的追求者。再仔细回忆一下,我与远星是如何从一个普通的文友到无话不谈的挚友,这个过程反而记不清了,十余年的光阴在我们的经历中一晃而过,我与远星却仿佛认识了一辈子。
那次三江笔会后,几个意犹未尽的文友又随我回茂县再聚,远星却推辞说要回马尔康忙碌自己的生意,那时我才知道远星是一个个体经营者,我心想:“她一方面要生存,一面还要写作,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也许人们总是惯于用一个人的职业或者所谓的身份去看待一个作者包括他的作品,虽然这些因素会或多或少影响某些作者的思想境界,但绝不是全部,远星的第一本诗歌集:《一个嘉绒汉族的柔性诗空》可以作证!
我阅读远星的第一首诗歌是她的《黄龙,你是我最后的倾听》“内心终极的抵达/在青藏高原东部边沿/东经102度/北纬32度/释然忘却放弃/皆化作从天而降的水/流经你心灵/命运中的每一个死角/都变得通畅而明亮/想你,是一次相遇/是一次终极的抵达……”。这是一首让人回味无穷的诗歌,在冷峻的诗行里埋藏着炽热跳动的心,看似随意的素描却能给你的内心烙下深深的印迹。这样唯美的诗歌居然出自于一个整日忙碌着生存的女人之手,不仅仅是我不相信,也正是这样一首诗打动了我,让我愿意与这个灵魂上冰晶玉洁的女人成为一生的朋友。
时间持续着,我们抒写岁月的文字依然青涩。偶尔我会接到来自阳光高原马尔康远星打来的电话,我能清晰地听见她行走在路上的喘息声和隐约听见她与熟人打招呼的声音,在她收货款的路上;在她去银行的缝隙间;在她去税务部门的等待中我们都会侃侃而谈。因为一缕明媚的阳光,她会邀请我与她一起享受阳光的沐浴;因为花的心事,她的诗会开放;邂逅的一位故人也能触动她内心淡淡的忧伤。
每当我接着她的电话时,自己就会立即从忙碌中放慢速度,倾听她来自雪域高原的诗语。我不得不惊叹她有着如此敏捷的思路,我甚至有时对她有淡淡的妒忌了,一个老题材她也会赋予激情与新意,甚至某些直白的语言虽显得天真却也显得弥足珍贵!她总是急切地让我在她快语后最短暂的时段里给她的作品点评或建议,每当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时,我俩仿佛隔着千山也共饮了一瓶美酒那般惬意……
“文学就是灵魂的心里叙事,是发自内心的真性呢喃”。我真正拿到远星的诗集是2009年的冬天,她托朋友一口气从马尔康给我带了二十多本诗集,我自己私底下留下两本,其余全部分送给我周围热爱生活的朋友们了。若不是书的封面上醒目的标题一一“一个嘉绒汉族的柔性诗空”将我提醒,我几乎忘记了远星这个土生土长的马尔康人是一个汉族,多年来她是什么民族身份的问题几乎就没有进入过我的思维里,或者说我一直就把她当成一个地道的嘉绒藏族文友。看看她麦子一般光滑的皮肤、星光般闪烁的又黑又亮的小眼睛以及她爽朗的性格里找不到一块阴霾的云团,哪里不是一个标准的嘉绒藏族女子?
“从小我就会一口温柔婉转的绒巴藏语/从来我也未曾想过/我和寨子里的伙伴有什么分别/彼此融入/我从来也没有去想/我是一个生在藏区/长在藏区的汉族孩子……/我和‘雅余’是最要好的伙伴/她一脸憨厚的微笑/一如阳光照亮我的心底/从此心里便有一团软软的土胚种植着/我们寡言少语的友情……/十七岁……/二十七岁……/三十七岁/岁月在指间流淌/‘雅余’也在今春/因病去世/我思念着她/和那久别重逢的马茶清香……”
(《在藏区在这个叫嘉绒的地方》)
从这首带自传体的诗歌中我仿佛看见了远星成长的轨迹,以及永远伴随着她记忆里的乡愁,她对这个养育了她的嘉绒藏区充满了深深地热爱。
再翻开远星的诗,我看见许多熟悉的标题,那些曾在我耳边被吟诵过的诗句就这样端庄的站立在我的面前。“让我铭刻有你的记忆/即使是离乱的梦境/也坚守/那份最初的诗意/即使我飘零成/风中一片不愿回头的羽毛/我也轻灵飞扬/把最后的永恒变成美丽/诗神/不忍离我而去/即使我已化成一朵/冰冷的雪花/消亡/在春天/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给诗神》);“……坚持着被水花千百次的冲击/即使每一次都温柔如梦/却在沉默的心上刻下不灭的刀痕/即使每一次幸福的落差都跌得很痛/河岸之石/也将深情地/送你一程”(《河岸之石》);“今夜,你圆了/你来的路都是残缺”(《十五的月》);读远星的诗是如此自然亲切,她的诗有些含蓄迷离,充满了强烈的感情色彩和画面感,从她的诗中可以感受到不懈追求生命的价值之美。
还有诸如:《少年伙伴》、《父亲的桥》、《我的第二个窗口》、《来自灾区的红樱桃》、《朋友,让我们以祖国的名义》《黑子》、《长卷》、《一只没有面子的时钟》等等这类诗歌,我都能读到远星内心的悲怆与叹息;我能看见她的善良与深邃。在这个不断进步而又无法摆脱困惑的时代,在这个充满着不安与危机的世界里,正是这样的诗唤醒了我们麻木的神经,拯救着、抚慰着我们受伤的心灵。诗人远星把往昔朴实空灵的故事串在诗歌的风铃里让其发出悦耳的声音,在这个时空里我听见水晕的波动传到很远的时空中。她以一个平凡汉族诗人的方式传承与记录着这个地区曾经的人事与风云,她自费出版了这一千册诗集却不以商人的思维计算成本与名誉,可爱的远星、朴素的远星、淳朴的远星、灵魂通透的远星让我的内心对她充满了深深地敬意!
“在人间,最真挚的情怀是诗;最动人的画卷,是诗;崇高的精神是诗;心灵的邂逅是诗。诗境、诗情、诗意构成了人类灵魂之美,也构成了世界无法磨灭的人性光辉”。读远星的诗让人获得战胜厄运的勇气和信心,远星用其文字的魔棒让读者在感动中找到一条通向心灵深处幽美的路径。
深深感谢远星让我们在平凡的生活中体味到另类美妙的诗境,这也许就是曾经与远星居住过的嘉绒寨子上的人们络绎不绝去她店铺争相要她诗集的原因吧?我深信远星的散文和小说一样精彩,我们期待着!远星,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