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记承天寺夜游_的写作艺术_郭新涛
文学评论
2011.12
学教育
《记承天寺夜游》的写作艺术
郭新涛
（许昌理工学校，河南襄城
[摘
要]
461700）
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寥寥八十四字，营造了一个水月空明的世界，隽永之致，令人? 低回，
堪称无韵之诗，笔记体的绝唱
[关键词]空明境界；简古；淡泊；写作艺术
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 寥寥八十四字，营造了一个水月空明的世界，隽永之致，令人低回，堪称无韵之诗，笔记体的绝唱。其写作艺术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苏轼作文追求平淡。他说：“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记承天寺夜游》堪称平淡之典范。
平淡并非空洞和贫乏，简古和纤秾是对立的统一。正如司空图所说：“梅止于酸，盐止于咸，饮食不可无盐梅，而其美常在酸咸之外。”也就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全文八十四字之中，蕴藉深邃，绵绵密密，令人读之如行山阴道上，目不暇接。第一句“元丰六年十一月十二日夜”，既点明了时间，也暗示自己谪居黄州已步入第五个年头，实为心灵之幕布。“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既有对如此良夜的珍惜和向往，也有夜不能寐的无聊赖。第二句则干脆吐露了他的岑寂：“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
身为谪官，旧交不多，也应有所顾忌，才会“无与为乐者”，而张怀民同为迁客，同病相怜，可谓患难真情。第三句“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似乎是叙事，实际上点出了张怀民与作者一样夜不能寐的心境。第四句“庭中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也。”该句是神来之笔，全篇的高潮，想象月光如水，而竹柏影子如荇藻，那么作者和张怀民则为水中鱼，两人是在体验濠梁之上的鱼乐呢，还是正在感受不停游曵的疲惫？最后一句发为感慨，明月和竹柏无处不有，但只有我们两人才能消受
这份悠闲。一个“闲”字，语意双关，悠闲之外，恐怕还有被闲置、闲抛的怨愤。和杜甫诗：“永夜角声悲自语，中庭月色好谁看。”有同工异曲之妙，空明的境界，凄凉落寞的心情。这篇文章的简古处，就在于简简单单的游记，却表现了与自然浑然无际：而纤秾处，则另有一番无可奈何的情愫郁乎字里行间，——也就是言外之意。正所谓绚烂之极，归于平淡。
二、水月孔明，怿纡虚无
这篇短文好像是浸泡在月色中，读者也会不自觉的融入月光，与作者呼吸与共。这是写作的又一特色。苏轼被贬黄州时，似乎格外钟情月亮。元丰五年所写的《前赤壁赋》《后赤壁赋》都与月亮有密切的关系，本文更是与月光相始终。“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作者发现了月光，就像听到久别亲人的声音，睡意全无。只欣赏从窗外泻入的月光不够，独自欣赏这月光还不行，所以才去承天寺找张怀民。禅房花木，本来寂静的庭院在月色中更加澄澈，于是月光化成了水，竹柏化成了水草，作者也顿时凭虚欲仙、宠辱皆忘，浮游与空明之中。犹如空山无人，水流花开的境界，人因月光而旷达超脱，月光因人而意味深长，写月到此，已达到极致，遂即戛然而止，发出“何夜无月，何处无松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的慨叹。好像水落石出，作者回到自我，月亮还是月亮，竹柏还是竹柏，苏轼还是苏轼，还要面对朝廷的倾轧，尘世的纷扰。
肝胆如皓月当空，心胸如月光空明，百折不挠，旷达超脱的苏轼，称
得上是明月的化身。写月，其实就是写人。
三、汩汩滔滔，纯任自然
如果说这篇短文体现了作者高超的写作技巧，是作者苦心经营的结果，那就大错特错。苏轼追求的不是技巧，而是无技巧，是庖丁解牛式的只以神遇而不以目视。文学修养的深厚功底，所欲所感的深切，与所见所闻景物的契合，触发了作者的灵感，也就产生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效果。苏轼《江行唱和集序》中说：“夫昔之为文者，非能为之为工，乃不能不为之为工也。山川之有云雾，草木之有花实充满郁勃而见于外。夫虽欲无有，其可得耶？”佳作之所以称为神来之笔，也正是作者在所遇所感的推动下完成的。《东坡题跋》说：“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而可出，在平地，汩汩滔滔，虽一日千里不难，及其遇止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于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如是而已矣。其他，虽吾亦不能知也。”“虽吾亦不能知”正是大巧若拙，大音稀声，不假修饰，不落言筌的境界。本篇寥寥八十四字，当是苏轼逸笔草草，一挥而就的结果。正是“无技巧”成就了这篇绝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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